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理法院图书资料室的故事

1995年8月，法院图书资料室开放，研究室主任让我兼任管理员，在每个工作日的中午休息时间管理开放的图书资料室。有的同事戏称我是图书资料室主任或者图书馆馆长，实际上我只是一个中午义务加班的图书资料室看门人，好处是可以自由地购买一些书籍并有较好的阅读环境。至1997年1月我调出研究室，图书资料室管理员职务告一段落。法院图书资料室现有的书籍大多都维系着我的感情，其中法律书和非法律书大致平分秋色。可是现在回忆起来，值得讲讲故事的似乎都是非法律书。也许法律含量不太足，不过毕竟那也是法院文化的组成部分。

　　一、《金庸作品集》该买未买的故事

　　图书资料室刚开放时，原有图书又少又旧，没有几本值得看的书。在正式开放之前，我就开始陆续买书。从内心来说，我很想买一套《金庸作品集》，因为我认为这是一套雅俗共赏的好书。如果图书资料室有一套《金庸作品集》，不仅可以提高藏书的档次，而且借阅率有可能排名第一。但是，有一名法院副院长向我们明确提出：“武侠小说一本也不要买。”理由是：“我以前看到有人看武侠小说看得很投入，就让他给我推荐一本最好看的武侠小说。他借给我一套《天龙八部》，我看了发觉很无聊，不晓得在写什么东西，一本没有看完就看不下去了。”这是一名爱好看书的副院长，他推崇的书包括《悲惨世界》和《百年孤独》，可见读书品味不低，怎么会不喜欢金庸的武侠小说的呢？我分析了一下原因，这名副院长为人非常正宗，如果给他看《射雕英雄传》这样兼有郭靖的侠义和黄蓉的智慧的新派而又正统的武侠小说，他没有理由不喜欢。但是，《天龙八部》却是魔幻武侠小说，尤其第一部的主角又是段誉这样玩世不恭的公子哥，很难被这么严肃的副院长喜欢的。向人推荐书籍不能按照自己的喜好，而应对症下药、投其所好，用孔子的话来说就是“因材施教”。因此，我有些埋怨害得我们买不成《金庸作品集》的推荐者太没有见识。

　　领导的话不可不听，也不可尽听。尽管没有敢买全套的《金庸作品集》，我还是偷偷买了几本武侠小说并先睹为快，诸如古龙的《风云第一刀》、《萧十一郎》、《流星·蝴蝶·剑》、温瑞安的《温柔一刀》。尽管这些书也算是他们的代表作，可坚持看完感觉却都非常平淡。2003年，我新入住的商品房有一间10多平方米的书房，改变了原有的有钱买书无处放书的窘境。因此，陆续购置了广州出版社和花城出版社出版的全套《金庸作品集》，并用半年多业余时间基本逐字通读完毕。尽管已有半数先前在中学时代已经看过，可除了《书剑恩仇录》的上册看得有些勉强外，其余都是一气呵成看完的。以后，我又购买了小时候看的第一部武侠小说梁羽生的《萍踪侠影录》和未曾看过的古龙的《欢乐英雄》，《萍踪侠影录》虽说是看梁羽生本人最喜欢的小说，可我看了半部就看不下去了，可读性比《书剑恩仇录》还差很多。而古龙的《欢乐英雄》连同以前我看过的近10部古龙小说，感觉只是比梁羽生和温瑞安略强一些，与金庸完全无法相提并论。有一句话叫“黄山归来不看岳”，在武侠世界则可以称为“金庸看完不看武侠”。

　　就我个人30多年的读书体验，作品能够被全部通读完毕并都看得津津有味的中国现当代作家，只有鲁迅和金庸两人。鲁迅和金庸两人相比，鲁迅的思想性更强，而金庸的趣味性更强。其他如老舍、巴金、张爱玲等名家，耐看的作品也不少，但也有一些作品比较平庸。

　　二、《曾国藩》借了未还的故事

　　当时，唐浩明的长篇小说《曾国藩》曾一度非常红火，销路不错且所受评价很高。另一名副院长对我们说起：“听讲《曾国藩》这本书不错，你们图书资料室应该去买一套。”我买来了包括血祭、野焚、黑雨三卷本的长篇小说《曾国藩》，并预先替这名副院长阅读了一遍。感觉故事情节不太吸引人，只是从字里行间能够感觉到曾国藩为人处事的认真态度，尤其是书中曾国藩提出的在中国相对于西方列强积贫积弱的情况下，要“打掉牙和血吞”、“卧薪尝胆，徐图自强”的主张给了我极大的震动。

　　在我看完这本书后不久，就将这套书给这名副院长送上了门。他不知是阅读得太慢还是什么其他原因，过了几个月仍然没有还书，我也不太好意思去催。后来，他要调到其他法院工作。我看到他在办公室收拾东西准备搬家，本想尽一下管理员职责要回图书，但转念一想，在他将要告别时向他讨债有点人走茶凉的感觉，好象也不太合适。最后，我决定慷公家之慨一回，不向他要回《曾国藩》。希望他在看了这部长篇小说后，在审判工作中能够向曾国藩学习，励精图治、奋发图强。果能如此，国家的投资还是值得的。

　　我原先是一个激进主义者，后来转变为渐进主义者。现在回想起来，转变可能是从担任图书资料室管理员期间看了更多的书开始的，契机也许就是看到了长篇小说《曾国藩》中的“打掉牙和血吞”、“卧薪尝胆，徐图自强”这样的主张。如果真的是这部小说改变了我的世界观的话，我想我应该对这部小说评价更高一点才对。

　　三、《钢铁是怎样炼成的》失而复得的故事

　　我以前看的外国文学作品数量甚少，因此在管理图书资料室期间，利用职务之便买了不少我没有看过的名著，并利用中午时间拼命补课。除了阅读了上百篇外国著名中短篇小说外，长篇小说也看了一些，《欧也妮#8226;葛朗台》、《红与黑》、《牛虻》等名著也都是在这一段时间阅读的。也有看了一半看不下去的长篇小说，比如《高老头》、《复活》就是如此。最吸引我的却是红得不能再红的红色经典《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不知道我的欣赏水平究竟如何，反正我对长篇小说的基本要求是要有比较刺激的故事情节。

　　《钢铁是怎样炼成的》在中国大红大紫是在20世纪50、60年代，到90年代中期又红了一回，还被改编成电视连续剧。因此，有的中学生也开始阅读这本书。有一名法院政治处女同事从我这里为她的孩子借去了这本《钢铁是怎样炼成的》。后来，在我离任图书资料室管理员后，后任图书资料室管理员问我：“有人想借《钢铁是怎样炼成的》，我们图书资料室有没有这本书？”我告诉她我记得是给政治处这名女同事借去了，而政治处女同事说已经还掉了。过了一段时间，这名女同事不知是搬家还是什么原因找到了该书，并将书还到图书资料室了。我想她的素质还是不错的，先前没有找到恐怕真的以为书已还掉了，后来找到了再还也是实事求是的态度。我知道一些上海小市民碰到这类书忘了还后会将错就错、化公为私的。

　　1999年，《钢铁是怎样炼成的》被评为《感动共和国的50本书》且排名第一，名次在《鲁迅全集》和《毛泽*东选集》之前。在那么多外国名著中，我特别喜欢《钢铁是怎样炼成的》，看来也是有一定的合理性的。最好的文学作品应当是雅俗共赏的，得到普遍公认的。

　　四、《中国人》错译错拿的故事

　　我为图书资料室购买的文学作品，除了小说外要属散文最多，其中包括林语堂的《中国人》。我在序言中发现，《中国人》是林语堂用英文写作的，为了在中国国内出版，由他人进行了翻译。阅读过程中，我发现书中提到丢失领土的面积比英国还大的“汤玉麟将军”。我有些困惑，我从来没有听说过中国有哪名将军叫做“汤玉麟”的，后来我恍然大悟，原来指的是“张学良”。译者大概是英语系毕业的才子，历史知识少了一些，本该意译的，结果根据音译，姓名三个字一个也没有蒙对。也许译者偶尔出点错也是难免的，只是这样低级的错误不知道审校者和责任编辑在干什么。中国人翻译《中国人》尚且闹这样大的笑话，中国人翻译外国人的作品郢书燕说恐怕更加在所难免。

　　尽管翻译存在问题，可是《中国人》毕竟还是图书资料室的财富，我也有保管之责。一天中午，上班铃响了，我等着读者走完准备关门。看见一名长得瘦瘦的皮肤略黑的男实习生在书架前不走，我想是不是会有所动作，并留意了一下。稍后，他拿了一本书匆忙走出图书资料室，我赶上去问他：“你怎么把书拿走了？”他用上海话回答：“我以为书可以拿走的。” 并将手上拿的《中国人》还给了我。我想就是法院工作人员，借走也要办理一下登记手续，至少也得跟我这个管理员打个招呼。孔乙己的辩解是“窃书，读书人的事，能算偷吗？”这名男实习生既不提“偷”，也不提“窃”，而提“拿”，倒是蛮有意思的。我开始还以为他是经济条件较差的外地学生，想不到上海大学生还要到法院图书资料室“拿”一本值不了多少钱的书。得饶人处且饶人，看在他还是一名学生的面子上，我也没有再说什么。但是，我内心希望他以后好自为之，不要因小失大。

　　林语堂写《中国人》，大概多少是希望通过该书的出版促进中国人素质的提高。只是他大概不会想到，在该书完成几十年后，上海一名基层法院图书资料室管理员通过这本书，领教到的译者的水平和读者的素质还就这么一回事。

　　五、《城市季风》买了又送的故事

　　那时候流行地域文化研究，有关北京人、上海人、广东人、山东人、东北人等全国各地中国人的著作比比皆是，而北京人和上海人又是其中的重点。但是，我为图书资料室购买的《城市季风——北京和上海的文化精神》，却是其中比较少见的跨地域的城市比较研究专著。作者杨东平作为出生于上海、工作在北京的学者，对于北京和上海都相当熟悉，对这两座在文化上风格迥异的特大型城市的跨地域研究是相当讨巧的。研究室多人阅读了该书后，都认为该书值得一读。1996年6月，师姐调到上海市第一中级人民法院工作，临别前研究室决定送给她一份纪念品。她提出要一本《城市季风》，我去买回来送给她。我想她应该还保存着这本书，这本书不仅可以让她重温北京和上海的文化，也成为了她与原法院联系的感情纽带。偶尔看到这本书时，也许她会回忆起在我们法院工作的青春岁月。

　　在阅读《城市季风》时，作为一名在上海生活了20多年的读者，对于杨东平笔下的上海，我基本是认同的。但是由于当时我还从未到过北京，因此对于杨东平笔下的北京，则有些隔膜。把握城市文化精神，需要长期亲身体验和用心观察。2000年夏，我到北京在最高人民法院工作了三个月，几乎跑遍了北京城和郊区的主要景点。以后，北京就实实在在地融入了我的精神世界，我对北京的关注仅略次于对上海的关注。并且，我在5年后写下了回忆北京的《从法官之家出发游北京的故事》。尽管篇幅不长，但这样的解读视角应该也是独特的。

　　21世纪的北京和上海，已经与杨东平的《城市季风》、易中天的《读城记》等描述的北京和上海有了极大的差异。东方的北京和上海正在与西方的伦敦和巴黎遥相竞逐，中国的《双城记》要靠我们继续书写。

　　六、《长恨歌》买了又买的故事

　　我管理图书资料室时，曾买过一本王安忆的长篇小说《长恨歌》，有女同事借阅并向我推荐说写得不错。由于我曾经读过王安忆的《小城之恋》等中短篇小说，感觉平平，因此提不起阅读《长恨歌》的兴趣。几年后，《长恨歌》越来越火，长期列入图书畅销榜，获得了茅盾文学奖，还拍摄了电影和电视连续剧。我比较喜欢阅读得到广泛认同的经典作品，因此《长恨歌》也引起了我的兴趣。可能是《长恨歌》借阅率较高，图书资料室已经找不到该书，在为图书资料室采购时我又买了一本。

　　阅读后，发现《长恨歌》是一部用散文笔调描写的极具上海风情的好小说，尤其塑造的女主人公王琦瑶更是向往幸福生活、追求文化品味的20世纪上海小资女人的典型。尽管我未看过王安忆太多小说，可我想这应该是王安忆写得最好的一部小说。从总体而言，描写上海女性最成功的作家当属张爱玲。但是，就单部小说而言，王安忆的《长恨歌》可以说超越了张爱玲的任何一部小说。这部小说的风韵只有在上海长期生活并有相当文化涵养的中产阶级才能领略。郑绣文主演电影《长恨歌》之所以反应平平，是因为她作为粤港人士无法理解属于吴越文化范畴的上海女人的心态。而我断定因争演王琦瑶失败而哭鼻子的刘嘉玲同样演不好王琦瑶，因为她虽然曾是出身于苏州的小家碧玉，但赴港后早已成为了富婆，生活状况已经发生了很大变异。而上海的小资女人的节俭而不寒酸的分寸，作为富婆是难以准确把握的。王琦瑶是特定时期的上海女性，离开了上海、离开了上海文化，王琦瑶也就走了样。

　　让我感到意外的是，连我的两名在上海定居的大学同学，一名来自浙江岱山、一名来自河北石家庄，近来都不约而同地向我惋惜地感叹：“上海已经没有原来的味道了，不象老上海了。”经济发展和人口流动造成了城市文化趋同，由原来的外滩、南京路、淮海路、豫园、弄堂、石库门、上海话、上海小吃、上海女性等为代表的老上海已经发生了极大变异。21世纪的新上海，在大力促进经济发展的同时，不知是否还能有效保持独特的文化遗产？21世纪的上海女性，相对于其他城市的中国女性，不知是否还有独特的魅力？

一、[随感]十强赛中国足球队绝密资料 (绝对笑话)

　　十强赛中国足球队绝密资料 (绝对笑话)

　　----本报讯：（记者胡说八道报道）猴年马月，中国国家足球队在部皴在以0：2负于叙垢国家队后，事实上已经结束了他们的使命——中国国家队已经被彻底淘汰出局。在这场比赛结束后，中国国家队含泪写下了一篇很煽情的文章——《与球迷诀别书》。本报记者胡说八道多方努力，终于于第一时间搞到了这篇被足协某高层官员称为绝密资料的文章，本报现在全文刊发，以飨读者。

　　中国国家队郑重声明：本文系仿林觉民烈士的《与妻诀别书》而成，文中绝无对烈士的亵渎之意，仅为表达我们对球迷的愧疚之情。

　　与球迷诀别书

　　球迷卿卿如晤：吾今以此书与汝永别矣！吾作此书时，尚是十强球队之一；汝看此书时，吾已成十强刀下一鬼。吾作此书，伤心与遗憾齐飞，竟不能踢球而欲罢赛，又恐汝不能察吾之窝囊，谓吾忍舍汝而死，谓吾不知汝之不欲吾悲壮死也，故遂忍羞耻为汝言之。

　　吾至爱汝。即此爱汝一念，使吾勇于就死也。吾自遇汝以来，长愿亚洲弱队皆能出线；然西亚群狼，名额寥寥，顺利出线，谈何容易？司马青衫，吾不能学柬埔寨之不欲出线也。有语云：仁者“弱吾弱以弱于亚洲最弱队；败于败以败于最需赢之队。”吾充吾爱汝之心，助亚洲弱队顺利爆冷，所以敢与汝决绝，不顾汝也。汝体吾此心，于啼泣之余，亦以亚洲弱队为念，当亦乐牺牲吾身与幸福，为亚洲弱队谋永福也。汝其勿悲

　　汝忆否四年前之今日，吾尝语曰：“与其永世不能出线也，毋宁自命二流。”汝初闻言而怒，后经吾婉解，虽不谓吾言为是，而亦无辞相答。吾之意盖谓。以汝之弱，必不能禁吾不能出线之悲；吾无法出线而让汝空留希望，吾心不忍，故宁请汝心先死，吾担悲也。嗟夫！谁知吾竟有出线之可能而汝心早已死乎？吾真真不能忘汝也！回忆职业联赛之初，球场爆满，观者如潮，为吾与汝蜜月之初。初婚三载，适逢世界杯亚洲十强大战，吾所到之处，汝与媒体应者云集，球场内外，倍受关注，风光无限，何所不能？及今思之，空余泪痕。又回忆四年前，吾之冲击又失败也。汝泣告我：望今后有冲击，必以告汝，汝绝不再看。”吾亦即许汝亦。前些日打小组赛见汝，即欲乘便以此行之事语汝，及与汝想对，有羞愧不能启齿。且以汝之受伤也深也，更恐不胜悲，故屡屡负于弱队。嗟夫！当时吾心之悲，盖不能以寸管形容之。

　　吾诚愿与汝相守以快乐于甲A赛场，第以今日事势观之，马尔代夫可以灭我，印尼可以灭我，亚洲诸队皆可灭我，我队处今日之亚洲足坛，十强赛无时无地不可以死。到那时使汝眼睁睁看我窝囊死去，吾能之乎？抑汝能之乎？即使可垂死挣扎，而今汝恶心倍至，徒使汝骂破天而泪流干，试问古来几曾见汝如此憨傻之球迷？今日汝与吾幸早已决裂，天下球队之当能冲出而冲不出与冲不出者而屡屡冲者，仅吾一队，钟情如汝辈者，能承受之乎？此吾所以敢率性就死，不顾汝也。

　　吾今死无余憾。钱已攒够，冲不出也罢。下届国家队即将组建，转眼即将成型，汝其善宠之，使之肖我。汝新宠之队，若其侥幸冲出，汝必高兴，吾心甚慰。或又失败，则亦教其以吾为志，则吾死又复生也。甚幸！甚幸！

　　吾队日后当再冲，冲亦无果，打打甲A而已。吾今与汝无言矣。吾居九泉之下，遥闻汝之骂声，当死亦羞愧。吾平日不信有最差，只信有更差，今则信其也。今人言吾丢人现眼，吾亦信其言是实。

　　吾平生未尝以吾屡战屡败之志谓汝，是吾不是处；然吾又恐汝日日为吾恶心。吾牺牲百死而不辞，而使汝恶心，的的非吾所忍！吾爱汝至，所以为汝体者，惟恐未尽。汝幸为球迷，何又不幸遇今日之吾队！吾幸而有汝为球迷，又何不幸汝将离我而去！卒不忍想凄惨之将来也！

　　嗟夫！巾短情长，所未尽者，尚有千万，汝可以模拟得之。吾不能出线矣！汝不能再抱希望矣！其时时于梦中得我出线乎！一恸！

　　中国男子国家足球队

　　急就于兵败亚洲十强赛之后

二、黄土与土豆-郭馨允研究资料选辑6：我读郭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