哎，为了我又跳猴山又啖粪（中篇幽默小说）

　　哎，为了我又跳猴山又啖粪（中篇幽默小说）

　　1

　　我是一只手表，名字叫罗马表，但我又不是真正的罗马表，因为我的五脏六腑都是，嘘，卖个关子，他们来了。谁来了？是爱抬杠、爱争强好胜的甄盛和郝强。

　　甄盛和郝强从小在一个叫做农宿大院里长大，为何叫农宿大院呢？你们不知，以前不像现在，现在住的都是商品楼，楼房都有好听的名字，什么碧桂园、什么山水城、什么凤凰城，以前的宿舍大院都是以这个大院的主体职工所在的工作单位来命名的，象农宿大院，就是农业局的职工宿舍，象绿宿大院就是绿化委员会的职工宿舍。甄盛和郝强是农业局职工子弟。从小两个人就爱抬杠、爱争强好胜。他们报读公立的沙河小学没有被录取，为什么呢？人家老师问甄盛，你家里有几口人，他回答六个：爸爸妈妈，姐姐妹妹、还有一个“马骝”和一个“拉尿虾”。老师不解问：谁是“马骝”和谁是“拉尿虾？”甄盛答：我哥哥叫“马骝”，我叫“拉尿虾”，然后便大声背诵打油诗：“‘拉尿虾，煮冬瓜，煮不熟，赖阿妈’，‘拉尿虾’就是我呀，这样都不懂。”哈，他还责备老师呢肯定没戏了。那个郝强呢，老师问：“一加一等于几？”他干脆答道：“零”，老师奇怪又问：“怎么会等于零呢？”老师启发：“你看呀，碟子里有一粒花生糖，”“好呀花生糖我喜吃”郝强插嘴，“先别吃，继续，碟子里有一粒水果糖”，“老师不是花生糖了？”“不是，换了”，“哦，换了”，“碟子有一粒水果糖，现在又往碟子里再加上一粒水果糖，那么，你说碟子里共有多少粒水果糖呀？”老师自我感觉良好，启发得如春雨入土般明白极了。“还是‘零’，没有糖！”郝强回答。“为什么呢？”“老师，你看，碟子里原来有一粒糖，是花生糖，后来用筷子把它夹走了，碟子里不就是没有糖了吗。”老师见他这样回答加法，就换了一道减法来考考他，她说：“一减一等于几？”回答：“一减一等于二。”老师生气了，但极力强忍住，又春雨入土般地启发他：“碟子里原来有一粒糖。”“老师是花生糖吗？”“是花生糖，原来有一粒花生糖，现在减去了一粒，看到没有，老师把手从碟子里拿走的动作，减去，那还剩下几粒呀？”“两粒！”老师肺都气炸了：“怎么还有两粒，你说？”“老师，你看，碟子里有一粒花生糖，后来又用筷子捡起一粒放进碟子里，不就是两粒吗。”啊啊！老师拍桌子大喊都是些什么加减法，全是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甄盛和郝强就这样没被公立小学录取，只好投身报读民办的跃进小学，那是一所紧挨着公共大厕所的小学。

　　2

　　上学没几年，遇到文化大革命，这下子他们就不用上学了。不上学呆在家里手痒痒，甄盛和郝强比赛打鸟钓蜻蜓。 打鸟是用自制的弹弓打的，弹弓是用番石榴树枝做成的，砍下一个分叉的树枝，把粗糙的外皮削掉，用细砂纸磨光滑，用铜丝把分叉缠成弧形，用火来烤干弯曲的地方，使它的水分挥发定型后就不会变形。弹弓做好，去五金店买几条叫喉嘴的胶管，其实就是自行车的气门芯，一根气门芯没剪下来的时候大约有三十公分左右长，一边两到三根气门芯胶管，用橡皮筋扎好，用旧皮鞋的皮剪下来做弹弓的皮包包小圆石头，打弹弓的高手都有经验，石头一定不要棱角的，要圆的光滑的，一来射得远，并且打得准，一般这种小圆石要去小溪旁捡最多了，捡它一口袋，可以打它一个下午。然后去竹林、相思树林、麻黄树林去打各种各样的小鸟。听见小鸟的鸣叫声，要注意分辨它们的叫声的细微不同，如果是很快很粗的叫声，就是老的鸟，这种鸟比较狡猾，比较难打，如果是叫声很轻脆，而且比较慢的就是刚学飞的小鸟这种鸟笨，打了一弹弓之后也不会飞走。发现了小鸟后，悄悄摸到树下，举起弹弓，包上小圆石，瞄准，拉满弹弓，屏住呼吸，打，只听“噗”一声，一片飞散的羽毛飘下，一只小鸟应声栽下地。肚子或者脑袋都是血迹，还热乎乎的。随手拔一根狗尾巴草，把一头打个结，然后用另一头刺穿小鸟的下颚软骨处，从口腔里穿出狗尾巴草将鸟推到草的底端打结处，提着鸟又转悠着去寻猎。直到夕阳西下，凯旋而归。回到大院，你看，甄盛提着一串小鸟，郝强提着一串小鸟。两个人非要比一比谁打得多。如果今天你打的比我打的多，明天我一定要比你多打几只才罢休。另外，除了数量的比试，还要比看谁打的小鸟奇特。一次，甄盛打回一只头上戴冠、脖子上布满花点的鸟，让大院的小伙伴惊讶了半天，从这只手传到那只手，仔仔细细地欣赏了一番。隔了几天，郝强带回了一只红嘴、全身金黄的小鸟，又让小伙伴们轮流地惊叹地欣赏了半天。然后打回来的小鸟他们两个人的吃法都不同：甄盛是拔毛去肠后或用油炸，或用人参炖汤吃，而郝强呢一般都是拔毛去肠后用酱油腌一腌后再;拿去阳台晾干，做成腊鸟慢慢蒸饭吃。

　　钓蜻蜓也要比试比试看谁捉得多。为何要捉蜻蜓，主要是给自己饲养的鸡群吃的。那个年代家家户户都自己养鸡养鸭。钓蜻蜓也类似钓鱼，是个技术活：用一根长长的草，把一只蜻蜓的尾巴切下一截，将草从被切开的尾端穿进去，一直穿到蜻蜓的胸腔，然后拿着穿有蜻蜓作为诱饵的长草在大片没膝的草地上来回搜寻，突然，一只虎斑蜻蜓扑过来，咬住了穿在草上的蜻蜓死死不放，你要果断，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一下逮住了这只觅食的蜻蜓，用狗尾巴草从它的胸脯穿过，它的翅膀还扇动着就被俘获为一只让鸡享用的美味佳肴。钓了一个下午，可以捉到两三草串的蜻蜓回家。回来后，他们先不急着拎回家，就在大楼门前等着，又要比一比，看谁的蜻蜓多，也有时看谁有奇异的蜻蜓。一次甄盛捉了一只特大蜻蜓，它的双翅展开约有两个手掌那样大。郝强看后也不服输，也捉了一只“人面蜻蜓”，它的双翅是浅蓝透明的，身上是老虎的黄黑斑纹，它的头长得象一个飞行员带着两个墨色的眼镜和一顶航空帽似的，十分奇特。这样一来他们又打了个平手。

　　3

　　我是七十年代末期从海外的走私船经广东的海陆丰运到内地来的。当时我和我的伙伴，一批一批地上了海岸后，被人用小巴带到广州市。后来，听说海陆丰县委书记私吞我们这些大约价值6.9万元的走私物品，被枪毙了。我经过了大海的波浪，又经过了陆地长途的颠簸，再经过了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交易，从嘴叼万宝路眼戴墨镜的男人手里转到嘴叼555眼戴墨镜的另一个男人的手里又再转到嘴叼红双喜眼戴墨镜的再一个男人的手里，最后到了嘴不叼香烟眼不戴墨镜的甄盛的手腕上。而我听说同我一起来的另一种走私物品小型卡式录音机是经过画“开运眉”的女人的贴有肉色美甲贴的手转到另外一个画“聚财眉”的女人的贴有粉红色美甲贴的手再转到画“一字眉”的女人的贴有浅紫色美甲贴的手最后才卖给郝强。

　　甄盛和郝强，他们两个都有人性的共同弱点：既喜欢各自的物品又时时觑觎对方的物品。那时候买这些物品是要通过各种关系才能搞到，不像现在只要有钱遍地都是，那时有钱没门路也白搭。

　　当时文革刚结束，全国兴起学习热潮。广州市科委举办日语补习班，下属各个单位的年轻人踊跃报名参加，甄盛和郝强也不例外。一踏入学习班之门，马上就开始了旷日持久的赌表战役。

　　第一次战役：双方约定，看谁能制造的笑料惹得日语补习班全班同仁哄堂大笑谁的效应强为赢，输的一方就必须把自己最最喜爱的物品借赢方享用为期一个月。一天晚上，在上日语补习課，大家正聚精会神听年轻漂亮的女老师讲解语句：“皆さんこんばんは、ご飯を食べましたか？（大家晚上好，吃过饭了吗？）”，这时坐在课室角落的甄盛突然放了一个响屁，把全班都惹笑了。坐在他旁桌的郝强“霍地”站起身，女班长问他：“干啥？”他说：“不是下课了吗？”女班长说：“那是放屁。”他却说：“呀，放屁，这么响，我还以为打铃下课了。”这一句不苟言笑似的话语再次把全班惹笑了，甚至连教日语的女老师也抿嘴偷笑。课后他们拦住女班长“一指大水喉”请她当评判，看谁的反应效果更强烈？班长骗腿上女式凤凰牌自行车后笑着丢下一句：“简直是狼狈为奸、一丘之貉。”说完头都不回地走远了。他们两人琢磨来琢磨去，“一丘之貉”，言下之意，就是一个样咯，就是不分胜负打平了。哇，厉害呀“一指大水喉”言近旨远，实在是高人呀。话说这位女班长，她是甄盛所在科研所的现任团支部书记，为何起了个“一指大水喉”的别名，只因她跟你说话时，如果和风细雨不溅口水，对面听的人不用掩面，一旦她狂风骤雨般地说话时，那口水飞溅，就像眼镜王蛇一般，人人都要掩面避之。所以别形容她，玉手一指，口水四射像个大水喉：“一指大水喉”，虽然她说话激动时有点小瑕疵，但她任团支部书记非常负责任，新来的员工个个都要经她促膝谈心一次，不像现在的领导，任职五年换届了，还不知道员工的姓名，按她的话来说“可要对他们的政治生涯高度负责呀”。据甄盛说他退伍分到单位，她当天就找其谈了一次心，询问他是不是团员，他回答：“不是”，她恳切地要求他尽早向团组织靠拢，早日成为一名共产主义青年团团员。他说：“我不加入了。”她指甄盛的脸开始喷口水，从团史一直讲到党史，从纽带作用一直讲到助手作用，滔滔不绝，一讲讲了一个半小时，最后甄盛实在熬不住了，冷不丁回答一句：“我已经是一名党员了。”她听后口水嘎然停止喷射，幸亏广州市不是东北，否则，在隆冬季节，她喷射的口水会被冻成口水冰柱从她的小嘴到地面连成一条弧线了。

　　4

　　甄盛和郝强非常奇特，他们竟是同年同月同日出生，又同年同月同日结的婚。他们的孩子也是同年同月同日出生，更神奇的都是同性别：男孩。

　　甄盛和柳梅结婚。当年结婚不时兴摆酒席，甄盛结婚是在家里自己煮饭，人多摆开了两张桌，两家二十多号人才够坐，九个菜一汤全由甄盛掌勺做成，菜有“五柳松子鱼”、“姜汁白切鸡”、“红米瓤豆腐”、“蛋炒木须肉”、“豉汁蒸排骨”、“荷兰豆炒腊肉”、“烧鹅”、“粉芋扣肉”“韭黄炒鸡蛋”汤是“黄豆龙骨汤”，买了一瓶广东米酒和雪碧饮料。

　　后来甄盛跟郝强有声有色地说自己如何做白切鸡，水烧开就把鸡放进去，最好水没过一整只鸡，鸡开水下锅后马上捞出，放入冰开水里浸泡一会，这样可以使鸡皮更紧致，鸡肉里的水质也不容易流失，一会煮出来的鸡肉就会更加爽滑。然后再把鸡放回锅里盖上锅盖继续煮3分钟水开后把火关掉，焖45分钟，这样的鸡就会变得又嫩又滑的，45分钟时间到了，白切鸡也就做好了，这时可别着急，还有一个小窍门，就是把鸡捞出后再放入冰开水里浸10分钟就可以了，这样鸡皮遇冷水收缩，鸡皮不但爽滑还如饭店里的一样紧致有弹性呢。最后把鸡捞出沥干，全鸡切成小块盛入盘中。

　　听着甄盛津津有味地讲解如何做白切鸡的心得体会郝强一点都不感兴趣，但当他听到甄盛掏钱买来一张大床，一个大衣柜子和一张桌子等家具时，他的两眼直放光，他认为甄盛要输给他了。

　　郝强和杜鹃结婚，也是在自己家煮饭，也是煮九菜一汤。不过由于他不会做菜，全由他姐姐和妹妹一手操办。甄盛一听，眼睛顿时闪亮异常，哼哼地直对郝强笑。他觉得郝强输定了：他做九菜一汤，郝强不会做，胜负判若分明。谁知郝强眨眨眼小声小气地对甄盛说：你结婚时大衣柜和餐柜呢都是要掏钱买，可我跟你不一样，一个大衣柜、一个躺椅和一个餐柜都是自己亲手做的，哈哈，厉害吧。做家具无非就是锯、刨、砍、取方、制榫、安装、涂饰。锯要锯直、刨要刨平、砍要深度一致、取方要规整、制榫要严密、安装要达到最完美的设计要求保证各部件正确到位。涂大衣柜的油漆：柜外聚酯清漆4遍（底漆2遍，喷面漆2遍）；柜门外面及四边聚酯清漆4遍，内面刷漆2遍，然后打磨而成。甄盛一听此话，马上象泄气的皮球，全瘪了。

　　过了一年后，两个人又同月同日生下了同样性别的男孩。

　　甄盛说：“我翻遍了新华字典和成语词典，找到的一个字：‘鸣’。取此字的涵义就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轮到郝强说：“我没有翻遍新华字典和成语词典，而是信手拈来一个字：‘乐’。”

　　太俗了“乐”字太俗了。甄盛听后抚掌大笑。

　　郝强眨着眼说：“我是借用范仲淹老先生写岳阳楼的名句：‘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乐’字的深刻涵义于斯焉。”

　　甄盛听后无语。

　　随后两个人又吹各自的娇妻：

　　甄盛说：我老婆貌若天仙，身材匀称不高不矮。

　　郝强对：我老婆仙女下凡，三围标准不胖不瘦。

　　甄盛说：我老婆的头发秀黑乌亮柔和松软，当她的黑发披在她的额头，就像洁白的玉石束上一绺黑色的锦缎。

　　郝强对：我老婆的眉毛漆黑而又光滑，就像一弯上弦的新月。

　　甄盛说：我老婆的一对大眼睛又黑又亮，就象黑夜里的两颗明星，勾人魂魄呀。

　　郝强对：我老婆嫣然一笑时，嘴唇像一朵盛开的荷花映照着夕阳的光芒和瑰丽的晚霞，让人驻足忘返啊。

　　甄盛一转话题：我听说你和你爱妻的关系很好，象“武松打虎”[3]。

　　郝强问：怎么讲？

　　甄盛答：有一个故事送你。从前，有个阿盛和阿强是一对好朋友。一天，阿盛被老婆骂了一顿，他不敢反驳；阿强知道后笑话他：嘿，枉你是个男子汉大丈夫，还怕老婆；人家管我叫做阿猫，但老婆见到我，就像见了老虎一样哩！阿强老婆在屋里一听这话，怒气冲冲地跑出来，一手揪住阿强的耳朵，喝道：你是老虎我是什么？阿强顿时瘫软了，嗫嗫嚅嚅地说：你……你是武松呗！

　　郝强说：我也听说你和你爱妻的关系很不一般，是“一盒跪三更了”[4]。

　　甄盛问：怎么讲？

　　郝强答：我也送你一个故事：从前，有一男子阿盛特别怕老婆。一天，他偷吃了一盒年糕，被妻子发现后，将其暴打一顿又罚跪三更。男子阿盛甚是委屈感觉命苦，于是，第二天一大早他便到街上找一算命先生阿强为其算命。算命先生阿强问：“你贵庚了？”男子阿盛委屈地说：“是，我跪到三更。”算命先生阿强说：“我是问你年高几何？”这时男子阿盛惊恐地瞪大双眼说：“我只偷吃一盒年糕就被暴打一顿罚跪三更，要是几盒那还了得。”

　　最后甄盛和郝强相互对视，哈哈哈！彼此彼此！哈哈哈！

　　小插曲结束，回归正传。

　　第二次战役：那是所谓的天王山之战，两人要争论谁的屁声超响。他们不再指靠“一指大水喉”作评判了， 如何定输赢？他们决定用小型卡式录音机录下屁声。好家伙，用最客观，最准确的仪器来录下屁的噪音分贝，输赢一听分明。高，实在高！甄盛和郝强双方行了点头礼后挑战开始。郝强首先来了一个无敌霹雳响，轰地一声之后，他微微翘着下颌，眨着眼挑战似地盯着对手。甄盛非常自信，只因昨夜吃足夜霄且感到肚子鼓鼓地气很涨，只见他高举起右掌，运足气，欲来个无敌掌劈屁震山式。但见他掌是狠狠劈下了，却未听见随之而来的震山屁响声。咦，倒是听到有点象什么东西微弱地撕裂声。郝强十分疑惑地瞪着甄盛，不知他又搞什么新花样。他见对手的掌象电光石火般地变为二指禅，拇指和食指突然捏起裤档，转身就往家里跑去，边跑还边嚷道：“对不起，昨晚吃坏了肚子，你等着，等我换条裤子来再跟你比。”原来甄盛拉了一裤子稀巴巴。“盛儿呀，你慢点走噢，慢点走！”郝强模仿马玉涛的唱腔，硬从甄盛的手腕上撸下了那只罗马表后才放其回去换裤子。看着他离去的身影，郝强还亲了手表一口，也不怕表上粘有屎水遗渍。

　　我呀，就这样，从一只胖呼呼的手腕转到了另一只硬邦邦的手腕上。

　　5

　　甄盛决定不再玩借出享用一个月的游戏了，他提议要一劳永逸地解决归属问题：谁输了，宝贝儿物品就永远判给赢的一方。郝勇开始有点犹豫，最终两人达成一致意向。

　　过了十来天是中秋佳节，他们约好各自带着7岁大的儿子鸣鸣和乐乐去逛动物园。两个小男孩老落在大人屁股后，手拉着手在闲聊。不知他们聊些什么？正好郝勇把手表取下套在儿子乐乐的手腕上，对他们说：“我和你甄叔叔去一下就回来，你们先去猴山等着别乱跑”。鸣鸣和乐乐表示疑问：“去干嘛？”“待会你准有好戏看呢，哈哈”

　　此时我才有幸听到了两个小男孩的具有明显遗传特征的一番对话。

　　鸣鸣说：“我坐过飞机，是爷爷去北京开会带我坐的，我爷爷是局长，我奶奶说，当了局长，才有飞机坐的。我长大，要当局长，飞机可好玩了。飞得好高好高呀，上到天，天是蓝蓝的，象大海一样。我去北京玩可好玩了，有长城、有天安门、有故宫，真好玩。”

　　乐乐不甘示弱说：“我爷爷家里可多钱了。有两个电视。一个有彩的，一个没彩。都是香港老板送的。我奶奶叫我别跟人家说呢。我经常回爷爷家用热水器洗澡。他们做饭不用烧煤用的是管道煤气炉呢。”

　　两个小孩那么小就象他们的父辈一样爱抬杠爱争强好胜，真可谓：“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儿会打洞啊”。

　　我也听说：鸣鸣的爷爷在文革时期被审查时，专案组长来找他谈话，他吸的是“丰收牌”的香烟，吸了一半，熄了，他说这种香烟不好，鸣鸣的爷爷说，这种烟叶是农民种的，这香烟是工人制造的，你说工人农民阶级的东西不好，难道是喜欢外国地主资产阶级的东西吗？这是阶级斗争呀。专案组长无奈说：你真会诡辩。

　　我也听说乐乐的奶奶抬杠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她是广州人她跟佛山来的亲戚抬杠：佛山亲戚说，你们广州好呀，我们天热想来爬爬山，没想到是坐在火炉上烤（火炉山）热死人了；想去逛逛街吧，路上都堆满盐好咸（豪贤路）；想去看看江水吧，太脏了，猪就在江里游泳（珠江）臭烘烘的。乐乐的奶奶回敬：你们佛山好，想去你们那爬爬山吧，结果住满了和尚没法爬（佛山）；想去逛逛城吧，却是鬼城（桂城）连人都不敢进；我年纪大了尿酸又高不敢喝酒，你们那儿到处流淌着酒的江水（九江），没办法，不敢去看你呀，只要一去我的尿酸噌噌升高关节会通风疼死人了。

　　祖孙三代，代代传承！

　　我想：爱抬杠、爱争强斗胜是人性弱点之一，就如同好为人师、偷窥一样，特别是经过文革十年，它被固化了、被强化了，成为了时代之病、国民之病！并不是说所有的争强斗胜都不好，主要看你为什么争为什么斗。为国为民去争去斗值得赞许，为了一点芝麻绿豆小事去争去斗那就是浪费人生！

　　闲话少说，猴山到了。猴山的猴子都是猕猴，就是西游记中假扮孙悟空的六耳猕猴的后代，六耳猕猴的实力和真孙悟空一般无二，大战孙悟空，闹到上天入地下海。唐僧的紧箍疼不出，天王的镜子照不出，观音也看不出，最后如来佛用金钵盂罩着六耳猕猴才被真孙悟空一棍子打死。 甄盛和郝强很快就转回来了。他们各自拎着一包东西，甄盛打开的是糖果和饼干，郝强打开的只是糖果没有饼干。来到猴山，只见甄盛掏出他那袋的糖果和饼干扔向猴子，小猕猴接到糖果饼干闻一下，将其放入下颚的颊囊里又等着上面继续扔糖果饼干下来。轮到郝强了他把包打开，拿出两颗糖果扔向小猕猴。小猕猴接住，撕开，正要往嘴里放，一嗅到那股臭味，“吱吱”地惊叫着，把糖果全扔掉，然后绕着猴山乱跑。甄盛和郝强两个人捧腹大笑不止。原来郝强那袋子里装的不是真的糖果而是用糖果纸包着的鸡屎。猴子最怕鸡屎味道，一闻到惊恐地乱叫乱跑。一只大猕猴不知何故，探头张望。甄又扔了真的糖果和饼干过去，大猕猴疑虑片刻，走来，捡起糖果和饼干，放进猴嘴，嚼嚼，挺好吃，于是发出一种舒缓的叫声，猴子们都放心了。于是郝强又掏出鸡屎糖朝大猕猴扔过去，大猕猴接过撕开一咬，“吱吱”地叫着，惊恐地扔掉糖果，逃开了。这下引起了围观者的大笑。那只大猕猴锁着双眉，双耳向后扇动着，“吱吱”地叫唤十分恼火。甄盛和郝强换了一个方位，绕到圆形的猴山另一端，那儿的猴子比较多。甄盛掏出糖果饼干扔下猴山后，郝强掏出鸡屎糖正要扔，两个小孩嚷嚷：“让我来扔让我来扔”说完从郝强手中接过糖果先后朝猴子扔过去。先是鸣鸣扔出去，接着是乐乐扔出去，乐乐扔后“呀”一声惨叫，原来鸡屎糖扔出的同时，那只手表也从小孩廋小的手腕上松脱一齐扔了出去。两道黑线、一道银光划过，三只猴子全把它们给接住了。

　　猕猴过着家族式的群居生活，每群一般由几十只的猕猴组成，由一只身体健壮而高大的猴王统领，那只猴王是通过群中雄性猴子殊死搏斗的胜利者所担任且具有至高无上的权威。此刻猴王正蹲坐在最高的石头上观望那一道银光。那两只接到鸡屎糖的猴子撕开糖纸也如同前面那些猴子一样都扔掉又惊恐地叫唤着乱跑。而那只接到手表的猴子，把手表放在鼻子上嗅一嗅，没什么味道，又用舌头舔一下，只有人类的汗臭味，它上下左右地仔细观察打量，不知是什么食品。

　　此刻我却屏住呼吸，希望它放我一马，轻轻放我在地上算了，因为我也不习惯猴子的味道，它还用舌头舔我的脸，呸呸呸！

　　随着小孩的一声惨叫，甄盛和郝强马上回过神来：手表扔进猴山了！赶快去找饲养员呀！甄盛跑去猴山首层，见饲养员的房门紧闭着，敲打没人回应，他又急忙返回二层，去看情形如何。只见最高石头上的猴王怪叫了一声，那只拿手表的猕猴只用一条手臂撑地另外一只爪子托着手表就往猴王奔去。

　　当猴子跑的时候，我感到还是很稳当的，但心里不停地默念：“上帝保佑呀，不要碰到硬硬的石头否则会真相大白于天下了！”

　　郝强见此情形，大叫不好。他冲甄盛说：“干脆，我下去追回来吧？”“你？算了吧！你敢下猴山，我就敢去跳虎山。”甄盛清楚，郝强是嘴巴厉害，但行动却不咋的。那只猴子恭恭敬敬地把手表送给了猴王，猴王把手表翻来覆去地瞧瞧，又把表抛起一尺多高等它落下后又用粗厚的爪子迅速接住。

　　我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了，就怕它不小心一失手，把我从最高处的石头上跌下来，我的小命也就呜呼哀哉了。

　　正当猴王把表从一只手掌扔到另一只手掌，眼看玩腻了也许就要从最高的石头顶上把手表扔下来。“嗖”一声，郝强跳进了猴山。围观者的叫喊声顿时响起。乐乐的尖叫声格外刺耳。郝强似乎吃过夜粥，还有两把刷子，三米多高的猴山围墙，他的双脚一着地时身体就势一个地滚翻，紧接着站起，就冲猴王招手示意：把手表扔还给他。猴王扭头不理睬，拿着手表几个跳跃，跑到一株干枯的树上，把手表放在一条裂缝间，转身跃下树。蹲坐在一边，似乎戏弄般地看着郝强。郝强盯着猴王，快步跑向枯树下，腾空跳起身子，双手抓住一干枯枝，来个打单杠似的卷体上树，紧接着想要伸手去取手表。猴王一声怪叫，不知从哪儿跃下的一只小猴，箭一般从铁索上弹射过来，越过几块巨石，瞬间已经爬上了树顶，一把抓起手表，来了个鹞子翻身从树上轻轻落地，躲在一块小石头后探头观看郝强。郝强气坏了，双手一松，双膝微曲，双脚着地，顺手抄起地上的枯枝，就追打过去，要把抢表的猴子打得个屁滚尿流才解气。那只猴子把手表一抛，没等郝强追到近前，就逃离而去。空中的手表正往下坠，郝强说时迟那时快，一个腾跃伸手欲接手表，甄盛、鸣鸣、乐乐和围观人群大声高嚷：“好样的好样的！”可万万没想到，一只极小的猕猴，偷偷地窜到郝强的身后，“噌噌噌”，顺着郝强的腿后背后快速攀爬到他的头顶，又来一个高空摘星之势已稳稳当当地把手表抢到自己的爪子里，随后一着地面，轻盈地用脚掌厚茧一蹬弹，早已跑得无影无踪。全场为之叹息。郝强无奈，捡起一块石头，狠狠地朝猴王扔去。猴王不躲，猴掌似带磁铁一样稳稳地把飞掷而来的石块吸在掌心内，当郝强还未反应过来，石块又已经向他投掷回来，惊得他低头躲避。“哗啦”一声，铁门应声打开，饲养员手握扫帚冲进猴山，身后跟随着甄盛，只见饲养员大声一吆喝：“喔喔喔”，猴王一听，惊恐地冲向拿手表的小猕猴，抢过手表，飞快地跑向饲养员，到了他跟前，将身肢立起，用两只前爪捧着手表，恭恭敬敬地把手表交给了饲养员。然后长吁一声，跃上最高石头上，如同已脱离了纷争的尘世，老老实实地蹲坐着静观石头下人的纷争。饲养员此刻大声训斥站在远处的郝强，又回身把表塞进甄盛的手里，大声催促他们赶紧离去。

　　我悬在心上的大石块总算可以落地了，自始自终，我的娇小脆弱的身躯，没有受到石块的碰撞损伤。真神！

　　离开猴山后，郝强多次叫甄盛把表还给他，却被对方拒绝了。甄盛不肯把表还给他，理由是表不是郝强捡到的，是他找饲养员才弄回来的，郝强虽然跳猴山，精神可嘉，但逞匹夫之勇，且劳而无功，而甄盛才是夺回手表的最大功劳者，手表理应归属他了。后经过虎山时，郝强还念念未忘甄盛所说过的话，指着他的鼻子说：“你说我跳猴山你就敢跳虎山，跳呀，虎山到了，跳吧？”当然那是郝强的气头话，他也知道刚才甄盛说的只不过是一种激将法，是有口无心的话儿，可万万没料到甄盛听后也不示弱，特别是对郝强这个终身须面对的对手，他二话没说一个箭步冲向围着虎山的一个半人高的加厚玻璃墙，利用冲力双手顺势攀爬上墙顶，一条腿还试着跨上墙顶，跃跃欲试想要跳进虎山。吓得两个孩子哇哇乱嚷乱哭，郝强急忙拽住他的另外一条腿不放，还劝说道：“真有种呀，你！老子饶你一次吧！”甄盛笑嘻嘻地翻身跃下，其实，他老远就看到树丛中竖立一块牌子，上写着：“今天虎山闭馆”几个大字，老虎都关在铁笼子里没放出来溜达，故此，他才演了一出“明知山无虎，偏向虎山行”的假戏。

　　第三次战役竟然不知不觉之中结束。

　　6

　　第四次战役马上揭幕。

　　甄盛和郝强都有饭后散步的习惯，所谓“饭后一支烟，快活似神仙，饭后百步走，活到九十九”，虽然他们不吸烟，不知做神仙的滋味如何，可他们爱散步，深知不散步浑身的难受。当然啰，今天两个人散步路线跟往常一样，从大院出发，到沙河大街转一转，最后回到农宿大院；但两人内心却各有各的想法。甄盛是听儿子鸣鸣告诉他的乐乐看到虎山闭馆的牌子了，他心想：郝强也应该知道真相了。但不管怎么说，打死我也不承认自己看到牌子。你郝强拽我下虎山不可能再让我跳一次吧？就如同我不可能再去把手表扔进猴山，让你郝强去找饲养员帮忙再捡回一次手表一样。哥伦布把鸡蛋竖立起来后，连三岁的小孩也会竖立鸡蛋了，谜底一旦揭开还有谁不会做呀。当然做戏要做全套，如果你真的没看到闭馆的牌子，真的要跳虎山被郝强拽下，那手表失而复得后的心情肯定是喜悦万分、喜形于色的，表现出来的言行举止肯定要夸张一点，比如一些人镶了金牙，老爱对人开口长笑呀，买了一个翡翠手镯老爱在别人面前指指天指指地呀，炫耀一番，这样做才会符合情理，如果你反常地表现出十分低调，反而会让自己露馅。于是甄盛时时刻刻都要在郝强的面前显示他获得这块手表后的激动心情。两人在楼下一见面，甄盛把戴着手表的左手高扬：“郝强，你好！”，本来一般人都是扬起没戴表的右手的；走着走着，甄强就把左手往前一伸，指着地上说：“呀，那一棵‘鹅不吃草’（草药名字）可以治疗鼻炎”，“呃，那是一条‘草龙’（一种蜥蜴），钻到草里去了”，“哈，树上有‘白头翁’（一种鸟）是学飞的雏鸟”。到了镇上，见有打气枪赢物品的，他就去打，别人是左手托抢底右手扣扳机，他却左手抓枪管上方，手背朝上，进行射击；买了根冰棍，也用左手拿着用嘴舔；同时不断地用手表的反光闪照郝强的眼睛。而郝强呢，却千方百计地要夺回这块手表，他深知甄盛的弱点，受到刺激后容易冲动，曾经一位北京来的心理学家测甄盛的性格，说他具有一种什么R因子，很容易冲动，一旦冲动会做出意想不到的傻事来，于是郝强不停地刺激甄盛：“阿甄，我听乐乐说，那天虎山已经有告示，”“什么告示？”“闭馆告示。”郝强盯着甄盛的眼睛，甄盛故意不躲避，问：“什么闭馆，我不知道。”“哈哈，”郝强笑了几声，说：“没关系，知道不知到，都一样，我跟你如此老朋，绝不可能逼你去跳什么危险的虎山危险啦。”然后又继续说：“我最看重朋友的诚实和守信了。”“我是最诚实守信的。”甄盛回答，同时马上要以攻为守，说：“如果我不诚实守信，按照达成的意向，你不但拿不回这块手表，并且你还要把你的宝贝卡式录音机输给我的呢。我都没向你要录音机你应该偷笑了。”“我为何要把录音机给你呀，我又没输给你。”回答后只见甄盛在哂笑不语，郝强话锋一转，说道：“算了不跟你争录音机的事儿了，你想要录音机我可以给你的，你要不要？”郝强见甄盛仍不吱声，又笑着说：“甄盛呀，我发现你近来胖了不少？”“为何呢？”“哈哈，食言者胖呗。送你一个故事：有这么一个故事[1]，春秋时代，鲁国有个大官叫孟武伯，他最大的毛病是说话不算数。鲁王对他很不满，有一天鲁王举行宴席招待群臣，孟武伯参加了，在宴席上孟武伯不喜欢另一位大臣郭某，便故意问他：‘郭先生怎么越来越胖了？’鲁王听见了，便替郭某答道：‘一个人常常吃掉自己的诺言当然会胖起来呀’孟武伯听后顿时面红耳赤万分难堪。”“我胖是胖了一点，但不是象你说的食言。”甄盛回敬一句。“呀呀，甄盛，”走了几步，郝强又兜兜转转回到食言者的话题上：“再送你一个故事：有一个故事[2]，一个商人过河的时候船翻了,他抓住水中漂浮的水草.大声喊救命.附近打渔的渔夫听见后划船过来救他,还划没到商人面前,商人说:‘我是有钱的人,如果救了我,我给你一百两银子.可以救我故事吗?’渔夫听了后把他救上来并送到岸上.商人却给渔夫十两银子.渔夫说:‘你答应给我一百两现在却给我十两.这行么?’ 商人听后脸上都是怒容.说:‘像你打渔,捕鱼捕一天才能赚几个钱.现在你一下子得到十两银子还不满足吗你?’渔夫一声不吭的走了. 又一天,商人渡河船又翻了，.渔夫就在落水的商人旁边.有的人问：‘为什么不救他？’渔夫说:‘这是那个说给钱而给不够的人.’于是将船停在那里观看, 没一会,商人沉下去了.说话要一诺千金,万不可食言,如果这么做,那么到最后害的是自己!”

　　甄盛情绪完全被激恼了，高声反问道，“你一个劲地叨叨，老说我食言，我怎么食言了？”“你还不是食言？”郝强说，“你亲口答应，我跳下猴山你就把表归我的呀。”“我说你捡回表才永远归你。可你没有捡回呀，不是吗？”“早知道你如此耍赖，我就不下猴山捡表了”“是你的乐乐把表弄下猴山的，你不去捡谁去捡呀？”“反正你这个人太那个了。明明知道虎山闭馆还装跳虎山，太假了。不诚实，不守信。”两个人大声辩论起来。从沙河大街一直不停地争辩，争到大院大门前停下脚步。门外是一条小溪，赤身裸体的小孩在溪水中打水仗溪水弯弯曲曲，绕了大院外墙一圈，经过一片翠竹林。如同晴朗的天空骤然下起了雷阵雨一样，经郝强不停地在耳边嚷嚷，甄盛已被其纠缠得没有法子，R因子被激活，大脑一片混乱，就对郝强说：“得得，不辨不争了，好吧？你就想夺走我的宝贝儿罗马表是吧？那好，今天我也豁出去了，只要你按照我的要去做我就把这块表给回你。”“什么要求？”郝强睁大双眼，发出疑问。“非常简单，只要你敢啖一口粪我就给你。”甄本想对方一定是不会干的，他目的是使出一个如此极端的绝招，彻底杀退其的贪欲。但见郝强没啃声，甄盛还反过来向他抛浪头：“敢吗？”郝强还是犹豫，甄笑了，“你不敢就罢了”， 转身欲离开，“我干！”万万没想到郝强真的敢干，甄盛猝不及防显得有点慌乱，“粪呢？”郝强步步紧逼。甄盛想起他经常打鸟在竹林里就踩过粪，他不假思索地指向不远的竹林，说：“去吧那儿有。”两个人进入竹林，郝强见一坨粪卧在地面干枯的竹叶上，旁边有一根树枝，看样子挺新鲜。“就这坨吧。”郝强说完弯腰用手捏起一团，闭上双眼放入嘴中，甄盛看着他咽下，又见他猝然睁开双眼、张开嘴巴，伸出洇成黄色的舌头让甄盛见证：已经全部按要求消灭光了。随后他合上嘴巴，箭也似地冲向溪水边，大张嘴巴让溪水冲入口腔又漱出来，不小心还灌进了一条透明的小鱼，他感觉鱼儿在挪动急忙吐出。折腾完毕，大手一伸，冲着甄盛要表。没想到郝强真的去啖一口粪。“表输了！”甄盛乖乖地把它摘下递给郝强。郝强戴上罗马表，还学着甄盛利用阳光照射手表的反光，晃闪着甄盛的双眼。

　　我呀又要转换主人了。他们用啖粪来打赌，我平生还是第一次见闻。不过我听说过粪是能治多种疾病的，比如：鸡矢白-鸡粪能治疗破伤风，蚕砂-蚕粪治疗风湿，白马通-马粪治疗牙痛，白丁香-麻雀粪治疗疝气，左盘龙-鸽子粪，可打蛔虫，龙涎香-鲸鱼粪治疗肚子痛，望月砂-兔子粪解毒明目，夜明砂-蝙蝠粪治疗小儿拉肚，五灵脂-鼯鼠粪，治疗痛经。我还听说过日本流行的时尚名菜竟然是少女之粪，用十二三岁少女的粪制成哈密瓜、榴莲或番茄多种口味的菜肴，欲想品尝者还需要要提前半年预约，一餐花费500万日元，相当于人民币30万呢。

　　7

　　赘言少说，第四次战役的余波。

　　甄盛回到家，垂头丧气地对老婆说：“今天真倒霉，我和郝强打赌啖粪，又把我们刚夺回的手表再次输给郝强了。”他老婆柳眉倒竖十分生气，嘴巴象打机关枪似的对他扫射：“不行不行不行。一定去拿回来！”。甄盛粘粘糊糊地摇着头不愿去，因为他在想：俗话说得好男人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既然自己已经说出话了，就不能随意收回，更不能做肥胖的食言者呀。所以他头一次不听老婆的指挥。他老婆见他这种窝囊的模样，就恶狠狠地说：“你不去，我可去了！你是男人大丈夫，我可不是，你怕驷马难追，我可是凭一个娇女子的本事把失去的手表重新夺回来！”说完，解下围裙，顺手往餐柜一扔，“哒哒哒”拖鞋不换已经下楼。，

　　到了郝强家，拍门，郝强的儿子乐乐开的门，柳梅问：“乐乐，你爸爸呢？”“阿姨，我爸爸去镇上的药房买漱口水去了。”柳梅一听又转身“哒哒哒”下楼，出了大院，想去镇上药房找郝强。刚巧在大院门外碰见，只见她柳眉倒竖，大声嚷嚷：“郝强，把表还给我！”郝强不解问：“凭什么？”她回答：“凭什么你去啖一口粪人家就要输掉手表给你呀？如此不费吹灰之力就赌赢一块国外名表，姑奶奶我还从未听说过。简直是骗子！”“怎么是骗子啦？是你老公自己要这样打赌的，又不是我骗取的？怪了去了！”“不行，今天非得把表还给我不可。”郝强被闹得没了办法，也许这位跟甄盛同年同月同日出生的哥们也都具有神秘的R因子，一下子被激活了，大脑同样一片空白，他狠了狠心，也对甄盛的老婆说：“你想要回表吗？那好！你只要敢去啖一口粪，我就把表还给你。”“吃就吃，你怕我不敢吗？乐乐小的时候，又阿屎又阿尿，不都是我帮他一边擦屁股一边自己还吃面包吗。手上沾满童便也照样吃下肚子，习惯了，吃就吃怕什么。”她口气强硬，冲着郝强直喊，“粪呢，在哪？”郝强指向竹林。两个人进入林间，她首先看到一坨干且黑的粪，就说：“我吃了”走去捏起一团往嘴里扔，还象没事一样强咽下去，旋即大张嘴巴展示给郝强看：“啊啊，全部消灭掉了！”把一个郝强都看傻了眼了：真是个女中豪杰、巾帼英雄呀，啖粪不眨一下眼。然后见她伸出手张开五指，向郝强索取手表。郝强无奈，脱下手表放进她手心。“哈哈哈，我又赢回你来了！”说完还亲了我一下。刚想准备折回大院时，就见柳梅全身起了一块一块的红疙瘩，十分吓人，过了一会儿，她头晕目眩，走起路来摇摇晃晃的，接着还出现莫名的浑身抖动，随后开始呕吐，喉咙好像被东西卡住非常难受，突然“噗”一声倒了下地。不好，中毒了！郝强一不做二不休，背起她就奔向医院。医生立即进行抢救。甄盛闻声赶来医院，一个劲地埋怨：“郝强，你害我老婆，我跟你没完。”经过医生一番抢救，柳梅总算度过危险期。医生说：“中毒是会引起低血压、昏迷，一旦喉咙水肿堵住气管会造成死亡，幸亏抢救及时，现在已经无大碍了。”医生给她打了一针，又吊了两瓶药水，开了药，很快就康复出院了。

　　至于为何中毒？医生也不能确定原因。各种说法都有，我躺在郝强的衣袋里，心想：可能是粪里有毒虫拉过的毒粪沾在了上面，她吃后中的毒；也有可能是野鸽子的粪落在人的粪上，鸽子粪含有重金属铊引起她的中毒；也有可能这些粪是吸毒者的粪，有大麻的残留物，她吃了导致中毒；还有可能，竹林里有剧毒的白伞菌，毒蘑菇的毒汁滴落在粪上，她吃了引起中毒；总之为何中毒迄今仍是个谜。

　　但是有一点是明确的，她是以怨报德：出院后，她就上镇派出所报案。她非要报啖粪之仇不可，她寄希望于公安机关重罚郝强让她出出这口恶气。可万万没有想到，她乘兴而来却败兴而去：派出所的领导不但没罚郝强反而却罚了他的丈夫甄盛：原因是他是第一个用这种龌龊法子糊弄人的人。

　　没想到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老公的脚，柳梅气坏了，回到家一个劲地乱骂，突然她发现手表不见了。她摸口袋，没有，问甄盛也说没拿。啊，掉了！在竹林？在医院？还是被人偷了？夫妇两人绞尽脑汁在想呀想呀，就是找不出答案。这时门被人敲响了。鸣鸣打开门喊了一声：“郝叔叔！”夫妇两人还生气呢，听见儿子叫叔叔，也不迎接。只见郝强进入客厅，手上握着那只罗马表，见他们没理他只是瞪大双眼看着这只表，于是径直说道：“手表是刚才柳梅中毒时遗落在竹林的，我捡了，现在还给你们。”甄盛高兴地站起身来正准备接过手表，他老婆比他还快，站起来，冲上前，抓过郝强的手表，“噔噔噔噔”走出阳台，骂了一句：“去死吧！” 用尽全力把手表从三楼砸下楼底。

　　我划了一道银光，就像天上急速下落的陨石一样，僵直地砸向楼底的水泥地面，“啪”一声，我还没来得及叫出一声：“妈妈呀！”已觉得灵魂出窍似地全散了，五脏六腑洒落一地。随后听见一阵“噔噔噔噔噔”小孩的脚步声，是鸣鸣他飞快地跑下楼，捡起我来，我感到有一丝的温馨，可是他却仰着脖子冲楼上大喊：“爸，妈，手表芯是塑料的！是只假表！”

　　我的心脏还有点微弱的心跳，我挣扎着对楼上的两个男人和一个女人说：“没错，我的五脏六腑全部都是塑料制作的，是货真价实的走私假表。哎！你们竟然为了我，一个走私来的假表，时时抬杠、处处争斗，又跳猴山又啖粪，太不值了！”

　　自此以后，我一直在甄鸣鸣的零配件工具盒里躺了三十多年，有一天，盒子被打开了，一只胖乎乎的幼儿的小手抓起我后使劲掐我的脸，哎哟，疼，接着是一只宠物小狗的舌头湿漉漉的，舔我的脸，怪痒痒的，一个老女人的声音：“不要玩，脏死啦，一只假表！”“啪”盒子又关上了。暗无天日呀。”

　　我在想：你说我是一只假表，可为何又不放我走，让我四处去流浪？我记起了当年一首爆红的电影歌曲，自艾自怨地唱起了起来：“到处流浪，啊—巴拉咕，到处流浪，啊—巴拉咕……”

　　注:1、[1]摘自百度汉语成语故事

　　2、[2] [3][4] 摘自百度笑话大全

一、大话武汉之酒醉吉庆街

　　一、大话武汉之酒醉吉庆街

　　初进吉庆街，一般人恐都有这样的印象，此地应标个路牌，上书：体能欠佳及心脏功能不好者慎入！

　　入夜的吉庆街是辉煌的。还没进去，先就被那遍街的红灯笼唬一跳。到得近前，立马有男女齐刷刷燕子般向你冲过来：“拐子（武汉话“大哥”之意），想吃点么事？”年纪再大的哥哥也会叫你“拐子”。其阵势不仅可观，简直是可怕！这时候你千万不能太怯场，若看出你有犹豫、惊慌失措、想尿尿、想逃的意思，他们更会来劲的：小丫头片子们直接拉你的衣角，男人们则兄弟般绊住你的肩膀往自己的摊拉上扯。不幸遇到两家对拉，你就只能暂时充当拔河的道具了。当我冲出重围，遥见表弟被一男人紧擤双手亲热耳语，还以为这丫遇到了熟人呢。待见他面孔通红几欲下泪时，方排开众人以张飞喝断当阳桥的吼声将之解救出来。若不是今日打定主意要醉倒吉庆街，碰上这等拉客的架势，在往日我早返身走人了。外地游客若因此而意志不坚打了“退堂鼓”，必会后悔终生的。因为你白白失去了一次了解武汉民俗民风的机会了。您家别说，这阵仗非得亲历几次才能适应。想去年俺和一帮同事驱车前来，刚一下车就被一群蓬头垢面之小叫化缠住，抓手的抓手，执衣的执衣，连使几个沾衣十八帖才得以脱身。现如今这里经过整治，已建为著名的“民俗文化美食街”，当饮食升为文化，饮食环境自然也要蒸蒸日上。“拉客”作为一种习俗保留着，你不愿意自有方法脱身，若脱不开也只能怨自己“心太软”。其实这里的馆子味道差不多，随便进哪家都不会叫你失望的，也绝无宰客之类的故事发生。你非要选择不可，也没人反对。这不，你越往里走，就越规矩，但见家家宾客盈门，桌桌觥筹交错，处处莺歌燕舞，令你几疑误乘了时空转换器，不知不觉中身至繁华故国。闻着空气中弥漫的浓烈烧烤味，还未坐下，哈拉子先流，心已醉了。

　　但这时候就醉倒是万万不行，得解决好几个问题再醉不迟。选座位首先是个难题。有空座的地方都因刚才拉客太猛而被自己闪过了。愈到后面人愈多，座无虚席咧。咱是小老百姓一个，从小父母就说我是爱吃“野食”的。放着正餐不吃，地头的麻雀蚂蚱蛇虫之类的却敢烤了吃。大了依然如此。每逢出差，到得一地，大宾馆大酒店的免费（吃了可报销）的山珍海味咱不爱，非要一个人偷偷到穷街窄巷里去找当地小吃，见有“天下一绝”、“本地特色”之类的招牌就如猫儿见了老鼠般衣衫飞扬地狂喜奔入，只要卫生条件尚可，必要照单拿来的。那饭菜的名字起得越怪越好，越没见过的越要尝个鲜。所以武汉人都把我目为广东人，自有一定的道理。作为老百姓，俺还有个怪癖，到外头吃饭必要找人多的地方。你想啊，你人生地不熟的，哪个老板做得好吃哪个饭菜比较可口，当然是当地老百姓说了算。而这“说了算”就体现在饭店的“回头率”及“兴旺度”两大硬指标上。所以，选饭店恰如跟流行，越红火越好。俺吃饭也有自己的“三从”“四得”：当地的口味要“服从”（出外随主，入乡随俗，推三阻四、贪香怕辣、挑精拣瘦，不是好汉）、老百姓的推荐要“跟从”（人多力量大，实践出真知，自我的认识是片面的，人民的智慧是无穷的），自己的眼光要“顺从”（再好吃的东西，也要看着干净，卫生条件还是要考虑的），选店的时候要“转得”（酒香不怕巷子深啊）、上菜的时候要“等得”（不能催哟，催上来的菜往就不够火候了），喝酒的时候要“拼得”（能喝半斤喝八两，这样的干部要培养；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东风吹战鼓擂，酒桌上咱谁怕谁？），吃完后要竖起拇指说“可得”（一来感谢上帝赐予我们又一份人间美食，二来保留一份好心情，给别人，也给自己）。

　　置身在肉山酒海边，这时候鼻子不闲着，脑瓜子不闲着，眼睛也不能闲着的：鼻子要东闻西嗅，脑袋要胡思乱想，眼珠子要左顾右盼。好容易瞅个空当，看准一桌人刚下席，以人民英雄抢占无名高地的姿势箭步上去占据台子，边嚷服务员过来收拾桌子。接下来，点菜也是个难题。大武汉，九省通衢，商贾云集，兼收南北，贯通东西，小吃品种特别丰富，可以说是全国各地小吃的一个集中营。不光是品种多，每样都好吃，别说平时到街头闻一闻看一看，就坐在这里数一数想一想，都馋得流口水。早上有热干面、包子、油条、豆浆，我喜欢的是欢喜砣、米发糕、糯米鸡。因为方便。对上班一族来说，宜于一手执欢喜砣一手执一袋扬子江牛奶，左一口右一口，有吃有喝，车到厂了，也吃完了。您说我不上班，我闲着呢，我要坐下来慢慢品尝。好，这有来自天南地北的刀切面、兰州拉面、水饺、蒸饺、煎饺、牛肉粉，炒粉，小笼包，生煎包，榨菜包，糖包子，肉包子，油条，粉丝蛋包，还有风味独特的孝感米酒，汤元、桂花糕，豆腐脑，馅饼，对子巴，香酥饼，蜜枣粽子。包您数也数不完，吃也吃不厌。想就近，居民区到处都有一溜小店，这边有下岗工人在路边推着小车卖豆浆，那边有乡里娃子支起炉子烤红薯。想舒爽，到祁万顺、永和豆浆大王、宾馆酒楼的早点部，随便点随便要，小姐服务真周到。

　　要说正宗的武汉小吃，热干面是不能不提的。作为武汉小吃的一项“专利产品”，其水平自高出一筹。先将细细的面条煮熟了，抹油风干，待要吃时放进沸水里烫一烫，捞出来，加点葱花辣椒肉沫萝卜碎儿，拌上芝麻酱，松软可口，香味独特。来上一碗，蹲在街边，或端到车上，汽车边前行边看街景边吃上一口，那香味儿把全车人的味口都吊起来了，当然，在公交车上吃热干面你必须掌握要领，路况要熟，反应要快，“安全第一”的原则是时刻不能忘记的。还有老通城的豆皮，更是闻名中的闻名，糯米蒸熟了，煎层蛋，放上各种佐料，以榨菜末和豆腐干碎儿为主，再摊上一层糯米，煎熟了，表皮烤得焦黄了，盛到盘里，色泽骄人，食欲大增。如今老通城又精益求精，推出各种馅儿的豆皮，虽是锦上添花，但我那回陪客人上二楼尝了，感觉有变月饼的趋势。

　　谈到名吃，老武汉津津乐道地向你讲述老通城的豆皮之余，四季美的汤包、小桃园的鸡汤、五芳斋的汤圆、大中华的武昌鱼等等，也是一串串地挂在嘴边，想不提都不行的。如今，市场竞争之下，武汉名小吃发展趋缓，大多没落，只蔡林记热干面一枝独秀，三镇到处开了分店，味道却已下下。临街的铺面改租，四季美搬上楼了，小桃园变窄了，谈炎记拆迁了，老谦记关门中，五芳斋汤圆已不正宗，福庆和米粉据说加了甲醛，顺香居重油烧梅是油腻了的，东坡饼也变质着，什锦豆腐脑只在北京才找得到卖的，大中华已转手他人。世易时移，吃何以继，情何以堪？别的不说，我所居的青山红钢城原来比较有名的是红绿小吃店的饺子，在青山电影院旁边，初恋的男女们往往把在那里看完电影后，再热乎乎地吃顿饺子当作一种时髦和心动的事。十年前我到武汉时，也曾与友坐在那里饮酒作歌。曾几何时，电影院已改作小金元酒店、又转让给醉江月，红绿的名字也已不在，不爱饺子爱新潮的小姑娘小伙子们早改吃麦当劳啃德基了。

　　难忘啊，蔡林记的热干面、老通城的豆皮、解放酒楼的包子、小桃园的煨汤。好在武汉还有煨汤文化流传下来。民间也叫煲汤文化：鱼头煲、鸡丝煲、猪肝煲、牛腩煲、鸭子煲，什么都可以煨，什么都可以煲。冬天时可以把所有的菜一锅烩了，比重庆的麻辣烫火锅又生动了去。这年头更流行一种比火锅小比煲大的一锅烩方式，叫锅仔，街头小店里是15元至20元一份，品种花色繁多，底料各各不同，两个人管饱。再不行，就当了火锅，往里加点牛百叶、千张、大白菜什么的，要几瓶啤酒，边喝边聊，一两个小时晕晕乎乎就过去了，打着饱嗝回家搂着老婆睡个好觉，小老百姓的日子活得美滋滋的。此情此景常令我想起小时候一家人团团围着红炉小火炉坐定，不时加点木柴进去，火星飞溅，毕剥作响，待差不多了就放点菠菜豆腐白菜胡萝卜进去，看着火苗一点点地旺起来，满锅的物事一点点地煮沸，香气一丝丝地弥漫，雪花也分外地小了。

　　时代在前进，小吃在时步。如今，我喜欢啃精武路的鸭脖子、蔡甸的牛骨头、憨鱼头的火锅、阳光的三红羹。更不提那入夜后满街满巷的烧烤，闻到那芝兰味儿我就管不住自己的胃液了。讲点档次的有武昌的醉江月、汉口小蓝鲸、三镇的艳阳天、醉江月、三五，潭鱼头，太子，福盛，小肥羊。文化人爱去谢先生；计情调的有民众乐园的自助、江汉北路的粗茶淡饭，五谷杂粮，其他如巴蜀人家、湖锦酒店也不错。西餐上假日或亚九，还有汉口酒吧一条街以及各地兴起的中西合壁要啥有啥的咖啡馆。其实最好还是大排档，到处都有，集大成的便是这里的汉口吉庆街，晚八时后通宵营业，热闹非凡。逛汉口玩晚了可拐入车站路看看，烧鹅仔、烧鸡公、烧鱼头，现杀现做，味道一流。若天色不晚则可到佳丽广场后面那条街最近出来一种生煎包不错，味美的是它的酱。佳丽后面的生煎包叫“国国小吃”，每天都排队的---他的红豆粥也不错。再往前走两步有“密制虾”，味道特另特地怪。福庆和的牛肉粉原来不错，最近有点烂。汤逊湖和庙山的鱼元子最正宗，在高速公路下边，司机们是有福的，老百姓只能星期天打个的去解馋。蔡甸、新农的牛骨头味道不一般，是下酒的好料。小弟弟小妹妹们可到民意水塔附近的阿里山冰室探宝，冬夏皆宜。烧烤若嫌街头不卫生，正宗进店的要吃小乐川、吴名氏、王胖子，其他都是扯淡，不试也罢。真正好吃的羊肉串还是遍布三镇街头新疆大哥烤的好吃，有正宗的羊臊味。还有陶然局的福寿螺，那可是大味，奉劝少吃为妙。再晚些有江汉路的甜蜜蜜酒店,24小时营业,特色不少,适合工薪也! 《长江日报》开了个“齐何兄弟”专栏，每期介绍的就是一些街头名吃，却是“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味要躬行”。

　　记得那时办公室一帮人下班后就拉上司机去吃小吃，司门口吴名氏的烧烤、钢花新村二十四街的牛筋、好吃佬街的小摊，吃着吃着就上瘾了，说是放了罂粟壳的。记得办公室的方师傅是个老党员来着的，一开始不爱跟年轻人一起疯。第一次举起凤爪时，连连举起自己的手作小孩子状：“不能吃不能吃，像小孩子的手！”可吃过几次后，就成了组织活动的主角了。街边的月光下，一群上了年纪没上年纪的人在划拳、疯闹，是怎样的可乐情怀呢？还有，头回谈恋爱时，也带那小丫头去吃烧烤，眼睁睁望着她把一条烤好的鲫鱼一寸寸剔去鱼肉，慢慢放进嘴里，一根刺也没沾着，最后在碗里剩下一个完整的骨架，功夫之深令人瞠目。所以，有时候吃饭不是为了肚子，而是吃过去，吃回忆。被回忆感动着。

　　扯了半天，还没吃饭，划不来呢。好档西总是吃不够的，还是来个传统的凉拌毛豆、虾球、再来个全鱼，一分爆腰花，一碟青菜，足够了。啤酒么，是一定要的，否则就失了兴味了。烧烤的过来问了，羊筋子、土豆片、干子，一样一点吧，不够再叫。大手一挥，服务员去了，张开架势，等着上菜。然后，方有心思静下来看民乐大全正式上演。

　　先过来几个女的，怀里抱着吉他手里拿着点歌单，一桌桌地转， 一桌桌地问。一眼望过去，活活，到处都是呢，男的,女的,老的,少的,吹笛的，弄箫的，吉他，架子鼓，二胡，快板，都出来了，这边唱罢那边来，你来我往，前赴后继，真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袭”，热闹非凡。此情此景,纵使你自己不点歌要曲,周围的人声歌海也够你一欣赏了.只是叫来自己身边唱的感觉又不一样罢了.年轻人大多都是点的摇滚流行歌曲,而那些真正的艺人却要冷落得多,毕竟在这里不是搞高雅艺术普及教育的地方,咱老百姓还没那档次!

　　看看又过来个身背大鼓脚踩机关架子上磬儿钹儿铙儿一大堆，好家伙,一个人就是一台戏嘛得,既然女友提了要求,表弟也心急难耐,就先来个搞笑的湖北大鼓罢,这可是咱湖北的特色哦!《黄陂话》、《懒夫妻》,虽比张明智差点把,水平却不是业余级.幽默诙谐的黄陂话,加上那~咚咚~的鼓声,那纯朴风趣的言语和表情.把那生活中的一切都丢了吧!翘起二郎腿,扣扣鼻孔也无所谓.让循规蹈矩的礼仪见鬼去吧!咱想咋样就咋样,只要不脱得只掉一条三角裤,光着膀子也行.话说回来，咱这号人终究是做不来的.只是身在那样一个环境,倒觉得怎样都不会粗俗.寄居城市多年,发觉自己骨子里仍是农民.哈哈,我是农民我怕谁?

　　看过电影的人一定都记得里面关于吉庆街的场景,尤其是那个唱歌的可爱~麻雀~:~树上停着一只一只小麻雀,它叽叽叽叽地在叫......~后来中央台还拍了一个宣传短片.这不,小毛也来了.名人就是名人,广告词就不一般.~老板,来一段吧,小毛跟麻雀,看您家戴着眼镜,不必多介绍,您仔细的看看咱这张脸,象不?~哈哈,还没表演就被他搞笑了,得!来者不拒.唱!他的新搭档也是武汉剧院出来的,手上的葫芦丝就在一地的吉他中傲视群雄.先来个《月光下的凤尾竹》、在来个二胡独咒《二泉映月》、末了,看着有缘,主动加了个。真实棒极!只可惜环境太吵闹,拉的二胡听得不清楚.但是看到那老者投入表演的表情,也就不说什么.末了小毛倒是自己说了~老板!这声音太小,您家一定听的不够爽,给您家再送一曲《阿佤人民唱新歌》!~看,谁说咱武汉人精明了?谁说咱武汉人市侩了!这样的武汉人,打心眼里喜欢!

　　菜上上来了，味道自不必多说.我总认为好吃的东西是在民间,那大宾馆,大酒店的东西吃多了,来这地方吃吃才过瘾,才不小资,才是我要的作为老百姓一分子的快乐,美酒歌声,佳丽在旁,身与心都与着城融为一体,什么勾心斗角与鸡毛蒜皮都见鬼去吧,我只要这真实快活的此刻此在!你一定会置疑:这样的环境怎能爽起来,道理说不清楚,只等着你来亲身体验.抬头看看深硕的夜空,空气中弥漫着酒菜的香味,还充斥着这座现代水城无数的湖泊和江河散发出来的水气. 灯火辉煌,人声鼎沸,不知是这夜色袭人还是这啤酒的度数在我的肚子里面增加了,我叼着香烟看着对面伊人纯真笑脸,竟有点醉了.

　　旁边一个桌子忽传来旁若无人的掌声,一群三四十岁的人,拿着筷子轻敲着啤酒杯,一起合唱着老歌,一首接一首.是原来的老同学聚会吧?或者是知青?但一定不会是工作上的应酬,那脸上的表情似乎都沉醉了,回到了那个年代.周围的人也被他们的歌声吸引了.那天晚上,那一桌子怕是最让人艳羡的吧.其实,每个人都有自己小小的幸福,就看你怎么找了.象这样的情景,出现在吉庆街是经常的事了.

　　夜渐深，有的看着是艺术学校的小哥们，也带着萨克斯管铜管过来了。而我,已不能再听,因为我这次是扎扎实实的醉了!

　　二、大话武汉之武汉MM印象记

　　几年不回武汉，再见到久违的MM们，一个个的口头禅不知何时已由先前的“你吓我哟”换作了简单的一个字：“切”！语音均为轻声，且向上扬去，辅之以眼神与眉毛皆向一边飞去，真真把少男少女们种种青春跋扈的满足、睥睨天下的狂慢、娇柔缠绵的媚态、欲拒还迎的可爱都藏在这一“切”中了。较之凡事大惊小怪的“你吓我”着实又上了一个台阶，犹如486升级成686，其勾魂摄魄的功力大不可同日而语的，难怪一夜之间江城无处不切”声了。

　　这是我对武汉MM的第一印象。第二印象乃是武汉MM脾气爆。武汉的天气热，武汉人的火气大，天下闻名。MM们作为一座城市的精英，发扬地域特色自然责无旁贷。武汉MM的脾气之火辣表现在性子够烈、行动够野、敢想敢干、敢说敢做、不屈不挠。这点有武汉MM的另一口头禅为证：“我KAO（阴平）死你！”颇具黑社会大姐大的味道。KAO与“敲”同义，但比“敲”字更具形象意味和动感觉效果。我常想：惜乎贾岛不生在现代，否则必不会在“推敲”二字上花太多时间，只须向武汉MM们请教一下，“僧KAO月下门”，形、声、意都全了。在迪

　　厅、酒巴里，身背双肩挎包、脚蹬松糕鞋的小姐姐小妹妹们身边总是花团锦簇地围着一群拥趸的帅哥靓仔，不时闹点争风吃醋的绯闻，打发着她们颓废空虚的花样年华。外地人认为武汉人脾气火爆的另一原因是语言粗俗，屁大的男孩也言必称“老子”女人成天把“婊子”挂在嘴边上。据说两个武汉女子对骂，其规模足可以和世界大战媲美。现代社会进步了，此种子情形大约也难以得见了。况余生也晚，余出行也少，故一直无缘亲聆。只一日乘公交车，忽听得女张飞一声断喝：“个婊子养的，还不快吃，老娘KAO死你！”其声调之高，令长江水意欲断流。惊回首，原来是一年轻少妇一手端热干面，一手执书包，正愤愤地教训那忸怩不愿上学的儿子。一老者在耳边轻声自语：“这姑娘真行，为了骂儿子，把自己也搭上了！”但我见她又赶着上班又急着送儿子上学的辛苦，一直觉着那懵里懵懂的儿子也委实该骂。还有一回，在中巴车上听到

　　两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旁若无人地畅谈上网的感受，其中一女孩问另一个：“你们那个网吧里面帅哥多不多？”另一个回答：“多呀！我今天晚上一定要搞定他们！”听得满车人一愣一愣地。

　　第三个印象是武汉MM的“精”，用武汉话来讲就是“贼”。“贼”的反面是“苕”，是颟顸，是稚嫩，是学不熟，是屈服于“三纲五常”的麻木与软弱。作为新世纪的新新人类，她们不！她们敢只身闯天下，敢夜深不归家，敢与男生赌喝酒、抽烟，敢把头发染红眉毛漂绿，当然也敢骂天下男人是“哈子”骂自己的父亲是“老不死的”。武汉1999年被《时代周刊》评为“最市民化”的城市，我虽不愤，但后来一想，还真是那回子事。这个城市是从一个码头发展起来的，聚集了来自天南地北的生意人，加上汉口地少人稠，生于那种环境，

　　自然不免要斤斤计较寸土必争。这世上很多事情我们本没法选择的，所谓英雄只能适应环境。武汉MM们并不比天下英雄差。在这种环境下锻炼出来的生存能力常令人咋舌。我观武汉女孩在公车上抢占座位，身形之快捷曼妙足可令各路武林高手自愧弗如。而当有孕妇和老人上车时，她们或则低头佯睡或则两眼出神地望向窗外陷入深思，最后站起来让座的往往是一些脸嫩的小男生。决不吃亏，任何事也不输与人，这，就是武汉MM们的“贼”劲。

　　但你若因此而看扁了武汉MM，觉得她们刁蛮任性、好勇斗狠、小家子气，则你就错过了了解一群优秀MM的大好机会。因为，这些都只是她们为了适应环境而支撑出来的一种表象，真正的特性还得你深入到夜幕下这城市的每个家庭里去看，才会惊奇地发现她们真正的本质——

　　武汉MM的第四个印象是“大气”。这大气不是大大咧咧，也不是趾高气扬。首先是“通”。为人通达，办事利索，不婆婆妈妈唧唧歪歪。别看她们在外面一副“小太妹”的德行，回到家里她们一样可以做到最好——在父母眼里，她们是个嘴巴甜脑子活哄死人不偿命的乖乖女；在客人面前依然是举止得体、美丽善良的姑娘伢。这不是虚伪，而是善于生活。在什么时候，都能顺利地进入角色，完成自己的人生定位。我有一表妹，自小娇生惯养，在家从来不沾家务，二十多岁了连衣服都没自己洗过。到外地上大学时，她什么都不带，只带一箱

　　“活力28”洗衣粉去，说是衣服只要用这洗衣粉泡一泡就干净了的。我常笑话她：“这么懒，将来找不到婆家的！”呵，没成想去年结婚后，她立马变了另一个人，不只限烧得一手好菜，还每日里忙进忙出，里里外外都是一把手。我老想让她写一篇文章，叫作《女人是怎样炼成的》，她总笑而摇头，说：到时，生活把你逼上前台，你自然就会了，咱武汉人，还有什么学不会的呢！好一个“咱武汉人还有什么学不会的呢”，这就是一种适应生活的能力，也如同这座城市，可塑性极大，就看你往里面填些什么了！常想：这也是武汉MM们“贼”的另一个方面吧：做姑娘家就不管不顾尽情地玩闹，游戏人生也罢不愿长大也罢，任由他人去评说；而为人妇为人母后，就老老实实的担起那一份责任。写

　　到这里，我不由想起金庸先生笔下的黄蓉，倒颇有几分武汉MM的气质！据传，武汉的一些叫得响的大酒店如“三五”、“太子”、“梦天湖”的老板都是女的。入得厅堂，下得厨房，当是武汉MM的真实写照。如果男人行，她们就呆在家里做标准的贤妻良母；男人不行，她们也会主动蹦到前台，撑起一家的门面。当然，这里面也有男同胞的配合。武汉的男人对妻子大多比较爱护，所以上到首长下到一般老百姓，武汉家庭里以男士炒菜煮饭的为多。问她们女人干什么去？答曰：“带小孩！”结果小孩带大了，还是男人炒菜！又或者说：“她们

　　炒菜舍不得放佐料，炒得不好吃！”是否真是如此，则非我所能知了。正因如此，女人们也才能从容地撑起那半边天吧！

　　扯远了，接回来。其次是讲究。武汉MM的讲究，天下首屈一指。有个例子。说是汉口一下岗家庭，家里没酱油了，叫女儿去买。女儿拿了十元钱，先招手拦个的士到商店，十元钱付了车费了，找熟人借两元钱才把酱油买回来，父母气得差点吐血。不是不懂事，她们要的是那个贫贱不能移的“味”。所以你尽可说现在武汉下岗人口多少多少，到街上一看，却见MM个个漂亮风流时尚前卫，

　　男子也是衣着光鲜气宇不凡，全无生存危机的菜色。连街头踩“麻木”的乡里人也学会了她们的生活态度，忙里偷闲也丢了生意到树荫下来两盘“斗地主”。我有个同事，年前辞职到深圳做了酒店总经理。大家都说：“早就看出她是那块料，人家气质几好！”有位女同事嘴巴一撇：“屁，你们光知道她会打扮，漂亮，却不知道她有多恶心。我跟她一起住单身宿舍的时候，发现她的衣服从

　　来都是一星期集中洗一次，每次出门都是从一堆脏衣服里选出相对干净些的一套来穿。”又如何呢？只要她化好妆后走在街上，可以成为一道风景生动大家的眼睛，又有多少男人会在意她在家里是怎么补妆的呢？这，也是一种城市“味”吧！

　　再次是大度。大武汉坐拥三镇，怀抱两江，纳湖几十座，历来是九省通衢、华中重镇。这一切决定了她的子民也是气量不凡。归结到武汉MM身上便是注重生活，活泼开朗，处事灵活，不认死理。尽管如此，她们虽开化，但骨子里依然保守，尤其是结婚后自己的事可以无所谓，却听不得别人对自己家庭的非言非语。所以武汉MM嫁人后，大多是从一而终，离婚率较低。红杏出墙恐怕也是有的，但必要用加倍的好来还给丈夫。每次听得哪个城市离婚率又告攀升时，我必要在心里嚷道：呜呼！安得武汉MM千万个，大庇天下男士俱欢颜！

　　得，打住，不能说多了，再多说几位小妹妹要怪我吃里扒外的。反正，这样的MM，我要定了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