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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僧师徒用起手机豆不得了老

发布于:2022-05-20 作者:admin123 阅读:52

  话说师徒四人走在取经路上,走的时间太长,人类科技已经迅猛发展了,神州到处都是手机移动基站,有一天走到一个驿站,看到“中国移动神州卡,一边取经一边打”的条幅,禁不住诱惑,就把紫金钵卖了,一人买了一个手机。

  猪八戒一边走路,一边发短信给高老庄的娘子,同时跟蜘蛛精,蜈蚣精打情骂俏。

  孙悟空的老家离大陆太远,还没有安装基站,所以花果山的猴子猴孙跟他联系不上,他很生气。

  唐僧平时没什么人要打,只是不断地在手机上用账本管帐,馒头三只,咸菜两根...

  沙僧比较精细,一边走路一边用手机照风景,然后在互联网上发表游记,同时赚稿费,取经路还没走到一半,他已经是知名游记作家了...

  有一天走到一个小妖洞,妖怪出来劫道,孙悟空不慌不忙,连棒子都懒得提,直接给110打个电话,pol.ice哥哥就把妖怪抓走了。。。

   狮陀洞的三个妖精刚露面,孙悟空就拨通如来的电话,“如来吗?你们家的鸟,狮子,大象都跑出来了,赶紧把他们收了,不然我叫动物园!告你虐待动物!!”

  唐僧每天给如来打个电话,喋喋不休,报告路上的艰难,如来不胜其烦,告诉手下,“赶紧把你们的妖精收了,让唐僧快点走,不然每天抱怨一回都快把我烦死了。”

  到了五庄观,镇元大仙把人参果奉上,猪八戒这回可精细了,拿出手机,在人参果上翻来覆去地看,大仙奇怪,问他看啥,八戒说,“找防伪标签打假货识别电话呀!”

  四人到了一户寡妇家里借宿,半夜睡得正香,四人的手机都响了,不约而同地响起一个声音——“请问要找小姐吗?”孙悟空不耐烦地说,“黎山老母,南海菩萨,别装了,我们不会上当的,我认得你们的手机号码。”

  白骨精变成一个美貌女子,提着装满食物的篮子,想诱惑师徒四人上当,一直沉默的唐僧突然哈哈大笑,指着这个女子说,“她是妖精!”孙悟空好奇问道,“怎地师父也有火眼金睛?”唐僧骄傲地举着手里的手机说,“我这手机的摄像头有红外透视功能,五千两银子不是白花的,嘿嘿。”

  猪八戒偷看盘丝洞的蜘蛛精洗澡,被妖精用丝缠住了,一向懦弱的八戒不屑一顾,打开手机,播放了一下驱虫的铃声,在阵阵超声振荡波中,蜘蛛精八爪抽动,纷纷翻了白眼。八戒从网里出来说,“小样,你们还以为自己是蜘蛛侠呢?”

  四人到了通天河,见河面宽阔,一时难过,就到了陈老头家里借宿,陈老头诉苦说这河里的妖怪要吃他们家孩子,孙悟空大怒,给神州打击拐卖妇女儿童办公室打了个电话,过了半天,妖怪就挂了...四人乘着一只巨大无比的老鳖渡河,老鳖没别的请求,只想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得人身,猪八戒平时惯爱玩这些八卦玩意,打开手机,找了一个算命程序,输入老鳖的生辰八字,算了算说,“八百五十年之后,等着吧。”

  唐僧怀疑孙悟空用手机跟如来说他的坏话,就把孙悟空赶走了,孙悟空满脸郁闷,到龙宫作客,龙王一见孙悟空腰挎手机,羡慕的紧,也想买一个,孙悟空笑话他说,“水里没信号,你买了有个屁用?”说毕,把金箍棒从耳朵里抽出来,扔还给龙王,说,“自从老孙有了手机,再用不到这玩意了,还你还你!”

  唐僧手机的铃声是一段《菠萝蜜经》,闹钟是一阵当年他寺里的晨钟声;孙悟空手机的铃声是《男儿当自强》,闹钟是一段当年花果山的百灵鸟的叫声;猪八戒手机的铃声比较俗《月亮代表我的心》,闹钟是一声大喊“吃饭啦!!”;沙僧手机的铃声则就是普通的铃声,闹钟也根本没有——其他三个人的闹钟都响了,自己还用设么?

  唐僧赴女儿国国王的宴,明知此去凶多吉少,就事先安排孙悟空在几点几点给他打电话。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女儿国国王大眼睛就开始忽闪了,慢慢走到唐僧跟前,刚想勾搭,唐僧的手机响了,唐僧接电话,“喂,老婆啊,我还在饭局上,马上回家马上回家。”说罢,唐僧告了个罪,一溜烟跑了。

  六耳猕猴冒充孙悟空,两猴从天上打到地上,打得天翻地覆,最后到了玉皇大帝殿前,玉皇大帝命取照妖镜来,照来照去,也看不出来。两猴飞到西天,请如来辨真假,如来也看不出来,突然灵机一动,拿起手机拨了一个号码,《男儿当自强》的歌声从其中一个猴的身上传出,如来大怒,指着另外一个猴说,“孽障!冒充孙悟空也不彻底点,这猴子的手机号码,你总冒充不得吧,拿下!”事后,悟空给神州移动写了封感谢信。

  孙悟空被金角大王用葫芦装了,无法脱身。突然间葫芦里传来一阵声音——“我是太上老君,混蛋,怎么敢用葫芦装我?”金角大王认得是主人的声音,慌了,赶紧把葫芦打开,孙悟空跳出来,举着手机说,“嘿嘿,谢了,老君,改天请你吃饭。” 四人来到火焰山,眼见熊熊大火阻路,悟空叫了雷公电母作法,只是这火不是凡火,水灭不得。悟空灵机一动,买了个短信群发器,发了条信息给几十万用户——“火焰山发现世界第一大金矿”。然后四人就舒舒服服地躺在山下,吃着喝着,看着闻风赶来的几万个承包商疯子一样用推土机把山挖平了。

  总算到西天了,四人轻轻松松,连兵器都卖了,到了西天大雷音寺,看见有个可乐机,每人掏出手机给这个机器发了一条信息,咕咚咕咚出来四个可乐。如来见四人这么轻松容易地靠着手机就到了西天,心里嫉妒,想再给他们出个难题,就给他们发了一批白纸经书,他们在回程的路上发现经书是假的,就回来找,那个阿迦侍者想敲诈,可是唯一值钱的紫金钵已经卖了,侍者想要他们的手机,没想到,四人不约而同地把经书丢还给他们说,“对不起,经俺们不取了,手机得留着。”猪八戒挖苦侍者说,“现在这经网上到处都是,还用得着来取?”

  唐僧对着手机说,“阿琳呀(女儿国国王),我在西天大雷音寺,有空吗?有空的话派个波音747来接我。”

  孙悟空对着手机说,“猴二啊,那批出口水果的合同签了没有?(花果山已经接上了电话,并开办了水果进出口公司)”

  沙僧对着手机说,“第一版印刷30万吧,版税照老规矩。(沙僧已经是神州知名作家,名利双收)”

  猪八戒对着手机说,“咱高老庄已经联产承包了?好好,还是party的政策好,我这就赶回去!!

一、草根爆笑公益喜剧《小话西游之寻血记》

我们是一群草根,一群真正的活跃的志愿者,大家集结在一起创办了“爱有戏”公益戏剧社。我们戏剧社的宗旨是志愿者写,志愿者导,志愿者演,反映志愿者生活,推动社会公益事业。我们没有钱也没有物,但我们有一群真正的志愿者和一颗全力推动社会公益事业的心。我们戏剧社的第一部开社大戏是一部电视剧名字叫《小话西游之寻血记》,希望大家给我们支持,鼓励我们克服困难坚持走下去!

    下面我会贴出我们的剧本。《小话西游之寻血记》已经筹备了5个月,历经12次修改剧本已经定稿,准备12月12日开机拍摄,元旦杀青,春节前成片。

   【分镜头剧本】

  小话西游之寻血记

  【视频制作标题,背景序幕,打出的字幕的同时出旁白】

  旁白:(话说唐僧四人成功的取经回到大唐以后,唐僧留在了大唐的寺庙做讲师,悟空则给他做贴身的保镖。沙僧凭日光宝盒远渡到千年后的美国留学,学的是什么水利治理,誓要让流沙河造福人类。痴情的八戒则回到了高老庄,成功的娶到了美丽的高小姐,过着逍遥的日子~~~)

  打出时间:一千年后

  幕一

  场景一:该场景要求:(待定)内似街道的地方,有过往行人,有拍摄的空间,场景需要有树木!越绿化越好!

  镜头一:

  【镜头出现天空场景,由上到下让唐僧和孙悟空进入镜头,由远到近,由景到人,拍摄角度先由正面拉进后,拍摄角度在人物左侧】

  (唐僧和孙悟空站立在湖边相互交谈,孙悟空前后左右的到处乱蹦。)

  唐:徒儿啊,你看,今天的天气真好。蓝是那么的天,白是那么的云。为师的心情也是非常的好啊。

  孙:师傅,你怎么现在说话都前后颠倒,越来越像非主流了!比您老人家以前念经都还难懂啊.

  唐:为师也是为了生存啊,现在没有人要听为师讲经传道。要为师载歌载舞为师的这把老骨头也办不到了,只有学点非主流,搞搞无厘头,讲讲冷笑话,日子过起走!

  镜头二:

  唐僧师徒开始散步(跟拍)道具:轮板车 自行车

  孙:师傅,我早说让我教你几招变化,上湖南卫视去参加参加什么金牌魔术团。提升提升你的失去的人气啊!

  唐:这个不用你考虑,为师天生不是骗人的料。也不需要大家搞什么偶像崇拜。为师人气再高也没办法和快女快男比啊。说不定哪天他们找群帅哥美女就翻拍我们西行的故事,名字还会叫《一起去西天取经》!比《一起去看流星雨》还更潮流!

  孙:唉,师傅你不要沮丧啊,你看我现在也在努力的维持咱师徒的人气啊!

  唐:你不说还好,你一提人气为师就想说你,你整天莫事就堆起呆着,也不见你好好的谈谈恋爱。你看人家八戒很快就当爸爸了!

  孙:是啊,不过,说也奇怪,八戒的老婆怎么过了一千年才生孩子。

  唐:一定是她吃了蟠桃的结果,所谓长生不老,他们的孩子出生晚点也是正常的。

  孙:八戒那呆子,一千年来,每天都被老婆管着,连我们师徒3人斗地主都参与不了,搞的你我每天到处闲逛,唉!!

  唐:是啊,谁叫我们是长生不老呢。对了,悟空,我知道你喜欢,可你能不能不一直穿你那奇怪的衣服。搞得我们到哪都惹来注意的目光。我们得低调!

  孙:师傅,你不也是穿的袈裟吗?

  【维持镜头不变,待猪八戒喊起“师傅猴哥”的台词后,镜头由唐僧和悟空的镜头向左移动,进入场景后拉近,拍八戒从远跑来的镜头,直到八戒跑到唐孙2人面前】

  镜头三:

  (正在这时,远处传来呼声“师~傅~,猴~哥~……”回头定眼一看,是猪八戒从远处跑来了,一路踉踉跄跄的。连滚带爬的跑到唐僧和孙悟空身前。他看到唐僧和孙悟空非常的兴奋。)

  八戒:师傅,猴哥~~(八戒气都喘不过来)救 救 救 命啊!

  孙:呆子你莫慌,谁敢要你的命?让俺老孙一棒打死他!

  八戒(继续喘气):不~~是~~妖~~怪~~~是~~是 是我儿子,我儿子出世了。

  孙(唐僧和悟空长长舒了一口气):哎呀,生了儿子是好事啊,你紧张的喊救命干嘛?莫非,你儿子长得太有猪的气质~,你老婆生气了?嘻嘻!

  唐僧:哦,八戒,儿子虽然没女儿好,可有就不错了。啊!不错,不错!我都当师祖了。

  孙(边点头边赞同道):嗯,嗯,那我就是师叔了。嘿嘿~

  八戒(急死了):不 不 不 不是,是我儿子快不行了。

  (孙与唐一听脸色大变,充满疑惑)

  八戒(稍微喘气放慢语速):是这样的,因为我媳妇和儿子血型不合,现在我儿子新生儿溶血了,孩子有生命危险!

  孙与唐(面面相觑同时道):“什么是新生儿溶血?”

  八戒(急得咬牙切齿):“停!大家先别说那多了,以后我自会解释,现在救命要紧啊”

  孙:那好,我们找太上老君拿丹去!

  八戒:没用没用,医生说了,要输血,给小宝宝换血!

  悟空(点点头):哦,那你把血输给她啊,我听说现在输血很安全很卫生很有保障。

  八戒:猴哥,你不知道啊,我的是猪血啊?怎么能输给人啊。。。。。

  唐僧:那悟空的猴血肯定也不行了,把为师的血输给她吧。

  八戒:师傅的心意我领了,但是也不行,上次我们体检你是A型血,小宝宝需要RH阴性O型血,是个稀有血型,很特别!

  八戒(马上跪在悟空面前):猴哥,我知道你的日光宝盒可以穿越时空,上次沙师弟就靠它去了千年后的美国,求求你带我去找到有稀有血液的特别人吧,你侄儿的命就全靠你了,猴哥。(八戒抱着悟空的腿低头哭诉道)

  唐僧(富有同情心地道):悟空,你这次肯定要帮帮八戒啊。

  悟空(拂八戒起身道):放心吧!交给俺!看我法宝!

  悟空(盘腿坐下,如一休一样沾的口水,用两只手的食指在头上转几圈)说:让我搜索一下先!

  【后期配木鱼声,“丁—”一声】说:有了!!

  (说完,悟空拿出身上的日光宝盒放在地上。)

  八戒:多谢猴哥

  悟空(点点头,做奥特曼的招牌动作然后大喊):日光宝盒,一飞冲天!!~~~~~~师徒3人开始原地旋转。

  【镜头定格在此场景,旋转3秒钟后此镜头拍摄完毕。由后期加如旋转和消失的特效】

  幕二

  场景二:该场景要求:贾和林在假山前出现镜头。唐和孙出现在桥上!

  镜头四:

  【镜头固定正对假山和水池,贾和林走入镜头,贾在前,优雅的拉着身后侧林的手】

  (贾和林慢慢走入镜头后开始台词)

  贾(看着林道):天上掉下个林妹妹,林妹妹呀真是美。。。。

  林(将头别到一旁,很羞涩):宝玉哥哥,你就别取笑妹妹我了,我如此的身子骨,哪还谈的上什么美?

  贾:妹妹别谦虚,你如此的美貌,可以说是沉鱼落雁了,你看这池里的鱼全部沉了,天上的雁也掉下来了。

  【由旁人抛出大雁道具,掉在2人面前】

  贾(指着地下的大雁说):看吧,哥哥我才没有夸大其词。

  镜头五:

  (贾和林深情的对望……)

  【镜头定格3秒。随后镜头切换至桥上,唐孙猪3人旋转出现在假山旁边的桥上。由后期剪辑和特效完成随着特效的声音。】

  镜头六:

  八戒(拉了拉孙,指向林):猴哥,那边的那个美女就是你说的稀有血型。

  (孙点点头)

  八戒(看着林,看得目不转睛):啊,怎么稀有血型都是美女?

  唐(语速应较匀,并有节奏感):八戒你此言差矣,你怎么知道不是美女都是稀有血型而是稀有血型都是美女,或者这只是个巧合,或者妖怪里也有稀有血型,他们修炼千年修出个稀有血型有什么奇怪的?又或者你大师兄判断错了,那边男的才是稀有血型,这就出现帅哥都是稀有血型或者稀有血型都是帅哥的争议,或者。。。。

  孙:师傅,你别或者了,你再或者下去八戒的儿子就肯定没救了。

  唐:为师身为你们的师傅,对你们进行教育你们不要闲我唠叨。

  八戒:师傅我们快过去吧。

  唐:要不为师先上前给对方打打招呼,说明情况。。。

  镜头七:

  【镜头从桥上拉远镜头随八戒和孙移动,让贾林八戒孙四人进入镜头后定格。】

  八戒:这位美女,我是…….

  林(看到八戒和孙出现,表情惊慌):哎呀,宝玉哥哥,有妖怪!

  孙:妖怪,哪有妖怪?让俺老孙来收拾!

  唐:悟空,人家说的妖怪就是你和八戒。。。你应该早就习惯了

  贾(表现出故作镇定,但害怕得吞吞吐吐):你们是什么人?要做什么?

  唐僧:施主莫怕,这两位是我的徒儿,贫僧从东土大唐而来,前往西天拜佛求经~!

  孙(打断唐僧):师傅,你怎么又说老台词了,我们现在不是去取经!

  唐(顿悟):哦,哦,哦,职业病了,不好意思。施主我们是来求血救人的,我的徒儿取了一个很漂亮的老婆,现在生小孩了,小孩子需要输血。我们前往此地就是为了让林施主能帮帮我们,救救我徒孙的性命。

  林(疑惑地看了看三人,然后转头看问宝玉):“宝哥哥,你觉得呢?”

  贾(凑近林耳边道):“虽然那两个看起来不像好人,但这个和尚倒还人模人样,看样子甚为可信。”

  林:那依哥哥的意思,我就应了她们?

  贾: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既然大唐高僧都开口了,还是应了吧。

  林(对贾点点头,然后对众人道):我愿意随你们去救小宝宝。高僧,那咱们走吧。

  (说完准备和唐八戒孙三人前行,却感觉头晕,人晃,晕倒。被贾宝玉扶住。)

  贾:妹妹怎么了?可是身体又感觉不适?还是刚才受了这3位长得怪异的僧人的惊吓?

  唐(连忙打断):施主你说我这2位徒儿长相奇特那是当然,为何觉得贫僧如此标志的面孔也长的怪异?

  贾:不好意思,口误口误,师傅当然是长的英俊潇洒,标致之极啊。

  林:宝玉哥哥,我可能是因为走的太累了,才会觉得有点不舒服。

  八戒:什么??你不舒服?

  贾:是的,我家妹妹从小体弱多病,身子骨一直都不好。

  八戒(看了看林皮包骨头的身体道):那你家妹妹多少体重?

  林(有点不好意思又有点高兴):我昨天晚饭吃了几碗饭后称体重都62斤了,已经突破60 斤了,我真的好开心好兴奋哦!

  孙(仰天悲叹):噢,天啊,你的血不能献了。

  其他四人(同时惊讶到):为何?

  孙:你们大家有所不知,献血是有法律法规的。(孙看向镜头)为了保证献血者的健康,《献血者健康检查标准》中规定献血者必须符合以下条件:

  1、年龄:18-55周岁。

  2、体重:男 50千克,女 45千克。

  (此处用标准播音)

  四人(都很惊讶)同声:啊!!!!!那林妹妹也差的太远了。

  (林妹妹叹气)

  唐和贾林2人握手:谢过2位施主,你们的爱心感天动地,惊天地泣鬼神,真的让我很感动啊!但女施主你确实太瘦了,如果你要能胖点该有多好,所以说女孩子减肥一定不要过度,一定要将就科学减肥,我跟你详细说说……

  孙急得上前拉唐:打搅你们了,师傅救人要紧,改天你再讲减肥秘诀好不好。

  唐被孙拉走,边走便向林妹妹说:一定不要过度,一定不要过度!

  镜头八:

  八戒(看着孙带着哭腔)说:猴哥,我们又该去哪里呢?!

  悟空(盘腿坐下,如一休一样沾的口水,用两只手的食指在头上转几圈)说:让我搜索一下先!

  【后期配木鱼声,“丁—”一声】说:有了!!

  (说完,悟空拿出身上的日光宝盒放在地上。)

  悟空(做奥特曼的招牌动作然后大喊):日光宝盒,一飞冲天!!~~~~~~师徒3人开始原地旋转。

  【镜头定格在此场景,旋转3秒钟后此镜头拍摄完毕。由后期加如旋转和消失的特效】

   幕三

  场景三:该场景要求: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有石桌,周边是绿化植被,最好旁边有条小河。

  镜头九:

  【远镜头定格在圆桌旁边坐著正在喝茶的3人,镜头由远慢慢拉近。3人占镜头正中,张飞正一边大嚼特嚼他的张飞牛肉一边大碗喝酒;刘备则一手托着腮帮一边看着张飞,关公则仰面晒太阳】

  张飞:大哥你也吃点。

  刘(一手托着腮帮道):我不吃,我刚拔了牙正疼了呢。三弟啊,你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啊。你再这样大鱼大肉下去,别说是二弟的赤兔马了,就连你的良驹也承受不了你的重量了,还怎么去迎阵杀敌啊!

  张飞(仍继续吃一边)道:大哥,你放心,哪怕我从马上摔下来,我也能压死几个人!

  刘备(喝品酒,放下酒碗摇头道):此言差矣,万一你从马上摔下来扑到人家的刀上,你不是就被一个无名小卒给结束了性命,那还不笑煞旁人。

  张飞(停下来,一抹嘴巴道):大哥,你怎么对我越来越没信心啊,我不就是上次和敌将单挑,不小心从马上掉了下来,不是我太重,是马蹄抽筋了。不信你问二哥。对吧,二哥。(张飞说完看向身边的关羽)

  镜头十:

  【镜头给关羽一个特写,关羽仰着脸晒太阳,面部微微泛红】

  关羽:三弟别吵,俺正在晒太阳。说话太多会晒出皱纹的。

  刘备(看向关):嘿你还别说,我也纳闷,二弟你最近老是对着太阳一句话都不说,你看你的脸都红了好几天了!

  关羽(仍旧在晒太阳,用尽量将面部表情少到最低的声音道):你们还让我说话,我就是要把脸晒红,以后上阵杀敌,人家一看红脸关公,那还不吓傻,我就趁他傻眼那刹取他首级。

  (刘备作出惊讶的表情。)

  张飞(一拍腿,惊喜):啊,二哥这个办法甚好,我也晒。(说完对着天空。片刻)二哥,天上好像有东西在飞!

  刘备:这不废话嘛,天上的鸟不是飞是游啊!

  张飞:不是,真的有东西在飞,好像是人!

  关羽(仍旧晒太阳,愤怒道):你这武夫,叫你别让我说话你还逗我笑。天上要是有人在飞,我就把我的赤兔马借你骑两天!

  张飞:真的,你们看,好像是有人从天上掉下来了。

  刘备:三弟你越说越离谱了,看来吃太多智商会变低。

  张飞:我要是乱说罚我3天不饮酒。

  (张飞说完,刘备和关羽正欲抬头看,“轰”的一声,从不远处传来!)

  镜头十一:

  【镜头给到旁边林子,唐僧师徒三人边拍拍身上的灰尘边走了过来,机位定格不动,让三人慢慢走近镜头】

  孙:唉,日光宝盒一天多用几次性能就不稳定了。

  唐僧:幸好我在西方得以真身,被你这猴子这样一摔还不毙命。

  猪:我身上这么多肥肉都摔的我够呛,猴子你平时经常维护维护你的宝贝嘛!

  (三人边抱怨边走近圆桌)

  镜头十二:

  【镜头定格刘关张三人,三人面部表情惊讶状张大了嘴巴,头部及视线随着唐僧三人走向移动,唐僧师徒三人走进刘关张,六个人进入镜头】

  孙:八戒,面前这个大耳朵的人就是稀有血型!

  【镜头给到刘备】

  刘备(紧张说话结巴):三位可是……人?

  猪:我们不是人,是~~~~

  唐僧(打断猪八戒的话):八戒,你们不是人不假,你别连为师也算进去。

  唐(彬彬有礼):“三位施主,我是大唐来的,这二位是我的弟子。”

  猪:哦哦哦,对不起师傅,很久没在你身边,我都忘记我们中间还有人。

  张飞(瞪了关一眼):看~~~真的有人掉下来吧!二哥。

  关羽:噢,真是神奇!原来天上的人都如此般另类!

  (唐僧听到此话,面部微微不爽,看着关羽)

  猪(对着刘备):这位大哥,我们是来请你帮忙的,救救我刚出世的孩子。

  刘备:你儿子,我如何能够救他?

  猪:我媳妇和孩子的血型不合,需要有人输血给小宝宝,你的血是世间少有的,恰好只有你能救他啊。

  刘备(自言自语):想不到我不仅肩负江山重任,还拥有如此特别的血液。(刘备开始自我陶醉一会)好吧,我答应救你儿子!

  (猪八戒激动高兴的紧握刘备的手)

  猪:我真是太感谢你了。还要请你和我们一同前往。

  刘备(起身):走吧,我随你们去就是了。

  刘备:哎呀,有点饿,我先吃点东西。

  (孙看向镜头)播音状说:献血前一天和当天可按往常习惯进餐,食物应少脂肪。不宜适用牛奶、鸡蛋和高脂的食品。

  关羽:你刚刚拔了牙,我给你准备一碗稀粥去

  刘备(恍然大悟):有劳二弟了。

  孙(凝固,好一会才解冻,慢吞吞颤抖地道):什么~?你~拔牙!~

  刘备(不好意思):呃,是的。

  孙(表情相当沮丧,一直摇头):哎呀,你暂时不能献血了!

  (孙看向镜头播音状语速很快)说:有下列情况之一者暂不能献血。

   半月内拔牙或其他小手术者; 妇女月经前后三天、妊娠期、流产后未满六个月,分娩及哺乳期未满一年者; 感冒、急性胃肠炎病愈未满一周者; 近五年内输注全血及血液成分者。较大手术后未满半年者,阑尾切除、疝修补术、扁桃体手术未满三个月者。【孙很夸张地喘气】

   刘关张同时夸张地张嘴:啊?!

  猪:我感谢你了,但是真的不行!(说完低头叹气!继续摇头)

  唐僧:三位施主,那贫僧等人就先行告退了!

  刘关张三人起身:那好,三位慢走!

  唐:施主拔牙很痛的哦,你要好好休息哦,让我跟你讲讲拔牙后的注意事项,首先哦……

  孙:哦你个头啊,师傅我求你了,救人要紧啊!

  孙拉唐出画

  孙(一手搭在老猪肩上一手拿着日光宝盒):老猪,别泄气

  悟空(盘腿坐下,如一休一样沾的口水,用两只手的食指在头上转几圈)说:让我搜索一下先!

  【后期配木鱼声,“丁—”一声】说:有了!!

  (说完,悟空拿出身上的日光宝盒放在地上。)

  悟空(做奥特曼的招牌动作然后大喊):日光宝盒,一飞冲天!!~~~~~~师徒3人开始原地旋转。

  镜头十三:【镜头定格在此场景,旋转3秒钟后此镜头拍摄完毕。由后期加如旋转和消失的特效】

  (三人消失后)

  张飞(兴奋道):大哥二哥,我说天上有人吧,你们偏不信。二哥,我的赤兔马!哈哈

  关羽(看了看天空)

  【镜头转向天空,夕阳还未落下,镜头又从上拉下转到关】

  关(将头转向刘备,如若末闻):大哥,天色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刘备(扭头不看张飞):确实,我们走吧!

  镜头十四:

  【镜头转向刘备关羽离开的方向,张飞愣了片刻快步赶上,边走边喊“你们别走啊,刚才打赌我赢了”三人越走越远,消失在镜头中】

   幕四

  场景四:该场景要求:(待定)一个有湖有桥的地方!

  镜头十五:

  【镜头从周边的景色转到桥上,梁山伯和祝英台身着同样的男士衣服在桥上漫步】

  梁山伯(右手拿折扇敲在左手上,看向英台):英台,今天的天气好好。

  祝英台(看着山伯开心道):是啊,梁兄,可惜没有风,要不我们就可以放风筝了。

  梁山伯(摇头笑道):又是风筝,英台你怎么像个女人家老喜欢这些东西啊。

  祝英台(稍作迟疑,理直气壮道):哪有,人家堂堂男儿身(加重语气),怎么像女人家了!你又笑话我了!

  梁山伯(打开手中的折扇):哈哈哈哈!

  镜头十六:

  【唐孙猪三人摔的四仰八叉】

  唐揉着屁股:这可真是要了我的命哦。悟空啊你的日光宝盒的着陆系统真的应该改进了。幸亏神舟7号不像你,要不宇航员还不得摔死。

  猪:可要了我的亲命了!

  三人揉着屁股出画

  【镜头中梁山伯和祝英台的身后跑来唐僧师徒三人】

  猪:前面的2位,等等,前面的2位,麻烦等等。

  (八戒边喊边赶上梁祝二人,跑到2人正面,山伯与英台被吓了一跳,这时唐僧走上前来,悟空跟在唐僧后,站到猪身边)

  唐:“二位施主不必害怕,(指向孙,猪)这两位是我徒儿,他们虽然长相怪异,但都是好人,此番前来,是求二位救我徒孙性命的。”

  (看到唐僧如此说,山伯与英台放下心来)

  两人(异口同声道):“我们并末害怕,不知在下如何能帮到高僧。”(说完2人为自已心有灵犀相视一笑。)

  唐僧:是这样的,很久很久以前,我师徒几人去西天取经,功德圆满后我当了XX寺的讲师,而我这位极具猪的气质的徒弟则回了高老庄娶了一名凡间女子,不巧的是,就前些日子吧,他媳妇……(猪八戒急的在旁边干瞪眼)

  孙:我说师傅你别罗里罗嗦啦,(对梁祝快速说)情况就是我的这位极具猪的气质的师弟需要稀有血型的人献血救她生病的儿子,欲寻一叫祝英台的施主献血救人。不知哪位是祝英台。

  祝英台:我就是啦,听你们说我的血可以救人?

  八戒(激动):是的是的,你的血可是万中挑一啊,只有施主这种血型才能救我儿子!

  祝英台(听完祝转向山伯,拉着他激动道):“山伯,听见了吧,我的血可以救人,我好高兴啊了。”

  山伯(摸着英台的头道):“瞧你,高兴成这样。”

  (八戒看向山伯与英台,山伯一手正勾着英台的肩膀,深情地望着她。一种不详的预感油然而升八戒的嘴角不同抽搐了两下。看着2人过于亲密的样子有点迟疑)

  猪:天啊,他们该不会是玻璃吧。。。

  祝英台(听到陌生名词回过神来,拉着山伯的手道):“玻璃是什么?”

  (山伯看着英台茫然的摇摇头,唐与孙也被二人的行为吸引得睁大了眼睛。)

  猪:就是就是……【猪心里嘀咕(此时话外音响)“是同性恋!”】

  猪很无辜的样子:不是我说的。

  孙:(孙看向镜头用标准播音)《献血者健康检查标准》规定有下列情况之一者不能献血性病、麻疯病和艾滋病患者及艾滋病病毒感染者;肝炎病患者; 过敏性疾病及反复发作过敏患者; 各种结核病患者;心血管疾病患者;慢性呼吸系统疾病患者;消化系统和泌尿系统疾病患者; 血液病患者;内分泌疾病或代谢障碍性疾病患者;器质性神经系统疾病或精神病患者;寄生虫病及地方病患者;各种恶性肿瘤及影响健康的良性肿瘤患者;做过切除胃、肾、脾等重要内脏器官手术者;慢性皮肤病患者;眼科疾病患者;自身免疫性疾病及胶原性疾病;有吸毒史者;同性恋者、多个性伴侣者。

  孙急速喘气

  英台(羞得满脸通红):“哎,原来是我让大家误会了。”(说罢,走到一边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镜头十七:

  【“为了救人,还是说实话吧……”(用话外音表示)】

  (慢镜头:英台便摘掉头上的发髻,展现一头的长发。猪,孙,唐,梁山伯都非常惊讶表情夸张,瞪圆了眼睛)

  大家(都发出轻呼):“啊~~”

  山伯(忍不住感叹道):啊,英台,原来你~~~~【向英台走近一步】

  祝英台(低下头不好意思,摆弄着衣襟,在小指上饶圈圈):梁兄,其实我~~~~【向山伯走近一步】

  山伯和英台深情对望,山伯说:英台原来你~~~~

  【两人越靠越近貌似要KISS,猪八戒忽然从两人间探出头,两人惊散。】

  猪(十分高兴):啊,真的太好了,我儿子有救了,女施主麻烦你和我们前往去救我儿子,然后再与你的知己啵啵(猪八戒做亲亲状)

  镜头十八:

  祝英台:好啊,那马上就去

  (高兴得与唐僧三人一起跳起来,对着镜头一起“耶!!”)

  (悟空拿出身上的日光宝盒放在地上)

  悟空(做奥特曼的招牌动作然后大喊):日光宝盒,一飞冲天!!~~~~~~

  【镜头开始激烈的抖动,发出一阵阵噪音(如摩托车打不燃火的声音)】

  猪着急的说:猴哥你的日光宝盒怎么了!?

  唐:跟你说过一定要用正版,不要用盗版,你就是不听!

  孙:啊呀,不会是中了病毒吧!

  (孙摆弄日光宝盒几下做奥特曼的招牌动作然后大喊):日光宝盒,一飞冲天!!~~~~~~

  【镜头开始激烈的抖动,发出一阵阵噪音(如摩托车打不燃火的声音)】

  孙(急躁的抓肉捞耳):真是麻烦,急死老孙了!

  (唐僧看着孙与猪着急的样子也无能为力。)

  孙:性能太不稳定了,不能带上祝英台,我们几个还能扛得住,这位女施主多半会被摔死!

  镜头十九:

  英台(表情悲伤,沮丧对山伯道):“本来以为说明女儿身就能成就救人大业,没想到……”

唐僧师徒用起手机豆不得了老

  山伯(安慰道):“没关系以后还有机会。”

  (说罢拉着英台的手。英台看着山伯握着自己的手想,至少成全了我和山伯,于是转悲为喜,会心的笑了。两人渐渐走远)

  镜头二十:【镜头由两人走远到拉回到唐僧三人】

  猪八戒对孙悟空拳打脚踢:你这个死猴子,让你用盗版!让你用盗版!

  猪八戒跪哭:我的儿啊!!

  悟空(盘腿坐下,如一休一样沾的口水,用两只手的食指在头上转几圈)说:让我搜索一下先!

  【后期配木鱼声,“丁—”一声】很得意地说:有了!!

  猪八戒对着孙悟空一阵狂扁:让你有!让你有!

  孙很无辜,说:这次真有了!

  (说完,悟空拿出身上的日光宝盒放在地上。)

  (孙摆弄日光宝盒几下做奥特曼的招牌动作然后大喊):日光宝盒,一飞冲天!!~~~~~~

  【镜头开始激烈的抖动,发出一阵阵噪音(如摩托车打不燃火的声音,几经反复终于发动。)】

  【镜头定格在此场景,旋转3秒钟后此镜头拍摄完毕。由后期加如旋转和消失的特效】

   幕五

  场景五:血液中心

  镜头二十一:

  【镜头转到血液中心,以红色的“血液中心”几个字开始,慢慢向下,转到大厅口给个特写,再由外向内转向厅内,厅内有各种人员在忙来忙去。】

  【师徒三人被很摔在血液中心的门前,(动作要比前几次都狠,摔得比前几次都更惨。)】

  唐僧做吐血状指着悟空说不出话来。

  猪八戒在地上匍匐前进,很用力地说:不抛弃,不放弃!

  孙悟空坐在地上甩甩头做头晕状。

  (唐僧三人一进来,马上吸引了大家的注意,众人围观三人。)

  【镜头向周围的人打视一圈,志愿者声音响起,然后镜头转到志愿者上】

  (一个可爱的志愿者出现在门口,穿着制服戴着帽子,胸口挂着工作牌。A走近唐僧等人,唐僧又像以前那样上前想要解释一番,可这次没等他开口,A便问道)

  镜头二十二:

  志愿者A(将三人上下打量一番,又向四周看了看,自言自语道):“疑,你们是在演戏吗?”

  孙(三人愣一下,孙眼珠一转答道):“是啊,是啊,一看我们穿成这样肯定是在演戏嘛。”

  【此时镜头向四周环视一圈,众人在盯着三人看了二秒后收回视线,一边说“我猜就是演戏的”一边各自做着自己的事。】

  A(看向四周):“那怎么没看到摄像机?”

  孙:“哦”(停了一下)“本来我们是在演戏的,可是突然得到消息,我师弟(指了指八戒)他突然得到消息说他的儿子得了新生儿溶血,医生说急输血液,可是这种血型又很难找,医生已经联系了血液中心,所以我们就来这试试”

  A:“哦,原来是这样,那你们需要什么血型啊。”

  八戒(见老孙几句话就问到重点,就抢过话头)道:“我们需要o型RH阴型血。”

  A:‘RH阴型血啊,那确实有点难找。“

  孙:“是啊,是啊,所以我们急得,连衣服都没换就跑来了。“

  唐僧(一边听边摇头自言自语道):“愿佛祖饶恕。”

  唐僧(瞪了孙一眼对A)道:“我们确实是要来找血的,不知施主能否告知该往何处。”

  A(看向唐惊叹道):‘真入戏啊。对了,我是志愿者,刚宣传回来,我带你们去找管理血源的老师吧,他们肯定知道怎么帮你。”

  (三人一边道射,一边随A上楼,来到二楼,找到了一位工作人员。)

  镜头二十三:

  【镜头跟拍至二楼,来二楼接待室(具体地点待定)】

  (A在外敲门,进门后,里面正坐着一位工作人员(以下用人员表示)在接电话。)

  工作人员:好的,华西医院1000毫升o型RH(-)马上送到。

  (听到门开声,向A看去,随即视线转A后面的唐僧三人,又转向A,疑惑地睁着A,A赶紧上前解释,经过一番解释后工作人员终于明白了)

  镜头二十四:

  【镜头跟随A由门外转到门内工作人员的身上。】

  人员(对唐僧三人说):“哦,我刚接到过院方电话,可你们运气不太好了。最后一袋RH阴性的O型血昨天送往了华西医院救治病人了。”

  三人(同时发出)“啊~~?!”

  八戒(喘了两口粗气,眼泪差点都要流出来了,看着孙又看向唐僧):“注定我儿没救了,天要亡我啊!”

  (八戒两眼一翻,向后倒去,幸好老孙眼疾手快一把接住了他)

  孙:“八戒,怎么了,你可要振作啊。”(工作人员与A都摇摇头,叹口气)

  唐(对工作人员道):这位施主,能不能麻烦你再想想办法,救猪一命,不!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

  工作人员(摇摇头道):你们别着急!(说完在电脑上开始查找)

  孙:你在干什么?

  工作人员(边翻边道):“凡是RH阴性血的人,我们都有记录,虽然血站现在没有直接可用的血,但我们可以找到他们请他们来捐献。”找到了,你们等等!

  镜头二十五:

  【镜头对准打电话的工作人员,视频加速……工作人员说话,然后放下电话。】

  众人(急切的问):怎么样了?

  工作人员(叹气,无奈的说):哎,他出差了。

  (刚醒过来的猪再次呜呼晕倒!唐与孙看见,将八戒扶到座位上坐下,唐僧三人都十分悲伤,低垂着头)

  八戒(眼泪汪汪,自言自语道):“儿啦,爸爸没用,救不了你了,就让咱们来世有缘再续父子情缘,儿啊~~

  参考音乐,(我是真的很爱你),歌词:我是真的真的很爱你,以为努力去找血,就一定能救你。你脆弱的生命,握在我手里,在没有血的日子里,都是零”

  (说罢,八戒竟要哭出来了。唐与孙看见,都过来伸出手抱着八戒,八戒抱着唐僧和悟空边哭便把鼻涕抹在孙悟空的身上)

  八戒哭:“师父,师兄”(说完,三人抱作一团。)

  镜头二十六:

  工作人员(继续道):“先别灰心,我们这里有足够的献血者档案,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了。

  三人(象征性地):“哦”了一声

  (工作人员正准备打电话。就在这时,铃铃铃……电话响了。可是响的不是办公室的电话)

  电话参考铃声SHE(RING RING RING 歌词:RING A RING A RING A RING A RING ,会不会是你,要响几声才会接,心跳的声音,蹦蹦重低音,怕铃声会停,赶快按下通话键,拉长耳朵提高警觉,神经细胞全面戒备,你的电话决不漏接,RING A RING A RING 爱的合弦铃)

  【听到铃响后,此时镜头先对着办公室电话,再对着八戒,原来是八戒的手机响了,大家都睁大眼睛看着八戒,镜头转向电话,】

  (在大家的注视下,八戒拿起电话)

  八戒情绪低落:“喂!你好。“

  八戒:“嗯,我是。”

  八戒(脸上的表情由紧张转为大笑):“真的。呵呵,医院已经到成都市血液中心拿了血了,已经输给宝宝了,呵呵呵。 ”

  八戒:“我还在血液中心呢。”

  八戒:“好,我马上回来,谢谢,真是太感谢你们了。”

  八戒:(挂上电话,对大家道)“我真是瞎操心哈,华西医院昨天来拿的血就是给我宝宝的哈。”

  孙对镜头做演讲状深情地说:生命有时候是脆弱的,就像一棵干枯的幼苗,也许一捧水,就能让它焕发勃勃生机,如果您拥有一汪清泉又何妨捧出这一捧呢?!

  唐上前拥住孙说:我的徒弟说得真好,无偿献血真的是功德无量啊!

  八戒很深情地说道:我代表所有受血者的家属向无偿献血者致意最崇高的敬意!感谢你们亲爱的陌生人们,你们的高尚行为,让更多家庭充满欢乐,你们赋予生命全新的意义。我真诚的感谢你们!!!谢谢!!(八戒深深的鞠躬)

  镜头二十七:

  【镜头此时对着大家欢快的场面】

  黑场

  镜头二十八:

  几秒后,出现“哇哇哇哇……”的哭声,镜头前出现一个可爱的小宝宝,一双手慢慢将宝宝托起,陆续出现了猪,孙,唐,A,工作人员医生等人员,镜头视线扩大, 出现了血液中心的背景,大家笑得很开心,宝宝做了个拱鼻子的可爱动作,卡嚓一声照相声响,画面定格。(由特效做成一张照片的样子)此时大家的声音(话外音)响起:“看!猪的招牌动作!”

  音乐响(参考音乐:蔡依林的招牌动作。歌词为:快想个属于你自己的招牌动作。UP UP抬起头,鼻子,鼻子拱一拱,OH ,COME ON,EVERY BOBY 通通被你迷惑。”

  全剧完

二、[言情小说]向晚的玫瑰

   向晚的玫瑰

   俞小红

   1

   刘品格一个夏季没有到舞厅去玩了,他不是不想去,是他厌恶夏天舞厅里热烘烘的气息,虽然开着空调,但跳了不久,男女舞伴身上就会汗津津的,手触着皮肤,嘴喷出火气,一点也没有光滑清爽的感觉。他欣赏春天和秋天的晚上,这才是舞迷们的黄金时刻,肌肤相亲,耳鬓厮摩,摸着手搂着腰,真是泡妞的好时光。

   一个初秋下雨天,大约晚上9点左右,刘品格与三个麻将朋友走过书院大街,直往电器城方向走去。他们都吃了不少酒,四个人喝了3 瓶沙河王,就是那种相声大师李季在中央电视台做广告的那个牌子的酒,58度1斤装的,据说是正宗的绝非假冒的。酒很香,很容易上口。吃酒的地方在琴川河左岸一处新公寓房的四楼,开窗见山,扑面是风,是一处绝佳的好地方。3 瓶沙河王,酒量大的山伯兄大约喝了8两,其余的酒是3个人平分了。喝罢烧酒,又开了5瓶生力啤酒,说是刷刷口,四个人象灌溉旱田一样,不多一会儿,就全都倒进了喉咙。好客的主人见大家都是放开胆子能吃能喝的,自然十二分的高兴,大闸蟹、基尾虾、野山兔接二连三的端上了桌。酒足饭饱,红泥小炉上又炖上了酽酽的香茶,香味浓烈,冲淡酒气,几杯茶下肚,把四个人的迷迷糊糊的酒劲都散发了出来,于是,乘着夜雨未停,四个人告别主人,走到大街上酒说酒话高谈阔论旁若无人起来了。

   忽然有一人提议,到电器城七楼的“侬侬舞厅”去继续喝茶跳舞,说是酒喝到这份上,才刚刚喝出个味来,还没有到达神仙飘飘的境界。品格君抬头看天,路灯映照着密密的雨丝,黑黑的柏油路上已寂无人影,这真是个好玩的时光,天不管,地不管,自己管自己。扬手一招,早就有红色的出租车停在路边,四人挤挤挨挨,怀抱湿漉漉的布伞,勉强塞进了车厢里。

   有钱就是方便,10分钟不到,的士就把四人送到要去的地方。电梯把四人送上七楼,掀帘走进黑沉沉的舞厅,有小姐亮着小手电微微的光束,领众人走入里面,依稀只见舞池内一个人也没有,那缠绵的靡靡之音,倒令刘品格心里别地一跳,怎么生意这么冷清?又一想,大概老天下雨,把生意都落光了。也好,客人少了,跳舞只有宽敞,三步四步信马由缰,免得巴掌大的地盘互相撞屁股。风韵犹在的老板娘迎了上来,一声吩咐,小姐便把四杯绿茶端上了小圆桌。四个男人进了厅,一下子给冷清清阴冰冰的舞厅带来了生气和财气。山伯兄大约是这里的常客,与老板娘低低几声笑语,吧台后面的休息室里便走出三四个小姐,微弱的电筒光把她们引导到男人身边,只是光线实在太暗了,也看不出小姐的脸蛋模样,象一溜溜飘逸的秀长的剪影,轻巧无声地滑到了你的面前,挨肩坐在你的身边。小姐手里还托着一盘盐炒西瓜子,小小的,涩涩的,尖着手指撮进小嘴里,凑着你耳朵说:“先生,我们坐到小包厢里去吧。”她的声音很浑浊,听上去象是外地人讲的普通话,很不标准,就象嘴里含了什么东西似的,但她年轻,脸子很白,因而中气很足,一双小眼睛在黑暗里盯着你看,在打量着你的身份,是有钱的那类货色呢还是一般的小混子?男人被她的温软的小手牵着,粘粘乎乎挤挤摸摸,沿着黑古隆冬的甬道,熟门熟路地走进了舞池四周某只小小的包厢。一跌进那软塌塌的沙发,两人的嘴唇便贴在了一起。亲热一番猥亵一番,两人又双双滑进了舞池,旋转在美滋滋甜蜜蜜的舞曲之间了。

   刘品格和小姐坐的包厢很小,象火车上的卡式座位,小姐和品格屁股挨屁股地坐在一起,舞池顶棚上的七彩旋转灯时暗时亮,小姐的脸色也变得苍白又古怪,她的口红搽得亮晶晶,眉毛画得细又浓,嘴里不断的吃着瓜子,香味弥散开来。品格忍不住把脸凑向小姐的脸蛋,尖起嘴唇,在那白嫩的脸蛋上嘬了一口,感觉真的很好,有钱做大爷真的很好,他生命的勃发期冰冻许久了,冬天太漫长了,春天太遥远了,他太渴望象今天这样的新鲜的刺激了。平时和老婆亲热惯了,他早就麻木不仁了,他又乘势扳住小姐裸露的香肩,胡子拉喳的下巴死劲地摩挲着她光滑的性感迷人的肌肤。小姐装模作样向后退缩着身子,品格也不放松,屁股也跟着移动了一点,小姐的腰肢被他用力一揽,薄薄的丝绒衫的身子,便一下子歪倒在品格的怀里。品格那又秀长又有力的手指,伸进小姐的后背衣衫里,肆意地抚摸着。他轻轻地问,小姐好皮肤,小姐好水色,小姐哪里人?声音象蚊子叫,品格咬着小姐耳朵,含糊地象在念经。他一边在心里说着话,一边在小姐光滑的背脊上摸索着胸罩的扣子,是尼龙的搭攀,有两三个扣子,他刚刚解开其中的一个,小姐留着长指甲的手就握住了他的手臂,嗔怒地说,不要嘛。于是,他停止解开纽扣的动作,手仍然贴在细嫩的皮肤上,这活的胴体鲜嫩可口,他忽然想起了一句民谚,宁尝鲜桃一口,不恋烂桃一筐,此时此刻,想到这句话似乎有点荒唐,但他直想把头钻进小姐的衣衫里,狠狠地亲一口,吮一口,这可是真正的鲜桃啊,可惜,小姐的衣衫太紧了,品格的头颅钻不进去。小姐莞尔一笑,直起身子,亲热地拉着品格的手说,走,我们再跳一只舞,于是,两人贴紧着身子,半搂半抱,走进了舞池。此刻,两人刚刚见面时的生疏劲儿已消失了大半,放荡的胆子壮大了七分,小姐那一对高高耸起的奶子,开始不太忌讳地在品格的前胸襟摩擦了,品格的手,也开始尽量往小姐腰部以下的部位穿行,一直触摸到小姐胖笃笃肥悠悠的屁股部位,但因为手臂长度不够,所以只能坚持一小会,不过,他心里痒痒地,麻麻地,开心得要命,他隐隐地感觉到小姐薄薄的丝绸质地的超短裙内,似乎只穿了一条连裤丝袜,这情形,他老婆也有过,只不过老婆不穿超短裙罢了。他心里晕乎乎地,今天艳福不浅,小姐这么年轻这么水灵,虽然容貌中等,可也不差多少了,如果不花这点钱,到那里去找这样水灵灵的姑娘?花这点钱,也值得。他有点感谢山伯这小子,让他经风雨见世面,否则,岂不白活了这一辈子?再说,单位里的女同胞有姿容漂亮的,也有难看的,个个眼睛望着天上,平常谁拿正眼瞧过他,还不是轻视他是一个没有什么背景的穷光蛋吗?而在这里,他花100元小费再加上20元茶钱,就可以叫一个妙龄小姐陪你三四个小时。虽然这点钱付出去时有点肉疼,要花去他三分之一的月度奖金,但他觉得完全合算。如今哪一样消费不花钱?上一回厕所也要二毛钱,不要说结婚养家了。他当年结婚花了1万多元,还背了一身债。与结婚相比,给小姐的小费太便宜太合算了,1万元可尽兴的到舞厅玩100次,与100个小姐亲热,这是多么宽宏大量的艳福啊,要修炼多少日子才能达到这神仙境界啊!品格想入非非,一不小心,踩着了小姐的高跟鞋,他连忙说了声对不起,他骂了自己一句,小子,你什么时候变得有绅士风度了。一曲终罢,足有20分钟,两人转得脚腕也酸了,手心也出汗了,互相挽着腰,一屁股跌进了包厢的软座,这时候,两人有点象蜜月里的恋人了,他捧着她的脸蛋轻轻地亲吻着,她的身子柔弱无骨的倒在品格的怀里,听任品格胡子拉喳的下巴在她的嫩脸上摩娑。这正有点老牛吃嫩草的味道,可口极了。到了这份上,品格的手开始变得坚定不移目标明确越发放肆了,一下子摸到了小姐的胸脯上,隔着薄薄的绸衫,品格真切地捉住了那一对活泼的小兔儿,绵软的,挺挺的,那舒服劲从手心里传到手指关节间,又从手指间传到暖呼呼的心田。品格,你今天真正的受用至极了,过上了神仙日子了,因为,品格除了老婆,他老实了几十年,还从来没有摸过第二个女人的奶子,他今天是第一次。

   一番温顺一番蜜意,“老板,在哪儿发财?”小姐嗲嗲地柔声象吹气之兰,有气无力的半边脸贴在品格肩上。

   “我做生意的。”

   “做什么生意呢?”小姐小小的纤手握住了品格秀长结实的手。

   “炒股票。”品格这句话说得很干脆,因为他的确有一千股职工股在手上,但天晓得什么时候能兑成现金。这职工股是内部股,只能年底分红,不能上市。

   “老板贵姓?”

   “姓王。”刘品格知道在这个地方对这种女子不能说真话,这是进舞厅时,山伯反复叮嘱他的。在舞厅说真话,就象无病呻吟,就象痴人说梦,就象是向公安局联防队自投罗网。他一边用力揉搓着小姐软呼呼的奶子,一边反问:“你怎么现在才问我叫什么?”

   小姐有点不开心地说:“哪有我先问你的,你先问我才对呀。”

   品格忍不住笑了,这才想起,自己多喝了几杯,急吼吼的上场,竟然忘记先打听小姐的芳名了。他轻佻地挽住她的细腰,低低说,敢问小姐贵姓?

   “不告诉你……咱们再跳一只舞。”

   于是,两人双双步入池内,此刻,舞池内几乎变得墨黑一团,淫荡的音乐绵绵无绝期,半是撩动男人女人的情丝,半是创造着一种亚当与夏娃调情接吻的机遇。这时,舞姿已经不是寻常的舞姿了,那些所谓的国标、探戈和吉特巴之类的架子,全是假面具假道学了,男男女女香腮贴着香腮,象一只只交颈的嬉水的鸳鸯,浮在幽深的池子里荡漾,“啧啧”的亲吻声一浪高过一浪,那孔夫子见了会落荒而逃,那柳下惠看了要赤足爬树。陪舞的小姐个个是此中老手,也是此中高手,初时羞羞答答引动你的遐思绮想,继而半推半就隔衣相授,待到两人情动手动肌肤相爱,软软的身子就自动贴到你的身上,弯弯的玉臂拢着你的颈项,红红的小嘴甜甜的粘呼着你的口鼻,茸茸的汗毛痒酥酥的摩擦着你的腰围,两人脸对着脸,喷香的气息若兰花香味,直吹进品格的嘴里。品格乘势两手揽住她的细腰,那小姐的薄绸衫已经升过了肚脐,品格此时揽的细腰是真正的女人腰,皮肤细细的,手感柔柔的。人说,女人的腰肢,尤其是没生养过孩子的年轻女人的腰肢,是最见风情最有魅力的地方,那风摆杨柳飘飘欲仙的,便正是此种关节。品格又不是谈锋说禅的高僧,又不是党政干部不准三陪,他是个工人阶级的一员,他从人格平等角度出发,从心底里同情打工妹。她们从乡村往事来到城市山林,无意中便成了城市中一道亮丽的风景嘛。谁说她们的工作低人一等?谁说她们无益于世道人心社会风化?细想想,这个世界上的行业千种万种,无非就是两大类,一类是用智慧取欲于人,辟如政治家,双手也许没有缚鸡之力,但他有美丽的艳词煽动人,他靠他的三寸不烂之舌鼓惑人;另一类呢?无非是用身体取欲于人,强壮的男子用体力,窈窕淑女如花小姐便使用她苗条的身段和三围。你想想,造物主对世间的男女不是十分的公平吗?所以,当小姐们昂首挺胸走进灯光幽雅的舞池,她们便成了人人可采得的时尚的鲜花。于是,他迫不及待地扑向这妙不可言的花仙子,与小姐那两瓣薄薄的嘴唇紧紧地贴在了一起,美味如甘霖,美丽如流萤,20岁的小姐与40岁的品格在舞池里拥抱着旋转着亲吻着,而生命的节律便在这慢吞吞粘乎乎的糖份中磨出醇醇的韵味来……

   时间之流在醉迷迷中淌过,当品格从甜蜜中抬头四望时,却发现刚才还在舞池中撞脚撞屁股的同伴,此刻一个个都不见了。他还来不及细想,怀中的小姐轻轻推了他一下,说,老板,你的同伴都已买单走了。品格依依不舍地松开小姐的身子,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张百元大钞,递给了小姐。那小姐接过钞票,不声不响地走到靠近吧台的灯光下,仔细地照着看了一下,证实确是一张百元大钞,那瞬间凝固的笑容又灿烂开来,她熟练地卷了卷钞票,塞进了丝袜里。一瞬间,交易完成了,品格有点沮丧,有点厌恶,他从角落里拿了伞,头也不回地推开了舞厅那扇厚重的弹簧门,小姐那声嗲嗲的“先生,下回再来啊”,也被隔断在若有若无之中。

   大街上,风雨已经停了,品格觉得神清气爽,虽然小姐灯影下察验小费的贪婪神情令他不快,显出对金钱的渴望有点急吼吼的丑态,但今晚这100元钱,品格认为花得值!走在空空荡荡的大街上,空气已被雨水淋得清新而滋润,他回味着小姐的秀色和媚态,心里真想大声地喊,值!值!他觉得自己真正象个工人阶级的一员了,又可以在人前马后扬眉吐气了。在这个金钱的世内桃源里,没有钱,就是彻头彻尾的无产阶级。他心里恨恨地说,单位里的臭娘们,你们和舞厅小姐相比,是一堆狗屎,看你们脸上整天搽得象妖婆似的,你们是行将枯萎味同嚼蜡的昨日黄花,人家才是水灵灵嫩生生红艳艳的俏佳人。一路走着,一路想着,品格满肚子的话对自己说了个痛快。走着走着,他忍不住哼起了那只忘乎所以的山歌:“妹妹你大胆地往前走,哥哥我贴身紧跟后……”三十分钟的路程,只觉得太短太短了。终于回到了那栋破相毕露的水泥六层公寓楼前。他家住在五楼西单元,摸进黑咕隆冬的楼道,他才从得意妄言中苏醒,藏起狐狸尾巴,拍拍发热的脑门,告戒自己,禁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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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句凡夫俗子中流传的名言,叫做鸿运高照时,推也推不开。品格对朋友山伯的成功,一向佩服的五体投地。山伯此人,虽说是吃着嫖赌五毒俱全。但他的运道确是比寻常人要好。人家去摸奖,花了个千元百元钱,只得了个条朋友牌毛巾,而他山伯呢,花了二百来元钱,便摸到了个大奖,是一辆值八万元的夏利小轿车,山伯的老婆跟着山伯运气好,也摸了台松下彩电。这样吉星高照的好运气,令品格苦恼了好几天。他和山伯同一年诞生,福气缘份就是不一样。人家早就从工厂辞职,倒卖外烟开始发迹,原始积累就有几十万,如今放在银行里打打原始股,不说日进斗金,每年也有五六万元收入,令品格这个月收入只有一千元的电工羡慕不已。这个炎热的夏季,山伯顾念旧情,拉着品格做起了啤酒生意,一个夏季做下来,倒也赚了不少钱。品格没有做生意的经验,便专司跑腿和运输工的脚色,一下班,便蹬着一辆黄鱼车,装了几十箱沉甸甸的啤酒,为各家饭店送货。一个夏天,他晒得脸黑皮蜕,不说功劳也有苦劳。山伯不失信用,分了他二千元劳务费。结帐的晚上,两人喝了个红头胀脸,便打的来到本市最大的夜明珠夜总会玩。山伯泡妞品味也高,他不怕价钱贵,只怕玩得不心跳,玩得没有情调。刘品格不敢和他比,有钱才能讲情调,有钱才能去调情。山伯有时候吹牛不用交税放屁不用脱裤子,什么样的谎都敢说,常在品格耳边灌黄汤,说什么男人不调戏女人,会被女人看不起;女人宁愿嫁给一个坏男人,不愿跟一个不象男人的男人说半句话。象绕口令似的令人费解。但品格心里明白,说废话就象扔废纸,一点也不顶用。女人看得起你有钱,你山伯有钱,才有资格玩女人。你没有钱,小姐的香腮会让你一亲再亲吗?不把冷屁股撅给你看才怪呢!

   这夜明珠,整体装潢是学的港式海派,灯光和音响也是美国雄狮名牌。门票定价特别贵,客人赏给小姐的小费也多,那幽暗雅致的KTV包厢更是价格不菲,当然,这里的小姐也一个个长得如花似玉,脸蛋儿漂亮是起码的,身段儿也是一级棒,纤手揽着客人腰际翩翩起舞,十八般风情加娇怯怯的嗲劲,谁都会被粘乎的晕头转向。据说,有的小姐还有大学文凭,谈文学谈股票谈麻将谈时尚都很在行。当然,小姐的文凭是真的还是假的,是到马路边掏钱买的还是名片店里制作的,那就只有天晓得了。品格早就耳闻这家夜总会的大名,但口袋里缺少人民币,门票50元一张,先把他吓退了。因而,到了门口就想打退堂鼓,只想寻找个籍口溜走。但山伯拖住了他,财大气粗地说,门票、包厢费全由他会钞,付给小姐的小费自掏腰包。话说到这份上,也够朋友了,刘品格只得硬着头皮进了门。

   天色已暗,按照小城夜生活的习惯,晚上7点30分后,舞厅里才开始热闹,酒足饭饱的客人一个个鱼虾一般游进来。品格和山伯来的稍微早了一点,掀开舞厅的帷幕,老板娘把他俩领到舞池边的小圆桌旁。灯光极暗,用伸手不见五指来形容一点不为过,低低的柔和的音乐之声,混合着喷着茉莉花香的空气,干冰变出的白雾从无边的黑幕里逃逸出来,人人都象飘浮在水面的鸭子,各寻香巢。一杯香茗端到桌上,品格也看不清老板娘的脸,只是闻到一股浓烈的香水味。“两位先生,给你们介绍小姐好吗?”

   “老板娘,要漂亮一点的,有麻子的不要。”山伯调侃着说。

   “先生说笑话了,不漂亮,你可以换,包你满意。”说罢,她象幽灵一般轻盈的转了出去,一眨眼不见了。

   品格盯着门帷,看里边走出一个什么样的小姐来。他有点傻乎乎的,伸长着颈脖。山伯拍了他一下,喂,先喝口茶,定定心,有你大饱艳福的辰光。只一会儿功夫,两个小姐悄没声息地款款来到了两人的身旁。一个穿着黑色的超短裙,一个是紧身的健美裤。山伯抓住超短裙小姐的手,半拉半拖,让小姐一屁股坐到他的大腿上,凑近小姐的脸仔细看了一下,说,能打80分,凑合吧。他把小姐的细腰一揽,又伸过头看看健美裤小姐的脸,说,这个也差不多。于是,他拥着小姐进了卡座式包厢,一阵轻薄的浪笑,低低地在品格耳膜卷过。正在此时,令人心动的“梅花三弄”舞曲飘飘而来了,那穿健美裤的小姐用不太标准的普通话说:“先生,跳一只舞吧。”这磁性的女中音,令品格听来觉得很舒服很熨贴。于是,他立起身,很熟练地挽住小姐的腰,边走边舞。小姐细细的香发拂来拂去,一只软软的小手紧紧地被他握着,他忽然想起有一只歌谣:握住你的小手,让我说一声爱你。哥哥你好狠心,把妹妹搂的紧。……

   “小姐,你贵姓?”这次刘品格主动发问了。

   “我姓吴。”

   “吴小姐是哪儿人?”

   “江阴人。”

   “不象吧,听你的口音就不象。”

   “我是江阴北边人。”吴小姐说话中带着调笑。

   “江阴北边是长江,那里有个县城叫靖江,我去过的,你的口音也不象那边人。”

   小姐觉得品格的认真太可笑了,便低低地咬着他耳朵说,你又不是查户口的,问的这么细。刘品格顺势在她的脸上亲了一口,说,那你告诉我,你是哪里人?我是安庆人,安庆你去过吗?没有去过,但知道有出黄梅戏叫《天仙配》。先生,那你贵姓?品格心里格噔一下,便胡诌了一个姓名,我姓罗,你叫我老罗好了。小姐,今天有你陪,我们很开心嘛。吴小姐把胸脯贴紧了一点,有点娇声地说,罗老板,这才对,到舞厅来跳舞寻开心的,又不是找老婆。品格知道她有点不满意刚才两人的挑剔,便说,男人嘛,总是喜欢脸蛋漂亮一点的,身材苗条一点的姑娘,我们不是一下子就挑准你们俩了嘛。就完这话时,刘品格的手滑到了小姐的屁股上边,轻轻拧了一下,又问,小姐芳龄几岁?你看呢?她反问一句。刘品格又在她脸上亲了一下,随口胡猜道,20左右。对,先生的眼光很毒,我正好20了。这话说得品格心里一阵高兴,也不辨真假,搂着小姐的腰,舞得舒心极了。

   跳了一只华尔兹,两人都有点累了,一齐瘫坐在包厢沙发上。小姐的水蛇腰扭来扭去,一会儿给品格倒茶,一会儿剥口香糖,一会儿又撮几粒盐炒瓜子往品格手里塞。品格的一只手仍旧伸在小姐的腰肢间,一只手拿了杯子喝茶。小姐很熟练很伶俐地把小巧的嘴贴向品格的嘴,象热情的吻一样,把剔除了瓜子壳的瓜子肉喂给品格吃。这在大庭广众下,可能是十分肉麻的事,品格可能想也不敢想。但在这黑暗又温情的包厢里,却是很自然很正经的事。品格看过几本《品花宝鉴》之类的艳情小说,那小姐的十八般台风手段使出来,任你是金刚铁汉,也会被她那温柔手段放倒。你是本地人吧,我看的出来,小姐把头埋在品格的怀里说。你喜欢坐本地人的台,还是外地人的台?品格此时的手已经伸进了小姐的内衣,抚摸着小姐光滑的后背问。我喜欢你们本地人,你们本地人对我们小姐好,小姐不愿意的事,你们不强求。我最不喜欢有些浙江来的生意人,尤其是温州人,他们到舞厅来玩,仗着有几个钱,对我们凶巴巴的,有的吃醉了酒还要发酒疯,常欺侮小姐,一点教养都没有。品格被她的评判激发了好奇心,便问,你碰到过麻烦吗?怎么没有,有一次两个浙江人,吃醉了酒,我和另一个小姐陪他们跳舞,跳到半中央,那个人跌到了,我好意扶他一下,他竟然乘机朝我的私处拧了一下,我痛得叫起来,他的同伴竟然还说,摸一下算什么,你们本来就是给男人摸的嘛,我们多给你几个小费就是了。我一听,气得要命,跟他吵了起来。我骂了他们,老板就出来打圆场。后来,我回到租住房,越想越气,喝了两瓶啤酒,蒙着被子,哭了好几个小时。以后,我凡是听到是浙江口音的人,我就小心了,有时候看情形不对,我就退台,宁愿小费不要。说到这里,小姐的话语有点悲伤,品格轻轻地抚摸着小姐仰起的粉脸,似乎摸到一些湿润的东西。舞厅里靡靡之音依然动人心弦,黑暗中,心灵的呼喊有点偏激,有点任性,有点虚无,有点不顾一切的浪荡,仿佛有魔鬼从朦胧的彩灯上弯了弯腰,想吹灭那盏红色的倔强的火苗。火苗亮在她的眼里,泪水流在心里。沉默中,品格的眼前也油然生出自己屈辱的一面。

   刘品格这一辈子缺少桃花运,相貌属中下等,走在路上很少有年轻女人注视他。当初,老婆跟着他,是看在他全民单位职工的份上,才跟他结婚的。老婆新婚之夜跟他说的那句话,他一辈子都记住了。老婆对他说,论相貌,你是高攀了我,虽然我也并不漂亮;论职业,你是低就了我,我是街道小厂,咱们打平了。在厂里,品格的性情是压抑的,由于他有一个先天遗传的酒糟鼻,女人们不管背后还是当面,都叫他红鼻子。所以他从少年时代当学徒工开始,一直到四十岁了,很少有女同胞喜欢他。有时候,他看到外国电影里俊男倩女坐在幽雅的酒巴巴台前如沐春风,他心里真有点手淫的感觉。那部电影女主角名为爱思米达的《巴黎圣母院》,他连看了5遍,钟楼怪人的艳福令他想入非非。他贫穷的一生,始终不渝伴随着女人对他的歧视。记得有一次,风雪之夜,晚上七点钟左右,他得知本厂的乒乓球队到体育馆去比赛,他因为没有票,便等在门口,想混在厂队里一起进馆观看比赛。这时,几个年轻的女选手精神抖擞地走了过来,她们里边穿着红色或蓝色的运动服,外面披着当时很时髦的海毛领的棉大衣,把门的警卫急忙讨好的拦开挤着的人群,让她们进场。品格一看,正是厂里的女队员,平时这几个姑娘都是他心中甜蜜的想象,模样好,身段好,皮肤好。其中有一个是厂长室里打字的,他还为她修过一次打字机上的小台灯,那一双纤纤小手敲击着键盘,肉嘟嘟的,要多少性感便有多少性感,他想摸一下,但他害怕吃耳光。不过,他有一次在为厂长室装风扇时,看到打字姑娘被厂长捏了好一会儿手,他心里痒痒了好几天。这时,他便跟在她们身后,就在这个女打字员的身后,他低头走到了门前。矮胖的警卫放进了女队员,伸手拦住了品格,嗓门粗粗地问,你是哪个厂的?品格有点慌,说,我跟她们一起的,不信你问她们。这时,那个女打字员回头看了他一眼,清亮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冷冷的轻蔑的目光,品格清楚地看到她那动人而精巧的小嘴一撇,对那警卫说,他不是我们队的。于是。品格被那警卫戴着红色袖章的手随手一挡。风雪中,他呆呆地立了许久许久,眼眶湿润了,是坚硬的雪粒还是心中的酸泪,他没有擦掉,任它们模糊着。这一年,他22岁,他记住了生命的价值。……

   华尔滋舞曲继续淫荡地搔首弄姿,小步舞曲象狐狸精一样探头探脑,多象花落欢场无人捧场的老女人,一遍又一遍在无形的空气中向客人献殷勤,可惜此时没人怜惜她的一片真心和无限盛情,舞池里从起初的黑影幢幢转为一时的虚空。一个个小姐搂着舞客,早就相依相偎在包厢里交颈蜜语,跳舞是虚晃一枪,就算粉脸生春的青衣花旦当了坐台小姐,也要心领神会这一手障眼法的。跳舞是一种软软的绳索,是丝织的什锦铺垫,这么一牵一绊,便把一个真实品性原汁原味的你,收进了石榴裙含香阁里去了。小姐的妙处就在于了解客人的需要,客人的需要其实就是小姐的善解人意。品格坐在沙发上,不知什么时候,小吴的头已经枕在他的双腿上,她秀长饱满的小腿搁在沙发的那一边,一摇一晃,身肢不在跳舞,舞步还缠绕在十只脚趾间。品格一把握住小吴柔滑的长发,扯在食指和中指间卷着玩味着,小手指擦拭过她嫩嫩的脸蛋,有一种心跳加快下体勃起的感觉。女人轻软的姿色和青春的胴体真好,世间最美的就是女人的胴体,高山流水峡谷森林就是女人美妙的曲线。此刻,在与这小姐的交往中,没有一丝不自由的卑微的目光压迫他,没有一种令人心悸的尖利蔑视他,也没有那种权势的威严死死的看管他胁迫他,他可以完全自由地酣畅地呼吸着这灵与肉的香味,他的手象章鱼一样吸附着小姐高低起伏的曲线。在黑暗中,用不到看什么人的脸色,也看不清谁的脸色。他抚摸小姐的动作,时而轻柔,时而粗重,时而舒缓,时而性感,一件件梦之衣悄悄滑落,一丝丝幻之纱徐徐散去,只有沉重地呼吸和小姐半推半就的玉臂缭绕。品格低头接吻,小姐模糊的笑容继续在绽放,一朵接一朵,在品格的脸上印上灿烂的花痕月影。品格最初还担心小吴嘴角上暗红色的口红会留在自己脸上,当男女本真的情欲象潮水般漫过来时,他已经来不及担心什么了,厚重的虚伪之门在身前左右暂时关闭了,本真的微笑在心中酽酽地颤动,这才是逃离文明樊篱的淳淳古风啊,这才是爬出道德酱缸的捷手先登。久违了,古风。

   先生,你在想什么?我们说说话,好吗?小姐摸摸品格胡子拉喳的下巴。

   小吴,你一个月可以挣多少钱?

   这几个月生意不是太好,我们小姐也不是每天都能坐到台的,一个月也就挣过二千元吧。

   二千元也不算少了,品格心想,我一个月满打满算,工资奖金也就一千挂个零,如今下岗工人这么多,赚钱不容易。不过,品格今天和山本来玩,是装出一副有钱的生意人的样子来的,如果再露出穷工人的德性,那霎间的美感便全都泡汤了。他没敢作声。

   我们在舞厅做,老板一分钱都不给我们,我们全靠客人的小费。听听二千元钱,都是我们一个个晚上,守株待兔挣来的。每个月的房租要交三四百元,衣服要经常买,化妆品也是不小的开支,再加上一个月的饭钱,再怎么俭省,也要一千元。每年的冬季和夏季是舞厅生意的淡季,我们基本上只能赚个饭钱。春节回家过年,总要带个几千元钱吧,也算回报父母亲的养育之恩。今年春节时,我还没有干舞厅这一行,在妙桥镇摇羊毛衫,过了正月十五才回去,虽然带了四千元钱回家,还是被爸爸骂了一顿,说钱挣的再多,过年时家里少了一个人,总是不开心。

   那你为什么不继续摇羊毛衫,而到舞厅呢?

   羊毛衫今年不行了,销不掉,那几个市场门面都关了,我们也被解雇了。我摇羊毛衫也算是快手了,老板包吃包住,每摇一件付给我二元伍角,我一天能摇十几件。可惜这活做不长,也太辛苦了,不如舞厅挣钱快。

   你家里人知道你在舞厅里做?

   小吴不响了,沉默了一会才说,他们不知道,要知道了,爸妈不打死我才怪呢。上个月中秋节前,我回去了。我妈看到我的头发染成了黄色,便问我是怎么回事,我吱吱唔唔地说,是缺少营养引起的,她相信了,杀了一只鸡给我补补。过了几天,妈说有一个邻村的媒人给我介绍对象,男的25岁,要我去见个面,我没去。我想,也不要耽误人家了,我还想再挣点钱,因为我还有个弟弟,才17岁。

   你爸爸妈妈既然不让你干这行,那你不如回家找个工作。

   我们那儿农村,很难找到挣钱的工作。我家里穷,我读到初二就缀学了,弟弟也不挣气,原想我不读书,是让他继续读。谁知道,他也不是读书的料,读到初一,就偷偷跟一个包工头去哈尔滨干装潢了,真是气死我了。我就指望弟弟今后能发财,家里能富起来。

   忽然,吴小姐眼尖,她悄悄地凑着品格的耳朵说,你看,那位小姐出台了。品格心一跳,探出头,从昏暗的灯光中只能模糊地看出一对剪影,有一男一女挽着手,闪出了舞厅厚重的布幔。

   品格打趣地说,你也想出台吗?

   你出得起吗?此时的吴小姐,声音是爽朗的,很老练的样子。

   品格楞住了,只是低头问,出台什么价?

   吴小姐格格地浪笑着,把秀发披纷的头扑在品格怀里,发着嗲劲说,小姐出台,漂亮的要一千元,若处女,价钱还要高。

   品格心里咯噔一跳,妈的,这要一个月的工资。他强压住惊跳的心,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他故意装出油滑的腔调,说,你是处女吗?

   小姐轻笑着说,你真是太老实了,难道舞厅里会有处女?干我们这一行,迟早要跟客人上床。讲情义的,先让自己的男朋友睡了,再出来做这行当,脸皮厚的,客人出得起大价钱,处女身就给谁。反正总要给人家的,给谁不一样呢?

   噢。品格索性厚着脸皮问,你也常跟客人出台?

   你说呢?吴小姐反问。

   品格语塞了。

   告诉你,我一般不跟客人出台。

   为什么?

   我不骗你,骗你是小狗。出台要看是什么样的客人,若客人对我好,又是熟悉的客人,那我会考虑。干我们这一行的,有句行话,一回生,二回熟,三回就上床。象你这样对我好的客人,我最喜欢了。

   说我好,我还算好?品格倒有点为自己的人品惊奇了。

   小姐弯身伏倒在品格大腿上,两条玉臂箍住了品格的腰部,娇声喘喘说,我想抽烟,你能给我一枝烟吗?

   品格给她的温柔迷住了,轻轻地摸着她的秀软的长发,轻轻地捏着她精巧细挺的鼻子,他觉得睡在怀里的小姐,就象是他的女儿一样,她是那样的娇媚而孤立无援。他心里的亮点被拨动了一下,便说,我是不抽烟的,身边也不带香烟。

  你喜欢抽什么牌子的烟?

   最好是三五牌的。

   品格本想走到隔壁包厢问山伯讨一支,他知道山伯平时都是抽铁盒子的精装三五。又想,算了吧,人家正在情浓酣畅时分,不要扫了人家兴。便从口袋里掏出20元钱,递给小姐说,你自己去买一包吧,够不够?

   她忽地立起身,欢跳雀跃般地拿过钱,笑着说,谢谢,你等一会,我去买。隔了不到一分钟,她又溜进了包厢,手里拿着一包烟和一只打火机,挨着品格坐下,啪地打响了火苗,熟练地点燃了香烟,狠煞煞地吸了一口,舒服地说,真煞瘾,我吃过晚饭到现在,还没抽一口香烟呢。

   是三五牌的?

   不是的,她拧亮打火机的火苗,照亮了手中的香烟,说,是红塔山的,就在舞厅下边的小卖部里买的,那是个黑店,外面买10元钱一包,它要买20元一包。小吴又长长地吸了一口,那动作十分优美。在打火机闪亮火苗的时候,品格看到小吴的脸化着很浓的妆,玲珑的小嘴涂着艳丽的口红。他下意识地摸摸自己的脸和嘴,刚才接吻时不知有没有留下印记。小吴早注意到他的窘样,一手夹着香烟,一手扯出雪白的纸为他擦脸。放心,没事的,不会让你的老婆吃醋的。

   品格听她一说,忍不住呵呵低笑几声,便岔开话题,说,你烟瘾倒挺大的,是个小烟鬼。是的,干我们这一行,晚上熬夜多,慢慢就抽上了。有时候一个人想家想的落泪了,不知不觉就吸了一包烟。跟你说真心话,我们的生活真是一塌糊涂日夜颠倒。

   品格能说什么呢?只能含糊其词地安慰她几句,趁年轻,多赚几个钱,回家嫁个好丈夫。

   你真好,我多么希望每天都碰到你这样的客人,小吴动情地抱住了品格,给他一个热烈地长长地吻。品格觉得这个少女的吻真是又绵软又性感,他也紧紧地抱住了这温软无边的身子,手又情不自禁地放肆起来……

   3

   山伯比品格早离开。他临走时把品格叫出包厢,低声说,有朋友传呼他打麻将,茶水费和坐台费他已付了,问小姐的小费要不要由他付,被品格婉言拒绝了。

   品格见山伯走了,也有点心神不定。小姐虽然年轻,却是何等聪明伶俐的脚色,她伏倒在品格的膝上,连连打呵欠,问品格,几点了?品格低头看看表,已经十一点缺三分。困死我了,小姐有气无力地说。品格顺势捧住她的脸,又狠狠地亲了几口,便大度地说,今天就玩到这里,下次再找你。小吴仰起脸,距离品格的脸只有几厘米,她盯着品格的眼睛,说,你不要骗人,骗人是小狗。不骗你,下次我到这里玩,我一定还找你。一言为定,说罢,小吴便象小孩子一样,伸出小手指勾住品格的小手指拉了几下。品格也吃不准,这是少女的天真呢?还是风尘女子烂熟于心的花样。不过,他心里刚有的一点反感很快就消失了,就当女儿在父亲面前撒娇吧,管它是真是假,只要玩的开心就好。随后,品格掏出钱包抽出100元钱递给她,她并没有一丝一毫的扭怩作态,接过钱,卷成一团,往自己腰际的小口袋里一塞,说,谢谢。于是,两人一前一后走出舞厅。那小吴,自顾往更衣室去。刘品格哼着小曲,下了楼梯。走到楼梯转角处,品格忽然看见那安放热水炉的小间里,有一个人影面熟得很。他朝里探了一探,一个头发半白的男人正在修理水龙头。品格此时才看清了,是已经多年不见的师傅。他叫了一声,杨师傅。

   杨师傅的眼睛似乎不太好,有点定洋洋的,他走近了几步才认出了品格。杨师傅,你怎么在这里干活?这间舞厅是我儿子开办的,我在这里看门,水炉坏了,我帮他修一下。你哪一个儿子?因为品格知道杨师傅有两个儿子,其中一个小儿子是弱智。当然是大儿子,他现在当老板了。说这话时,品格发现师傅的神色有点游移不定。世上事正是难以预料,六十年风水轮流转,谁能知道杨师傅如今能在儿子开的舞厅里帮忙呢?这个儿子并不是杨师傅的亲生儿子,是杨师傅有夺妻之恨的仇人的儿子。

   品格的这个师傅面相善良,方方的脸盘,六十二岁了并不显老,可惜背有点驼了。头发也斑白了。品格是在农场当知青时,跟杨师傅当学徒的,农场电工主要是负责机灌水泵的配电,晚上一般都要值班。就在值班的日日夜夜,发生了许多令少年品格难忘的事。他的第一次有关男女私情的启蒙,便发生在那儿。

   那是一个冬天的深夜,品格是在困得迷迷糊糊中被师傅叫醒的,只见师傅披着一件棉大衣,冷得抖抖索索地说,我、我要回家看、看……品格的脑筋一下子还没有急转弯,他朝窗外看去,下弦月惨淡经营的微光下,田间小路上白芒芒的一片霜冻,他冷的一哆嗦,问,师傅,那你怎么回去呢?农场离杨师傅家少说也要有十多里,白天回城还有公交车,这深更半夜怎么着?师傅苦着脸说,你留心水泵马达的负荷,别让它发热。我跑步回去,一个小时就能跑回来。说罢,只见他利索的脱下棉大衣,拿起一根用旧输送带做成的皮带,死死的束住腰部,身上的单衣很薄,他跺了跺脚,象陀螺似地转了一个圈,拉开门便往外奔。品格大叫说,师傅,你棉大衣不穿,要冻死的。随着门的合上,厚重的脚步声已消失在远处。品格此时也没了睡意,在电炉上烧上热水,拿了一副残缺的纸牌玩算命的游戏。在他瞌睡的时候,冷风卷开了门,师傅的大嘴巴呵呵着热气撞了进来,眉毛胡子和满头乱发都是霜花,脚上那双裂开了口的黄跑鞋也发白了,两只红冻冻的手捧着两腮,一脸苦瓜相。回来了?回来了。家里有什么事?没什么事。师傅象害了牙痛似的摸着下巴,一只手松开皮带,一言不发地坐在竹床上,一会儿又钻进了破棉絮堆里睡了。

   品格正也要缩手缩脚地钻进被窝睡觉,却听得师傅在恨声恨气地骂,这个杀坯,这个王八,这个乌龟,你不得好死。连骂了无数遍,倒骂得品格好奇了,也不想睡了。便起身问,师傅你在骂谁?

   小刘,我也不怕坍台,今天就你我师徒两人,我不说出来,心里这口鸟气也没地方出了,你也不要笑我,年纪活到四十八,仿佛活在狗身上,做人半辈子一直是这样窝窝囊囊。你这个师娘不配做你的师娘,我讨了她也是没办法。我和她结婚是在饥饿的困难年,也没有什么仪式,喜酒也办不起,喜糖也没有发一粒,那时的商店吃的东西空空如一,人人都象饿煞鬼投胎。你师娘叫小莲,莲花大队人,家里有七个兄弟姐妹,她是长姐,一天到晚跟着老实死做的爹妈下田赚工分,还要张罗下肩六个弟妹的吃喝。人穷志气短,做贼偷葱起,平时她常到那身坯五大三粗的牛屠夫的宰牛棚里去,牛屠夫有个好处,平时为生产队养牛,兼当宰杀猪羊的勾当。生产队的牛,是种田人的宝贝,人没有细粮,牛却有每天黄豆饼掺着草料好生供它。那个牛屠夫自己吃了无数黄豆饼不算,还偷偷将那黄豆饼作诱饵,引诱村里的少妇姑娘到他那个棚子里去分享余粮。有的婆娘为了家中小儿的活命,便让那屠夫摸一把亲一口,有的心甘情愿和他睡作一团。可惜小莲也不识利害,竟为了几块黄豆饼被牛屠夫奸污了,直至肚子大了还当生了鼓胀病,没有去医院看,临产前的一个月,才知道是怀了孩子。我当时正好一个光棍,家徒四壁,老娘又是个半瞎子,老爹血吸虫病死得早,有媒人从中一撮合,听说这样一个便宜老婆给我讨,当然顾不得挑挑拣拣了。结婚证也没有领,领了肚子大身板小的小莲来到县城,进了一家凭票供应米饭的食堂,我们每人一海碗直冒尖的糙米饭,一盆没有油星星的榨菜汤,小莲不仅吃了个精光,我还从碗里倒了一小半饭给她吃。这顿饭,就是我们的婚宴。不久,她就生下了一个男孩,取名叫杨宛。我是真心欢喜这个孩了的。两年后,小莲又生下一个男孩,这才是我的亲骨肉,取名叫杨年。两个孩子我一样对待,从不偏爱那一个。你看我身上穿的,嘴里吃的,有那一样是象样的,还不都是给了他们娘三个。可恶的那个牛屠夫,老牛尝了嫩草不算,还要继续纠缠不清小莲。现在小莲不是小莲了,早就是老莲了。那个肥猪似的屠夫,养了四个闺女,得知小莲养了个儿子,便起了黑心肠,竟然乘我不常在家,时时偷空借看望儿子为名,与小莲幽会私情,还认了杨宛为干儿子。小莲这婆娘也不知廉耻,一点小恩小惠便感激不尽,和这个混蛋又好上了。我恨不得杀了这对狗男女,你们要好,你们不要做圈套让我钻,让我活得这样男不男女不女的,家里爹不象爹。娘不象娘的。今夜回去,我就是去撞破这对狗男女的私情勾当的。

   说到这里,杨师傅脸色愈发地暗淡下去了,那瘦瘦的身子裹着破棉絮坐在床沿上,象一堆无力攀升的灌木丛。嘴里喃里喃里地嘟囔着,我算什么男人,算什么男人,说着说着,那清水鼻涕象面条似的淌下来,他扯着烂棉絮胡乱揩一下,鼻尖上便粘上了几丝棉毛,样子象小丑一样悲哀而滑稽。

   那你看见他们了?

   看见了。

   和他们闹了?

   没有。

   其实杨师傅在这最难堪的倒苦水过程中,还是掩饰了一些细节。人嘛,内心总有一根或数根脆弱的芦苇,心动,牵动着弱不禁风的芦苇也悄悄摇晃。谁不想保留那怕一星半点的隐晦之痛呢?他在结冰的深夜一路小跑,回到他两开间的老屋前,先是立在屋檐下静静地守了几分钟,蹑手蹑脚象是听壁角的小偷一样,后背上的冷汗一会儿就变得阴冰冰了。他熟练地摸出司匹灵锁的钥匙,轻轻转开了锁。推开门,一只不知谁家的小猫跟着他的脚进了屋,喵呜一声,反倒吓了他一跳。他信手拉了门边的开关,高悬在人字梁上那一只昏黄的15瓦灯泡,照射着墙边一张三尺六寸宽的木板床,青花土布被下,伸出两颗光溜溜的小脑袋,这是他两个已经睡得死死的儿子。他的家是那种清贫的属于底层人勉强糊口的四口之家。就两间屋,进门这一间,泥地,前半段是灶间兼作吃饭间,后半截安了床成为孩子们的梦乡。杨师傅不忍叫醒两个儿子,他原地象陀螺似的转了一圈,这是他神经紧张的手足无措时的习惯动作,吴地方言称这种遇事发慌的人叫作“鸡头晕”。不过,他的鼻子倒象狗的鼻子一样,很灵很尖,他嗅到了一股煤气味,这煤气味之中还夹杂着一种发自人体的浓浓的腥气味。他低头看到墙角的煤炉边上,放着一只铝制的脸盆,伸手一摸,很热,但不烫手,这证明放在那里时间不长。他知道,老婆小莲十分节约,每天密封好煤炉,就墩一盆冷水在上面,一为防煤气中毒,二为早上作洗脸水用。何故今天没有把脸盆墩在上面呢?这令人大生疑义。

   他强作镇静,敲了敲通往里间的那扇门。平时,里间的门一般不拴的,他们夫妻俩也没有什么贵重的细软,一张老式的还是父亲土改时分得的榉木飞来床,是唯一值钱的东西了。那张床睡了两代人,很结实,床的前面有高高的踏步,床的后面有半截档板,床的顶部罩着四角方方的帐幔,浆得极为粗糙的夏布蚊帐,可以半遮半掩床上隐约的人影,和人影交合的身影。他敲过门之后,屋里似乎有一阵起床声和低低的人声,压抑的人声虽然不太响,但不象是小莲的声音,他听得心跳加快了,有点心慌慌的感觉,倒好象不是他来撞破人家奸情,不是他来扔掉绿色的军帽,而是他生怕自己的秘密暴露无遗,生怕自己的脸面在镜子面前显出丑八怪的窘态,生怕在妻子面前无地自容。他内心是胆怯的,他不想失起这个唯一的家,他不想捅破这层窗户纸。他冰冷的右手握住了腰袋里那把锋利无比削铁如泥的电工专用刀,想壮一壮自己的小胆,但不行,平时用惯的电工刀,今天却无法命令他杀人雪恨。他是个见血就要晕倒的人,又是个生性厚道的人,叫他杀人,先把他杀了吧?可谁来杀他呢?老天爷吗?老天爷不会的,老天爷要养着他呢,要让他活受罪呢!

   门咿哑一声开了,小莲披着棉衣,头发蓬松着,眼皮肿肿的,一副慵懒的样子,嘴里含糊地骂着;“死人,半夜三更死回来,闹人家……”

   这是一个算不上难看的女人,年轻时水灵灵的,有几分姿色。红尘苦涩中历练了几十年,脸上侵入的绉纹使得原本含有的几分和善,变成泼妇式的刁蛮、小器和见利望义,平时对老实巴交的丈夫颐气指使惯了,象养一条狗似的不放在眼里。她和牛屠夫的情分是由床上的情欲勾连的,牛屠夫除了刀上功夫好外,床上功夫也了不得,既能满足女人的口腹之欲,又能燃烧女人的性欲之望。而杨师傅呢?在此两条基本原则上,却坚守不够,忍受有余而补够不足,便让这个女人在气势上占了上风。小莲常常指着他的鼻子奚落他,你有什么能耐?我们娘儿三个跟着你这个穷汉子,清汤寡水过的什么样的日子?你一碗糙米饭就把我娶进门,你有什么脸皮上台面?俗话说,嫁老公,吃老公,没有柴烧劈老公,没有油水熬老公。你这个老公养得起我们吗?雌老虎由来以久占据了上风,便灭了男人的威风。只要杨师傅不在家,牛屠夫就拎着一串油腻腻的猪杂碎羊下水,在黄昏时分溜进门,把这里当作半个家。

   一见小莲开门后那种依然满不在乎的样子,倒使杨师傅心里先自软了一脚,涌到嘴边的话噎住了,心里嘀咕:看她样子不象做了亏心事,莫非我猜错了?他一边挤出尴尬腔的笑意,一边说,天冷,我回家拿件毛衣。说着,身子便往里走。借着昏黄的灯光,他却有点心慌的四顾茫茫,仿佛不是回到了自己的家,而是家里藏了一只狼,一只要咬人颈项吸人血肉的恶狼,他只是一个过往的客人,匆匆光顾一下,便要赶紧逃走,否则那狼就要对他下逐客令,使他无地自容。他甚至连客人都不如。客人住店,主人还要嘘寒问暖,喝杯热茶。可他作为丈夫,回家连口热汤都喝不上,不要说热被窝知心话了。想到这里,他不觉一阵酸泪涌向眼眶。突然,他一双看得清电表的眼睛,透过挂在床上的夏布帐子,却模糊的见到帐子后面也就是榉木床后面有一个人躲着,从那身板高低看去,有点象牛屠夫。他不觉心里大怖,象见了瘟神一般,牙齿格格地磨咧着,浑身上下也在发着抖。一旁的小莲却若无其事,撩开帐门自顾往被窝里一钻,理也不理他。他的手再一次摸向腰间的电工刀,正所谓,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就是软弱可欺脾性如小绵羊的人,被惹急了也会发出最后的吼声。可吼声并没有从杨师傅的喉咙里发出来,只有低低的嗫嚅,象冷风扫过全身汗毛,浑身激了一个寒噤。冲上去杀了牛屠夫又能怎样呢?杀死了他,自己又搭上条命,那孩子靠谁抚养?让小莲再去找个丈夫,孩子在继父手下能有一口安生饭吃吗?杨师傅在冲动之初便有了一丝胆怯,就算自己有一把锋利的的刀,剌向牛屠夫,能是他的对手吗?这个牛屠夫,每天杀猪宰羊,气力大的惊人,杨师傅有一次在乡场上看到,牛屠夫双手舞弄屠宰场上两具拴牲口的石锁,脸不红,气不喘。那石锁足有两百来斤,杨师傅一只手也拎不起。人的力气是上天所赐,人的秉赋也是天生注定。象牛屠夫这号人高马大的人,力气用不完,便用在性欲的发泄上,用于欺侮弱者,用于凌弱女人。在杨师傅握住刀把的一瞬间,他想象自己手刃情敌的痛快的感觉,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一腔怨气和怒气淋漓尽致地喷射出一丈八尺远。腰里有把锋利的刀,可惜就是没有胆量与对手拼个你死我活,他的神情有点狼狈,更多的是犹豫和心悸,自己平时活得象个十足的窝囊废,论身坯,远不如自己的情敌;论床上功夫,三个人也不如牛屠夫一个人;要说动武动粗,更象老式的滑膛枪与坦克车对阵,岂不笑掉大牙?在迟纯与麻木中,杨师傅退出了房门,他什么也没有拿,只是脑子里糊里糊涂的想法乱七八糟,来到外间,他想洗一把脸,刚刚在寒冷的旷野狂奔,脸上冰冷冰冷,回到家里,怒火攻心脸上升火,热一阵冷一阵,他想用热水洗一下脸,让脑筋松一松。灶台上三只热水瓶都是空空如一,没有热水。他只得把冰结的毛巾放入煤炉旁那只脸盆里,盆里的水稍有余温。他把脸埋入水中,毛巾浸湿着有点腥味的水意直冲口鼻,哈趣,他被浓浓的腥味呛了一个喷涕,手一捞水中,竟有粘呼呼的精液漂浮其上,他一阵恶心,这是小莲的洗屁股水,他怎么去洗脸了!这个不要脸的懒婆娘,这个骚狐狸精,她与该死的牛屠夫干的好事!他真想把这盆脏水泼到两个奸夫淫妇的脸上,可看到两个孩子睡得口水流淌的样子,又不忍心去吵醒。他端起脸盆,半开了门,连水带盆扔了出去。冬夜里,那咣当咣当的声音,飘了很远。杨师傅锁上门,缩着肩,朝着回农场的小路狂奔。静静的旷野,人们一定以为,那脚步声与疯子的舞蹈无异。而疯子却在冰冷的地窟中难以自拔。

   4

   由于有了杨师傅在“夜来香”看门这层关系,品格至少有一个星期没有与小吴约会了。与情人碰面,一般称幽会,月上柳梢,幽期密约,菩萨低眉,夜郎赴会。与舞小姐碰面,用不到繁文褥节,一般来说,她总在老地方等你,或等他。假若她偶尔不在这一家舞厅,那一定在另一家舞厅周旋。你有了她的拷机号码,一呼她,她准会赶来的。她们象飞来飞去的爱情鸟,从这一棵高枝上飞到另一棵高枝上,有时一个晚上,要赶五六个欢场。据小吴讲,她们的生活是日夜颠倒加上挥霍无度。深夜一二点钟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几人合租的旧房子,有时懒得梳洗,钻进被窝便睡,睡得象死猪似的。一觉睡到第二天中午十二点甚至下午一点,起来后草草洗把脸,胡乱吃几片饼干或一包方便面,一点半便要准时出现在舞厅的前台了。你迟到了,舞厅领班就要骂你一顿,有时故意不给你安排客人,害你半天也赚不到一分钱。她们的衣服似乎很会翻花样,去时装街买四季流行的衣服,是她们的一大嗜好。其实,不少衣服是小姐妹之间换着穿的,她们的衣服大多是廉价而花俏的,偶儿买一件名牌而时尚的服装,也要等到换季大削价,这是乡村小姑娘最实惠的奢侈品。小吴曾对品格说过,她的两身一黑一蓝的牛仔裤,穿了半年也没有洗过,实在腌脏的有臭味了,便挂在铁丝上晒晒太阳,上班穿时再喷一点香水,反正舞厅里烟味酒味加上脚气味,谁也不怕谁,管他娘的屁事。照理说,舞小姐的开销这么省,应该有点钱了。但钱来的容易,也去的容易。小姐很少不喜赌的,空闲时混在一起打打沙哈牌,吵吵闹闹是天性使然,有时一个下午没有客人光顾,她们便趴在烫了许多香烟洞的长沙发上开赌了,从下注极大的“扎二八”,到五块钱一刀的“斗地主”,输者一脸晦气,赢者兴高采烈。有时男友在一旁观战,女友在一旁帮腔,四赌八看,口角相争,一语不慎,便大打出手滚作一团。啤酒瓶烟灰缸便成了流血流泪的武器。小吴左眉梢一道淡淡的划痕,就是一次酒瓶碎裂的纪念。那一次她躲的快,不然的话,美丽的双眼皮大眼睛就成了玩笑的牺牲品了。

   品格怕被师傅看见他是舞厅的常客,所以煎熬了几日没去。但终究熬不过本能的向往和由衷的喜好,在一个月黑风高的不眠之夜,又进了夜明珠的大门。其实,品格的顾虑是多余的,老杨一双定洋洋的眼睛,已经失去了视察他人隐私的晶光了,他只是把舞厅的门房间,那一间小小的约六个平米的楼梯间,当作他晚年的栖身之所罢了。他没有什么奢望了,弱智的小儿子是一个废物,跟着小莲在旧房子里度过那死气沉沉的日子,他每个月去小镇送生活费,除此之外,满脸皱纹的小莲已经凶横地把他逐出了家门。牛屠夫呢,谢天谢地,他已死了多年,是多吃多占的肥胖症害了他。大儿子杨宛收容了他,让他这一个老年痴呆症患者有了一张木板床安睡。深夜舞厅关门后,他可以自由自在的在空气中转陀螺,袖着手驼着背朝着黑暗的天空作狼一样的嚎叫。他的一生,因为缺少了嚎叫的勇气与才情,便潦倒了埋没了腔子上那沉重的七斤半。

   品格撩开布幔子走进舞厅,坐在离音箱稍远的小包厢里,一个女领班象幽灵一样问,叫小吴来陪吗?品格点点头,说,她在吗?她在换衣服,我去叫她,领班把一杯绿茶和一包口香糖放在小园桌上,然后消失在门影里。不一会,胖乎乎的小吴有点气喘吁吁的扑进了品格的怀里,带着一丝久别重逢的热烈劲,吻着品格的两腮。品格有点奇怪地说,你怎么啦?透气这么急,发生什么事?还说呢,你一个星期都不来玩,我快没饭吃了。品格亲了她一下,捏了一下她的脸,说,我不来,总有其他的客人会来,你会饿肚子?骗你是小狗,这几天生意冷清的要命,前天晚上我坐了一个台,今天正好坐你的台。你要今天不来,我又肯定是白板了。那个女领班也不知怎的,总看我不顺眼,有客人来,总是先叫其他的小姐去陪,急死我了。今天一听是你叫我,开心死了,从楼下一口气跑上来的,你摸摸我的背心,都出汗了。小吴拉着品格的手,伸进了后背。品格的手指象弹琴似的在她的脊梁骨上滑过,那汗津津的肌肤,被他抚摸过后慢慢凉爽润滑了。忽然,他在小吴的腰眼里触到了一个微微迭起的硬块,小吴倏地抖了一下,痛苦地说,别摸了,那里生了牛皮癣。品格顺势抱住她的腰肢,诧异地说,真的?谁骗你,你不信,撩开背上的衣服看,有好几处红肿了,你给我搔搔痒。品格掏出袖珍电筒,小吴上半身俯在品格的腿上,他褪掉小吴那件薄薄的小背心,果然见到嫩嫩的肌肤上散布着大小不等的红肿斑,他有点不忍搔下去,只是在那没有红肿的白皮肤上摩挲着。少顷,他问,你什么时候生了这种怪毛病?谁知道呢,已经有好几个月了,医生说,是潮湿的环境加上霉菌。这癣,痒死人了,我每次洗澡,都要搔得出血。昨天我去洗桑拿浴,那个搓背的小姐看到我身上这个样子,吓得尖叫,说我是梅毒,我说,梅毒也不用怕,可以高温消毒嘛,我故意气气她们。哎呀,我们不要光顾着说话,跳个舞吧。两人相搂相抱着,在池子里旋转着。小吴的舞姿很优美,胸脯也很挺拔,是舞场的老手了。她跳舞时有一种迷人的技巧,这种技巧是每个在妙龄发情期的女人都希望掌握的。她能恰如其分地调度女步轻盈的体态,在牵引男步作温柔的荡漾时,小手指会轻轻地摩擦你的手心,尖尖的乳峰颤颤地勾引你的前胸,甚至香香的细长的玉颈会施些手段倾倒在你的肩头,两瓣沁出甜丝丝热雾的的红唇若无其事的在你耳边徘徊,只要你稍有表示,香腮口脂便会流到你醉盈盈的嘴里。品格怡然自得,全身心都松快了。小吴凑着他的耳朵说,你几天不来,我要罚你。罚什么?品格并不在乎地说。我今天晚饭只吃了一包牛肉干,等一会跳完舞,你要请我吃肯德基。那是小朋友吃的,没味道。不行,就要你请我吃嘛,你请不请?小吴两只玉臂箍住了品格的脖子,发着娇柔的嗲劲,身子扭动着,象胖胖的长面包粘着品格的全身。品格有点吃不消她的粘乎劲,便说,好,玩到10点,我们去吃肯德基。

   一切都要按游戏规则办事,舞女和舞厅是一对很守信用的欢喜冤家。舞厅为舞客和舞女创造一种飘飘欲仙的情调,而这一对对男女舞伴,便随心所欲地在这一方乐土上销魂调情。调情是一杯杯缤纷多姿的鸡尾酒,调情是红粉佳人和白雪公主。品格在付清了坐台费和小费后,叫了出租车,和小吴一起来到方园那个有着白胡子老头站岗的肯德基快活林。他叫了两份辣鸡翅,又要了一杯热牛奶。不料,小吴见了金黄色的美利坚鸡肉,贪婪的眼神大放光彩,又要品格为她添两只辣鸡腿,外加一大杯橙汁,这正是有点鸡犬不宁了。品格是向来不喜欢开这种洋晕的,但并不反对女儿每一个月尝一次,小吴吃,他看着也开心。他自己只吸纸杯里的牛奶。

   小姐果真是晚饭没有吃饱,可能中饭也是草草应付。品格看着她的难看的吃相,窃窃地笑。鸡肉上油炸的面包屑,粘在翘鼻尖上,她也舍不得擦掉,鸡大腿在吱咕吱咕的咬牙切齿声中变成了棒冰棍,口红敌不过油嘴滑舌的舔溜而退场了。此时,品格觉得小吴露出了真面目,她是个姿色中等的姑娘。在舞厅幽暗的灯光里,人是永远带着假面在作秀。品格一直没有真真切切的看清小吴的面孔,经过精心修饰的脸蛋好象打磨过的瓷娃娃,品格曾无数次的摩挲温存。在明亮的灯光下,他看到小吴的耳垂后也有几处红斑,前额黑发下,有搔伤的血印。这是个带点乡土稚气的小姑娘,有天然的好肤色,加上城市的营养滋补,品格品赏她的年青,就象品尝一杯新鲜的牛奶一样。

   送我回家,小吴吃饱了,喝足了,用纸巾擦干净红唇,立起身对品格说。品格点点头,心想,反正已经花费了金钱和时间,也不在乎这点打的费了,送佛就要送到西天。品格心里也有点怜惜这姑娘,在这城市的红绿空间,她竟然没有一个亲人,就由我来送送她吧。两人乘车转了好几个弯道,总算到了一个叫钟楼湾的小巷子里。七绕八折,在一个老式公寓的三层楼,找到了小吴的租住房。这是一大间隔断为三小间的偏北的一间房,左右不通风,电灯一开,灰蒙蒙的,墙上胡乱贴着几张挂历上剪下来的半裸女明星的玉照,一张旧的双人大床靠墙摆放,两只铁壳热水瓶和搪瓷脸盆挤在角落,其他也没有什么物件了,也摆放不了什么了,连凳子也没有一个,倒是横在屋子中央的一根尼龙绳,沉沉地垂着红红白白的衣服。你一个人住?品格问。我和一个老乡住,可以省点房租。她呢?这个死人,不到一二点钟不会回来的。为什么?赌呗!你坐。小吴招呼品格坐在床沿上。品格一屁股坐下,顺手揽住小吴的细腰。小吴嬉皮笑脸地说,这里是私人住宅。你少放肆啊。她熟练地点燃香烟,心满意足地吐了一口纯正的烟圈,仰着满月似的脸,微笑着说,每天都有这么一顿美味的晚餐,那有多好。品格忍不住捧住她嫩嫩的香腮亲了一口,又想亲她的嘴唇,却被她用夹着香烟的手挡住了,说,时候不早了,我要睡了,你走吧。品格被她痴迷迷懒洋洋的模样勾住了,抱住她暖暖的身子,一阵冲动地说,今晚跟我好一好吧?不行,在这里不行,待一会我老乡回来看见了不象样的。那怎么办?下次吧,今天我不舒服,你饶了我吧。小吴立起身,把品格半推半拉地扯到门口,乘品格不在意,踮起脚,嘬着嘴,象鸡啄米一样亲了他左脸一口,顺手把他推出了门。品格摸着黑回家,抚着冷冰冰的腮帮子,心里有点酸溜溜的,暗暗骂道,这个小婊子,真是滑头!

   说酒能乱性,只是酒焕发了公牛一般的蛮劲习性而已。那天,山伯约品格喝酒,手里拿了一张新民晚报,说,你看,现在晚报的标题是越做越花妙了,竟然说:“花一个乡下姑娘做老婆”,当人家外国小姐是乡下妞了。品格一把拉过报纸,一看,才知道是一个体育记者写的悉尼的风土人情。乘着酒兴,品格自然把与小吴的偷鸡摸狗的屁事当作下酒菜端了出来,引来了山伯的一阵嘲笑。他咬了一块蛇肉,咯吱咯吱地说,你这种鸡毛蒜皮算什么鸟事?记住,看紧自己的口袋,不要让她的手不劳而获就偷走你的钱包。女人嘛,就象蛋糕,看看是硬的,手指一触就软了。你不能心太软,太投入了,就会象唐僧陷进了白骨精的盘丝洞,脱不了身的。

   这话说得品格有点汗毛凛凛,心里总在为小吴辨白,似乎她不象一个过分贪心本性贪婪的人,只是让人觉得她有点小心计。再说,世上哪一个女人不是小心眼小器量?说是男人,也有三六九等,有的腰缠万贯,也不愿骑鹤上扬州。有的象只铁公鸡守财奴,为女人花个一分钱,也要肉疼三天,品格最最瞧不起这样的人。男人有了钱,就要花,虽说不上挥金如土,也要花得大方大度。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反正品格是这要想的,他不准备睡黄金的骨灰盒,宁愿修好一座堂堂正正的五脏庙。象小吴这样的乡下穷姑娘,到了城里来,贪点小便宜,喝点蜜糖水,赚点青春钱,出卖胭脂色,也是很公平的事,用得到城里人与她们假撇清吗?再说,自己是一个城里工人阶级一员,潦倒的时候,可能还不如她们活得潇洒呢。她们今朝有酒今朝醉,明天无钱独自睡,麻将台上逞英杰,时装街上花蝴蝶。至少在表面上看,她们自由的生活使品格羡慕眼热。品格每天下了班,踏黄鱼车为饭店宾馆送啤酒,一百箱酒搬上搬下搬进搬出,累个半死,也只拿个50块钱上力费,还要时常担心那辆无证的黄鱼车被交通警察没收。一到天黑,他就象服了兴奋剂一样特别的开心,因为,城里人的道德贞操就象模糊的道路一样变得混乱无序,而这时机,便是象山伯一样象品格一类象小吴一伙的人群,混水摸鱼精彩纷呈崭露头角的时光了。

   两人在有三四分醉意时,便坐进了夜来香的包厢,照例,每人要了一个小姐。舞曲响亮地应和着倍司的节拍,是悠悠地慢三步,荡人心魄的旋律让人的脚底直发痒。听领班说,小吴这几天发感冒了,几天没来上班。品格的想念便有点往心里去,跳舞时也有点心不在焉了。那新结识的舞小姐倒也会舞弊,见品格懒洋洋地打不起精神来,便双手围住他的腰,头靠在他的肩上,也象醉迷迷的杨柳枝一样,并不正经的跳舞了,只是一个哈欠连着一个地打着。品格便打趣说,懒猫,白天没睡好?睡什么呀,昨天下班了,又是一个通宵麻将,累死我了。品格拥着这个迷迷糊糊的小姐,一支舞曲也没跳完,仍然回到了包厢里,两人坐在松塌塌的沙发里,一时没有了情趣。小姐当然年富力强,只是烟瘾大的惊人,一支连了一支,品格有点吃不消这熏人的浓度,看来又是个女烟鬼,舞厅的套路总有点相依为命,夜莺的悦耳飘渺着袅袅青烟。品格搂着她的细腰,手指很不规范地在她的软档处抚弄着,心里只是想着小吴撩人的风骚和天真的眼神,还有那很性感很有热带风情的厚嘴唇。半途退场,不是品格的为人。他在舞厅厮混,一向是恪尽职守,不到舞厅打烊,他是不退场的。为什么?因为他认为花了钱请了小姐伴舞,就应该用足时间不能浪费,做到人尽其财物有所值,这也是他三代工人出身的实用价值观。

   不过,今天他是心里惦记着另一人心上人,和这一个临时的替补情人无法点燃爱情的火花,假若舞厅里能生产爱情的话。他和山伯打了个招呼,和小姐结清了小费,便溜出了舞厅。他骑车到超市买了水果和小零食,钻进了黑古隆冬的小巷子。在这个时候,品格有点飘飘然如鱼得水的感觉。他突然想起了电影《宁死不屈》里的一句精妙的台词:“这个地方,一到晚上,就象走进了迷魂阵。”多么美妙的迷魂阵,这里有爱情的玫瑰在含苞怒放,这里的暗夜象莫斯科的郊外静悄悄。

   当他笃笃地敲响小吴的房门,恋战的心房也在猛烈的跳动。他在设想一个浪漫的动作,当那被高烧点红了两腮的小吴,睁开那爱星迸散的睡眼时,他一定要把她紧紧的抱在怀里,亲也亲不够,香也香无力。门开了,是小吴同住的老乡,一个长得满脸雀斑的姑娘,冲着品格不客气地说,这么晚了,找谁?我找小吴,品格其实已经看见了,小吴盘腿坐在床上。他进了屋,却嗅到一股尿腥味,小吴的脸上看不出什么预想之中的红晕,只是有点苍白。她见了品格,笑意绽开了,拉着品格的手坐在她身边,接过一大袋食品,欢呼着说,罗老板,太谢谢你了,我快要弹尽粮绝了。说完,她扯出香蕉,剥了皮,吱咕吱咕往嘴里塞,那样子,象几顿饭都没有吃,品格禁不住笑了,两条挂在床沿上的腿,一晃一晃的。你们在做什么?没什么事,在打牌,两个人玩斗地主。品格看到床上,散乱着几张10元钱的纸币,肯定是有输赢的。你感冒好点了?好点了,只是牛皮癣又发了,没钱买药。那雀斑姑娘鼻子里哼了一声,没钱?靠了大老板,会没钱?品格也不作声。忽然,他的腿“咚”地一声,碰到了床下的什么东西,一股又浓又腥的味道喷射而出。小吴大叫一声,哎呀,你把床底下的尿盆碰翻了。品格情知不妙,马上缩起脚,裤管上已经溅湿了一大片,他慌不择路,连忙学那袋鼠,一蹦一跳地逃离了小吴的住处。

   也算巧,品格因为口袋里银根紧,有两个礼拜没有去跳舞了。那一天,他骑车路过夜来香门口,看见几个工人正在摆弄三角架上的测量仪,又在白墙上写了个大大的“拆”字。一问,才知道这幢三层建筑物也在拆迁范围之内。这正是令人昏昏欲睡的下午两点钟光景,也是舞厅生意最为清淡的时分。他抬头看看那二楼的茶色玻璃窗,有几个年轻女子在窗口吃瓜子看风景。由于树荫的遮挡,也看不清是不是熟悉的姑娘。品格一溜烟穿过马路,却不料那窗里的姑娘大声喊他的名字了“罗老板…罗老板……”品格睁大了有点近视的双眼,才认出是小吴在叫他。在大街上被小姐叫住,面嫩的品格有点不自在,他朝她摆摆手,意思是晚上见面再说。小吴却一点也不怕,还是旁若无人地大呼小叫:“你晚上来,一定要来,我等你……”这话弄得品格无地自容,只顾闷头踏车逃得远远的。

   晚上七点半,品格穿了件假冒的名牌T恤,进了包厢。早有人通风报信,老情人驾到,小情人便翩然而至。今晚的小吴表现得格外的热情,一进包厢,一屁股便坐到品格的腿上,娇滴滴地送上一个香吻,两只玉臂象两条蛇一样缠绵着老情人的颈子,一边将饱满的胸脯贴着品格的脸,一边轻音乐般地耳语:…罗老板,你要帮我一个忙……,帮什么忙?你答应了帮忙,我才说。好,我答应你。

   我要回家看病,你借点钱给我。小吴吐出真心话。

   你要借多少?

   至少五百块。

   看什么病?

   你不是看见我整天痒痒吗?讨厌的牛皮癣。

   在这里治不行吗,一定要回家?

   去年我在老家,我妈替我找了个老中医,治过一个疗程了。现在我带来的药吃完了,得回去再按原来的药方配制,不骗你的。

   那好,我今天没带这么多钱,明天我带来给你。

   小吴有点不相信,伸手在品格的口袋上方摸了摸,象摸一张十拿九稳的彩票似的,说,你是大老板,怎么会几百块钱都没有?

   大老板也有手头紧的时候嘛,品格嘴上硬绷绷的,心里却是虚虚的,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可是为了这面子,他只能打肿脸充一回胖子,来一个嘴硬骨头酥了。

   两人就在包厢里亲热了一回,品格便准备走了。临走时,他存了一个心眼,便故意说,小吴,今天的小费我先欠一欠,明天一并给你,行不行?

   小吴低着头,黑暗中也看不出她脸上的变色,只是说话的声音有点生冷,她挽住品格的手臂,口风伶俐地说,你今天是我的第一个客人,这舞厅快要拆了,客人都不来了,我的饭都要没得吃了,你还不救救我?这嗔中带怒的怨言,说得品格的心先自软了,心肠一软,钱包便乖乖地瘪了下去。他掏出两张50元,给了小吴。

   说话算数,向来是品格做人的准则。虽然这满世界的人都往钱眼里钻,把做人的信用当作秋风下的落叶,但品格还残存一点希望和奢求,希望在一张真诚的脸蛋上不要涂抹谎言和卑鄙,在浅浅的笑容后面,有一方单纯而明朗的心地。他的一个妹妹在一家公司的医疗所当护士,他便请她配了一些治疗皮肤病的常用药,什么维生素C、肤轻松、消治龙软膏等,拎了满满当当一只马夹袋。这只马夹袋不能公开在老婆面前露峥嵘,他在下班时预先藏在车棚的工具箱内。一吃过晚饭,他装出勤勤恳恳模范丈夫的架势,先把老婆的自行车的两个轮胎打足了气,又将女儿的彩色小跑车擦了一个油光锃亮,再将自己那辆三枪牌老式车紧了紧刹车。这时,老婆纱厂里的几个麻将老搭子来了,拖了她去砌长城。品格目睹老婆换了新装出了门,心中一块石头落了地,乘机收拾工具,嘱咐女儿认真做功课,便脚底下抹油,也开溜了。

   “夜来香”是在一个不算十分热闹的环城路上,丁字路口长满了一排粗壮的法国梧桐,密密的树荫遮没了路灯的强光,走进半明半暗的门口,只要你脚步快一点,也许只有你瘦长的影子会监视你。这种地方,有点像地下党员接头的味道。据说,这幢老楼是三十年代的东正教堂,尖顶穹形,曾有一口大铜钟悬挂在塔楼中央。有一年武斗,一群女红卫兵占领了这处制高点,在迎风招展的红旗下,她们排成一列纵队,高唱“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的语录歌,与团团包围教堂的另一派战斗队决一死战。手榴弹的硝烟在铜钟上方缭绕着,长着红色流苏的长矛在血色黄昏中闪亮,有几个女战士受了伤,退到了钟楼里。只听得一声宏亮的巨响,大地在薄暮中发出诅咒般的愤怒,女战士与被炸断了吊绳的大铜钟一起坍陷在一片废墟之中……如今这个小城早已永恒地忘怀了这个悲壮的故事,只有风中的蝙蝠有时会光顾那个消失了尖顶的屋面。品格听说过这段往事,他有个断了一条腿的表姐,就是当时九个姑娘中的一名幸存者。

   只是时光总有一天会倒流,品格迷恋的不是那个从没有享受过男欢女爱的曾经漂亮过的表姐,以及表姐的在正义的名义下被杀的从来没有见过维娜斯的战友,据说她的女战友被另一批红色暴徒剥光了衣服游街示众,所到之处一片肃静,白嫩或黝黑的肉体在革命的旗帜下,人前流着血,心里淌着泪……

   品格现在迷恋的是有点花枝招展的小吴,那种带有一丝一缕软性的淫荡的舞曲,有时也会焕发人的生命的激情,至少治愈了品格多年的痔疮顽症,还有可恶的轻度高血压。一跳舞,浑身就舒畅,骨节骨骼就松动活泛。蓬嚓嚓的声音,正是上帝吹来的靡靡之音,在这温柔之乡里抱住小情人,捧在嘴里含而不化,搂在怀里百吻不厌,什么私心杂念都扔进了爪哇国了,这里真是最好的斗私批修的公共场所。

   走进静悄悄的舞厅,就听见有粗哑的公牛嗓子吼叫的骂声,夹杂着刻毒的语辞,从二楼传到底楼。“老杂种,你这没有鸟用的老棺材,吃饭吃到屁眼里去了,你今天不修好配电器,给我去跳河寻死……”品格楞住了,这在骂谁呢?该不是在骂杨师傅吧?几个小姐从帘子里探头探脑,被那骂人的满脸横肉的舞厅老板吼了进去。品格正好走到一楼与二楼的转角处,看到一个花白的脑袋顶着天花板,腿脚有点抖抖的踩着竹梯子,手拿电筒察看线路。女领班见到品格上楼了,满脸堆笑地迎着他进了包厢。一落座,品格便问,你们老板发什么火? 你不是都看到了,他在骂自己的乌龟老爸,那个老头这几天神经又搭错了,电热水箱烧干了水也没有发现,害得电线短路,客人没有水泡茶吃,都闹了。他儿子不是对他挺好的嘛,怎么这样骂他?好个屁,这儿子又不是他亲骨血,可怜他无家可归才收容他的。当初,这舞厅刚开张,老头可怜巴巴的来找小杨老板,小杨老板几天都不睬他,他也老不要脸,当着小姐客人的面,讨人情装下贱,跪下来自己打自己耳括子,求小杨收留他,让他有一个安身的地方。老板在场面上碍于面子,总算答应了,让他住在楼下当看门人,他就是有这十三点神经病,毛病发作时口吐白沫胡言乱语,迷迷瞪瞪神志不清。这个老家伙。不中用了,你看,今天就差点出大事,电线烧了起来,这舞厅里的人还有命?

   正在说话的当口,小吴带着一股浓烈的香水味飘然而至,等女领班一转身,她便迫不及待地扑进了品格的怀里。她伸出细长的脖子,凑近品格的鼻翼,问,香吗?香的。你猜猜看,这是什么牌子的香水?我哪里猜的到,我从来不用香水。这是夏奈尔5号,名叫夏日风情。很贵吧?不算贵,每克40元。还不贵?品格惊奇地说。哼,你还是老板呢,少见多怪,这是散装香水,可以零拷,价钱才低。要是原封法国装,指甲大小水晶玻璃瓶的,就要几百元上千元。这乡下女孩的口气大得吓人,品格想,我那里是老板,就是做了老板,银子少一点也养不起你的。他有点奇怪,这乡下女孩也是莫名其妙,有了一张好脸蛋,为何还要好香水,这浑身喷喷香的魔鬼身材,天底下有哪一支香水能与之媲美?他禁不住自己想象的诱惑,就象被鲜美之果流出的脂质粘住了,一把便抱住了小吴起伏多姿的身子,狂热地吻着……他有点在梦中迷失了方向,是那一种往事的堆砌和跳跃,他仿佛见到了昔日的那个肥胖的三长两短的厂长,趴在女打字员雪白的鲜美的身子上,拼命的吮吸着青春的汁液,那汗津津毛茸茸的下三烂的下巴,死命地磨蹭细嫩的苍白的脸蛋,那扭动不已的肢体一黑一白,那细弱的呻吟被那肆无忌惮的喘气压迫着,那老牛般耕种土地的蛮干,无耻地洒落着成串成串豆大的汗珠……品格在幻梦中叫道,厂长能玩,咱们工人阶级就不能玩,咱们工人阶级是领导阶级!正在情迷荡漾之中,正在意醉神飞当口,小吴突然大叫起来,猛地推开了品格搂抱的胸怀,顺手打了一记耳光,愤怒地说,你这个疯子,为什么咬我?品格惊醒过来,摸摸火辣辣的脸,有点不知所措。他借着明灭的灯光,见到那痛的扭歪了脸的小吴,正在用手纸擦拭着滴血的小嘴唇。原来,情迷之下,他竟然情不自禁咬了小吴一口,那甜蜜的吻,变成了天使冰凉的雨。小吴嘤嘤地小声哭起来,理也不理品格的抚慰,弄得品格好不自在。他掏出200元小费,连同那一包药,放在小吴身边,默默地离开了舞厅。

   7

   月光,像在下雨的轻纱,从空中弯下细腰,往街灯下的林荫大道泻下温情。可惜,她如水般空灵的礼物,却不是人人可以领受的。今晚,品格无法入眠。他脚里发痒,慢慢踱向夜来香。

   大概这里的房子要拆除的缘故吧,舞厅的生意明显清淡了。门柱上的红灯笼有气无力地晃着,昔日停满了摩托车和女式小跑车的停车场,稀疏的只有三五辆车子。品格走过杨师傅的门房,黑灯瞎火没有声音,大概他已经睡了。睡了也好,一个衰老而不中用的人,不睡又能作什么呢?又有谁能给他一丝一毫的安慰呢?品格怜惜之余又有点担心,这夜明珠拆毁了,杨师傅到那里去安身呢?他儿子会收留他吗?他妻子会收留他吗?他疯疯颠颠的块肉余生将会飘浮于哪一片土地上?品格有点悲哀。

   撩开厚重的布幔,淫荡而沮丧的音乐不紧不慢地溜着节拍,舞池里几乎没有男女舞伴,偶尔有,也是像幽灵一样飘然而过的情侣。而守株待兔的舞小姐,一簇堆一簇堆围着沙发一角,嘴里抿着暗红色的烟蒂,盯紧了每一个进来的男客人。品格问凑上来的那个穿着无袖衫的妖娆的女领班,小吴呢?女领班轻声问,哪一个小吴?古月胡还是口天吴?口天吴!噢,是那个小白妹,今天生意清,她可能不来了。女领班扭着水蛇腰,卖弄着风骚说,品格嘴里哼了一声,心里在骂,这个小妖精,又去那个舞厅赶场子了。他对女领班粗声粗气地说,叫她来,我等她。那女领班说,我试试,去拷她,若她复机,便会来。若不复机,便没戏唱了,你也不要等了,就另外请小姐吧。品格挥挥手,也不理她,自顾坐进了离舞池最远的那只车厢式包厢。

   靠着沙发打个小盹,品格的身子被突然一震。原来,隔着薄薄一层木板的隔壁包厢,有一对男女重重地跌进了沙发,接着又响起了那令人心动的“啧啧”亲吻声,这种肉麻的媚态在别人看来难以入眼入耳,可那当事人像蜜糖一样粘在一起时,却是旁若无人十二分地投入。品格和小吴亲热的时分,何尝不是时时刻刻在重复那种镜头?小吴情动意兴时,还会发出“呢呢喃喃”作态的浪荡之音呢。说实心话,品格就喜欢她这种娇声娇气哼哼吟吟地嗲劲,就是这种女人天性中的柔情,才引得品格念念不忘往舞厅里钻,口袋里稍有几个钱,情情愿愿往舞小姐口袋里塞。小姐给了她生命的热望,给了她后半生活着的意义,给了她唯一有刺激有盼望的光亮。世界上无非就是男人和女人,食色性,年轻的女人就占了两项,那鲜活明媚的女人,那充满性感线条的小姐,除了阳痿和太监,谁不爱?谁不恋?

   品格脑子里不断地放映着小吴那白白地嫩嫩地姿容,耳朵也不放松,倾听着隔壁包厢里男女摩擦的动静。忽然,他的心象受了冰冻一般打个冷噤,他分明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一个令他心动心痛又心烦意乱的声音,而这声音就发自隔壁包厢,是一个女人依偎在男人怀抱里时,像一只发情的小猫所发出的低低地献媚的呻吟。他转过身,从隔板的缝隙里偷看,却是一片模糊,忽然,有打火机的火苗一亮,两张男女的脸依稀发出昏黄的面影,其中一个是十分面熟的姣美的脸蛋,她分明就是小吴,她正举着打火机,狐狸一样谄媚的笑容满脸开放。火灭了,一个响亮的吻回荡在空间。品格楞怔在黑暗中,一串软绵绵的话依然盘旋在耳际:“……小姐,今晚陪我出去吃夜宵……”

   “……只要你老板愿意,我当然奉陪。”那是小吴娇滴滴的回话。

   “……玩个通宵,小姐行吗?”男人挑逗着。

   “有什么不行,只要老板不亏待我。”回答的很干脆。

   “我给你200元钱,你陪我一夜。”男人装出一种假惺惺。

   “去你的,你当我是什么人,200元,算陪你跳舞的小费还差不多,陪你过夜,不行。”呖呖莺语变成了冷冷的雨滴。

   “那再加一点,300元,怎么样?”

   “不行,起码400元,一个钟点,不是一夜。”

   “那好,就依你,400元。我们现在就走。”男人有点急吼吼的样子。

   “慢点,你先把现在的小费付给我。”小吴很坚决地说。

   “等一会儿一起付嘛。”男人有点小器。

   “不行,路归路,桥归桥。你是老板,还在乎这点小钱。”

   于是,清晰的点钱声音,传进品格的耳膜。两个狗男女一挽一揽,双双出了舞厅。目送两人消失的影子,品格猛然清醒,舞厅里的小姐不是清高的淑女,哪有不卖身的道理?舞厅是过路的客栈,小姐就是送旧迎新的羽绒被。品格你正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她不陪你,就是嫌你出的价钱太低了。你不天天找她跳舞,叫她喝西北风?你不出大价钱,小白妹哪里肯献身于你?

   昏七昏八的想了一番心事,品格于心不甘,肚子里在自言自语,跟踪这个小婊子,看看她的丑样,找机会出出她的洋相。于是,他走出包厢,身子有点歪歪斜斜,扶了自行车,直往吴小姐住的那条小巷子里去。

   出舞厅大门时,他留了一个心,在小姐们停自行车的角落里扫了一眼,小吴那辆粉红色的车子不在了。他估计她是跟那个男人乘出租车走的,一般小姐讲好了价钱出台,都是跟男人乘出租车的,小姐的自行车就放在出租车的后车厢。如果小姐是到宾馆开房间,完事后,她还可问客人另外索要乘车费。如果是领着客人到自己租住的房间里苟合,客人走了后,她就不必为自行车担心了。因为车子随车托运到住处了,明天上班不用步行了。这就是一般小姐的精明之处,打的总有客人出钱,自己尽可能少在吃和行两件事上花钱。钱花在什么地方?花在买新式衣服上,花在赌博上,花在化妆品上。别看小姐平时吃得俭省,在时装街上转一圈,那个不花个三百五百?钱来得容易,去得也容易。于是,便有了一个流行的笑话:男人拼命赚钱,女人拼命花钱。女人的钱都流进了时装街老板的口袋,老板的钱被大老婆和小情人瓜分了,大老婆的钱和小情人的钱便又流入老姘夫和小白脸的口袋,老姘夫和小白脸又在麻将桌上为谁输了钱拔刀相见……

   这条小弄堂是条死胡同,一盏昏黄的路灯高悬在电线木杆上,上面钉着一块歪歪斜斜的叫做“莲灯浜”的路牌,灯光有气无力地映照着路面,像一条青梢蛇样潜游细无声。品格上次来了就没有来过这里了,他也吃不准她是否还住在那幢旧楼里。年轻小姐花样也蛮多的,有时候小姐妹之间吵了架,一气之下便会卷了铺盖走人。品格心存疑惑地摸进了黑洞洞的石库门,他掏出钥匙串上那只微型小电筒,拧亮,光柱照到那个狭窄的楼梯角落,有几辆自行车捆绑式地锁在一起。其中那辆粉红色的便是小吴的。品格蹑手蹑脚地爬上楼梯,歪歪扭扭的老式木梯窄的只容一人上下,散发着一阵霉变的气味。品格上次踩翻了尿盆,惹了一脚尿骚味,逃得急了点,差点从这部旧楼梯上滑了下来,这此他走得小心了。这种廉租房以前品格在工厂做单身汉时也住过好几年,薄薄的板壁隔成一小间,脚步稍微重一点,壁上的灰尘便会簌簌地落下来。如果你睡的是竹榻,翻一个身便会吱吱呀呀唱山歌。尤其是便溺,洒在痰孟里的声音男女有别。男的是清脆如落珠,女的闷声似咽泉,住久了可以分的清清楚楚。

   门缝里有一束光亮细如游丝,品格敲了下门,很轻,里边没有回音。有淫荡的夜来香在暗中流芳,有靡靡的邓丽君的歌音在都市的枕头上吟唱。他重重地敲了几下,心里在暗暗咒骂,快活的小婊子,我来找你们寻乐子了。

   “谁?”有一个陌生的姑娘的声音。

   “找小吴的。”品格不想与他人纠缠不清。

   一张陌生的小姐的脸在开了一条缝的门后闪了一下,问:“你是谁?”

   “我是罗老板,小吴认识的。”

   那姑娘以为品格是小吴的老相识,便开了门,说:“小吴在洗脚,你等一会儿。”

   品格进了门,闻到一种淡淡的清香,是一种桂花乳蜜的味道。他在黑暗中呆了许久,一下还不适应突然的光明。稍许,他才看清了这小小的木屋比以前有了少许的变化。原本是一张大床,空空荡荡地,像伸出的舌头,躺在中间。如今,木屋中间拉了一条布帘,把两张小床隔在两边,除了一条必经的走道,两个人睡两张床,完全可以相安无事。于是,在一霎间,品格便多了几分绮丽的亲昵的遐想。那陌生姑娘穿的很露,也是那种风骚的风尘女子,她把品格领到那小床上,说,你坐一会,我去隔壁小姐妹处玩玩,便掩身出了门。走时,她那涂得黑黑的大眼睛,朝品格抛了一个意味深长的俏丽的媚眼。

   转过布帘子,品格一下子就走到了小吴的身前。她坐在床上,两只肥白的小腿,伸在脸盆里正在烫脚,脸上白白的,有点疲倦和懒懒地样子。她朝品格很勉强地笑了笑,“你怎么到这里来找我?舞厅里没去?”

   “你在舞厅里吗?”品格不动声色地问。

   她的脸色有点不自然,眼睛也不敢正视品格,只是低下头,两只白晰的脚掌互相摩挲着。虽然小姐是说谎的老手,是骗人的祖宗,习惯在风月场中作腔作势,但在品格的逼视下有少些的慌张,那原本很标致的脸蛋,因为低垂而只露出一截粉颈,乌黑的云发散落着,弥漫着刚洗过头的清香味。

   品格下意识地走到她面前,两只手捧起她的脸,嘴里的热气几乎喷到了她的尖尖的嫩嫩的下巴颏,恨声恨气地说:“你不是不卖身吗?你今天不就是贱卖了吗?”

   她湿湿的小手拉住了品格粗壮有力的手臂,扬起那娇媚可爱的脸,倔强地说:“你不要说的这么难听嘛,卖不卖是我的事,你也管不着。你既不是我的老公,又没有钱包养我,你神气什么?我早就看出你是个穷鬼,你管那么多干什么呢?就算你是我的老公,我要和人家好,你也管不住我。你有钱吗?你养的起我吗?”

   品格的火气一阵阵涌上喉咙,这个不要脸的小婊子,这么绝情无义,我给了你多少钱了,你还不满足,今天我要杀了你。他的右手虎口慢慢地滑向她细细软软的脖颈,手开始用力压,那颈子里的血脉仿佛在突突地抖动。忽然,小吴两只光脚掌拼命地泼动水声,品格一个性起,左手便死命地勒住了她的腰,右手仍然压在颈子上,一把抱起了她,两个人一齐压在了那张狭小的床上,在床上扭动打滚。小吴想叫,只是叫不出声,气息奄奄象蚊子哼哼。品格的一只脚还抵在地上,不小心踏翻了脸盆,咣咣当当的声音,吓了心一荡。他的手反而松了劲失了力,小吴软绵绵的身子从他身下挣扎起来,赤着脚,在地板上狂奔几步,开了门,逃到隔壁小姐那里去了。品格立在床边楞了一会,神志有点清醒了,他下意识地摸摸发烫的脸,一脚踢开挡路的脸盆,咚咚地走出了房间。

   8

   那一夜,品格回到家里,也要将近十一点了。老婆搓麻将还没有回来,他洗了脚,倒在床上便睡着了,肩胛上像卸掉了一个沉重的包袱,心里也没有什么胡思乱想,人一下子便恢复了常态的放松。那个小林妖般的女人不再钻进他的梦乡,以前纠缠不清的哥哥妹妹的色情镜头,也被疲倦的风吹散了,洁白的羽纱撩开了,里边没有心爱的姑娘。他沉沉的睡去,嘴角淌下腥臭的口水。老婆下半夜回来,激动地喊叫:“……老公,我今天手气好,自摸加杠开花,赢了二百块……”,这特大的好消息,也没有把他从昆山拉回转。

   立夏的阳光在树枝间跳舞,夜来香舞厅旧式的三层尖顶风火墙,似乎经不住土黄色的推土机伸展钢铁手臂轻轻一揽,碎砖烂瓦纷纷扬扬,飞动的红红绿绿的彩色墙纸多么象舞女轻盈的裙摆,可惜这是一袭破碎的七彩丝绒,丝绒布里还裹着那洁白的胴体吗?还有那时而忧郁时而像晨光般短暂变幻的可爱的脸蛋吗?

   品格又进入了新一轮的忙忙碌碌的季节,一到夏天,这个洋不洋土不土的南方夫子兼十里亭放牛娃出身的小城,便开始新一轮的啤酒大战。从无名无臭的国际清爽型到有头有脸的慕尼黑幽默黄色,品格那辆忍辱负重比孺子牛还要厚脸皮的黄鱼车,不知被多少小巧玲珑的啤酒小瓶压弯了腰,但它始终坚持和品格奋斗在赚钱第一线。那一天傍晚,汗浸浸的品格从那一家店名牛皮哄哄的“得天”酒家送啤酒出来,一抬头,却见到电线木杆上贴着一张有彩色照片的纸。是寻人启事吗?这个世界也蛮滑稽,交通愈发达,走失的人愈多。借着路灯光,品格眯着眼睛,赫然见到《悬赏》两个黑色大字,心惊肉跳地一吓,什么?悬赏?电影里地下斗争才有的悬赏,竟然出现在平静如水的小城里。他仔细读完全文,才明白原来是一桩凶杀案。照片上的彩色头像,便是凶犯的真容。赏格出得也蛮高,是5万元。品格心里想,这种钱也不好赚的,弄不好性命交关。谁会看到杀人犯杀人?只有被杀的人才有这种幸运,而死人又没法去领取这笔赏金。他踏上黄鱼车慢吞吞地离开,一路上,他在好几处转角的街口看见有人在围观那诱人的《悬赏》。忽然,他一激灵,那《赏格》上说,有一个约三十岁左右高一米七五的人,在东门莲灯浜的一处出租房里,将两个外来妹杀害。一人幸免于难,一人当场死亡。凶犯还拿了外来妹的存折去银行领了钱再从容逃逸。“莲灯浜”这个街名霎时撞击了品格的心房,他下意识地将黄鱼车停在街边,挤进人群,反复看了几遍《赏格》,这才确信,死人的事件的确发生在那条巷子里。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小吴那个小婊子轻浮又妩媚的脸形。死的是不是她呢?还是那个同住一室的小姐?这时,有几个围着的看客在议论,说案发于中午12点,凶手是装作修水表工人敲开门的,他用电工刀逼住开门的小姐,让她用尼龙绳绑住还在床上睡觉的那个小姐。接着,凶手塞住那小姐的嘴,很残忍地先奸后杀。然后逼着床上小姐拿出存折,说出密码,再用刀猛刺几下,便扬长而去。那小姐不知是吓昏了还是身子骨软, 竟然倒在血泊里两个小时后又醒了过来。她拼着命从床上滚下来,一路淌着血痕,爬到门口喊救命,终于活了一条命。

   吃过晚饭,品格心情有点闷闷的,是那种说不出所以然的烦闷。他坐在沙发上,搓搓手,骨关节咯咯地响着,他又在回味右手虎口卡住小吴细嫩润滑的脖子的感觉,那肌肤相亲茸毛相吸的气息,那小小的白白的脚掌泼水的声音。他立起身,从口袋里淘出今天送啤酒赚的八十块钱给老婆,说出去散散心,便摸黑走下了楼道。

   夜色照耀着夜来香,如今它是一堆废墟,一堆没有生命跳舞的垃圾,暗红色的月光下,更是一堆涂着血泊的胭脂。品格从它周边走了半圈,隐约听到“玫瑰玫瑰我爱你”的歌声从远处飘来。歌厅舞厅是开不败的鲜花,有花便有爱情,爱是人人都喜欢的啊,只是有的人压抑着,不说出来。有的人,只会拿刀戳她,而不懂得珍惜她。品格转到废墟尽头,看到杨师傅蹲在那里,已经是满头白发的他,傻傻地不动。见到有人来,呼地立了起来,猛跑几步,又蹲下不动。品格痛心地摇摇头,杨疯了,因为他无家可归了。

   他还有一个温暖的家,需要他回家。他的耳膜里响着银铃般的声音:“你有钱吗?你养得起我吗?”

   初稿于1998年12月 定稿于2002年5月

三、雷倒一片人,唐僧师徒与有居网之间不得不说的故事!(修改版)

  科技在夜以继日、马不停蹄的发展,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给人们带了很多福利。这时我们要说到最俗不可耐的穿越故事了,话说唐僧师徒三人从西天返回到京城,世界正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对,没错,他们穿越了,来到了2013年的中国湖北黄石。

  没有自己的房子住就算了,甚至还没有破庙住,于是灰头土脸的师徒四人找到天桥下面的一个破窟窿暂且栖息着,同时吩咐悟空出去打探行情。许久,悟空拿着一个四四方方的发光体一路小跑回来,我们知道的,亲爱的悟空小朋友很聪明,所以三下五除二学会了五笔打字,甚至还会使用无线网络。他们最先要解决的是衣食住行,衣服他们穿不穿都一个样,而在三师弟那儿还囤积着一些干粮,所以暂且也不会挨饿,可是...住的要怎么办呢?天气好的话,还可以在这破窟窿躲一下,天气不好的话,什么烂泥啊雨水啊都要对身体进行洗礼啊!“咦,之前听说黄石有一个买房子的群体,好像是叫做..有居网..买房..团购?团购是个什么东西?”悟空自言自语。我知道了,团购团购,一定是团体购买有优惠。“师傅,我们也报名参加个有居网的团购吧!八戒、三师弟,你们现在去卖艺,屯些银两,务必要在本月底屯到银子。我现在去会会有居网的朋友!”

  一个月以后..“师兄,这个世界的生活真美妙,就此常住下去吧!”“呆子,幸好这世界有个有居网,能让我们在最困难迷茫的时候买到便宜的房子,记得感恩!”

  是的,有了有居网,您的生活不再迷茫,您不再有买房子的苦恼。

标签: #唐僧 #师徒 #改版 #不说 #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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