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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我的梦中不能没有你(妳)

发布于:2022-06-15 作者:admin123 阅读:47

第二集 纯朴的爱情不煸情 王总的语言打死人

  5

  白天上了班,晚上我就进行计算思考绘图研究……我的衣服都交给了女字旁的她洗。我和她是在食堂打饭认识的。我会看人,我一看她就像中国传统的女性,觉得亲切,使人亲近。她问我什么时候来的我问她这里菜好吃不她问我老家是哪里我问她生活习惯不……这样几个来回之后我就问她叫什么名字,她告诉我她叫汪静美(瞧,多美的名字!),这是她的大名;她还一个小名,小名不告诉我,只告诉我很容易,是两个一样的字重复,“你猜得出不?”女孩子就喜欢让人猜。好,猜就猜,既然有这么多的提示。先从容易的开始,静静?美美?汪汪?不是。艳艳?杉杉?丹丹?红红?再想。菲菲?姣姣?丽丽?越说越远了!看着她张开嘴地急,我心里也急,急得我是娜娜?丫丫?妈妈——讲错了讲错了——我连忙更正!

  标准答案是妹妹。不是眉毛的眉是姐妹的妹。姐妹的妹怎么写?你骗我的喽……

  妹妹长相一般,不过长相一般的一般勤快,而且长相和心灵通常不成正比。我的饭盆子经常也让她收拾了。讲好话的水平还是我开老解放就训练出来了。俗话说得好,“喊人不蚀本,只要舌子打个滚。”我在妹妹面前经常舌子打滚。妹妹比那些警察好对付多了。我对她并没那种意思。至于她有没有意思我就搞不懂了,不过我发觉她脸上越来越有光彩了,走路也越来越欢快了。

  我忘不了我的初恋。她是铭刻我记忆深处抹不去的风景。我不会煸情,我只是真实地讲述发生我身上、普通劳动者的故事。

  正是和堂哥到深圳的那一年,我十八岁。堂哥在深圳运了车回头货,两名货主要求押货坐不下,我就坐火车到了广州。从广州出站,我找到了售票厅。每个窗口前都排成了长龙,我随便找了个位置,打开“深圳市交通旅游图”,观赏彩图上实物标明的各种建筑物。排在我后面是一个女孩,皮肤白净,单单瘦瘦,耐看的瓜子脸。她侧着头与我一起看图,不时发出轻轻地惊叹。她很胆大,问我是不是从深圳来?八十年代的深圳,总是和“经济特区”四个字连在一起,在当年很有些神秘和令国人神往。我骄傲地谈起我在深圳的见闻……(实际我在深圳连睡觉算一起才一天时间。具体说了些什么已记不太清,清晰记得的是她清澈的眼睛、微微翘起的嘴唇、惊讶地表情及她的半旧的格子外套、有些起皱却干净的灰白长裤。)她的家乡在河南,叫冰冰,在广州一家工厂打工,做旅游鞋,都是出口,给外国的人穿。队伍行进得非常缓慢,不时有人在前面插队,排我前面那人叽咕地表示不满,我却希望插队的人越多越好。我俩被大厅的人流推揉得分开又合拢。我侧过身子偷偷看了她一眼——她脸上升起两朵红晕。可能我的脸也有些红。一会,我打破沉静,“我们两个一起到外面广场上玩,好不?”她略显羞涩地点头,随我走出售票大厅。

  出了售票厅,俩人的手自然地就牵在一起(谁先拉的手实在记忆不起,那细长的手指软软的掌心热度的传递却是想忘也忘不了的)。我俩就这样四处望,四处瞧,彼此把对方的手攒得紧紧,生怕被来往的人流冲散就再看不见了。谁也不提买车票的事,天色很快暗了下来,各种照明灯一盏接一盏地亮起来。走得累了,一起坐在广场的石凳上,各自行李都很简单,就放在各自脚下,连接的纽带像强力胶粘在一起,谁也不愿把手松开——我感觉没错,是这样。周围凳上几对男女紧靠在一起窃窃私语,旁边一对男的就倒着睡在女的的怀里,便也不顾来往的人流,放肆地躺倒在石凳上,头枕在她身体90ordm;的弯处。冰冰脉脉地目光,两手抚摩我的脸颊和头发,嘴角漾起安详的笑意。我闭上眼睛,切身体会和感受她穿透衣服散发出的暖暖地体能、淡淡地体味、手指温柔的摩挲……仿佛一股电流流遍全身,猛地睁开眼睛——冰冰灼热的双唇紧紧贴在我嘴唇上!我只觉得天旋地转,仿佛——不,是真切——感觉到地球在公转、飞行!一个写书的写过这样句话,“嘴唇第一次感觉到那动了爱情的嘴唇,差点儿晕过去了。”我是已经晕过去了。我挛心蹦起好高,紧张得汗直滚……晕眩,酥软,冰冰湿热麻辣润滑的舌……顾不上危险(怕被举报,怕公安抓),两手也不由自主揽住她纤细的腰肢,抱紧,猛亲……

  突然,理智压倒热乎从心底涌上来,猛地松开手一挺身坐起来,紧张地向四周张望。人们依然步履匆匆,悠闲漫步,不远处的摊点照常售卖,几个巡逻的公安连望也不望这一边……我心放了下来,抬头发现坐的地方路灯太亮。我牵起她的手,提起行李站起来,“我们到那边坐去——这里的灯有点刺眼睛。”冰冰温顺地站起,随我坐在广场角落的一条石凳上。我还是只敢躺在她身体90ordm;的弯处,一双手却放肆地伸进了她内衣里。内衣很紧,是那种坎肩式的边上一排扣子的大面积内衣。可能是家里给她订做的。坎肩内小巧、结实、温暖。手在里面不老实地来回触抚摸索,晚风阵阵吹拂,渐渐两眼犯困,……不知不觉就睡着了。醒来时已是人影稀少,冰冰伏在我头上睡得正香。我警惕地坐起来找放在石凳底下的包。拉出一看,尼龙包的拉链拉开张着大口。下意识地摸衬衣口袋——套在衬衣外面的晴纶衫划开一道中指稍长的口子,与贴身装钱的衬衣口袋的刀口几乎重合!里面总共三十多块钱被掏之一空!回家的路费也没给我留!

  冰冰还坐在石凳上摇摇晃晃,我急忙把她推醒:我的钱被扒了!刀划的!得!挨肉只差一点……看看你身上东西还在不?

  冰冰摸身上,也着急了:我衣服里的五十几块钱不见了!

  你的包还在这不?

  还在哩!你的呢?

  我也在——都寻下看,包里的东西少了什么么?

  除少了钱,东西什么都没少。我站起来,对冰冰说:我们都到边上寻下看,看还寻得我们的钱到不?莫碰巧是风吹丢了……

  俩人一人负责一边,低着头仔细找,绕着石凳五米的范围找了一个圈。“只怕寻不到了。想点什么办法呢……真的!我包里面还有几十斤全国粮票和几十斤湖南省粮票——看兑得点钱不?你呢?你想得点办法出不?”“我只有看在我老乡那借得点钱到不?……”

  广场上偶尔看到一二个人来回走动。车站那只巨大的时间表指示是凌晨四点。

  我呆呆地坐着……猛然想起路上听堂哥说起我们农场纺织厂参加了广交会,派了长沙办事处的严主任去,恰好他是我们队上出去的认得我,找他借点路费钱应该……我跟冰冰说到早晨我干脆到广交会的门口去拦他,问他借点路费,我们两个就可以搭车回去了,你就负责看了我这个包,在那个路灯地方等我,莫走开了。啊?——我带了这个包站在门口等他不像样。

  冰冰没我那么着急,默默地望着我,轻轻地点了点头:嗯。

  头枕在冰冰腿上一下又睡着了。火车站“当当”的钟声敲了起来,把我从睡梦中敲醒。冰冰的格子外套笼罩住我整个视线——她用衣服把我头盖住,上半身压着我,抱着我的头打着瞌睡。我坐起来看时间是7点。广州的“中国出口商品交易会”隔火车站不远。我问了不少人才到广交会的大门口。各种西装革履的商人胸佩红色通行证从两个仅容一人通过的入口鱼贯而入……我不敢有半点马虎,盼救星一般瞪大了眼睛仔细搜寻那个有些秃顶的胖子。打扮入时的女士小姐、魁梧挺拔头发茂盛的男人脸都不看一概地放过。望穿秋水,也没看到严叔半点影子。直至入口处仅剩下几个聊天的商人、几个看门的还加上我自己,才听得肚子咕咕地叫,感觉胃里酸水一阵阵地往上泛。想起包里面还有几十斤全国粮票和几十斤湖南省粮票,也许能兑几十块钱……

  广州天气说变就变,天下起了毛毛雨,天地也灰暗了许多,远远地就望见深色格子外套灰白色长裤的冰冰屈膝抱着我的包在怀里,坐在广场大路灯下面的台阶上痴痴地张望,一动不动。……霎时我感到自己好没用,她跟着我受苦。我小跑过去,拉起她的手,说,我们一起去呷点东西。冰冰问是不是找到了?我说没有寻得到——应该不会错,讲了来开广交会的。说着我打开包翻出了一叠“五分”纸币大小的粮票,数了数,说:我们到饭店兑下看……

  问了四五家饭店,没一家愿意兑。最后有一家愿意兑,却又只兑全国粮票,而且还只肯出五块三毛钱。一咬牙,成交!

  两人来到火车站边上一家小饮食摊,每人要了一碗5毛的猪血汤。……广州火车站是全国奸商最密集的地区!冰冰和我都只吃了一口就咽不下去。我不敢买贵的东西,比如两块钱一个的盒饭,怕到关键时候要作用又没钱了。我俩围着广场走了半个圈,商量着还是坐到广交会门口去等,那样还一点希望。冰冰和我牵着手走到广交会门口。我坐在半人高的人行护栏上,冰冰站在我两腿中间,望着出入口。我下巴挨着她一头秀发,时而双手从后面环抱她的腰肢,时而缠绕着她的肩膀脖子。她的手搭在我两条腿上,轻轻地摇晃。打扮入时的女士小姐在我眼前来回晃动……看着冰冰朴素的外表,想自己以后开车赚了钱也要跟她买几套这样漂亮的衣服。她妆扮出来绝对超过她们。她现在这样子主要是没化妆,睡了一晚上头发也没梳,但就这样子也不比这些人差,无论是皮肤还是身段声音,尤其那双水汪汪的好像会说话的眼睛。等了半天,还是没看到我渴望看到的严主任。不能这样坐等下去了……猛然我想出一个主意——问这几个守门的,他们应该晓得纺织品参展团住在哪个宾馆。最后路过的一名女士告诉参展的纺织团住在“三寓”宾馆。为了节约车钱,我要冰冰到火车站的现地方等我……“三寓”宾馆ABC三座相同的高层建筑一下把我搞的手足无措。……问总台,然后到C座,热情的服务小姐……查无此人!

  回到车站广场,看到冰冰靠着柱子疲倦地恹恹欲睡,手里的包抱得紧紧,我心底……都是我害的她!冰冰看到我,目光里满是期盼。我不敢正视,垂头丧气:又没找得到……你干脆到你老乡那里借点钱算了。你拿2块钱坐车够了不?

  就在郊区,不远,一块钱就够了……

  冰冰搭上了一辆公共汽车。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反正最后我也回到了家,就像我们的老“解放”经常在路上抛锚,想起都会烂在外面回不来,但每次七弄八弄它都回来了,而且每次都是它自己烧油回来的。

  6

  凡是有人聚集的地方就有斗争,和平只是人类的一种美好愿望。在人事部,我看到林部长训斥一个皮肤黝黑身体壮实的青年,一看就是农村来的。农村青年比林部长高一头,大两号。因为人类的活动,有了组织才有出现这样的情形。我想这正是男人喜欢当官喜欢搞政治的原因。那青年在林部长面前默不出声,脸黑里透着红,突然恶狠狠地就对林部长说:“我去你妈的!你只在这里耍威风,老色鬼!”林部长这个头和灵敏度要在猴子世界,恐怕给猴王理毛的资格也没有,更别说对雌猴敢有什么非份之想。可是林部长不是在猴子世界,所以平时我们说林部长是个色鬼都只能在背后说。办公室里五六个人都看着他,林部长也一下被震住了。愣了一会,“好,你不想干了就走人。”

  我真佩服林部长,他听到那话脸红都不红一下。

  我们上班时间是不许出去的,林部长给他开了一张出门条。这等于他这个月的工资就没有了。到门口,不知怎的,他又跟守门的保安发生了冲突,一下就上来了三个保安,五个人在门口就打了起来。保安都是经过训练的,一般是部队退伍的,黑青年好像没有受过训练,可是很结实,尤其很顽强,被打倒在地爬起来随便瞄准一个目标就扑上去。这四名保安瞧他这架式,有些不齐心了。好像都开始有些怕他了。他们可能和我一样,从来没看到像他这样不怕吃亏的。这时老板娘从车间出来看见几个人围着打架赶紧就跑了过来。保安一见老板娘赶紧罢手;那青年脸上到处通红,几个地方还破了皮,趁此机会也大口喘气进行休整。老板娘问一个保安怎么回事,那保安说了,老板娘就说让他出去。黑青年听了,走到门口,又回过头,望着这几名保安,大声骂了一句:“你们都是一些看家狗!”然后就走了。

  像黑青年这种人,会有女孩子喜欢他的阳刚之气,但以后也许会抱怨他不够体贴。

  而像林部长这种,对女孩子也许会很体贴,但他因此又会把它当成一种学问,同时,或者不时,向其他女孩子展示。

  林部长望着黑青年的背影,咕嘟了一句,“这个笨蛋!”林部长可能觉得那对他没有损失什么。吃这种亏的就是笨蛋。

  工厂把食堂承包给了四川的几个人,对饭菜不满意你就不能怪我们老板。那天我去吃中饭,食堂就打起来了,我想一定是工厂的人和食堂的人发生了矛盾,每天两顿饭不要钱的当然想吃好一点,而食堂只有尽量让你少吃、甚至不吃他才有得吃。(吃的那什么懒得说了,反正吃了也不会死。如果按份量算,买农药比我们吃的贵多了,所以食堂不会买农药给我们吃。)我站在大厅,只见汤菜瓢盆满天飞,金属的物品落在水泥地面咣当直响——声音的节奏很没有规律!我是个什么事情都想看个究竟的人,我一看原来是食堂里的一对夫妻绷紧了神经在战斗。终于有人把他俩隔开了一定距离,战斗却还在继续,通过声音的传播。可是我又听不懂。这让人很憋得慌。

  四川的人太喜欢吃辣椒了。天天还围着锅子的火上浇油,发生这样的事也是难免。

  妹妹的寝室12个人,都是女孩子,这样她们到结婚就有一笔钱作嫁妆了。寝室的地下到处是水印,饭盒塑料桶皮箱挤在墙边中间的过道床铺底下,显得凌乱不堪。可是床都很整洁,床上还有小镜子发夹花枕头公仔熊小狗狗小纸鹤风铃这些小装饰。我一进去几个女孩就抬起头警惕地望着我,妹妹向她们介绍,“他是厂里开小车的,叫郭……志德,老家是湖南。”她们一听马上就放松了警惕。她们一丢掉了警惕,就露出了纯朴的本质。纯朴遇到好人没有错,遇到魔鬼才是错。我不是魔鬼,所以她们没有错。她们文化都不太高,都没等到九年制义务教育,初中毕业也才八年。当她们听说我读了十几年书(5+3+2.5),都很钦佩地望着我。真是知识改变看法啊。她们把我圈在中间,你一句她一句的和我拉近着距离,这和我的名字也不无关系,给人一种安全感。(不像什么黄彪、陈猛、张军、李小豹!带有一种攻击性。)以前我觉得自己很幼稚,特别是到了深圳;现在觉得她们显得比我还幼稚。世界上要都是她们这样的,那我真是世界上最狡猾的一个。我一说话,她们就睁大眼睛听我说话。我说我坐过飞机,不过是农药飞机,我坐在飞机上不小心碰到了个按钮,差点就像农药一样撒出去了;我说我的车在路上坏了,我站在老板娘身上打水……她们竟然都相信了!其实真实的情况不是这样。飞机我是想象着坐过,与老板娘一起做事的事有是有,不过是轮胎在半路上坏了,老板娘给我递套筒卸备胎搞了回健身减肥。

  我不过觉得拆轮胎拆得太多了想换一种修理。可她们就相信了!(你相信了没有?)

  高中我们学了篇课文《包身工》,我却没看到她们中一个像芦柴棒那样的,甚至相反。(当然与老板娘没法比,毕竟这个主要还是靠年复一年时间的积累)我想是时代不同了吧。她们衣服都不怎么前卫,奇怪竟没有一个穿裙子的,都是穿裤子,比较胖的就穿着牛仔裤,把牛仔裤和身体都绷得紧紧,仿佛双方正进行着紧张的较量。

  也许是因为上班方便,穿裙子容易出事故。

  女孩就是女孩,和男的不同,住的房间有一种女孩的味道,让人心驰、留连的味道……我都不想走了。假如把我在她们中间安一张床,我保证不打开眼睛,只用鼻子闻。睡觉……可能睡不着,可能也睡得着。

  我不知道她们是不是也会像我,喜欢厂里男保安寝室的那种味,我是不喜欢。

  我们厂女保安比男保安多好几倍。每天二班,每班十二小时,一到收工厂门口就排成几条长龙,身着制服的女保安对打工妹挨个的上下前后浑身地摸个遍,认真的模样就像小时候我看的黑白电影,里面城门、车站、码头设卡检查的日伪军和国民党的兵。

  第一次看到这种镜头我是发嘎哒(了)呆!报纸上讲台湾社会多么讲“人权”,怎么一到大陆就变成了这样?是我们大陆的法律让他们看出了破绽?或者他们的“人权”是装给我们看的?还不承认是中国人,中国人最看人施法了,一看她们都缺钱用又在农村生活一二十年本分惯了,便想出了这种防范的方法最终又形成了制度。

  唉,都是贫穷惹的祸。人一穷厉害了活下去就成了最主要目的。

  (同天不同命。像我有文凭又不同——驾驶证相当于中专文凭——每次开车回来他们还得给我敬礼。)

  还是想不通:阿扁下面的这些人怎么都是如此地赤裸裸?他们演的电视连续剧像什么在水一方林青霞邓丽君都好文明的……

  还有让我更惊讶的事,一天晚上妹妹隔壁的一个打工妹不知为什么,在床上一个人哭,然后全宿舍的人都哭,最后整个宿舍楼都哭成了一片!那天晚上我吓得要死。后来我问妹妹她们宿舍几个人为什么哭,她们说自己也不知道究竟因为什么,就觉得心里伤心。

  不知为什么,我听了心里也很难受,也想找个地方哭了。

  7

  有台湾居民身份证的也跟我们住在一个院子里,只是伙食标准住宿条件的待遇不一样,一栋两层上千平米的建筑,食宿玩一条龙的设施。其实他们工作时间还没我们多。这又是同天不同命。两层楼与写字楼之间圈了一个网球场,林部长经常一个人在场中间挥舞着拍子往那堵高大的墙壁击球。部长个子不高,喜欢穿条大花帐(或张、长、展)子裤,更显得个子不高。部长救险球那种不顾一切的劲……我怕他球冇打中倒被球拍子打中了要害!

  中间休息部长喜欢坐着把球拍子支在两腿中间——亲像了一个拿洋刀照相的日本鬼子!

  进入人事部的办公室,又像进入了另外一个世界……桌子上白色的台北生产的繁体字的“长寿”牌香烟,文件袋正面“青天白日”图案,那一瞬间我怀疑自己是不是又回到了解放前;“中華民國 卷宗”更是令人触目惊心!简直感觉时光倒流!

  8

  财务部长是老板娘的妹妹,比老板娘瘦,人瘦一点穿衣服也好看一点,可能她也看到了这一点,所以我没看到一件衣服在她身上出现过两次,她似乎是在印证哲学的一句话,一个人不可以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在我上小学的时候,我们队上一户一家,有个香港的亲戚,听他们家说香港那边的人穿衣服穿一次就扔到垃圾桶。一次报帐我就问她是不是也这样?她笑着问我,是不是看我有很多衣服?我说我就想跟在你后面 捡。她说我还想跟在你后面哩——你是不是有女朋友?我老实地说没有,我要有一定也给她买新衣服,但不是只穿一次。她说你看我这衣服多少钱?我从来没买过女人的衣服,不会看。我突然就问她有没有钱?她说干什么?我说我想看台湾的钱是什么样子。她一听就拿出一张比十圆面积还大的钞票,上面是孙中山的头像。“你要喜欢,就送给你做收藏。”我觉得这样要人家的钱不好,没好意思放进口袋,心里觉得这个女人要不是很有钱,就是很容易吃亏。她认识我是从认识我名字开始,她问我“你叫郭志德?”我叫郭志德,看她好像怀疑,把身份证拿出来,她笑着接过看了看,说,哇,你好年轻!她这么说我就知道我比自己的年龄要老。她说这名字起的好,很大气,问我爸爸是不是很有知识?我说我爸爸在队上,最行的是赶着牛犁田,所以队上的人都想跟我们家斢工。她问我会不会看牛,是不是经常坐在牛背上吹笛子?读书时我听过她们台湾的歌,荷把锄头在肩上,牧归老牛是我同伴,还有一支短笛在吹响……但我就会弹吉他,不会吹笛子。我告诉她我不坐在牛背上,而是坐在牛旁边看小人书。她说你就看这些书啊?我说那是小时候,我看的书可多了,十万个为什么,格林童话,还有唐诗三百首,日照香炉生紫烟,遥看瀑布挂前川——

  “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她接着我的往下背。

  不是这样背的!我心里暗暗为她着急,观察办公室的人都做着自己的事没反应,不急了。

  她背完了,问我住哪里?写字楼是在一楼,宿舍就在写字楼上,所以我说我就住在你头上,她一听下意识地抬头发一下,我笑了,说我就住在这上面三楼。她一听也笑了,问是哪个房间,我说306,她说晚上到你宿舍参观,看我头上是个什么样,可以吗?我说那敢情好。她一听又愣住了,我知道她是误会了,以为我说感情好。看来她的国话还没我的好。

  晚上她真的来了,衣服又换了,绿色的短袖,青色的西裤,精巧细致,很合身,几块钱我想可能达不到这效果。

  宿舍很小,虽然到处家具减价,可我又没多的钱买张沙发或者椅子,我们就坐在床上聊天。走廊外边一些人鬼鬼祟祟来回走动,反正我窗户也没个窗帘,我干脆把门打开让他们看个饱。我发现她的语文基础确实不怎样。我给她朗诵我们高中学的毛 的词,“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望长城内外,惟余茫茫;大河上下,顿失滔滔——”她就瞪大了眼睛,说很有气势,“一定是个男的写的。”也许是她们台湾不学毛 的著作。我又念了几句诗,“花谢花飞花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她又表现出异乎寻常的欣赏,其实这是电视连续剧《红楼梦》里的一首歌我唱熟了。她说这个女人的感情一定很丰富,我不知她是说曹雪芹还是林黛玉,如果指曹雪芹就要闹笑话了,当然我不会笑她。我觉得应该给她说点音乐了。我问她喜欢音乐不,她说你会唱吗?我当然会唱,要不我也不会这么问。我用我们的湖南话唱我们的洞庭湖,“洞庭啦啊……湖水哟……好!!!!!!!风光勒——————嘞呃哟!”她听得都呆住了,好半天才回个神来,使劲给我鼓掌。有点遗憾是掌声单调了点。走廊上看不到人来回走动了。

  小学我就是班上的发歌委员,就是因为嗓门大。“这船工号子喊得真好!”她说。

  为了使外边的人听得更清楚,我又用陕北方言给她唱起了陕北民歌,“山丹丹的那个花开哟——红爷爷(艳艳)——————————”

  她显然又受到了感染!“这种原始的东西真的好有激情,好震撼……那种野性……好揪心的……怎么说?的本能!”她说话和我们说普通话不一样,舒缓,绵软,“那里一定好美、好美,好浪漫、好浪漫!告诉我,地图上它是在哪个位置?以后我一定去!”

  瞧她那认真急切的样子……只有她这样有钱的人才会向往那样的穷地方。我在我们厂认识两个陕北来的打工妹,她俩皮肤不约而同的粗糙,说这里比她们家乡都好好多!

  她要我再唱,我就会唱这一句,所以不好意思地笑,她以为我是不好意思唱,就和我探讨绘画,印象派抽象派……绘画我一点不懂,就小学画着好玩画过人物头像,“一横一竖勾,两个圆溜溜,三天没吃饭,打个冲鸡蛋”,这样一幅头像就出来了。

  她笑得床直晃悠,说我是个绘画(废话?)天才,说我们做好朋友好不好?我说当然好,我还没个像你这样有钱的好朋友。说完我接着又说,不过我也不会向你借钱。这话我说的实话,我跟我堂哥开车那么久,从没向他借过一分钱。她爽朗地笑了,说借我也没钱,而且我们台湾人从不借钱给朋友的。

  我还没开始(借)你就堵我的嘴了。我说。

  “哈哈……我和你一样,也是打工,只是我是打工姐,你是打工仔。我在台湾就是看着有钱人太多,心不平静,才跑到你们这让自己平静。”

  临走,她很认真地对我说:“谢谢你陪我度过一个开心的夜晚。”

  我发现了,香港和台湾的人,“谢谢、谢谢”机关枪一样,随时准备放出舒服你的耳朵;不像我们,心里越是感激越不说出来。这可能就是乡下的与城里的区别。

  9

  第二天晚上,她又邀我到她的宿舍玩。来而不往非礼也,就像国家领导人互访,所以我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她的宿舍很整洁,窗户上还有窗帘,还有很多小工艺品小瓶子小盒子,整个房间散发出一股芳香。她又换了衣服,吊带的丝绸衣服和浅蓝的裙子,进门我鞋也换了,换了她的小拖鞋,走路不舒服,我就坐在沙发上。她给我倒了杯水,为了掩饰心里的不安,我连着喝了三大杯,喝完了就想上厕所了。她的厕所在进门的左边,我一进去发现是坐着的,地面铺着瓷砖很干净,我怕撒在地上,弯叉着腿小心地上完又猛冲了两下。这地方以后再不来了!

  一出来我不喝水了,就这样安静的坐着。“怎么不说话了?昨天你可不是这样。”“我前天还哭了呢。”“为什么事?”我看她当真了,笑了起来,“只有傻瓜才不会(哭)。我开玩笑的。我意思人每天不同的。”

  “人生出来就哭,你说是为什么?”“因为他怕。怕护士给他打针。”

  “你说人多大才不会哭?”

  她的问题很要脑筋哩!“我觉得……哭过了就不会哭了。”

  “你说话很有水平喔。”突然她问我,“你看我有多大?”

  也许她是比妹妹大,要我猜的问题和妹妹的不一样。不过说实在话,我对女人的年龄没有研究,但是我想说小一些总是好一点,我就说:24?她笑得春光灿烂,说:“你不老实哦。我看你不像会撒谎我才和你做好朋友的。”她这么一说,我只有坚持到底了。我说我真是看你24岁左右,难道你非得让我说你是18或者42?她说我32了,你相信吗?

  她这么说我当然相信。虽然开始我想她大概就大我五六岁,二十七八的样子。不管相不相信,我还是表现出很不相信的样子。我的表情她看着似乎满满意,这使得我对自己的表现非常满意。她说你不相信?我给我身份证你看。说着她就拿出一张卡片,我想看看她们的身份证是什么样,就接过来看,姓名蒋立惠,年龄心里默神一算……是32,地址高雄什么什么一长串。我看书上说,人的名字一定要记住,不能下次又想不起来,那对人不尊重。我心里把蒋立惠念了三遍,确认记住了,才递给她。为了再加强记忆,我又念了一遍:“蒋立惠,你……结婚了没有?”她的回答让我吃了一惊,“我离了,离了快一年了。”她见我不说话,又说:“他是一个非常自私、没有责任感的男人……”说着她打开抽屉,拿出一个本子,“这是我以前写的一首诗,要不要读?”

  我打开,都是繁体字。

  不是我不相信男人

  是男人不值得相信

  總以爲自己很聰明

  卻不懂得人世間最珍貴的

  溫馨和愛情

  后面还有几段,可是我读不下去了,抬头看着她,她也看着我。“这些你可能还不太懂。”

  “不是。我是想第一段最后两句改成‘其实女人没有一个笨’可能要好一点?诗一般都是4句——”她笑起来,“对,看来你也不笨。”

  生活离不开语文。语文成绩好,女人对你印象都要好。小时候我就语文成绩好。“我觉得男人……我不知道,我不了解他们结了婚的男人。”

  “你觉得自己是个懂感情的人吗?”“这个……要我说很多好听的我不会说,真的,我嘴很笨的。可我会对她好。”“你会对一个女人好而对她的孩子也好吗?”“应该没问题吧?对她好肯定就想让她开心,对她孩子好她肯定就开心。——你儿子多大了?”

  “3岁了——你怎么知道他是男孩?”

  其实我不知道。我们那里,问别人的下一代,就说你的崽……翻译成普通话就是儿子。“他在这里还是在台湾?”“他爸爸兄妹4个就他一个男孩,他奶奶现在就带着他。离了以后,我姐看我一个人在基隆,就让我到大陆来帮她做事——”“那你有没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你想让我回去?”

  “我是问一下。我当然是希望你不回去,我们把你统一算了。”

  “你很幽默。我喜欢幽默的男人,乐观,智慧,好的心态。”我不好意思地笑。让一个女人当面肯定是有些不好意思。除非你被肯定的太多。“你喜欢三毛吗?”她问我。

  “是那个流浪记的啵?喜欢。他很幽默。”

  “聪明的人不一定幽默,幽默的人一定聪明。三毛也说过,小聪明人,往往不快乐;大智慧的人,常常笑口常开。幽默是智慧的体操——”“那我可就成了体操的教练——谢谢你对我的肯定。”

  “哈哈……你还真是‘大言不惭’呀!”

  我是第一次望着一个女人这么放肆大笑,我一下不知所措了。她好像也感觉到我被吓住了,又说:“我很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在你面前我很放松,真的。谢谢你。”

  我说这没有什么好谢的,你开心我也开心。

  “你真的觉得和我在一起很开心?”“当然啦!”“怎么当然?你要说实话。你是觉得我是你们阳总的小姨就和我做朋友?”“怎么会?!”“那你觉得我哪里好?”“你……很能干,又……很漂亮,我们说话又说得来……”“还有呢?”“还有……你喜欢听我说话,没有瞧不起我是开车的,和我一起你很开心。”

  “你和其他的男人很不同,我从认识你就没有瞧不起你……从认识你我就想我们其实可以做很好很好的朋友,平等的……”

  她的声音有些颤抖,呼吸也有些急促。光强四年大学学了一些医学,他说人的眼睛是没有表情的,我觉得他说的完全是错的;我看着她的眼睛,晶莹而清澈,和上班时看到的完全不同,是敞开的,亲近的,真挚的,不设防的。她也看着我,嘴半张开着,诱人的气息,我不知怎么就吻她了。她猛地就把我抱住了。她的身体滚烫,火一样的,我像是要被熔化了,把她含在嘴里,吮吸……滑滑的,香香润润,麻酥酥的,和食堂吃饭感觉完全不一样的。

  突然我感到似乎有种危险,猛然坐起来,说:“我要回去了。”

  她抚着我的嘴,说,“好,你回去吧,谢谢你。”

  她送我到房间门口,我看着她,眼睛好亮,脸红红的,低头我又吻了她。她比我矮一点。

  回到宿舍,我躺在床上,还准备想些事情,谁知道想了还没一会就睡着了,也许是白天工作太累了。

  10

  早上早早起来刷牙洗了脸,提前一刻钟打卡就进了厂。坐在一楼的会客室,不一会就到了八点,财务部陆陆续续有人上班,蒋立惠提着个包风风火火地也坐在了办公桌前。我走进去,用广东话和她打招呼,“捉婶(早晨好)。”“早上好。”她用国语微笑地冲我点头。我正想今天上午没事做就好,林部长隔着好几层玻璃(每个写字间都是用玻璃加铝合金框隔开),拿着钥匙冲我直晃:到平湖,拉染料……

  中午在食堂吃了中饭没休息又开车去龙岗,装什么东西我也懒得问了。这样一直忙到下午六点,吃晚饭,洗澡,坐在床上脑子开始放电影了……有人敲门,打开,是蒋立惠。她把门一闩,关上灯就扑在我身上。我抱着她,我的床很硬,我就把她压在下面。俩个人抱在一起,都不说话——嘴贴在一起,也说不出话。隔壁、隔壁的隔壁听到人说话的声音,好像乱七八糟在聊天。蒋立惠把嘴扭到一边,也开始小声说话:“喜欢吗?”“喜欢。你喜欢不?”“你喜欢什么?”“喜欢你的嘴,喜欢你身上的气味,好香。”“你身上一股烟味,洗都洗不掉。知道我最喜欢你哪里吗?”“哪里?”“眼睛。眼睛里有一股真诚。我喜欢这样的眼睛,喜欢这样的眼睛看我,觉得放心,感觉满放松。”“那我就闭着眼睛——哎,那我一睡着了你不就放心不下了?”蒋立惠笑的春光荡漾,“你坏死了!谁要和你睡?男人就喜欢得寸进尺。”

  哎呀!她完全误解我了。我们这样挨着说话都产生误解,那要隔着电话线缆,不更多的误解?蒋立惠看我坐着发愣,说:“怎么了?在想什么?是不是想我大过你觉得不好?”“没觉得不好啊。”说完我又补充,“你又不是树。”“什么树?”“树不是有年轮?一看就知道多大。”“所以女人还是胖一点的好,脸上看不到皱纹。”“可能是。那些长得瘦的树,年轮都密些。”“你真的觉得我很胖?”我想着该怎样打消她的顾虑,增强她身材的信心,耳边又传来她就好像边疆的泉水,清又纯的潺音,“不过办公室的人也没人说我胖。你说是不是我性格不好,他们不敢说实话?”“我看过一本书,性格决定命运。你的命那么好,性格肯定好。”“我命好吗?连个家都没有……你们大陆是不是觉得离婚的女人不好?”“允许犯错误,又要允许改正错误。”

  多看报纸、多看些讲政治的文章还是有好处,你看我随便拿一句报纸上常用的一句话一说她就笑了。“是的,我的婚姻是一个错误,是不成熟的女人才有犯这样的错误,以后我想再不会犯这样的错误了。”

  以后再不准备结婚了?我问她。

  “不。”她目光灼灼,一字一句,“我会睁大眼睛。”

  “就像现在这样睁大眼睛看我?”

  “是呀。”她笑着用手指一个个的点,“你好好看喔,嘴巴,鼻子,还有眉毛,”我也笑了,她这就像我们小时念的“点子点菠萝”的抽签游戏。“你一好看,我二好看,我们两个人。眼睛,嘴巴,还有这两边,你们是叫脸蛋对不?你笑起来也好看,近看牙齿也好看。”她的牙齿很白。“还有身材,”“你取笑我,不许你取笑我。”“你身材是不胖。你跟你姐姐根本就不像俩姐妹……连表姐妹也不像!”“告诉你,我比上月瘦了3斤。”“你剪了头发?”“傻仔,头发有这么重?”“那我怎么看不出来?3斤肉提在手上应该有这么大块……一顿都吃不完。”“就知道吃!我的唇膏也都被你吃了……还想不想吃?”她们的口音很有味道,不晓得属哪种普通话;总觉得她嘴里含了块香片。我又亲她。

  “……你床怎么不垫些东西?我腰都快被你压断了。……不要你揉,医学上说,不会揉反而揉坏的。”“我发了工资就去买一张,不,买二张棕垫。”“你不说我胖吗?省了你买。”“谁说了?都是你自己在说。”

  “哎,这好吵,到我房里讲话好不好?——你说话啦,好不好嘛?”“在你那里我真的……你不知道……”我不知道怎么说了。

  “那我们就到街上走走?”“你不怕让厂里的人看见?”“我才不怕!你怕吗?”“我是怕你怕,你不怕我才不怕!”

  嘴上这么说,心里其实还是有些怕,她穿的太突出,又比我大,怕别人说我是喜欢她买得起好衣服的实力。

  一到街上,果然很多人就看着我们俩。我凑到她耳边小声说:“发现没有?好多人在看你。”她很聪明,“你一怕就回去吧,我一个人走。”

  “我怕什么?!我又不怕你骗我!到时候这工厂还有我的一半!”

  “你想得美!”她满脸的骄傲,“你骗得了我?跟我比你还嫩了点。”

  “现在是你怕了吧?”“我才不怕。来,牵我的手。”“你看街上这么多人……”这世界要只我们俩该多好,随我怎么牵都行。

  她看着我,眼睛笑了。“你不牵我不勉强,不过我现在是你的女朋友了,你不准老盯着这些女孩子看喔。”“我哪里还心思看她们,就怕她们老看我!”“你有什么好看?!你以为你真的好看?……”

  这街上除了人,还真没什么看的。

  11

  厂里很多人都知道了这事,人事部的年轻司机和财务部的“蒋经理”拍拖,食堂的师傅通过有些人的指指点点也认识了我,打的饭菜比以前的多了,妹妹也不来洗衣服了。这些都使我感到了一种压力。倒是蒋立惠好像没事发生一样,经常来找我,把我的脏衣服也拿到她洗衣机里,不过她说从来不把她的衣服和我的放在一起搅,说我的太脏了,洗出来的水都是黑的。那也是我工作性质决定的,车动是我踩油门,停下就卸货装货,最大限度利用闲置资源。蒋立惠说那当然,台湾的搬运工为了找工作方便,一般都顺便考个驾照。

  也好,脑力劳动长了是要顺便锻炼下身体。

  蒋立惠不喜欢呆在我的宿舍,街上走我又浑身不自在,还不如到她的房间。每次我就由她领着,这样保安就不来问了。在她房里也没什么别的,就坐在一起看电视,尽量少喝水,不抽烟(当然也不准),亲嘴,抱。这于现在的人觉得似乎有些不正常,就像我们看比我们更早的人,有些事也同样觉得不可理喻不可思议。正常和不正常相对不同时代有着不同的看法和标准。她喜欢听我东扯(策)西扯的乱扯。有一次我问她相不相信鬼,她说我相信主,不相信鬼。我就跟她说了我上初中,骑单车去看电影的真实故事。“有一回我们去看电影,在三队。我们是五队。那部电影叫‘南征北战’,打你们国民党的,把你们张军长打得落花流水。”“这电影在我们台湾应该属禁片。”“就是18岁以下的不能看?”“多少岁都不能看。”“你们那边也是喜欢听好话。打不赢都不让知道——跟你说那部电影好有意思,张军长拿着电话,‘请看在党国的份上,拉(——)兄弟一把!’;‘不是我们无能,是共匪太狡猾’——你们我们叫反动派。”“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那电影我看了三遍。我看电影都很认真——我做什么都很认真的——”“对我呢?”“认认真真。——我把最后的字幕都看完,我们队上的和我一路来的都先走了。电影刚放完,就刮起了大风,我骑起单车就追他们。过了一个,水渠你明白不?对,和水沟差不多,过了就是一个上坡,突然发现我前面一个黑影(子),我一个急刹——刹得太急,前刹比后刹灵些,人和单车就倒在了路边。我把单车扶起,只见一个黑影又站在我跟前,一动也不动!我也不敢动,就站着。‘呜——’,一阵风一刮,黑影又不见了。过了一会,我准备骑车走,黑影在我跟前又出现了!都没一点声音。”她颤栗着贴着我,紧抓我的手,使得我手动不了,手势也做不了。“崽!我背心我汗湿了!脚想挪动都动不了!过了怕有十几秒,我回过神来,推了单车就猛跑!‘啊——’,鬼喊鬼叫追我们队上的大部队。……回到家,我蒙着头,躲在被子里,身子还在抖个不停,差不多一晚没睡着。第二天白天,我胆子大哩,又跑到昨天那个地方,看那黑影还在不在。结果你猜发现了什么?”“你不要让我猜,我不要猜。”“告诉你,是刮大风把路边的一颗杨树的树枝刮断了,树枝横在路上。风一刮,树枝就刮到了边上;风一停,树枝便又在原地。晚上看不见,就只看到黑影一下出现又一下不见。……”

  我还准备讲个我们队上一个人晚上碰了拦路鬼(这种鬼不害人,只拦路,一般是生前受过伤害或者刺激的女人),在田埂上走了一晚上还在原地转的奇异故事,看她吓的上卫生间都不敢去,我……都后悔不该跟她讲这故事的。“这都是心里有鬼,自己吓自己;心里有鬼就有鬼,心里没鬼就不怕。”

  “你心里有没有鬼?”“你是指——”“对我。”我抚摩她的背,“我以后再不跟你讲吓人的故事了。”“我才不怕……我是问你心里有没对我打什么鬼主意?”“我不会打鬼主意,只会打人的主意。”“我爱你。”

  “谢谢”突然变成了“爱你”,我一下不知所措了。“唔……好。”

  “你爱不爱我?”蒋立惠睁大眼睛看着我。

  “唔……是。”“是什么?”“就是……跟你一样。”“什么一样?”“你是什么我就是什么了。”“你很不会讨女人喜欢的。你就不会把它说出来?”“唔……爱你。”“说那么快干嘛?慢一点说不行?”“我都说过了,不说了。”“你很傻。觉得你自己傻不傻?”“有时候傻。你喜欢聪明的?”“你笑起来样子好傻的——男人应该又聪明又有点傻的,就像你这样,我都跟着有点傻了。”“以前我们家住公家的房子,队上的都住在一起,隔壁就有个傻女孩,十五、六岁了,每天晚上都唱歌,唱得还满好听。我很喜欢听。听着听着就睡着了。——可能我就是那时候受了影响?”

  “噢,你现在就来影响我。”

  “她后来还结婚了。”我笑。“那男的不傻呀。”

  “你不傻,你很聪明——快来让我打一下!”

  “你和我结婚,不会变傻,变聪明倒是有可能。”“对你我没有把握。我比你大了11岁,以后我要老了,你肯定就去喜欢年轻的,不会喜欢我了。”“不会的。你老了我也老了。再说年轻的我也不认识,不会喜欢她们,她们也不会喜欢我。”“你会吗?”“我会。结了婚,我就努力去做事,身体搞垮12年,这样我就比你还大1岁了。”“才不要!我要你每天都这样健康……我真的很爱你。……很多男人开始都不坏,就是学了坏。你会不会骗我?”

  看她一本正经的样,我想笑,但忍住了。“你这样问,不管他是要骗你还是真对你好,你都只会得到一个答案。”“我不管别人,我就问你。”“那你会不会骗我?”我问她。

  “你有什么可以骗的?”“也是哦?!不过……”

  她看着我认真思考的神态,“扑哧”笑出声来,“你还想什么想!整个一穷小子。傻乎乎的,还被个树枝吓的……”“也许以后我有出息呢?”“至少现在是没有。”“你不能就看现在。生活不是和过去的生活,也不是现在,而是将来——”“抱紧我。”“就现在?”“将来也是……”

  再不和她讲这种鬼故事了。

  12

  她给我买了部吉它。我觉得不好意思,又不好意思说不要,因为她根本都不会弹。其实我也只会弹一点和弦。我一边弹一边轻声和,“山中只见藤缠树\世上哪有树缠藤\ 青藤若是不缠树\枉过一春又一春\ 竹子当收你不收\笋子当捡你不捡\绣球当捡你不捡\定留两手捡忧愁——”“啪”,手一扣,戛然而止!她说我的声音很有雌性,我说你搞错了,我是雄性,她说是磁铁的那个磁性。哦——,我明白了,意思我声音像磁铁一样很有吸引。继续吸引。吉它最适合那种舒缓的歌。“是谁,在敲打我窗\是谁,在撩动琴弦\那一段被遗忘的时光,渐渐地回升出我心坎……”我看着她看着我的眼光发着光,我们就又亲嘴,又抱在一起。有时是她看着我看着她的眼睛也有这种光,她就倒在我身上抱着我先和我亲嘴。……哎,反正谁先谁后都是一样。只要都喜欢就行了。

  白天上班她算得是我上司,我是下司,晚上我们是平等。她说不是,晚上我是上司,她是下属。怎么呢?是因为我压在你上面,所以——?

  不是。她说。你怎么那样想?下属不是要听上司的吗?我听你唱歌、弹吉他啊。

  哦,是这样。

  像这么她听我唱一晚上还可以,持续唱就不行了,就是歌星开演唱会他顶多也就三、四个小时并休息几天,不然喉咙受不了。

一、上海胖狗狗找妈妈喽~~

  邻居家的狗妈妈避孕失败,生了两条小狗

    现在还剩一个小女生哦~

    小家伙快满50天了,还在喝妈妈的奶

    所以胖~~得来....

[长篇]我的梦中不能没有你(妳)

    小脸还挺标志的

    小狗品种是没有很好

    妈妈是狐狸犬,爸爸是金吧和蝴蝶犬杂交

    小家伙像爸爸是棕色,肥咕咕的

    爸爸妈妈都不大,小朋友不会长很大的

    主人说,找到好主人就送掉

    希望抱养她的是真心喜欢狗狗的人,小家伙很聪明,很活泼

    他们家是已经有两条狗,实在不能再养第三条了,不然也舍不得送掉

    我有拍几张照片在手机里,看看能不能传上电脑

    有兴趣的好心人联系我:13764518656

    另外,我不是经常有时间上网,请与我短信或者电话联系

二、狗狗一胖还真不是什么好事..

  现在很多人都喜欢养宠物,看看大街上,很多人都牵着宠物到处瞎逛,不过说真的,这些小宠物还真好看,尤其是那种小小的,眼镜大大的狗狗,据说要杯犬,看见那可怜咕咕的小眼睛,我就喜欢,吼吼这不我也从a href="买了一只(吼吼。。朋友介绍的,不过确实不错呢,好多好可爱的小动物呢)。

  买好了以后,我就开始每天给它吃最好的,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在快乐的时光中不知不觉已经多去大半年了,俺家的小狗狗啥都好,但是现在有了一个大缺点,可能是我照顾的问题,现在它真是太胖了,有时候带它出去溜溜的时候,都不走,趴在我的脚上。

  要是这样下去也不行啊,不仅很丑,而且他们说如果狗狗过胖就会降低身体抵抗力,就会生病,所以为了狗狗有一个好的身体,一定要帮助它减肥!嗯,说做就做,我都能减下来,何况我的狗狗,所以我就开始了网上疯狂的充电。具体做法如下:

  首先,要给它吃减肥、低脂的狗粮,因为低脂肪的可以减少脂肪的增加量,同时这种食物还有很高的纤维素,可以补充狗狗身体缺少的元素。

  其次,减少狗狗的食物,当然不是减少很多,是减少狗狗的饭量,但是增加吃饭的次数,也就是我们所说的少食多餐。

  最后要好好的运动,运动是最容易减肥的方式,而且还可以曾强抵抗力,所以运动时最好的减肥方式。但是很多狗狗不愿意动,这时候我们一定要耐心的引导狗狗多运动。

标签: #好事 #不是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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