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ime After Time——评名侦探柯南第十一部剧场版《深蓝的海盗旗》

当柯南的剧场版进行到第十一个年头，每年十月的定期观看，与我而言，开始变得更像是一种仪式——对过往岁月的致敬。2007年度柯南剧场版第十一弹《深蓝的海盗旗》（又名《绀碧之棺》、《蔚蓝的灵柩》，天啊！请各大字幕组的大大们不要再出新花样了……），终于在《海贼王》、《火影忍者》等连载大作放出剧场版公映后揭开了它蓝色的面纱。由于工作原因，昨天才刚刚下完M11，虽然这部剧场版于2007年4月21日就已经在全日本公映，不过直到今天晚上才能一睹为快。

　　　　《绀碧之棺》的译法让人非常orz……居然拿日文片名的汉字直接对付了，佩服当初的这个直译天才……正确的题解为：绀碧原意为深蓝色，让人第一时间联想到大海，而本次故事的舞台也是发生在四海环绕的“神海岛”之上。关于“神海岛”的描述大致可以推断出，所谓的“神海岛”也许就是冲绳群岛中的“绀碧岛”。在神话传说中，“绀碧岛”就象我们中国的蓬莱岛一样居住着许多神仙，而“绀碧岛”之下也有一座神殿。种种设定与“神来岛”不谋而合。另外，《绀碧之棺》在“棺”字上有“ジョリー·ロジャー”的条幅意为海盗旗（Jolly Roger）。

　　　　在日本，“绀碧”原意为深蓝色，因此也有把这部剧场版翻译为《蔚蓝的灵柩》。记得金田一有一部OVA名为《杀戮之绀碧岛》，关于这个岛屿有一段解释大家可以用来参考：“绀碧岛虽然小，但在冲绳群岛中却有一段古老的历史。在八重山诸岛洗传的神话里，绀碧岛上曾经住著许多神仙。昭和初期时代，所有岛上出生的人都要接受圣岛独特的洗礼，所以就算短时间离岛就学和就业，最后都一定会再回到岛上。并且绀碧岛海底也有一座神殿”。为金田一配音的声优山口胜平，而这次再次担当工藤新一的声优。

　　　　在网上看了看网友的评论，很多人说是这部剧场版不咋地，不过呢，本人觉得还可以接受，毕竟是小学馆做出来的东西，与以前的作品相比也算是中规中矩，所以还是推荐大家看看，今年也是名侦探柯南的第十一个年头了，Oyeah！Let's Go！

　　加勒比海盗热潮下的产物

　　　　网上的剧情简介是这样的：浮现在太平洋上的美丽岛屿：“神海岛”。岛上世代相传着“海底沉睡着古代遗迹“海底宫殿”、300年前存在的2个女海盗“Anne·Bonny”、“Mary·Read”在那里留有宝藏”的传说……来神海岛渡假的柯南一行人与聚集在此地寻宝的“宝藏猎人”（海盗猎人：在现代，奔走在世界各地、寻找昔日海盗埋藏宝藏的人们通常被称为“宝藏猎人”）偶遇，在这里，随处可见不轨举动的宝藏猎人的人们，不过随后在探索海底宫殿时，一名宝藏猎人被鲨鱼群袭击后死亡……由于事出蹊跷，柯南便同灰原等人展开调查……柯南运用推理将宝藏猎人被杀事件和宝藏传说逐一解开……最大的谜团，隐藏在“海盗旗”（海盗旗：它作为18世纪的船员最不愿看到的东西，画着骷髅、代表着海盗的旗帜）中的秘密究竟是什么？这回，高潮的舞台，被转移至海底宫殿……

　　　　《深蓝的海盗旗》沿用了制作柯南剧场版的原班人马，监督和脚本设定的工作依然由本泰一郎先生和柏原宽司分别担当，角色设定则是由须藤昌朋负责。

　　　　在去年曾听说过一个谣言：《名侦探柯南》只打算出十部剧场版，心中有点沮丧，这第十一部着实让人惊喜。联想到公映日期前后正火爆的《加勒比海盗III》，莫非是对于《加勒比海盗》的一次“恶搞”或者“cosplay”？……又据有关消息，日本观众们对于《深蓝的海盗旗》评价颇高，打了9.3分，此前的《侦探们的镇魂歌》仅有8.4分。当初我看到《深蓝的海盗旗》的脚本仍然是柏本宽司，有些郁闷，听到这个消息，心里又燃起了期待。大概柏本进步了？

　　　　事实证明，我错了……柏本宽司又一次以实际行动告诉我们，他，真的不行……

　　真相永远只有一个：期待越大失望越大

　　　　上来就是柏本宽司的一贯风格——巨长无比的引子，也是令我比较厌烦的地方之一。引子嘛，起到把观众引入状态就可以了，干吗还要搞得那么长？在这里介绍剧情？别逗了……前五分钟的追车，让我有在看《逮捕令》的错觉，后来我才反应过来，这5分钟的全部作用，不过是让抢匪在翻车后再拖拖拉拉断断续续报出片名罢了……

　　　　小兰和园子的友情没有预告中的感人，柯南的推理更是让人失望——在一个个对我来说都不是太大难题的问题中，柯南却一次次被卡住，不能不说是对名侦探这个名号的玷污。这次的剧场版没有跌宕起伏的情节，没有精密严谨的推理，没有心灵感情的互动。而缺少了这些，柯南已不再是我心中的柯南。

　　　　借光《加勒比海盗》，牵强附会。两个女海盗居然是JACK船长的手下，这不是明摆着向加勒比海盗致敬吗？还有还有最后逃出生天的时候，船从水底冒出来，黑珍珠再世……

　　　　情感刻画方面。柯南和小兰之间的感情戏就纯属有机会的牵强，主题歌唱完之后潦草用了个追忆来收尾，丝毫没有半点儿积淀和真实之感，完全是一个TV版级别的纯粹蛇尾。遥想当年《引爆摩天楼》的“剪不断的红线”，那韵味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也许是今年动画百合风盛行，于是M11也来搀和一脚。两个女海盗的故事作为背景，然后让毛利兰和铃木园子配合上演“我的后背只交给你”的戏码。可惜最后的“战斗”对于空手道冠军毛利兰来说太容易，而园子没起什么作用，甚至那个通缉犯用柯南的足球就能解决了，对观众来说这太短也太不刺激。最后的逃生竟然又是水中情节！M2就用过的桥段亏了他们还能想起来，只是有了博士发明的微型氧气桶，便不再需要“物理性接吻”了……

　　　　这次的幕后黑手再一次在影片播不到一半的时候就被我猜到。诡异的是，此人的所作所为以及最终被抓到，居然仿佛完全无关紧要，给人的感觉好像他都没有犯罪，可是认真想想，之前死的那个人不正是他害的吗，难道死的是坏人就可以逃避法律的制裁？我记得柯南系列中从来都是反对的……

　　　　画面来说也没看出有大的进步和手笔，3D表现比前作还要少，更像是很长的TV版，完全没有把人请进电影院的气势和资格。其实剧场版也就是比平时的TV版更加花巧而已，加入一点冒险元素，如从前的炸大楼、开飞机、再炸大楼、炸船云云，虽说推理彻底沦为配角是不争的事实，但是到了《深蓝的海盗旗》所谓的冒险明显就是炒作噱头而已，以为学古代海盗摆两个背靠背的造型就能糊弄观众么？整部戏冗长乏味，竟然没什么大场面！既然不看推理看点大场面总行吧？就整一艘破船冲出海面？……省省吧，还不如去看加勒比海盗呢。

　　乏味无聊的剧情

　　　　整个故事从框架上就呈现出一种漫不经心，侦探故事线索多而乱还有资格请得谅解，但如果从头至尾推动事件向前的悬念就那么一点点，却通通浮于表面随着时间到处飘来飘去，完全没有发展的踪迹可循，导致整个故事完全不知所云，作为柯南这个黄金品牌就是绝对的失败！

　　　　案件乏味是要命的失败因素，目前为止我仍然找不到幕后黑手充分的谋杀动机（难道是为了保护文物？再orz……）。虽说柯南里的罪犯谋杀动机千奇百怪，这也就算了，但完全抛弃了推理的优良传统改走寻宝路线，就让人很郁闷了。其实柯南TV本来就分杀人、解谜、寻宝等几类，但如果一部剧场版走寻宝路线的话就显得格外单薄。

　　　　影片谜题倒是挺多，除了照常阿笠博士的老冷笑话，还有就是少年侦探团解除宝藏秘密的谜题。推理顺利得让人昏昏欲睡，没有一丝柳暗花明的感觉，完全就是直来直去。以前的最大黑手不到揭晓的最后一刻，我一般都猜不着，但这次这个就那几个人，我一看就知道是谁，毫无悬念啊！

　　　　其实《银翼的魔术师》的推理场面也是异常单薄，但人家走空难路线，至少在一方面做足了文章，而这一部所谓“绀碧”就让我想到金田一的《杀戮之绀碧岛》，真是炒冷饭到家了……为了留个噱头，还整出来一对女海盗，而且还是西洋造型，编剧实在弄不出什么历史含义来了就开始扯两个人的深邃情感……柏本宽司，你是百合控啊？还故意让兰和园子摆造型，还竟然以此来作为卖点，受不了了！当时鸡皮疙瘩就掉了一地……

　　　　那个迷，海底宫殿什么的，最后找到了感觉也很平淡……前面的时候说到背靠背作战我就想到小兰和园子后来肯定是要陷入危机的然后两人就会像那两位女海盗一样互相信任和保护，这一幕果然出现了，可是我觉得也还是蛮平淡……还有博士给柯南两个小型氧气瓶的时候我就觉得这里面能做文章，但是结果很失望，一点都不紧张也不是特别感人……

　　　　以前编剧们利用一些噱头这种险恶用心来唬人，《引爆摩天楼》有剪电线，虽然老套但是赋予了新含义；《十四号猎物》大玩数字游戏，终于有了点推理的意思；《世纪末的魔术师》玩俄罗斯的复活节彩蛋（简称：玩蛋……）；《瞳孔中的暗杀者》玩失忆；《通向天国的倒计时》黑衣组织小露一面；再后面就开始大走国际路线了：伦敦、大阪；再再后面玩空难、海难；再再再后面虽然已经黔驴技穷，但还是拿柯南的身份暴露做文章（后来证明是虚惊一场），场景乏味人物来补：黑衣组织、服部平次、基德、老爸老妈都是能够提升剧情吸引力度的手法；M5之后的几部好歹都还有些激烈场面和动作戏，M11连这都省了（除非你认为园子乱挥几下大刀也算动作戏）……搞得《深蓝的海盗旗》里谁都没出来，什么都没有……

　　万年不变的声优和稍有亮点的配乐

　　　　为江户川柯南配音的还是日本著名乐队TWO-MIX的主唱高山南，为毛利兰的配音也还是山崎和佳奈，为毛利小五郎配音的依然是神谷明。三位演员发挥水准不变，人物角色性格鲜明，声音对话富有情感，表现在影片中的效果还算比较理想。

　　　　影片配乐照旧由音乐大师大野克夫先生一手包办，《名侦探柯南》动画系列的配乐工作一直是大野克夫担任，这次的配乐没有像上一部《侦探们的镇魂歌》那么突出了多变的情节和复杂的推理（这部剧场版有推理情节吗？真的有吗？），只是将故事的氛围营造得比较不错而已。

　　　　《名探侦コナン メイン·テーマ》，翻译成中文就是《名侦探柯南 主题曲》，是柯南剧场版配乐（OST）中必备的一首。每部剧场版都有，一开始几个音可能各有点不同，听到后面就能听出来是一样的了。这次采用了与以往截然不同的乐器引入主旋律，使人产生耳目一新的感觉……大家仔细体会一下吧～～

　　　　这次剧场版的主题曲是由爱内里菜和三枝夕夏共同演唱的《七つの海を渡る風のように》（作词：爱内里菜＆三枝夕夏；作曲：大野爱果；编曲：叶山たけし），投入去听相当好听，全身都像沐浴在海风中，是继第七弹《迷宫的十字路》的《Time After time~花舞う街で~》后我最爱听的柯南剧场版主题曲之一，不知大家感受如何，呵呵。

　　成败参半的人物刻画

　　　　兰的表现蛮好。以前觉得她不聪明也不坚强而且总惹麻烦，这次一直表现得很冷静也很勇敢，“一掌裂木，二掌碎石，三掌断魂”的形象深入人心；回忆与脸红自然是有的，可是，兰拥有的只是过去，即使柯南以后恢复了，我也不认为她能接受十多年的记忆断层，我甚至不认为她能够接受真相。思念更深只因距离遥远，而那份所谓的爱情也许早已经变淡了……

　　　　柯南与哀的默契在剧中有许多体现。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能知道对方所想，对彼此的不自觉的关注，柯南对哀说的“应该说是我的搭档”，哀在柯南要去救毛利时只说了一句“注意安全”，最后高潮部分，柯南顶风冒雨地出海前去救小兰，小哀也是伫立门口顶风冒雨地遥望着海的那端，心里默念工藤的名字……这大概就是细微处见真情（即使你说那不是爱情也无所谓），正是这些细节让人有了些细小的感动。

　　　　其实，明明担心那个人，却还是选择默默留守等待他回来，也是需要莫大的勇气和坚强的。一般的柔弱女子是没有办法忍受那种什么都不能做，只是等待的那份煎熬。很多人会选择硬是跟去，然后通常的桥段就是成为“累赘”，必然会被坏人抓住成为所谓的人质。聪明的女子就会选择留下，不希望成为那个人的累赘，不希望分散那个人的注意力而给敌人可趁之机。我总是特别眷爱这种聪明的女子，哀就是其中的绝佳典型人物。

　　　　记得以前和别人谈起哀的时候，别人用的最多的一个词汇就是炮灰，华丽的炮灰。人家说担心最后的结局就是哀成为为工藤挡子弹的命运，这一结局也成为很多悲剧同人文中选用的模式。很多人说过，能够死在心爱的人的怀里，那也是一份至福。但是阴阳相隔毕竟还是莫过于之大的一种悲哀，相爱的两人无法在一起，只是因为死神的阻隔。我始终还是喜欢大团圆结局多一点。还是希望哀幸福，即使不是和工藤在一起，只要和自己喜欢又喜欢自己的人在一起，那样不是也很好吗？不管是赤井也好，白马也好，不管谁也好，只要那个人真心对哀，那就够了。我要的只是哀幸福而已，只要那个人能够让哀幸福，那就是最好的结局。

　　　　但是，总的来说《深蓝的海盗旗》这部剧场版的人物、情节、感情挖掘都不够。人物里有他们租住的主人——以前的宝藏猎人和租潜水服的女老板基本上起的作用不大，完全浪费了在影片中的出场时间。其实他们身上应该有大的情节可以挖，如宝藏猎人的以前传奇经历，女老板与那两个宝藏商人的勾结，或与园主的关系都很有文章可作的。毛利小五郎基本上成了摆设，少年侦探团完全成了跑龙套，重大的事情基本上他们都沾不上边。本来毛利兰和铃木园子在车上的一番关于背靠背的话很是引起了我的想象和兴趣，谁知后面设计成那样：园子完全成为一个被保护的角色，无法给人她是毛利兰背靠背的战友感觉，一点发挥空间都没有，尤其是那个宝藏猎人很快的就拿出枪来，使她们的背靠背很快的就消失了，狂汗！还有就是这集太突出柯南了，几乎所有的猜谜、跟踪、调查、抓坏蛋等等，全是他一个人单枪匹马搞定的，真成全能超人了！感情也基本没有突出出来，不论是毛利父女情深、柯兰青梅竹马恋，还是兰园姐妹情（再再orz）都是意犹未尽啊。

　　BUG……还是BUG

　　　　这部《深蓝的海盗旗》在细部逻辑上更是错误连连，有的地方甚至荒诞不经。例如：柯南在看见神秘人对人狙击过后，居然立马跳到狙击的范围内进行观察，然后迎着狙击枪口的方向爬过去勘察狙击位，这种亡命敢死精神无论在TV版还是剧场版我都从未得见。

　　　　在船上的时候，暴雨滂沱……先是看到毛利的额前一撮毛迎风飘扬，觉得奇怪……又看到佐藤的秀发也在迎风飘扬……定睛一看，居然头发的方向和雨的方向是相反的？！天哪……

　　　　柯南的鼻子竟然能闻出以是甲烷为主要成分的瓦斯！甲烷无色无味，高中化学啊……另外，甲烷遇明火会引发爆炸，那两个猎人居然还让小兰她们拿着火把进去探路，如果他们不知道也就算了，居然还说之前充满瓦斯，他们上次怎么没被炸死？

　　　　那艘船也很神，300年后居然还能浮出水面。要知道那可是木头的呀，TITANIC估计都锈的不行了，更何况是木头的。还有那旗子都没烂掉，那么完整，塑料的吧……还有藏宝图——我就不说什么了——三百年，好品质，我们一直用它，他好，我也好……

　　　　由此看来，《深蓝的海盗旗》从侦探故事过渡为冒险故事，再演变为搞笑故事后，最后成功转型为神话故事……

　　　　整体来说，《深蓝的海盗旗》对不起我一年以来的苦苦期待，但愿这次是所谓的触底反弹，能有锋回路转，急转直上之势，希望柏本宽司在明年第十二弹剧场版能够给广大柯南Fans一个惊喜。

　　附：关于女海盗Anne Bonny（安妮）与Mary Reade（玛莉）的一些背景资料

　　　　300年前真实存在的女海盗，在杰克船长的带领下，活动于加勒比海。杰克的海盗船与巴哈马总督派遣的军舰战斗时，船长他们藏身于船舱，只剩下2名女海盗勇敢战斗，最终被捕。玛莉死在狱中，安妮则幸运逃出，从此以太平洋为活动据点。也就是本次剧场版发生的地方。下文来自《突击》总第17辑，《天边的骷髅旗》，作者RoverKylin. 其文章资料来源于“退役”海盗的回忆录、幸存的海盗活动受害者以及捉拿海盗的海军军官们口述、海事法庭笔录和罪犯口供；作者也参考了1724年出版的《抢劫与谋杀——声名狼藉的海盗通史》(A general History of the Robberies and Murders of the most notorious Pyrates),作者查尔斯·詹森 (Charles Johnson)被怀疑是笛福的笔名。

　　　　从16世纪开始，当欧洲冒险家开始探索新大陆时，在世界各地航行的满载黄金和其他货物的船只刺激着收入微薄水手们的野心，后来欧洲列强之间为了拓展海外殖民地而相互竞争，在女王陛下的许可下，“鼓励英国的武装民船袭击敌国船只”，这就为海盗行为提供了法律许可。然而，当英西战争结束后，女王陛下收回这道法令时，大多数的私掠船船长却不想就此停手，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投身海盗这种“很有前途的职业”。

　　　　从1660年始至1730年终，“海盗的黄金时代”延续了长达70年之久。由于绝大多数美洲殖民地缺乏强有力的政府，北美海岸和加勒比群岛成为海盗肆虐的池塘，尤以新普罗维登斯岛为甚，这一情形直到巴哈马来了一位强有力的总督——伍德·罗杰（Woodes Rogers），他搜捕大大小小的“加勒比海盗”并将这个海盗时代终结。

　　　　安妮·伯妮、玛丽·瑞德和杰克·瑞克姆（“棉布杰克”）

　　　　Anne Bonny,Mary Reade and Jack Rackam (Calico Jack)

　　　　活跃期：1718年7月——1720年11月（29个月）

　　　　说到两个著名女海盗就不得不提一下她们共同的情人“棉布杰克”，喜欢穿着漂亮的棉布衣服而得名。他们三个之所以出名也是由于他们间错综复杂的男女关系，事实上他们只不过是三流小海盗的典型代表。

　　　　杰克·瑞克姆是韦恩（Vane，一个著名海盗，亦以运气不佳著名）的手下，当韦恩从新总督伍德·罗杰手里侥幸逃脱时，他也赶紧逃离了新普罗维登斯岛。不久韦恩的海盗团伙出现纷争，瑞克姆趁机取代韦恩成为新的海盗首领，并把他流放到陆地上，自己带着韦恩的2艘帆船继续游弋。不过不久以后，他们被1艘牙买加人的巡逻舰俘获，瑞克姆损失了这两条船。

　　　　瑞克姆逃脱后重新回到新普罗维登斯。在1719年5月总督罗杰的全面大赦中有幸被赦免。正是在那里，他遇到了安妮·伯妮。对瑞克姆来说，在陆地上过循规蹈矩的生活显得索然无味，1719年，他又偷了一条帆船，取名为“威廉姆”号（William），重新过起了海盗生活，而此时他的手下成员包括了著名女海盗伯妮和玛丽·瑞德。他以巴哈马岛海域为根据地，捕获了几艘货船和许多值钱的货物。而后，在抵达牙买加北部海域之前，他又绕古巴岛周围航行袭击当地小船。

　　　　然而就在这时，他的好运走到头了。在从古巴西端起锚离开时，海盗船惊动了牙买加海岸附近的1艘军舰。当时，瑞克姆手下的9名男海盗几乎全都喝得酩酊大醉。虽然玛丽·瑞德和安妮·伯妮费尽力气最终喊醒了“棉布杰克”瑞克姆和其他醉得一塌糊涂的海盗，瑞克姆的“威廉姆”号砍断缆索逃跑，但还是在夜间被牙买加官船搜查到了。2艘船一阵乱炮之后，海军的巴内特（Barnet）舰长率领士兵跳帮冲向海盗船的甲板。当海军上船后，士兵们惊奇的发现伯妮和瑞德是海盗中仅有的尚有还手之力的人，当伯妮和瑞德被制服后，战斗也就停止了，海盗们被带到太子港接受审讯。两个女海盗由于怀有身孕而被免除绞刑，但瑞克姆和其他海盗都被绞死了。

　　　　当时的审判记录下了女海盗的家庭背景，这引起了整个欧洲和美洲的轰动。人们觉得非常刺激，这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她们很多年来都像男人一样生活，摆脱了一切当时强加到妇女身上的枷锁。也就是说，人们感兴趣不仅仅因为她们是女海盗，还因为她们打破了当时社会的严格规范。玛丽·瑞德的母亲显然是“把她当作一个男孩来养的，让她穿得跟男孩一模一样”。在家务劳动中，甚至在英国的军舰上服役时，她都被当作一个男人。后来，她爱上了一个士兵并嫁给了他。丈夫死后，她又恢复了她的“男性”角色，在一艘加勒比海地区的船上做了一段时间水手。1717年，玛丽·瑞德被海盗俘虏后，便加入盗伙，随后结识了瑞克姆的同伴安妮·伯妮。

　　　　据当时的资料记载，安妮·伯妮虽然仍保留着女性特征，但“为了满足一个愿望的需要”，她也是被当作一个男孩来抚养。在离家之后，她嫁给了一个水手，后来她丈夫变成了海盗，并以新普罗维登斯岛为据点活动。因此在那里，她遇到了玛丽·瑞德。虽然据记载说两个女海盗第一次相遇时相互敌视，但不久就亲密无间了。无论如何，女人之间成为朋友都不足为奇，尤其是两个有着相似的不平常的出身背景女人。在新普罗维登斯岛，安妮·伯妮遇到了瑞克姆，在瑞克姆让她抛弃她的丈夫之后，她就追随瑞克姆了。

　　　　由于她们的传奇事迹已经声名远扬，因此两个女海盗和其他海盗被分开审判。据法庭记录，“她们都生性放荡，在法庭上不停咒骂，乐意做任何不知廉耻的事情。” 受害者证实说，她们在抢劫时身着男式服装，其他时候则穿女式衣服。在其后的审判中，她们俩都被判处死刑，但当法庭发现她们俩都怀有身孕后，她们被暂缓执行。后来，玛丽在1721年死于牙买加一个监狱，安妮的命运就不得而知了。

一、我的爱，你感觉不到

　　我们坐在一起，面对面，不论彼此的表情怎么样丰富善变，都无法掩饰这样一个结局。你就要离开。这可能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我们几乎不说什么，只是这样坐着，仿佛外界的嘈杂已经和我们没有关系。思想在这一刻停止。

　　　只是一个时间。似乎。在等待一个时间的到来。

　　一般的结局好像都是女生先走的，男生留下看着女生的影子消失在眼界。然而，我们应该不需要这样的结果吧。所以，我们一起离开那个小店。然后穿过我们共同的大学。路上走的很慢很慢，可能都知道这是最后一次见面了吧。没有说什么，在路口分手，和往常没有什么区别。平静，平淡。从来没有想过有这么一天，却还是来了，这么突然这么绝决。没有预感。

　　你的影子早已经消失了，我依然固执的站在那个路口。不为什么。只是站着。后来，我有些累，可是我还是站着，因为除此而外，我不知道可以去哪里。我没有流眼泪。我不知道为什么要流眼泪。而且我知道哭起来回很难看的。这样太没有面子了。再怎么说，我也是一个大老爷们。何况，你说过，我是一个聪明人，既然是一个聪明人，怎么会做这样愚蠢的事情呢？所以，我没有哭。我只是累。很累。

　　朋友说，你在骗你自己的。

　　朋友比我坚强。她一个人在一个城市大拼着，生活很要规律性。朋友说，来我这里吧。我只是笑笑。我只能笑笑。我想，到哪里应该都一样吧。所以，我没有离开。一个人依然在这个城市，孤单而忧伤的生活着。

　　你一直在高高的飞翔。这是我知道的。可是，你从来没有停留过。高处冷吗？苏东破说高处不盛寒。

　　我只是地上的一条蛇，我看不到高处的你。因为蛇是没有脖子的。我过着蛇应该过的生活。因此，你依然在高处飞舞。可是我在很多年后还记得，那个小店和小店的发生的情景。

　　记得多年以前，在学校里，你第一次在我面前无助的哭泣的样子，让我深深的难过。知道你去了南方的一个城市。在没有联络过。连以前经常写的MAIL都中断了。

　　不过，你还是在某个不确定的时候打长途电话说那里的情况，说那里的风景和那里的人们。每一次来电话都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你说这时候的你最是想念我，你最清楚我是不会挂你的电话，其实，你什么时候来电话都一样的。你说，陈楚，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呢？为什么你能容忍我诸多毛病呢？你恨我离开你吗？这不仅仅是你的脾气好。陈楚，你还爱我吗？

　　她像个高高在上的公主，从来就是高兴的，即使在无人抚慰的时候。

　　这一次，我没有能回答她的问题。这是第一次。我说，我这里有些乱，改天我给你打过去吧。说完，就立刻挂了电话。这是我第一次这么早的挂她的电话。以前从来就是在她挂电话后我才会放下的。我想，我有些累了。我该休息了。

　　她是个聪明而好强的女人。所以，事情的真相有时候会很伤害人的。

　　二个月后，她在MAIL里说，她有了新男朋友。但是，我知道她在骗我。总是喜欢这样的骗我。以前也经常这样。我没有说什么。我说，祝你幸福快乐。

　　后来，她在MAIL 里问我有没有女朋友。我笑了。笑的很难看。我把前一段时间和兄弟的老婆的合影给她发过。只是我知道，这只是一个玩笑而已。

　　　　那个夜晚，我做在楼顶数星星。接到朋友的电话，祝贺你啊。

　　　　祝贺我什么啊？我有些纳闷的。朋友总是喜欢给我惊喜的。

　　　　忘了吧。呵呵，我猜你就会忘的。今天是你的生日啊。生日快乐！寿星公。朋友乐呵呵的说。

　　　　今天是我生日？我都忘的死死的。哎，我应该做几个深呼吸才对。

　　　　挂了朋友的电话，我拨她的电话。

　　　　在嘈杂的声音里，她说你有什么事情吗？如果没有什么着急的事情，我明天打给你。

　　　　哦，也没有什么事情……我还没有说，她就急匆匆的挂了。

　　　　没有几天，我受到朋友邮寄来的一盒东西。是朋友寄来的生日礼物，一把藏刀。朋友总是这样。从我们认识到现在，从来没有间断。总是送我的礼物让满是惊喜。

　　　　我一直没有接到她的电话。

　　　一年后，她发MAIL说要结婚了。

　　　　我去了南方的那个城市。见到了穿着白婚纱的她，这个时候的她是异样的美丽动人。但是，我没有去向她祝贺，因为，我只是在远处看看她，就离开了。她没有机会发现我。给她送的礼物是一把藏刀。这是很早以前我就说的过，要在结婚的时候送她的。她收到的时候，应该很惊讶吧。我想。

　　　　半年后，有人说她怀孕了。

　　　过了两三个月，有人说，她流产了。她根本就不想要这个孩子的。

　　　　我的思绪有些乱吧，不然我怎么在半夜从床上爬起来，一个人坐在楼顶看星星。我的生活其实很杂乱的。我在有限的时间了燃烧着我能量，我无所不包的挥霍着我青春活力。因为这个，我想我是自由的。

　　　　只是有时会记得她爬在我的肩头伤心的流泪的样子。那个时候，我特别的难过。我不知道如何让她高兴快乐的生活。以后，很长的时间里，我就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的。

　　　　关于她的消息总会时断时续的进入我的耳朵。他们说她过的很不好。他们说她根本没有怀孕。他们说她就没有结婚。然而，一听到她的消息我就紧张。我想，这样下去，我会疯掉的。我开始有轻微的失眠。

　　　　洪水最终有冲破堤坝的一刻。

　　　　终于，我无法忍受来自各个方面的关于她的流言和蜚语，在一个午夜我给她发了MAIL；你还好吗？

　　　　她没有回信了。

　　　　我的失眠越来越来严重。开始需要安眠药才能睡觉了。头发有些微的脱落。我想我可能活不了几年吧。

　　　　朋友更加的担心我的状况，经常在一天工作后给我电话，给我讲好笑的幽默。我知道朋友不是个很会讲笑话的人，这样让她很为难，但是她从来没有抱怨过。还是给我电话，陪我开心的。至于发来的短信，更是不记其数。

　　　　就在我要崩溃的时候，一连串的来自那个城市的数字在我机子里显示。她的长途电话——你还好吗？是不是又在熬夜写字了？当心身体健康。

　　　　我望着刚刚打开的安眠药，心里反而特别的平静。我以为我会喜极而泣的。没有。只是沉默了一会儿说，你在那里过的开心吗？

　　　　又是一阵死一般的沉默。

　　　　我听见一个很轻很轻的声音，叹息。

　　　　你为什么没有来参加我的婚礼？

　　　　我说，你没有给我发请帖啊。我听见自己的声音有些颤抖。

　　　　她一愣。她说我一直以为你会来的。那天在门口我等了你好久。受到你的礼物的那一刻我开心的要死了。我知道你仍然爱着我的。我以为你迷路了，过一会儿就到的。我一直带了自己的手机。可是，直到最后，都没有见到你的人。

　　　　我没有做声。就像从前一样，她说话的时候，我就不说话。

　　　　她小声的问，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难道你不爱我了？

　　　　我的心里一阵绞痛。

　　　我说，你为什么要和哪个你不爱的人结婚呢？

　　　　你不知道吗？那天到最后，我根本没有和他结婚。我逃跑了。

　　　　我对自己讲，如果你来，我就和那个人结婚。如果我见不到你，我就不结婚了。你没有来。所以我没有结婚。

　　　　我呆住了。

　　　　现在我没有人要了，你要对我负责的。她还是那么不讲道理那样的蛮横无理。

　　　　你？我？我呆呆的，不知道说什么。心里的欣喜该如何表达。

　　　怎么了？我想回来。你还要我吗？

　　　　我有些紧张的说，要啊。当然要你。原来，原来一切都是我的多疑。原来，他还是爱我的。可是，我想知道，你依然爱我？

　　　　过了一会儿，才听她说，不要问这个问题，好吗？我也不知道该如何的回答你才能使你满意。

　　　　我有些难过。我不在说话。

　　　　她在那里也不说话。

　　　两个人沉默了许久。

　　　　你什么时候回来？我去车站接你。我平静的说到。

　　　　我明天买票，两天后就可以到了。到时候，我给你电话。还给你带些吃的。她知道我爱吃的。我会穿你喜欢的红色的连衣裙的。

　　　我已经不在喜欢红色的连衣群了。我在心里对自己说。

　　　　那天，在车站我没有接到她。我等了整整一天。都没有等到她。她的电话一直没有人接。我心里忐忑不安。

　　　第二天在报纸上看到，从她那个城市发来的车在湖北境内翻车了。死亡人数不详。不过，看到一张照片，一个穿红色连衣裙的长发的女子躺在血色中。

　　　　我以为我应该回哭泣的。可以，我没有。连眼泪也没有流。我只是说，我太累了。

　　然后我就回家睡觉了。一直睡了好几天。在梦里，我一会儿看见她，一会儿遇见朋友的。

　　　　整个春天过去，她都没有出现。也没有她的电话或者消息。

　　　　朋友依然会来电话。说她的工作，她的经历和她去什么地方游玩了。拍照片了。会给我邮寄来的。

　　　　在夜晚的时候，我戴上耳机听一些音乐。我熟悉音乐抚摸皮肤的感觉。

　　　　所以的伤痛都在这一刻舒展，不需要掩藏什么，一切都是那么空洞而赤裸裸。

　　　　朋友从远方来到我这里。我明白朋友的意思。我不懂的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想法和对朋友的感谢。我的生活慢慢的有规律了。我脸色开始好转了。几个兄弟利用出差的机会来看我。我会带他们到朋友这里来做饭。

　　　　我还要写字的。还要写一些爱情故事的。只是我的爱，你感觉不到。

二、心旅

　　 一．引子

　　出门有瘾。人性可塑可变。

　　其实不想出门有两个原因，一是没钱，二是受一个作家的误导。他说其实外国的房子顶多是尖顶的，外国小孩生下来的哭声跟中国孩子一样。那就是说，外地与本地本没有什么大的差别。本以为一生中不会出远门，就在家里窝着，却鬼使神差去了一回三亚。又以为一生就那么唯一的一次远行足也，却又经不住诱惑，去了四川九寨沟。

　　到了四川的九寨沟，其实就是到了西藏自治区原来的版图上。

　　那是一片神奇的土地。

　　 二．换 铺

　　我们这次的旅游计划是从贵阳坐火车到重庆，再从重庆坐飞机到四川的九黄机场，然后去国家级风景区九寨沟和黄龙风景区。同行的还有我们单位的部分同事及他们的家人，已经足足有一个旅游团的人马了，且已真真组建了一个旅游团。

　　这次旅行能有去三亚的那种激情和记忆，能有游三亚的那种深刻的体验哦？

　　要论年纪我是这个旅游团的“老大哥”，要论辈份我该是许多人的“老人家”，在订了机票后我才明白这个严酷不争的事实。我很担心这团不是一个团，而是两个团。如果真那样，我就该是“独立团”的团长了。我的那些年轻的同事们不说还天真幼稚吧，嘴上还没几根像样的毛毛呢。

　　贵阳火车站我上过一回车，那回要不是机灵些逮着个小伙子问，恐怕车开走了还不知道呢，因为我要坐的那趟车是在三楼候车，而我却在二楼死等。这回凭“经验”，我又认为候车是在三楼，脚刚踏上电梯板子，衣角就被大侯老师拽住了，说：“跟我来，不要走丢了。”我就一直很信任地跟着他，乡下小孩进城似的。

　　我们五女一男住一个卧铺间，我的位置是最上铺的左间，找卧铺位置我有经验，看一眼那卧铺中间的小标牌就知道了。那些没出过门的，就不断地看着自己手里的票叫嚷：“我的位置在哪儿呀？在哪儿呀？”我就感到这人总在家里窝着不行，人不出门身不贵。贵就贵在别人不懂的自己能懂，别人不知的自己能知。这回我就找到些成就感啦，豪气地接过那些比我更乡巴的人的票，很内行地把铺位指给他们。

　　我在上床摆我的东西，他们在下面卧铺间的小餐桌上吃瓜子，喝饮料。我没思考那些东西与我会有什么联系，正打算躺下睡个好觉，下面却一片声的的吼，他们向我指着桌上的东西叫我“快下来”。我受宠似的“从天而降”，赤脚跨过她们头，落在她们的铺上，也没人在这种场合计较这种迫不得已的失礼行为，一个个忙给我腾座位，把瓜子往我面前让。他们说：“这瓜子可香呢。”我吃了几颗，说：“香！”，不客气地吃，感觉就像在学校一样随便。便想，生分的感觉本不存在，是自己想出来的。大家你一颗我一颗的吃，顷刻间一堆瓜子就只剩一堆空壳了。吃完了大家仍就不散，胡乱地编些故事吹牛，还拿我来打趣，仿佛我还少年十八似的。那个卧铺间于是就有了一种暖融融和谐的空气。

　　那次去海南三亚坐的是空调车，一上车就有一种清凉感，整车的清凉。现在这趟车很“落后”，每间卧铺间只有一个电扇，我们这个卧铺间的还摇头晃脑嘎嘎嘎地转得烦人。火车一到晚上10点，就熄灯了，电扇也停转了。

　　睡在铺上，总感觉有些“不适应”，好几回都有要被抛甩下来的感觉。为啥上回去三亚就没有这种“甩”的感觉？想才想明白，上回的路多是平原，路平路直，这回是在山地的路上跑，山地弯多。而今这车在电扇停转后卧铺间就渐如蒸笼一般，翻了好几回身都没法入睡。有几回勉强睡着了，却在梦中梦见翻车，惊出一身的冷汗来。

　　睡到半夜，满身的臭汗。我决定不睡了，拿了手电下来坐在过道里的车窗边，听车轮与铁轨晃当晃当的撞击声和丝丝丝丝的摩擦声，睁大眼睛无聊地辨别那些车窗外倏忽而过的陌生的风景。

　　黑暗中忽地一个声音问我：“胡老师，你咋就不睡了呢？”

　　听声音那是最底一床的李艳老师。我很羡慕她得了个好床铺位，离窗近，还不用费力地往上铺爬。

　　“热了，睡不着。”我说。

　　那模糊的身子在黑暗中渐渐立起来，一只脚在徒劳无功地悉悉索索探找着鞋子。

　　我就将手电按钮摁下，那电泡就发出很亮的光，照着了一张得助时的感激的笑脸。她轻声说：

　　“谢谢。”

　　陌生的环境容易睡醒。跟着就有许多下床的吱吱嘎嘎的声响，我的小电筒就射向他们那些找鞋的脚。

　　“谢谢。”

　　“谢谢。”

　　“谢谢。”

　　小娟老师不久从卫生间回来了，走到我坐的地方，站在我身后。

　　“我想跟你换铺睡，我这里太凉了，怕感冒。”她说。

　　我很吃惊地阻止道：“不行不行。我那位置太热了，你受不住那热的。”

　　“就换了吧。”

　　我很吃惊，提着心看着一个单薄的身子费力地往上铺爬。

　　 二．自由的分量

　　从重庆飞往黄龙机场的票，是下午6点。我们得在重庆呆上近一天的功夫。

　　重庆，我久仰其名。

　　天刚刷白不久，重庆的太阳就要喷薄欲出了。火车过了綦江站不久，我们就看见了长江和嘉陵江，长江水面宽阔威猛，浊浪虽无声，却让人感到那本是一头匍匐捕猎的雄狮。那时重庆才刚刚发过大水，才从水灾中回过神来。我有幸目睹长江的风采，忙拿出相机，隔窗就拍，只可惜铁路边的飞速后退的树总是挡住视线，好不容易才拍了幅像样的画面。记得在吉林读书的儿子对我说过好几回，他希望能看到长江，只可惜每次火车路过南京长江大桥的时候都是夜晚。

　　导游在火车站接我们。她是个二十出头，很尽职的姑娘，牛仔裤短到大腿根，一张小嘴不小心撞了墙似的，有些嘟，头发梳洗得很干净，在脑后偏偏地挽个短揪儿。她对我们的活动做了安排：先吃早点，然后逛重庆市区，参观几个著名的商业区。然后吃中饭，中饭过后参观重庆著名的红色革命教育基地——渣滓洞和白公馆。

　　我们先去了重庆有名的街道——磁器口。这名字我好像几十年前就在哪本书中看过，想不到而今当前眼目下我就站在磁器口的街道上了，就有些意外的感觉。这街跟贵阳的青岩一样的古朴，却比青岩大许多，有好几条街呢，全是老式房子，低矮，盖小青瓦，长方形石板铺街道，听说金庸的《依天屠龙记》什么的电视剧是在这里拍过片断呢。估计但凡到重庆的人，都要逛一回磁器口的。这里商铺林立，尽显重庆地方特色。给人印象最深的是那些商铺门上的广告匾。只要是商铺，家家一块大黑匾挂于门头上，厚重，篆书，阴文，镀金字，那麻花店铺里沾满香芝麻的麻花一个就有几斤重。在街进口的地方更有个让人笑破肚皮的的广告，叫“冯氏伤心凉粉”，我拍了下来，像玩诗一样玩味。

　　凉粉也伤心么？

　　下半天导游带我们去渣滓洞和白宫馆。

　　前几天我刚刚看完了罗广斌、杨益言的《红岩》，今天就居然站在了书上写的那个地方了，也有些意外的感觉，觉得世界很小，说不定哪天就跟你觉得遥不可及的东西相遇了。

　　其实渣滓洞和白公馆加起来面积还没有息烽集中营大。一进渣滓洞的大门，就感到了一种阴森森的气氛，这种氛围可能是来自渣滓洞的那种魔窟味。渣滓洞，四面高山，下面深沟。高山上古村参天，藤萝荆棘密布；沟下怪鸟悲鸣，还有哗哗流水。在这种地方，加上岗哨林立的防守，要想逃出去一个犯人，简直是比登天还难！

　　我们一一走过那一间间的牢室，一一看过先烈们睡过用过的简陋不堪的东西。息烽集中营有猫儿洞作审讯室，被刑讯者的惨叫声外面人无法听见；这里也有一个作刑讯的山洞，在滴着水，绑“犯人”的木架还在，不过已经腐朽、歪斜。粗大的铁链，手扣还在，老虎凳，火烙铁还在#8226;丁丁咚咚的滴水声增添了山洞的阴森和恐怖，站在洞的铁门外，仿佛还能听到那些被刑讯者的惨叫声。江姐在这里被竹签钉过十指，许云峰在这里被推进强水池，华子良在这里被拔去了所有门牙，成了“疯子”#8226;#8226;#8226;#8226;#8226;有人在这里被一关就是若干年，那会是怎样的心理煎熬？自由对他们具有怎样的吸引力？无法想像！许云峰在地牢里捡的一段死囚牢的腐朽镣铐居然撬开了地牢的墙石，为难友们逃生打开了条秘密通道，女囚牢里一块生锈的烂铁居然成了女囚们企图挖地道逃生的宝贝工具！

　　“为了免除下一代的苦难，

　　我们愿，

　　愿把这牢底坐穿！”

　　这是渣滓洞牺牲的烈士何敬平的诗，我至今还背得！

　　我想起我老母亲。她瘫痪在床七年才死去。她在我弟家靠窗的床上住了两年的时间，一颗头总是成天望着窗外，见有人过路，就有话没话跟人家打招呼，弄得人家都烦了。我至今还想得起她说话的神态和语调，她说：“我要是能走路——就是能拄着根棍子上个厕所都行，我啥都可以不要了#8226;#8226;#8226;#8226;#8226;#8226;春先嫂家的秧子是我看着绿的，谷子是我看着黄的，谷草垛子是我看着堆起来的#8226;#8226;#8226;#8226;#8226;#8226;”

　　我不敢再想，不敢想像那铁窗前一张张痛苦而倔强的脸，那一双双充满渴望而又无奈的坚毅暗淡的目光。

　　三．孩子比大人重要

　　坐飞机我已是第二次了，就觉得平常。

　　飞机飞过繁华重庆白云飘悠的蓝天，临近黄龙机场时，机身就开始有些晃悠了，我有些晕机。身边窗外的机翼下也没了大海一样的蓝天和棉花一样的白云，也看不见那些如鸽笼一般的平房，和如布带一样的公路了，一片模糊的黑青笼罩着，黑烟一样的云在机翼上面飞过。

　　“是要下雨了。”我提醒大家说。

　　这时飞机呼地落了下去十几米，突然又像被一根提绳拽住了似的，“腾”地顿住了，把我和邻近的张孝碧老师吓了个半死，好半天心里还咚咚跳——15000米的高空啊！真落下去得了哇！可一看空姐们，依旧在做他们的事，没人事的，原来他们是习惯了。心里想，虽说飞机是最安全的，但我却宁愿说火车是最安全的。

　　“是进入高原了。”一个声音说。

　　于是我就担心“高原反应”。听人说，有当兵的一进入高原，就会出现晕倒，流鼻血等高原反应症状。我担心我的心脏会不会在这种考验下失败。

　　按旅游说明上的提示，我们都很小心，连过飞机的密封通道都轻轻的，有人提示不要说话，就怕心脏供痒不足。还好，没啥反应。

　　哪知脚一踏进机场候机大厅，迎接我们的再不是重庆那带点湿气的滚滚热浪，而是如初冬的凌厉的寒风冷雨，大家不由得牙齿打颤。穿连衣裙的姑娘们的裙子被风扯起一角，成了标准美女的造型。我们幸好是有备而来，忙跑到厕所去换装，出来时都衣服都红红绿绿地变得臃肿了，一个个面面相觑，脸上挂着忍俊不禁的笑意。

　　出候机大厅时，觉得天色就已暗了许多，抬眼环顾，在充满阴霾的天空的渲写下，机场四面黑黝黝的山体在如羊绒一样轻缥，绫纱一样雪白的雾的点缀下显得更加的威壮。

　　这是高原！是地球仪上那些青黄蓝色凸起的地方！

　　我到了高原啦！高原和风正吹着我的脸，很新鲜！

　　我心中满是新奇和兴奋，以前做梦也没想到会有到高原一游的一天呢。那新奇兴奋似乎又与去三亚途中第一次见到平原时有些不同，细想那见平原的心情仅只是高兴而已，而这回是“威壮”！

　　没等我们看够这场景，新来的导游就急促地催我们上车了。这是个个子不高的四川妹子，梳着两条短辫，披一块藏地麻色的肩披，粗看觉得朴素，仔细瞧那一双不停地忽闪的眼睛，便会明白是个极精明的“脑髓多”的一种人。那一嘴流利标准的普通话倒是让我觉得这人如果真真学说话学到了这种水平就不枉在世上混。我想她是一定是哪个旅游学校的高材吧？以往我对旅游学校不直可否，是她改变了我的看法了。我满以为机场离九寨沟最多几里路，可她说还有100多里呢。

　　我们排队上大巴。

　　忽然后面一个女孩儿的声音格外的刺耳：

　　“妈妈，我冷得很！”

　　于是大家停驻了脚步，一切扭过头去看那小女孩儿。那是吴老师的女儿燕燕，正努力地把头往裙子的领口里缩。吴老师正一手提行礼包，一手紧紧地将她搂贴着自己的大腿，挪向车的位置。她因贫血而苍白脸因更加的苍白。

　　 “咋就不给她带件衣服来呢？”好几个人在责问。

　　“本来是准备着的，听说车来了就收丢在床上了。”吴老师贫血的面庞因自惭而微微泛红。

　　空气凝固了似的。

　　冷风撩起了燕燕单薄的裙子，一双光脚就露了出来。

　　“妈妈，我冷得很。”

　　这声音再一次拎痛了大家的心。

　　“穿我的。我身体结实。”方老师还未扣完红绒衣的扣子，又把衣服脱了下来。

　　吴老师死活不接他的衣服，方老师就虎脸了：

　　“你说是大人重要，还是孩子重要哩？”

　　“对呀，孩子不经冷。”许多声音声援方老师。

　　“要不然穿我的吧。”大李老师说。

　　吴老师就不再推让了，方老师一米七个子的衣服穿在个子不足一米的燕燕的身上，就有些昭君出塞的式样了。燕燕倒是不哭了，大家却笑得直不起腰来。

　　 四．“三 抠”

　　夜幕迅速降监，公路两边湿漉漉的山草中出现好些尖顶的白塔，白塔上往几边地上牵扯着好多红红绿绿的小旗儿。

　　我疑心自己已经到了西藏——后来听导游说，这里以前的确是西藏的地盘。真没想到我无意中就到了实际也是西藏的地方了，我不是做梦也想去西藏一游么？于是我兴奋起来，这几天就像作梦似的，把以前想到的地方都到了，而且很意外。于是眼睛就不停地在公路飞速后退的景物中寻找心中成群的牛羊和那些穿着皮袄的牧民，还有帐蓬，可夜幕迅速地吞没了这一切。

　　从黄龙机场到九寨沟要经过九道拐，每一道拐都在路旁转弯的地方有标牌提示——第一道拐，第二道拐……司机是个退伍老兵，说是老兵，其实只是个年轻小伙，车一转拐，他那身子就随车往一边倒，急弯多了，他就成了不倒翁。那导游简直就是个话口袋，为了让我们高兴，话也带点“荤”，她从阿坝洲的历史说到藏民族的语言风俗，背书似的，给人的印象，她就是“百科全书”。她讲的有一件事我一直存于心中，一直很美丽的存在着。他说，如果汉族小伙看中了藏家的女儿并且结了婚，就得在藏家住上三年，三年后就可以带着他的爱人和孩子回家了，“左手拉着小扎西（藏语：儿子），右手牵着小卓玛（藏语：女儿），然后赶着一群牦牛，边边走边卖，等回到家乡时，就是一大包钱。”多么美好的爱情呀！我都被这纯朴的藏家爱情感动了。这哪是那些“富二代”追求的几百桌豪晏热闹，几十辆宝马排成长队相送的爱情可比拟的呀！那年我曾天真的要求去西藏工作，可是没得批准。我便想，如果真去了，说不定我也会带着我的藏族妻子和我们可爱的扎西卓玛赶着一大群牦牛回家呢。

　　导游教了我们一些藏民族的语言：“吉祥如意”叫“扎西德勒”；“扎西德勒”后面加个“索”就成了“大家都吉祥如意”。美女叫“穑嫫”，帅哥叫“穑郎”，她问我们尼姑叫什么？还居然有聪明过人的猜出了是叫“绝嫫”，她说出家人“绝对不能摸”。其实这些语言虽生僻难记，但记忆还是有规律可循的，也并不是很难记，理解性记忆就行了。我们一路就温习这些名词，拿车上的同事开玩笑，这个是色魔，那个是色狼，一直到住宿的地方也没感到疲倦。

　　我们住的是锦绣酒店。这里离九寨沟风景区还有好几里路呢。

　　第二天我们刚吃过早餐，接我们的旅游大巴就进了酒店的院子了。又一个新的导游领我们上车，直奔九寨沟。这个导游我们昨晚曾在酒店里见过的，开始我们还以为他就是酒店的老板呢。他那长相本身就不得不让人觉得他就是老板——一胖子，大高个，长络腮胡子的脸被刮得发青，脖子都胖起了几道肉圈，讲起话也响当当地有气质，还不失幽默风趣。

　　我第一忙的是准备相机，一出门就抓紧拍景，就怕有的景没时间拍下来造成遗憾。我自己想，别人旅游只是看景，我还多个任务是写景，把看过的景写下来让更多的人欣赏并产生身临其境的感觉。当时天上有点小雨，有人就埋怨天气。导游说，九寨沟不论天晴还是下雨都不会少了游人的游兴的，九寨沟本身就有“雨天看山，晴天看水”的说法。这说法还真有鼓动性，那些皱上的眉又舒展开了。车顺沟往里走，那两边的威耸的山就让许多的照相机镜头傻眼，卡嚓卡嚓地拍个不停。其实沟里有的是好景可拍，我就怕丢失了一处。从出门就一直拍山景，拍到九寨沟的大门处还在拍，专拍山顶上那些缭绕的雾，那青黑色的山配上雾就越加的青黑，雾也因为山的高大威猛，山体颜色的黑青而变得特别的洁白，洁白得耀你的眼。

　　九寨沟的山虽以高大威猛为主调，其实哪种样式的山都有：有刀削式的岩壁，却又不是李白笔下的“黄鹤之飞尚不得过，猿猱欲渡愁攀援”的那种陡峭，岩壁上会有地方恰到好处地立一座电塔，或者石缝间生一些矮松，或者像是人工培植似的从石缝中等距离地长一窝窝的野草，让你并不惊讶它的陡峭。

　　那些黑青的山多是长的针叶林，或杉或松，只是杉和松的种类就有好几种。有的杉树长得像宝塔，从山脚到山上全是。有的松树枝杈平着生长，坦坦地暴露出那一根根的青色的刀把大小的杈枝，一圈杈枝就是一层园盖，一棵树就有好几个树枝组成的“平台”。这种松树往往只在一个地方长，一长就是一片，这一片就是黑沉沉的青。

　　九寨沟的山许多都是秃顶的，因为它太高，太高了的地方就不会有植物生长，那上面只有纯白色的雾。山腰山脚要看生长的是什么植物，如果都生长针叶林，这座山就是一片黑青，显出威猛；如果生长的都是阔叶林或小權木，这山就显得和善鲜亮；如果是针叶林夹杂着阔叶林或小權木，那这山就是花色的，一块黑青一块新绿一块嫩黄，所以九寨沟的山给游人的感受永远是新鲜泛活的——转眼换看一座山，就会有一声新的体验，新的体验带来新的赞叹，往往是：“哇——真好看的山哪！”

　　四川大地震没有太大的波及到九寨沟，或许是上帝不忍心破坏这种美好的景致吧。只在山与山之间的地方震落一些小碎石，那些碎石流写下来，流泻在青色或是亮色的山体间，就如毛笔在那上面重重地写字或作画，这些字或画更又点活了那些山体。

　　导游遗憾的告诉我们，我们要是迟来半月，就可以看到九寨沟红红的枫叶了。那时的九寨沟是一片花色的世界。于是我们大憾。

　　导游告诉我们，九寨沟因有九个民族村寨而得名，这九个民族村寨又分布在66公里长的沟内。这沟呈Y字形，沟里是平直的炒砂路面，几十辆公交来回跑。路边、水边、山边都有栈道供游人观赏美景，那木制栈道作功很精细，黄油漆抛光，每一块板上都有防滑的小槽，虽曲里拐弯，走起来却脚下生弹性。

　　九寨沟整条沟都是“海”，从进大门起就是“海”：芦苇海、火花海、树正群海、犀牛海、下季节海、季节海……其实那“海”只是“堰塘”罢了，大的仅只乡村的水库大。那为什么要夸大成“海”？我想那是因为他的清绿吧？可能是人们过于喜爱它，才称它为海的，根本不愿只叫它为塘。

　　那水是变色的，靠近针叶林的呈墨绿色，靠近阔叶林或小權木的呈浅黄色。走近了，就什么色都没有了，纯清。几丈深的水可以看清水底倒下去的枯树有几条枝，可以看清水底的鱼有几条，是在静伏还是在漫游。山增水色，水映山影。流水中生长的那些树，就是绝好的盆景，矮矮的，枝丫蓬松，茎干扭曲，淡黄颜色的小權木高高矮矮的，往往把“海”分成些好些清幽幽的水塘，那景致的优雅秀丽不是我这枯燥的文字能形容的。那流动的水泛起的不是水花，简直就冰花，透亮的一堆，像碎冰。那些水中的權木还生些猴头菌什么的东西来点缀，那些没来得及入土的根嫩红嫩红的成刷把状在流水中荡漾，那嫩红让人心疼。

　　在距景区Y字分岔处20多公里的地方有一处叫珍珠难的景点，全滩有好几亩大的面积。滩是一个石头缓坡，那石坡上有许多的如木瓢或勺子大小的小坑凹，那水从上面整块地直泻下来，遇上那些小坑凹就弹起来，弹起一坡的水珠，晶莹透亮。人站在栈道上，就会看到满坡的“珍珠”往下撒，如果你读过白居易《琵琶行》，自然就会想到“大珠小珠落玉盘”的诗句来，耳中一定会有珠落玉盘的叮叮咚咚的妙想。

　　在九寨沟旅游可不能犯忌，不能抽烟，不能站在水上或栈道以外的地方照相，随时都有人在招呼你。在新加坡景区抽烟一次可罚你一个月的工资，在九寨沟景区抽烟也可罚你500块。九寨沟景区到处是厕所，可就没有一个是固定的，每个厕所都有管理人员一直守着。这回游九寨沟，还见了厕所汽车，车就是厕所，厕所就是车，粪便随时清出景区外，所以那景区的水总是那么清，那么亮。

　　吃中饭的时候，我们都只带有方便面。景区内没有水供应，方便面也不能吞干的。脸皮厚的就去景区的派出所碰运气——用的是“有事找民警”的逻辑。不等诉完苦，那民警同志就热情地说：“从贵州来这里一趟也不容易，到我房里去烧水吧，那里有现成的液化气。”我们都千恩万谢，好下跪都下跪了，真没想到这世上好人那么多。

　　下午在出景区门的时候，有几个老师闹着叫我给照相。我正忙着摆弄姿势，忽一阵风刮来，我的帽子就不翼而飞了，回头找不见。心想，几万人旅游，贪财人多的是，掉就掉了吧，反正一个帽子也值不了多少钱。帽子却被长着小虎牙儿小骆捡来还我，我说：“多谢多谢！”她很开心的笑着说：“不是我，是那个外国老爷爷叫还你的。”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一个高出人头的黄头发外国男子正往前走。帽子让外国捡回来，我很感动，想去谢他，一想我还没具备和外国朋友对话的能力呢，就有些手足无措。小骆说：“不着急，我已经替你谢他了。”我狐疑道：“你如何谢他的？”她做了鬼脸，用手指弯成一个圈在脸前道：“三抠！（谢谢）”。于是我就松了一口气，也用她同样的动作回谢她道：“三抠！”

　　 五．阿妈再见

　　按导游的安排，我们晚上去藏民的“农家乐”吃晚餐。那个脖颈上有几道肉圈的导游教了我们许多东西，又把在黄龙机场接我们的那个女导游教的东西再教了一遍。同行人在临行前就告诉我，先要洗手，去要吃手抓羊肉的，于是我们都净了手。

　　那藏民家会是怎样的情况？那手抓羊肉是怎样的味道？又是怎样的礼节和吃法？我们都充满了好奇和兴奋。

　　我们刚到门前，几个热情漂亮的藏族姑娘就在门口等了。我们的人陆续走下车，她们就给每个人脖颈上挂上象征吉祥幸福的哈达，说一句：“扎西德勒！”我心慌就一下忘了该说什么，半天才想出该说“扎西德勒索”，说慢了些，人家也不计较。我们一个个兴奋地排队上二楼，在楼梯口前面有一排类似铜钟似的东西，一个挨一个。指引者都让我们摸一摸，转一转。好多同行者都不知道这是何物，有何作用。我告诉他们我读过毛依的《转经轮》，知道那是经轮，转它是有许愿或祝福的意思。

　　我们鱼贯进入藏家的藏经楼参观。那间屋子满屋壁上都是行云流水的神画，神画把屋子弄得复杂和豪华。正面和两个侧面是神龛，供着几尊神像，有人想对着神像拍照，被制止了，只允许拍其它的神画。后来我们进去的那间屋子就是“饭厅”，三面一字儿摆着箱柜，这是他们的餐桌，并不像我们汉族人吃饭用桌子，我们倒不像是来吃饭而是来开会似的。

　　我们分三面坐定，店家的菜就开始上来了，是小碟子装的蕨菜，小碗装的青稞粑，煮土豆等好几样东西。我们不懂礼节，就不敢贸然使用。后来那几个藏族姑娘就来上青稞酒，酥油茶，盛具是两个精致的土制大酒杯，有小饭碗大。那个子最高也是最漂亮的穿红衣的姑娘将指头伸进碗里，把酒弹浇在我们身上，说“扎西德勒！”这是祝福我们的意思。她也让我们弹浇在她的身上，说“扎西德勒索”，我们就来了兴趣地干。然后是喝酒，她劝我们喝。那酒酒精度不高，我想凭我平时的酒量喝两斤大概没问题，就大口地喝，跟他们一边喝一边吼“扎西德勒！”再后来就是上羊肉，牦牛肉和烤鸡了，一个人的面前就有十多样菜。那个穿红衣的藏家女就正式开始上今晚的“节目”了。她说的也是汉话，只是有些生硬。她又把导游教我们的东西再教了一遍，其实我们早都记得了。她按藏家的风俗教我们互相祝福，她说一句：“扎西德勒！”我们一齐高声吼道：“扎西德勒索！”她又喊一遍：“扎西德勒！”我们又回答一遍：“扎西德勒索！”她连喊了三遍，我们也连应和了三遍，然后仪式才进入正题——那就是敬酒了，她示意大家一起站起来，端起各人的酒杯把酒喝下去，这时整个屋子就有些疯狂了。

　　有的人怕醉，喝酒耍奸，我懒得耍，喝完了又让添。

　　接下来是吃肉，我们面前有筷子，刚拿上筷子，她就说：“不能用筷子，一定要用手抓。”大家都好笑，入乡随俗，也就不再客气，纷纷伸出五爪抓，吃完了又有人添上来。边吃边喝酒，只消三两下，肚子就饱啦！

　　酒不断地添上来，红衣姑娘不断地劝喝。有细心的人发现，这里边也有了“阴谋”——后来的酒要比先前的烈，是高度的。这时又进来两个穿绿衣的藏族姑娘，欢乐就正式进入了高潮。大家本来都进入微醉状态，就有了疯狂劲，节目就有些“荤”的味道了。来时导游说，藏族姑娘最喜欢戴眼镜的知识分子，如果做她们的丈夫，除了有文化外，放牛时会多一双眼睛，因而我们中那几个戴眼镜的就格外受到亲睐，被认作“情人”，认作“丈夫”，被叫出去站在箱柜中间，跟他们作戏，跟他们亲吻。屋子里一阵阵地暴发出哄笑声。姑娘们倒大方，作戏做得出格，可老师们却很害羞，不敢“造次”。 我又想起昨天导游讲的那个扎西和卓玛来，在做戏的人身上找寻那种感觉。

　　明明是做戏，李季老师家的小女孩可不答应，那戏越演越真，小女孩就怕自己的爸爸被带走，急得大哭。这场戏才算告一段落。

　　接下来是唱歌表演，三个藏族女性唱了后又进来三个藏族小伙子给大家表演唱歌，规定如果歌者唱得好，我们中一个就喊：“几、里、唢！（一、二、三的意思），大家就接着喊：“丫唢，丫唢，丫丫唢！”（相当于唱得好，再来一首的意思），喊的人还要在喊完“丫丫唢”的时候，把伸出三个指头的双手一起平伸出去，道一声：“也——”。

　　 我们的“丫唢，丫唢，丫丫唢”，倒是整累了那几个唱歌的年轻姑娘和小伙子。他们的歌喉的确不错，那几个男生的嗓音清脆、高亢又不失柔和，后来一个少妇，我们为难她，让她唱李娜的《走进西藏》，心想那高八度的地方她一定出丑。却没想到她一气唱完了，而且那声音尖得简直可以跟李娜的乱真。我们这才明白这马背上的民族唱歌本就是他们的“天赋”，根本就难不倒。

　　我们把学来的藏话不断地重复的吼喊，酒喝多了就闹了笑话。有一回，那个穿红衣的漂亮姑娘问：“他唱得好不好呀？”我居然不动脑筋就喊：“扎西德勒！”笑得有些人抱着肚子喊“唉哟妈也。”

　　闹腾了怕有两个来钟头，开始下一个节目——跳锅桩。我们下楼到院子里时，院子中间的大锅里已经点起火了，我从没跳过舞，只在电视上见过跳锅桩，喝了酒兴奋，就顾不得许多，我们就在音乐的伴奏下不分男女手拉手地围成一圈跳起来。我们都不会跳，藏族姑娘们上前，我们也上前，她们后退，我们也后退，她们弯腰，我们也弯腰，她们踢腿我们也踢腿，全是她们拉着我们在跳在跑，一只乐曲奏完，我们都累得满头大汗，大家开心地笑着，长长地喘气。

　　终于到了该回酒店的时候了，主人家还要挽留。我们走到门口的时候，觉得和她们有些难舍难分了。我们中那个戴眼镜被拉去做“丈夫”的抱起他的孩子，调皮地向那个漂亮的红衣姑娘道：“给阿妈再见！”

　　“阿妈，再见！”小女孩说。

　　红衣姑娘脸色微红，就走过来抱了小女孩，好像真像她的孩子，用脸紧紧贴着她的小脸，好久好久都不松手。

　　我们走得已经很远了，她们还在向我们挥手。我们也挥手。

　　 六．心苦

　　我还以为黄龙风景区就在黄龙机场附近呢，大错特错！

　　这应该是第四天吧，我们一早起来就准备去黄龙了。七点钟大巴就在院子里等。车没有走机场附近过，那是应该走右手边的，今天却转朝了左手边。那路也是炒砂路，只是不是很宽，车在高原有些荒凉寂静的山沟里穿行。你千万别以为荒凉寂静的地方就是些光秃秃的山包，不是的。公路两边的山上都是树，树以柏树为主，也有阔叶林和矮小權木什么的，没有一个人的影子，也没有牛羊——这几天我们都没有看见想像中的牛羊和牧民。导游仿佛知道我们想说什么，提前就自问自答了这个问题——原来这里是旅游区，养牛羊会破坏自然景观。

　　车行了大约一个多钟头的样子吧，到了一处地方，那个地方有个怪怪的名字，叫“方唐林卡”（先前我还认为是什么卡片之类的东西呢）。它在一座山脚下，是一条公路边的寂寞的石墙平房。我们有些小觑它，心想它不过是个车行半途吃便饭的地方罢了。那时院子里已经停了许多的旅游车，我们的车开进去，找一处靠边的地方停了下来，大家下车。导游领我们进到屋子里去，才发觉这个不起眼的地方居然是个聚宝盆！卖的竟是市上稀罕的珍珠宝石！有好几间屋子都装饰得极其华贵。这里游人无数，保安也多，眼睛转来转去，很警惕，可见卖的并非伪货是真品。可惜我对珠宝向来毫无兴趣，也许你送我十万块钱的玉石，我还嫌拿着手沉呢。于是就跟一个男老师出来，看面前那座高山上的老鹰抓兔子。

　　好久才有我们的人陆续地走出来，大家上车，我以为要上路了。可屁股还没坐热，又说下车了，其实导游让我们去的地方就在卖珠宝的隔壁。导游说这里有稀罕的高山虫草和藏天麻。我平时喜欢和中医师吹牛，了解些中药方面的东西，知道天麻有通络活血的作用，就想，我哥的高血压严重，买点回去吧。我真是外行，跟那售货员要买那白净的大个的天麻，她说：“那是人工培植的，不值钱。”她让我买小个的，我想，便宜无好货，就狠下心来买小个的，结果100块钱只买得很小很小的一小包。

　　出了方唐林卡不久，我们到了处稍开阔些的地方，那里有条干河，河两边是很宽的草地，在这里我们终于看到了几处稀稀拉拉的牛羊和牧民们的帐蓬了，正想拍下照来，车速太快，一会儿就退没影了。

　　车又走了半个钟头的样子，走过了好几处村庄，那时太阳升起老高了，天气热，大家都淌汗了，叫司机开空调。司机说，车马上要爬很长的坡，开了空调劳力就不好了。眼前的路也不是先前的炒砂路了，是正开辟的毛路，坑坑洼洼，一有车过就烟尘滚滚。我们坐的旅游大巴像个患肺气肿的老头，哼吃哼吃地往上爬，摇过来摆过去。望着上面白云缭绕的大山，我就想，那黄龙不会是在那山的顶上吧？导游说，我们将经过的是海拔5560多米高的雪山，就是当年红军长征经过的地方。

　　我急切地盼望着到达那个红军翻过的山顶，想看看那是怎样的奇观，怎样的艰险。

　　车行到半山腰时，有人头晕想吐了，我却没有任何反应。

　　我们终于看见牦牛了，就在半山腰，黑背的和白尾巴的，个子都远比我们地方的牛小得多，有的只有羊那么大。

　　我们忙拍照，隔着车窗就拍。

　　车终于到了山峁上，俯瞰下面的群山，就有飞机上看下面大地的感觉，那云就在我们下面的山顶上游荡。我给外省的网友们发短信说：我现在正在青藏高原的白云中间呢。其实有点夸张，因为我的身边即使有白云也是看不见的，那是推测的意思。他们回信息说羡慕死他们了。我记不得红军长征经过这里的时候，是冬天还是夏天？要是冬天，那么高的地方冰雪会厚到怎样的地步？红军又是如何战胜这种顶级困难北上抗日的？有没有红军一失足如坐滑板车一般跌到几千米深的山沟里去？

　　黄龙不在山峁上，车又盘旋着往下走。走到一处深沟的地方，这里密密地有好些房子，都是些宾馆之类的建筑。我们的车就停了下来，还有许多的旅游车也都停在这里，把场院挤得水泄不通。这是哪里？导游说，我们在这里吃早饭，然后上黄龙。

　　我不知道哪里是黄龙，有点惶惑，看车窗外是个大太阳天气，就把厚衣服扔在车上，穿个褂子下车。刚到车门处，就被一只手拽住了，那人说：“别看是出太阳，其实冷得很的呢。穿上衣服吧。”我有点不信，下车试试，果真与平时不同，头上是太阳，身上却凉冰冰的，还有一阵阵的凉风拂面，那些女同志的头发都吹飘了起来，我就又返身上车去拿衣服。

　　我们吃饭的那家酒店是个怪怪的名字，叫瑟尔嵯寨宾馆，想来是藏族人开的吧。我们来之前这里已有好几泼旅游的人到了，现在厅堂里还满满的。这几天我们都觉得唯一的遗憾是饭菜不好吃，且菜的分量很少，哪像我们贵州，就是农家的一盘菜都要讲究花样颜色，讲究菜盘菜碟的样式精美，大鱼大肉任你吃，吃完了饭那红红的辣椒油还留点在唇边，嘴里嘘儿儿嘘儿，心里却舒坦，出气都带着一种过瘾后的满足。这个瑟尔嵯寨酒店里的饭菜也不太合胃口，分量同样让人觉得不如意。这问题导游曾作过解释，那口气带了不少的歉意。他说：“你们可能觉得饭菜不满意吧？这是没办法的事。你们可知道，高原的菜资源本就奇缺，水又只能烧到90摄氏度。”

　　我们就从心里“原谅”了这里的人。

　　我们终于悟出“黄龙”这名称的来历了。进了风景区不久，一般的人都能悟出为什么这里叫“黄龙”的道理了。“黄龙”其实是因水而得名，那水从山上漫坡的流下来，流过的地方几乎没有啥植物。水里有一种矿物质，在流过的地方逐渐形成一层黄色盖面的铁质一样的东西，一起一伏，就像举重运动员鼓起的肌肉一般，从上看到下看，就像龙的身体，黄龙肯定由此而得名。坡上有的稍平缓的地方会有贵州山地梯田一样的景致，一层又一层，那“田埂”很薄，开始我们还认为是人工所造，用水泥浇的呢，走近了看却不是的，全是自然生成，铁质性的。

　　从下到上，共有15华里的木制栈道，有体质差的人，没到顶峰上就晕倒了，让人背下来。好在栈道中段有免费吸痒的地方，有好些人在那里免费吸痒。

　　我庆幸自己心脏功能不错，近段时间的锻炼还没有白费力气。

　　最好的景致在最上面，那要花上一两小时的功夫才能见到的景观。那里被称为“五色海”，“五色海”的称谓跟九寨沟如出一辙，其实不是海，但也不是九寨沟的“堰塘”，而是一些“梯田”，这些“田”自然逼真，面积有大有小，大的面积可分栽几个稻秧头，小的只有脸盆大。那形状有长有宽，有方有圆有半圆。薄薄的铁质的“田埂”上并无一根杂草，却是曲里拐弯，并无缺损之处。水就从这里发源，漫过满坡的“田埂”往下流。奇就奇在同是一个源头的水，流在每块田里后那颜色就不同了，就近的一块是无色的清水，稍远些的一块就是墨绿色的水了；左边一块是黄色的水，右边一块田就不再是黄色的，或许就是蓝色的了，所以叫五色海。如果专是那么一处景致，那田再美也嫌单调。人是美的创造者，那“海”的旁边加上那么一栋涂了红漆的古色古香的翘角小木屋来帮衬，灵气就自然形成了。

　　看完了所有的景致，已离发车的时间不远了。

　　俗话说，上山容易下山难。为了赶车，我们下山都没有走栈道。上坡脚软，下坡脚闪。我们下山抄的是近路，那是一条水泥小道。我们几乎是跑。正跑着，遇上了几个背背架子的五十来岁的四川本土老人，背架子上是纸箱装的货物，码得几乎有两人高，因而就格外的打眼。打早我就读过作家冯骥才的《挑山工》，很佩服文章的哲理，更同情那些挑山的人，只是无缘去泰山一见。我一下子收煞了脚步，恰好面前一位老者正好停下来歇气，就与他攀谈了几句，问他背一回上山要花多少时间，可得多少钱，累不累。在他看来，我问的全是废话，或许有无数的人都问过这样的问题吧，因而那答话就格外的简单：“一天一次。两个半小时。一背30块。”后又加上一句：“没办法，孩子们上大学要书钱呢。”他胀红的脸还没有复原，连揩了几把汗水，那汗水还是不断地从毛孔里冒出来，玉珠似的。我看他手里的毛巾，已经正如才在水里浸过一般，一颗汗水珠正挂在一根丝线上，并且在不断地长大。

　　后来下山的脚步就越加的沉重，脑中那美丽的五色海就渐渐远去，留下的是那“背山工”背着几乎两人高的货一步一步艰难地往上走的影子。

　　在回转的车上，也许是累了，也许是别的原因，大家都不说话，就是那个脖颈上有几圈肉的导游也不再叽叽喳喳。后来就有人说到那些背山工了，没有说出什么，但能感到说话者从肚内吐出的长长的气来。

　　我们的车哼哧哼哧地又爬到了山顶，牦牛又重新出现在我们的视野里。这回大家也不再说牦牛，说的是二万五千里长征，猜红军翻过了哪座山，是在哪里过的草地。有人就说红军从这里翻山，就完全可以避开国民党飞机的袭击的，说那时的飞机，要想飞那么高，可能技术含量还不够。

　　我不大想深究这个有些无聊的问题。脑海中出现的是王愿坚小说《七根火柴》里那个既是指导员，又是炊事员，既是服务员又是保姆的老班长费力地吞咽鱼骨头的形象。感觉内心里什么说不明白的苦涩的东西正在一点点地被溶化。

　　 七．艺术中的故事

　　跟导游握手告别，飞回重庆时，重庆已是万家灯火了，这个刚刚经历了一场史无前例的打黑风暴后的城市夜境显得更加的璀璨美丽。

　　黑社会保护伞文强从人间消逝了，可那打黑还有“余震”，初到重庆时刚下车，就有人在推销打黑的资料书藉，厚厚的几大本，不简单哪！

　　这年月到重庆，竟可以放心地走。

　　重庆是“四大火炉”城之一，一下车，就像进入了烤房，和我到过的广洲、三亚相比，热气中只少了点湿气。第二天中午，我不想出门，就想窝在宾馆里，那里有空调。可同行者们就是劝我出门。我说，渣滓洞和白宫馆都去过了，不想去。他们说不去看看博物馆是一种遗憾，说重庆的博物馆是有名的呢。我经不住诱惑，就跟了他们去。

　　博物馆是免费的，一栋现代豪华的建筑，它跟对面同样豪华却古典的重庆人民大会堂只相隔几百米，算是重庆城的一大景观吧。

　　幸好来了，不然就真的遗憾了。这里的壁画可以说叫“规模宏大”，占据了整间的屋子，尽绘了三峡的古今风光，就连地层的演变，也搬来壁上展示了。在一楼的后一间屋，我开始是不经意地踱进去的，一进去就被吸引住了。那是一间画展室。正对门的地方是一个在电视上看了千万遍的场景——解放军救灾。一个戴着“八一”迷彩军帽，身穿黄色救身衣，满脸汗水泥污的解放军战士肩扛着一大袋泥沙的镜头占据了整个画面，从他绕过右耳搂麻袋的那只手的缝隙看过去，还有若干的穿黄色救身衣的解放军战士在挖运泥沙。这是一幅美画呀！有重点的渲染，有侧面的勾勒，详略得当，恰到好处地表现了人民解放军作为人民子弟兵在人民为难时挺身而出的光辉形象。这是一个勇猛的战士，他的眼睛和面部都表现出男子汉的一种刚毅，一种果敢，一种坚强和一种纯朴，镜头中那显示男子汉刚毅性格的鼻毛和胡须清晰可见。是谁那么会捕捉镜头？真是摄影人中的高手！我就想到我QQ空间里的那些自以为是的摄影作品，自己还沾沾自喜地让人欣赏，别人倒不好说，好朋友李玉玲看了说：“啥子摄影技术啊，我看了就想骂！”弄得我哭笑不得。

　　刚欲转身，似发觉哪点不对，没看透，回转身再死劲盯了看，不禁哑然失笑：这哪是什么摄影作品！是幅油画呢！于是心中对那油画作者的敬佩之情油然而生，忙用相机近距离摄下了这幅画。

　　转过身来，左边又是一幅好画，也是幅油画。画的大小跟正面那幅解放军救灾的画差不多。这是一幅充满童趣的山水画：在一条河的边上，有一个涨水时冲出的小塘坑，塘坑积一塘清水，水很静很清很绿。塘坑靠一壁黑青的石岩。在塘坑边的鹅卵石上有一头水牛，三个牧童在嘻戏，一个在牛背，一个在牛头，一个在牛肚皮下。这逼真的景象一下就勾起了我对童年美好生活的回忆和向往。那时我们穿的不比画上的牧童好，可就是两个字：快乐！就如图上的牧童一样的快乐！这是真正的快乐图！回想而今年纪早已越过“不惑”，如偏西的太阳，人生几十年光阴竟在白驹过隙的弹指一挥间就倏忽而逝，禁不住“唉”地长叹一声，惹得管理员都看了我两眼。

　　转过身来，右面还有一幅更妙的水墨画，那画大，有三四个平方吧。画面上是一个大得无边的河滩，布满了大大小水的鹅卵石，一个背红书包，穿黄衣服、浅蓝色背带裤的小女孩儿快乐的身影独自出现的河滩上。作者想表现什么？细看她的脚下的鹅卵石竟不相同，那一溜鹅卵石要平些，已经直直地成一条路了。这画的涵蕴有些深奥，也许要有点艺术修养的人才看得懂：那不是鲁迅先生《故乡》里的“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就成了路”的影示么？这“本没有路”的不毛之地，前人都踏成路了，后人就轻松了。于是我想到了渣滓洞铁窗后的那些灰暗倔强而又无奈的眼神，想到那些挖地洞企图逃生的生锈的铁块。“后人”就是那河滩上快乐幸福的小女孩儿。“后人”不就是我们全体么！

　　多美妙的艺术呀！多丰富的想像呀！我又神经质地拍了一下掌。上回开文代会的时候，见了柳红梅的绘画作品《牛》，就想跟她学画，而终没有精力和时间，也不好开口，这回是又想学画了，而且心痒难忍，跃跃欲试。唉！

　　我得把这几张画拍下来！刚举起相机，就遭到了管理员的阻止。管理员指给我墙上的提示，我一看是：谢绝拍照。干吗呢？管理员不动声色地让我看画下的一行小字，那小字是——￥：173489。

　　这数字吓了我个半死。

　　三楼上的左面浮雕是纪念重庆人民抗争史的。一幅面积就有十几个平方，所讲的故事是抗战时期的故事，其中一幅是日军飞机轰炸重庆，炸塌了防空洞所发生的故事。人物众多，形态各异，栩栩如生：大人，小孩，妇女，老人，工人，农民，学生，知识分子#8226;#8226;#8226;#8226;#8226;

　　重庆是日本侵华战争蹂躏得最厉害的地方之一，重庆人民最恨日本，最恨侵略，最爱和平！

　　另一间屋子里有一幅让人辛酸，让人觉得诙谐、搞笑而又深思的黑白照片。照片年代久远，都有些模糊了。那是抗战时期重庆抗日军队的大炮击毁日军侦察机，几个人抬走侦察机的照片。飞机已经翅膀歪斜，机舱破口了，这废物被一帮男子人抬着，男人们都一副报了仇雪了恨，一副洋眉吐气的样子。

　　从博物馆一出来，心中灰色的重庆立即就被眼前高楼林立的重庆所取代。重庆的确与贵阳不同，这个身处长江、嘉陵江交汇处的城市，交通便利，经济发展迅速。从历史到现在，这里的地层里都滋生着财富，也滋生着罪恶，滋生着斗争和胜利。

　　回酒店的路上，又有向我们推销打黑图书的书贩。他们劝我们看看重庆的打黑成果。我对他说：“我这个网迷天天守着互联网，啥我不知道？”没买他的书，他就有一丝儿丧气的样子，转口说：“你们来重庆感到安全不？”

　　“真的安全。”我说，后又补充了一句：“谢谢！”

　　 八．爽爽结局

　　下午六时，我们坐火车离开了这个以打击黑恶势力闻名全国的城市。在贵阳下了火车，一种舒心的感觉就上来了。那就是爽，凉爽。以前我认为“爽爽的贵阳”全是无端地炒作，是赚外地人旅游费的。这下感受真切了，真的很凉快。这种爽是大家都在说了。大家还都说到一件事：贵阳的“三创一办”，这事重庆弄得不如贵阳，可能是忙于打黑吧。回想我们生活的小镇，天不亮就有人扫街了，整天的干净和清爽，该感谢贵阳市委、市政府和李军书记吧！那天到家已经下午了。还没到家，就有邻居打电话问候，他们还以为我带了许多外地的土特产呢。我告诉他们，现在别处有卖的东西，我们家乡也有，没买的必要。我还想回去就告诉他们：我们的国家真的很美，我们的家乡真的不错，值得珍视和敬仰。

　　 完稿于2010年8月2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