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闲生活——叹息嘉禾

看到奔哥的文章，《挣扎于现实与童话之间的朝圣者》，立即想到初上天涯时，看到的让我蓦然震惊的一张帖子，《嘉禾绝笔——向死而生》。其实最怕看类似的文章，满是忧伤。

　　看了，木木然的，却让我觉得，天涯是个好地方，有情有义。

　　今天，因着这篇文章，翻出了嘉禾的帖子，看到嘉禾给女儿的信，特别的难受，眼泪登时就下来了。抬起头，狠狠的眨眼，扼制住了眼泪继续往下的冲动。

　　嘉禾的文字很安静，很温暖，尤其是那些童话，一直在写生活，却将这个世间的很多复杂的事情，用最简单的话语描述出来，比如《丁丁的爱情》，比如《纯洁无度》。嘉禾的文字我看的不多，那些童话般清澈的文字，是抵御世间侵扰的最好的武器。

　　看了这些文字，一直不想说话，我知道我是带笑的，面对所有的来人，只是，这样一种内心的忧伤却无人能够了解，无人能够分担。

　　特别喜欢他在给女儿的信中的这样一段话：“

　　我们无法改变环境，但是我们可以疼爱自己；我们也许无法外表光鲜，但是我们可以坚持内心的洁白与矜持；我们无法改变行路的艰难，但是我们可以让脚舒服一点……”

　　我们在这个世间，会有很多的不由自主。因为生活常对我们说，不得意处常八九，可与人言无一二。八九与一二之间，便是我们全力打造的生活。

　　三分之一的睡眠，剥夺了我们生活中的好大的一个份额；懵懂的童年，又割除了人生不小的比重；却偏偏在可以控制的时候，常常会挥霍生活，挥霍我们年轻的时光。

　　曾经想过要好好的爱一场的，哪怕痛心疾首，哪怕飘然无踪。于是真的爱了，没有想象中的不顾一切，我在犹豫徘徊，一路观望。我对着那个一直笑着看我的男子笑，却始终没能接下他与我的那颗心。当我想清楚决定接受的时候，那颗炽热的心却因为等候而冷却，只留给我一个无奈的背景，一段让我一直引以为憾的故事。

　　偶尔也会想起过去，那个笑着的男子。

　　他虽然离开，却一直让我好好的生活。于是，白天，我努力工作，晚上，我属于自己。做自己乐意的事。

　　谢谢奔哥，他用他的文字让我忆起曾经感动的文字，这个晚上，有这样的文字相伴，分明很安闲。

　　叹息嘉禾。

一、寄给天堂里的嘉禾

寄给天堂里的嘉禾

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迷惑，彷徨，举棋不定。为了一本书的寄出，我已这样难受了整整半个月。这本是一个正常的答谢与交流，半个月前，我收到两本赠书，一本叫《邮票上在航空史》；一本叫《风吹动的是落叶和善良》，扉页上签着两行隽永的字，“周老师雅正。献丑了，十分害羞”，落款是嘉禾，2006，1，25。要是平时，我只须将书装进信袋，写上邮编和地址，交给办公室秘书，一切便心安理得。然而此时，一切例行的程序都被打乱。一本薄薄的书，握在手里却有几分沉重；我仿佛感到，手里握住的不是一本书，而是一份庄重的信赖，真情，承诺，不得不投出，却又不知道怎么投递。

　　认识嘉禾是在天涯的散文天下。先还是带着以文识人的心态，从他带来的一幕幕童话世界的美妙里，体味着他经历与沉醉的精神家园。《会唱歌的猪》，《误入花园：鱼.猫.梅》，《只为爱流离的兔子》，嘉禾就这样独自徜徉在自己美丽的精神王国里。沿着嘉禾的心迹，我走进了他片幽深的小树林。我看见，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有一个人去森林里砍柴，他看到一棵新鲜的草莓，摘下来吃了；碰到一颗苹果，摘下来吃了；看到一棵树上爬满了鱼，他拿两条放到背篓里。他高兴极了，突然张开口，唱起了歌！是的，他最喜欢鱼，但决不是因为肉欲，而是因为一位姓鱼的女孩！他发现一只兔子，那是一只从兰阳走来，到过许多城市，许多丘陵和山川的兔子，他只为爱而生。从这些可爱的人性化的动物身上，我处处触摸到作者的影子。于是，我断定，这是一位纯真可爱，内心充满阳光的小青年。我非常羡慕，羡慕这种纯真这缕阳光这样的人生态度。

　　然而，我错了。错就错在沉醉于一种浅薄的陶醉中，那种由嘉禾以真诚的笑脸，带给我们的精神美丽的陶醉；忽视了那笑脸背后的深彻痛苦，那阳光背后的炽热燃烧，以至于在我们从容地享受着嘉禾带来的美丽的时候，却让他独自承受这种痛苦与燃烧的煎熬。事实上，嘉禾的童话只属于他的内心，那个弗洛伊德发现的本我世界。在这个世界里，嘉禾真诚得有点天真无邪。他的精神清净如水，或如这窗外明丽的春天，容不得一丝浮云一片落叶。而他的人，却又置身于另一个相悖的世界，一个充满世俗喧嚣浮躁的世界，难以摆脱；而且，这些世俗喧嚣浮躁又每每逆流汹涌，直达他的内心，时时撕裂和颠覆着他固守的天真美丽的本我世界。于是，我们终于看见一个在童话的纯真与现实的错位中，独自苦苦挣扎的嘉禾。他拒绝一切救赎，而我们又把他的拒绝，当成了疏忽的理由。我很难受。

　　嘉禾的这种内心的矛盾，首先从他的爱情中表现出来。无情未必真豪杰。其实，嘉禾是值得女人爱的。他耿直，仗义，豪爽，能干，又不乏柔情与细腻。这从他的为人、经商业绩和文章中处处表现出来。嘉禾的不幸在于，把文学中爱的唯美，与纷繁复杂的现实生活混为一体，像徐志摩一样，陷入了一种理想悲剧。他追求纯净的爱，以致孜孜，却又总是心不遂意。常常在琼瑶小说里看到的故事，那种爱的错位，“你爱的人并不爱你，爱你的人并不为你所爱”，或有缘无分的情景，似乎总是在嘉禾身上应验。我们看看他的《只为爱流离的兔子》。那只多情的兔子，来到这个世界的使命，仿佛就是寻找爱。他苦苦寻找，找遍世界。然而，命运却捉弄人。他爱的倾诉，真情的付出，却总是阴差阳错，不是给予了同类，而是给了异类的猪。结果可想而知。他不仅没有得到相应的理解与回应，还吓跑了猪，那猪“仿佛受到了很大的伤害……”在这里，我们不难看出嘉禾爱的困惑与无奈。这种从善良与真诚出发到达的悲剧，是人生中最大的悲剧。于是，他常常借助梦，去把幽幽的爱实现。他对自己心爱的人说，“我喜欢静静的一个人想你”，“我深深地相信，前生，有一段和你没有过完的日子”，“在我们前世共同的生活里，你一定理解生的尖锐与艰难”（《梦中有爱三篇》）。

　　没有与嘉禾见过面，对他的性格性情也直接了解不多。但是，从他周围那些了解他的朋友们零碎的介绍中，也看出这是一位可以做挚友的人。木鱼先生是嘉禾《风吹动的是落叶和善良》作序者，用他的话说，他与嘉禾是“由诗酒相识、相交，并相互引为知己的。”在木鱼先生眼前，嘉禾是一位狂放不羁的自由主义信念者，出类拔萃的“草莽”兄弟；他可以“一点酒气拗上心头”，为他认为的义气而战，“真理”、“正义”而战，红颜而战，甚至上演武功，把酒桌子掀翻在地。有位也许曾与他交过手的诗友说得更形象， “不要和林森（嘉禾）喝酒，如果喝酒千万不要和他谈诗论道，他是一个最不讲理的歹徒，我是不敢再和他喝酒打架了。”这岂止是不为五斗米折腰，简直是容不得半粒砂子。我知道，嘉禾是在一个无边的苦海，他童话的天堂与现实的错位交织的苦海里，艰难地泅渡自己无助的灵魂，才有这样的表现。平时最瞧不起借酒滋事的人，但不知怎的，作为一个间接的旁观者，面对这些与嘉禾个性有关的惊心动魄词语，喝酒，歹徒，武功，打架，掀翻在地，心里不仅没有丝毫的恶感，相反，却充满无比的亲切，可爱与敬意，甚至禁不住在心中赞叹，好样的，嘉禾，性情中人！然而，这样一个性情中人，却被莫名其妙地被投入大牢，又被莫名其妙地无罪放出；如此观之，悲剧，似乎就不止属于嘉禾及其他的那帮诗酒朋友们，而是属于大家。历史，仿佛是在与人玩笑！

　　得知嘉禾离去的消息，不仅是突然，而是震惊，怀疑，难以置信。不敢冒然跟贴，我宁愿相信这是一出恶作剧。当确认那位曾给我们带来许多童话许多许多美丽许多快乐，那位把正义真诚与爱情看得比生命更重要，那位曾亲切地叫我哥哥，几天前还答应寄书给我的嘉禾，确实不辞而别匆匆离去时，我一下懵了，脑子里一片空白，口里不断地喃喃自语，这是怎么了，这是怎么了？我赶紧搜索有关的信息，才发现嘉禾似乎是走得那么从容，坦然，心中有数，留下他一如既往的耿直，真诚，宁愿亏自己，绝不亏他人；他不是没有痛苦，而是独自把一切痛苦带走。他留下嘱咐，把嘉禾借别人的债一个不漏地偿还，把别人给嘉禾的借条统统烧掉；给嘉禾所爱的女人，留下一份心愿与祝福；还有，嘉禾答应过给闻道哥哥寄两本书，为了避免春节前邮寄耽误，节后一定要及时邮出……

　　有来无往非礼也。我也答应过嘉禾，待收到他的书后，就按照寄书的地址，寄去我的书。不是交换，是真情的对白。然而，嘉禾实现了他的承诺，却给哥哥我出了一道难题。嘉禾，你现在在哪里，我的书怎么寄出？我一声声呼唤，没有回音。人们说，善良的人死后是会进入天堂的。我想，嘉禾在人世间经历了那么多的苦难，他不进入天堂谁进入。我甚至怀疑，木鱼兄那个给嘉禾的序，《活在天堂》，是否在冥冥之中早已预期了嘉禾的归属。也许，嘉禾此时正在天堂里忙乎；不是争斗，天堂里没有世俗，功利和背叛，而是享受精神的预约。

　　看来，这本书只能寄往天堂了。我拿出书，自己那本一直准备寄而没有出的书，轻轻翻开，在扉页上写上，寄给天堂里的嘉禾！

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