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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儿的故事(22~24)(完)

发布于:2022-05-22 作者:admin123 阅读:57

  (22):无月的荒城

  「梦中的那人是我么?呵...」清儿笑了,依旧是那样的冷。

  「那年阿俭和阿勉那年六岁,他们看见了一个男人,爷爷说那人便是爸爸,是个大如天的

  人,阿公说:『你回来后,应该生个男丁了。』爸爸点点头,又说:『木屐声还在么?』

  『嗯!...』爷爷肯定地说,又摇摇头。

  『阿公!什么木屐声?』阿俭感到好奇

  『小孩子别问,出去!阿公和爸爸有话要说。』阿俭很是失望拉着阿勉走了出去。

  『原来晚上听见的是木屐声啊!』阿俭很是聪明一会便猜着了。

  『你是说那是...』阿俭知道阿勉要说些什么,点点头,灵动的眼神转了几下,似乎是

  说。

  『晚上我们去看看!』阿勉点点头,她一向是帮着阿俭,去年她们在后院看见一条饿昏的黑

  狗,阿俭便将锅里饭全都倒给了它,但她却不知那锅饭是要掺着甘薯千煮成稀稀的稀饭,是

  一大家子在配给额下所剩下的最后的一锅饭。爷爷发现了,竹枝木棍立即挥击在阿俭手上、

  背上、脚上,阿勉紧靠着阿俭替她挨了一半,两人痛得翻滚,鼻涕唾液和着泥巴都粘在脸

  上,连妈妈都吓得发抖,两人趴伏在墙角,一直哭到天亮,不准上床睡觉,那一夜她们听见

  大而清晰的喀喀声,原来就是那就木屐声。

  『你是谁?』阿俭看见了一个女人,虽然阿勉看不见但她还是相信的。

  女人拖着木屐在厨房里来回的走动着并不理她,阿俭学着她但始终没法发出那样的声音。

  『我喜欢你!』阿俭说,女人看了她一眼笑了。

  『你要学我吗?会的,你会像我的!』女人牵着阿俭这样的说,阿勉还是看不见,但阿俭学

  着她,阿勉觉得声音就像阿俭脚下传来。

  『你会跟我一样爱上一个外地的男人的.....』当阿俭再记起这句话时,已经二十二岁

  了,虽然她再也看不见那个女人,但她们还听得见那个木屐声。

  张先生!阿俭发觉自己每个晚上都梦见他,没法一日不见他,虽然爸爸不喜欢,但每次她记

  起这句话,她便相信这是前世的缘份,没人能将他们拆割。

  阿勉喜欢阿儒却怕见他,时时想躲着他,但阿俭相信她和张,阿勉和阿儒是上天的安排,每

  次出去都要拉着阿勉,张也故意带着阿儒,欢乐与笑永远会伴着她与阿勉的。

  『为何回来这样晚?』一直顺着阿俭的爸爸已经发火了。

  『阿爸...』

  『你要阿爸还是要他?』阿俭不敢回答,也不知要怎么回答,爸爸流着泪说:『我是为了你

  好,不要再见他了。』阿俭想起十岁那一年掉到塘里,父亲为了救自己差点没命回来,那时

  她就已经决定从此不伤他的心,点点头流下了泪。

  那天后阿俭就没见过张,见了人也不爱说话了,经常躲到阁楼上,什么人也不想见,终于有

  一天爸爸告诉她:『阿俭!女孩家终究要有个归宿,我决定让你嫁给阿耀!我想他能照顾你

  的。』

  『不...』阿俭一边说,一边用力地摇着头,父亲虽是不忍,仍是严厉地说:『顺从父

  母,偿报恩才是孝!』父亲说小时爷爷便告诉他除了天皇的恩,其次是亲恩,是不能违背

  的,顺从父母是自自然然也是天经地义的,又说:『你知道你姑婆是怎么死的么?你听话,

  阿爸是不会害你的!』

清儿的故事(22~24)(完)

  作个女人原来就是该认命的,但阿俭决定要见张最后一面,告诉他两人是无缘的,还是忘了

  自己吧!

  无月的中秋,阿俭的耳旁响起这首歌:

   岁月如流春已去,消逝花丛里,狂欢时节最难忘,燕尔新婚时,

   荒城繁华今何在,欢声已沉寂,悠悠往事如云烟,朦胧月色里。

   荒城繁华今何在,欢声已沉寂,悠悠往事如云烟,朦胧月色里。

   秋来大地颜色变,披上红衣衫,雁行成群天上过,年年复年年,

   逝水流光逐飞鸟,明月照高天,月色茫茫城影暗,无语对愁眠。

  仍记得去年中秋教张唱这首歌时,他忍不住流下了眼泪,阿俭知道他是想起了故乡,而今年

  的中秋连月也看不见,阿俭知道天也掉下了泪珠。阿俭想快见他却又害怕见他,因为相见是

  为了别离,群狗悲鸣音调竟也像极这首『荒城之月』。

  『是它!是它!』阿俭知道是它,为了怕它挨饿怕它受冻尝尽了毒打,她与阿勉永远都忘不

  了那一夜!声音已经几近哀嗥。

  『不!不可能!十六年了,不可能它还在这儿!』阿俭快速地向前走去,但歌声并没有远

  去,竟又看见了它,而且声音比适才更是凄厉,像要诉说着什么?

  『若真是它!是否想告诉自己什么么?』阿俭蹲下身子,想要抚抚它的头,时光一下子又像

  到退了十六年。

  但刚一蹲下身阿俭随即吓了一跳,煤油灯也掉在地上,它的头左右不住的摇晃着,血红的双

  眼汨汨地流出血来。

  『为何会这样?为何会变成这样?』美丽哀愁的歌还在不断地吟唱着,只是这时所有的却只

  是冰冷与恐惧,阿俭使力地摇着头向后爬行,声音越来越是明晰,爬行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猛一抬头,巨大的黑影笼罩在自己头上,阿俭忍不住大声地狂叫。

  『是他!原来是他!』是张!坚实的手臂将阿俭紧紧地环在胸前。

  狂野激情的吻,悲苦和狂喜都化为了泪水,没有恐惧也没有冰冷。阿俭想要推开他,却又想

  永永远远耽溺在这样的温暖里。

  『狂欢时节最难忘,燕尔新婚时。荒城繁华今何在...』当耳边的歌声再度响起时,阿俭

  猛然惊醒了过来。

  『不!不行!不能这样。』阿俭想要挣离,但他的手臂如钢似铁,再也无从逃脱。

  『我再也不让你离开我!』脸上的刺痛渐渐地变为绵密的柔情,她又沉迷了。

  『阿俭!在那里?阿俭!你在那里?』声音像个永远都抓不住的梦境愈来愈是遥远。

  雨停了!身旁躺着的张正熟睡着,这样看他还是第一次,他翻了身低低地叫了一句,像是过

  份的疼惜又像是极度的珍爱,是他至亲至爱的亲人,还是他逃离的故乡呢?他也太苦了!

  『你醒了?』他睁开了眼。

  『嗯!我也该回去了。』阿俭感到羞涩,还仍是难掩心中的欣喜,低低的说:『你来提亲

  吧!』

  『我...』

  『放心吧!我父亲再也没法反对了。』他迟疑了一会最后点点头。

  『既然发生了,只有顺其自然了,难道真能像上代一样...,她是我珍爱的女儿啊!』爸

  爸并没有问过阿俭去了那里。

  等待的滋味实在最大的折磨。

  『他为何不来?他不是说永远不让我离开么?』

  『他走了!不!不会可能,从那一天起我已经是他生命一部份,我知道不会!我要等!永永

  远远地等下去!』

  『不!不行!不能打掉他,他是我的希望,我的生命,我所剩的一切啊!没有他我会死

  的!』

  阿勉看着阿俭已经下定了决心,说:『上天创造了我们这样相似的生命,便是可以相互替代

  的。』『不!不行,我不能拆散你和阿儒!』『难道你又能离去张吗?我和阿儒还没有开

  始,可以马上结束!』阿勉坚毅地看着阿俭,又说:『就让后半生的生命互换吧!你变成了

  我,我变成了你。如果有一天,你想通了想再换回来,我可以把阿耀再让给你。』

  『阿勉!我对不起你。』

  爸爸点点头也同意这场荒谬的错置,等阿勉代阿俭成亲后,几个月后假称怀孕,再让阿俭代

  回阿勉,等阿俭顺利产下阿海后,再互换回来,阿耀年纪尚轻,阿勉成亲后又刻意避忌,这

  样的差别又怎能发现呢?

  无法割舍是对阿海的爱,若没有了他〞无月的荒城〞还能再等下去么?错置的灾难就从阿海

  被送走开始。...................(待续)

  ps:原先一直找不到〞荒城之月〞的词,但找到时却吓了一跳,实在太过巧合

  吧!只是没能听过这首歌,若有人听过,可否告知我,那里可以买到,是首著名的

  日本名歌。

  (23):你分得清么?

  『为何要带走他?为什么...』

  『这是命啊!阿俭。』爸爸痛苦地看着阿俭。

  『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连阿海也要带走...。』

  回忆是等待的唯一理由,但浸蚀在失望、颓丧、痛苦里,剩下的只是黑暗、冰冷与恐惧,就

  像一个难以唤醒的恶梦,失去阿海的阿俭已经几近颠狂。

  『天啊!我该怎么做?如果可以的话,我愿意承担她的痛苦!』爸爸抖动着手灌下浓冽的糯

  米酒,这一切要到什么时候才会结束呢?

  『阿爸!我们想在后院盖座新房子。』阿勉说。

  『不!绝对不行!』看着爸爸态度的坚决,阿勉没有说些什么,回头走了。

  『唉!阿勉总觉得我偏爱阿俭,她替代了阿俭,我却没有反对。这些年来她过得并不愉快,

  但我真不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为了怕人查觉未婚产子的阿俭,牺牲了她的幸福,和阿公我

  又有什么不同呢?面子与家声真的这么重要么?』只要不去思索就不再有痛苦,日夜都耽溺

  在酒精里爸爸,终于染上了酒毒。

  『阿爸!我们想搬出去住了。』阿耀大声地说。

  『什么?』爸爸的身子愈来愈差,若少了阿耀夫妻俩,生意也支持不下去了,点点头只好首

  肯了,说:『好吧!盖就盖吧,但只盖一房一厅,左半部要尽量保持原状。』但他的清醒还

  能维系多久呢?阿耀点点头,嘴角泛起满意的微笑。

  动工当日,爸爸发现与约定不合,摇晃中勉力走向后院,大声地吼着:『不!不能挖,再填

  回去!』但阿耀却毫不理会,爸爸的喉咙已经嘶哑,声音越来越低仿如哀哭,阿勉看着老父

  满是皱折的双颊挂满了泪,却又阻止不了丈夫,脑中突然感到强烈的晕昡,昏厥了过去。

  『阿勉怀孕了!会动到胎气的,停!不能再挖了。』

  『让阿勉先住到阿嬷家吧!我的孩子不能再住在阁楼上,否则我们就搬出去。』阿耀仍然坚

  持着,阿勉看着父亲表情显得相当的痛苦,爸爸叹了口气,说:『或许真的该告诉你们了

  吧!趁着大家都在这儿,让你们知道这里所发生的事,听完后你们自己决定。我也没有多久

  好活了,就随你们的意思吧!』

  『那是很久很久的事了,但这件事我永远都不会忘的,那年我才七岁,雨不停地下着,溪里

  水的愈涨愈高已快要决堤,村里的人很是担忧因此决定出去护堤,一早阿爸和阿公便出去

  了,阿嬷、阿母、姑姑陪着我在大厅等着,愈来愈是担心但只能耐心着等着。

  天暗了下来,滂沱的大雨里什么都看不清楚,但我总觉得竹林旁站着一人,身形样貌像是去

  年来到村里的唐山人。过了晚饭的时间阿爸他们还是没回来,阿嬷渐渐坐不住了,走向门旁

  朝外头望着。一直等到深夜还是没有消息,姑姑提着煤油,披起蓑衣,说:

  「阿母!阿嫂!让我出去看看吧!省得这么担心!」

  「好!那你小心点!!」阿嬷点点头,也只能这样了,姑姑养的黑狗也跟在她的身后,不久

  阿公和阿爸都回来了,但姑姑反而失去了踪影。一直等到天蒙蒙亮时她才回来,煤油灯和蓑

  衣却不见了,发着抖全身已经完全湿透。

  过了几个月,有一天夜里我突然醒了过来,原在身旁的阿爸、阿母却都不在了,接着一阵激

  烈的撞击、吼叫、惊呼与哭泣声,我揉着双眼走下楼。走到厨房,眼前的一幕让我惊醒了过

  来,姑姑扑伏在地上,阿公手上握着铁条,朝她腿上、背上疯狂地敲击,姑姑大声哭叫、翻

  滚,晕厥了过去,但身子却不停慉动着,脚下崩落泉涌的鲜红,阿嬷、阿母大声哭泣着慌了

  手脚。

  姑姑的身子一直没有好转,不久后便失踪了,伴随她的黑狗也同时消失了。半个月后,井水

  发出恶臭,姑姑和黑狗浮了上来,一双眼始终没有闭上。那晚全家人都梦见了姑姑,听见她

  大声的狂笑声:「事情会再重演的,这间祖屋里将不再会男丁,即使有那也只是个诅咒,注

  定永远的分离与孤独!这是为你们夺去的一切所作的回报,哈!哈!哈!」

  阿公并不知道一时的愤怒竟会弄能这样!只好请来了伯公,伯公说:

  「先将阿元送走,等他成年再接他回来。后院就保留下来,最重要的是封了那口井,以后不

  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动它。还有同样的事绝对不要再发生,她的怨恨会渐渐就消散了。我能

  做的也只有这些?其实什么事都有办法解决的,你就是太冲动了。」

  但怨恨真能停止么?姑姑死后每隔几夜,厨房里总会传来嗒嗒的木屐声,每个人都认得她的

  脚步声,我知道她始终在这儿没有离去!』

  『脚步声?我住了这么多年了就没有听见过?而且这么多年过去了,一点事都没发生,阿海

  同样也送走了,还能发生什么事么?』阿耀的双眼有着怀疑。这个故事或许只是传说,爸爸

  为了营造恐惧的气氛就编造这样的故事,想了许久,说:『好吧!那口井我们不挖,再请和

  尚、菜姑替姑婆作场法事,然后我们再动工这样总可以了吧!』这已是他最大限度的让步

  了。

  『反正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随你吧!』爸爸摇晃着身子走了,已经不想再过问了。

  『原来是这样?为了这样的因缘却牺牲我的幸福。』阿俭已经分不清楚自己到底是阿俭、阿

  俭还是爸爸的故事那个苦命的女主角了。

  『烧吧!让一切烧吧,让熊熊的烈火烧尽夺去我一切的人事物,烧吧!烧吧!』心中不住燃

  烧怨恨终于带来了毁灭。

  当阿俭再度清醒时,大火已经无可收拾。

  『如果毁了自己真的可以挽救这一切的话,我愿意!我真的愿意!』虽然她知道罪已经不可

  赎了,能选择的或许只有毁灭,荒谬的错置就用一场火画上了句点,但怨恨是否也随着这场

  火被带走了呢?

  十八岁那年阿海回来,幼年的远离使他感受不到父母的亲爱,在他心中早已认定死去的阿俭

  才是唯一的母亲,或许母子亲情永远是无法割舍的,但这无意露出的真相却是如此伤人。

  阿海的回来终于注定了阿勉半世的孤独,他告诉阿芸:『阿芸!阿母总有一天会送走你的,

  会要你嫁给一个你所不爱也不喜欢的人。跟着我离开,你才会有未来。』

  两兄妹带走屋中余留的钱离开了,留下孤寂无助的阿勉,阿儒找了三日一直没有任何讯息。

  三日未阁眼的阿儒回到家,才知道妻子已经决定离自己而去,阿儒对阿勉过度的关心,使她

  一直存着心结,阿儒与阿勉像极了一家人,反而自己却像极了一个外人。如果自己的别离可

  以成全他们的,不是更好么?这时阿儒的追悔,已经唤不回心死的妻子了。

  钱终于还是用尽了,耐不住苦的阿海还是决定回去了,但阿芸却觉得没脸再见阿勉。阿海再

  次的归来,阿勉还是没有怪过他,但阿海念念不忘改建的念头,阿勉也知道自己反对将换来

  一世的孤独,但只要能结束这一场的灾祸她已经无所求了。阿海失望了,离去真的是最好的

  选择吧!他告诉自己这一次决不会再走回头路。

  但再回到住处的阿海却失去了阿芸的踪影,没有人知道阿芸去了那里。

  婚姻是否能改变阿海呢?但阿海的怨恨与不负责性,孤独可能才是最好的回报,一次意外夺

  走了他的爱子,痛苦与怪责使阿海再次选择了逃脱。

  『我要用我再的投生唤醒阿海,结束这场永远分离与孤独!』但阿俭的决定反而是阿海孤独

  的开始,或许这才是终究的宿命!

  阿芸遇上许大哥,但爱与幸福真是持久么?一场的意外夺走许大哥的性命,阿芸选择用血让

  自己彻底地染红。」

  这样的故事,到底是怨恨、误解、疏忽造成的,或真是一场宿命呢?这个问题又有谁能回答

  呢?说到这里清儿已是泪如雨下,再也说不下去了。停顿了许久,再次露出了笑容,说:

  「你们知道阿俭等待的张,去了那里么?张念念不忘了是对岸的妻子,偷偷回去了一次,自

  己的女儿名叫珍珍,但妻子却已经改嫁,连女儿也不愿认他,但他始终没有记起阿俭,在他

  心中阿俭不过是个过客,像朵白云一样偶然的相逄。」清儿的声音越笑越大,失去了控制。

  「难怪他会因清儿离开了这个人世!」小云和慧慧都有了相同的想法。(注:见清儿的故事

  (5))

  清儿在笑声中唱起这首歌:

  「你真的分得清是天堂?还是地狱么?

   是光明的绿地?还是黑暗的泥泞呢?

   是甜蜜的温柔?还是苦痛的粗野呢?

   是嵌合的神灵?还是剥离的鬼魂呢?

   是美好的祝福?还是丑恶的诅咒呢?

   你真的分得清么? 」

   她慢慢阁上了双眼,喃喃而动的双唇终于停止,只是歌声依旧在唱着,感觉愈飘愈

  远。...........................(待续)

  PS:连载差不多四个月的故事终于剩下最后一集,故事或许可以写得更好,只是

  自己心情的起伏,却产生许多的变量,不管如何故事终于迈下了结局,冘长的故事

  相信浪费各位许多的时间,再次说声抱歉。

  (24):心结(完)

  「喂!起床,起床!」干脆大声地叫着。

  「什么事?」慧慧揉着眼睛语气很不耐烦,小云翻了个身重又睡了。

  「起来啦!」干脆拉起慧慧,说:

  「我昨天作了个梦!」

  「喔!」慧慧语气显得并不惊讶,小云连眼睛都未张开,干脆用力在两人的腿上拧了一下,

  两人才痛得跳起,这时楼下传来龚老大的声音,说:「各位小姐们!该起床啦,都可以吃中

  饭了。」三人对笑着,换了衣服,干脆一面说着,两人将事情略微说了一次,干脆虽觉惊

  骇,但梦中情节与她们所言却是完全相符,宛如她们亲见。

  事情到这里是否真的了结了?

  这一的天气出奇的好,或许一切事情完全解开了,心里也豁然开朗起来,阿婆早早就醒了,

  坐在大厅里,表情隐隐有着兴奋。

  「扣!扣!扣!」门外传来敲门声,龚老大正准备开门,阿婆却伸手阻止了,意思是说自己

  就行,就像早就等待这一刻,木门缓缓的开了,明亮的光线从门缝里全洒了进来,一男一女

  背着光站在门外,男子看见阿婆立即扑倒在地,哽咽着声音说:「阿母!我对不起你!」阿

  婆看着他一眼,伸出扭曲的右手,抚抚男子的头,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四人已经适应进来的光线,看清楚了他们的样子,正是清儿的父母,清儿的父亲垂着头满是

  泪痕跪倒在门缝间。

  「唉!母子是相欠债,又有什么对得起,对不起的!」阿婆说着声音像是也哽塞住了,伸出

  手想要将伯父扶起,但身子却使不上力几乎就要倾倒,伯父立即站起身扶住了她。往事如

  昨,却人事已非,脸上的泪仍是不住地流了下来。

  「伯父!伯母!」四人这样说着,伯父沈思着并没有回话,伯母脸上带着泪点点头表示致

  意。

  伯父搀扶着阿婆走向屋内,他的脸上虽还有着泪痕,但以前的颓丧落魄样子都完全不见了,

  连大厅里也显得明晰清亮,阳光似乎将生气也带了进来。

  「伯母!你们怎会来了?」小云说。

  「昨天他一夜无法入睡,说清儿的死已经让他完全想通了?他的一生都活在怨责里,从来没

  为别人设想过。孤独决不是命定,而是自己一手造成的。」顿了一会,又说:「他说他万万

  也没想到过去四年清儿就住在这儿,帮他照顾母亲,唉!...连她死后还不忘要我们来照

  顾祖母...唉!」说到这里她又是一阵心酸。

  「伯母!我想我们也该告辞了。」

  「吃完饭再走吧!」

  「不了!伯父回来了,应该也了了清儿的心愿,我们实在也该离开了。」伯母看着他们的坚

  持,点点头说:「那有空时多来看看我们,以后或许我们就住在这儿了。」四人点点头,

  说:

  「伯母,请你帮我们跟阿婆及伯父告别!」四人挥挥手走出大门。

  清儿到底是为父代为照顾祖母,又或是前世的因缘或许已经不重要了,放下了怨恨相互接

  纳,孤独与分离自然也该结束了。

  「我想我们也该去向阿儒伯道别。」小云说。

  走向杂货店,阿儒伯背对着门坐在圆凳上,手上握着一张相片呆呆的出神。黑白的相片边缘

  已经发黄,但相片中一男一女却是相当熟悉,原来正是清儿六张画中的第四张,样貌神色几

  乎是一模一样。

  「阿儒伯!我们要回去了。」慧慧这样说着。

  「嗯!」阿儒伯微微点头,眼中隐隐有着泪光。

  这时门外有个声音传了过来,像是泉仔:

  「阿伯!你看谁来了?」四人与阿儒伯顺着声音望了过去,一个老妇站在门口,阿儒伯一见

  到她,立即站起身来神情很是激动,咽下几口口水才说:「你..你..终于回来了。」老

  妇眼眶含着泪点点头,说:「这么多年了还有什么看不开的?」

  「我...我...」阿儒伯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我们都老了,唉!十几天前有个年轻的女孩子来看过我,跟我谈了许久。她这样年轻的孩

  子都懂的这么多,而我都几十岁的人难道还这么固执!」

   她看了阿儒伯一会,笑了,说:「你还是这样,还是操烦那么多(那么多的烦恼)?」阿

  儒伯大声的笑了,说:「你还不是一样,嘴巴始终都没有停过。」

  两人的眼中都满是笑意,相互走近,行动虽然都有些迟缓,但未来的日子相信他们永远都会

  这样相互搀扶着,五人看着不知觉中眼睛竟都已经含着泪。

  为什么清儿会走向死亡呢?在回家的路上四人同时想起了这个问题,是对是错?是好是坏?

  或许每一个人都有不同的想法,但至少清儿临死前都做了妥善的安排,这无宁也是种负责

  吧!

   只是第六张画到底有什么特别涵意呢?

  五年后小云收到一封来自加拿大的信件,信件厚厚一垒,署名正是干脆,信是这样写的。

  「云:

   展信愉快!四年过去了,记得在国内时一连三次到合欢山上看雪,始终没有见到。到

  了这儿遇上雪却躲在房里,除了觉到冷外,也感得孤独。

  慧慧还好么?她还是不回我的信,我真的是无心的,只是伤害何时会了呢?多年的感情难道

  这样就结束了。

  你呢?你与德的事情是否解决了?我想你的家人总有一天会谅解的。

  换了几个住址才躲开龚老大,他的信一并寄给你,有机会送还他吧!我没拆封过。

   PS:冬季奥运正在此地举行,有空你可协人过来看看,一切行程我可以请人安排。

   脆 」

  干脆工作一年才准备出国,因此找龚老大帮忙,但正好碰上慧慧与龚老大的感情发生问题,

  干脆原想劝劝龚老大,但她的率直成熟却让龚老大深有所感,等干脆发现,慧慧与龚老大已

  经再难挽回,干脆以为她的离开可以解决这一切,但龚老大一去多信,意思均说无论如何会

  等她,地址一再更改仍被找到。

  过了三个月,收到干脆的信,说已完成了学业想要回国看看,小云打电话至慧慧家,那头响

  了,果然是慧慧接的:「是吗?她要回来了,我今晚大夜!明天早上没法过去,你替我问候

  她吧!」语气平静中带着冷淡。

  干脆只看见小云一人虽是兴奋,终究还是有着失望,去国四年物换人新,但误会还是无法解

  开?难道真的没法挽回了么?

  「小云!你和德怎么样?」干脆这样说。

  「跟你说个笑话吧!」小云微微一笑,说:

  「有一个男的打电话跟一个女孩子说无论多久或无论发生什么事他都会等下去。结果你知道

  后来怎么了?」干脆摇摇头,小云说:「过了六个月女孩子在一家超市买东西不小心撞到一

  个孕妇,竟然就是...」小云的表情很是平静,但还是说不下去了,停了许久,干脆才

  说:

  「走吧!回去了。」

  过了半年,慧慧拨了电话给了小云,说将与男友相协出国,不知要去几年,小云又特意提起

  干脆,但慧慧的语气依旧冷淡。

  一年很快又过去了,小云的婚礼在即,干脆来了,当晚慧慧拨了电话过来祝福,小云说:

  「慧慧!干脆就在这儿,你要不要跟她聊聊?」慧慧没有回声,小云继续说:「你还记得七

  年前在阿婆家的事吗?难道你真希望像他们一样,很多年后才来懊悔?你都已经是个孩子的

  妈了,还是这样放不开?」小云的话多少有着怨责,慧慧沉默着,过了许久说:「那时年轻

  没遇上很多事,总以为是生活在那样的环境年纪大才会这样,现在我才知道要看得开真的很

  难,给我一点时间,好吗?」

  过了一年慧慧写信回来说,国外环境愈来愈难适应,夫妻二人准备回国定居,要小云替他物

  色教职,干脆在学校一向挺有人脉,小云因此特意拜托了她。

  小云与干脆同来接他们,两夫妻带着一个孩子,样子都成熟了许多,慧慧走在小云左侧,干

  脆就在小云的右侧,这时小云终于了解了那幅画真正的意思。

  第二天小云打电话找了干脆与慧慧两人,三人走在路上,小云握起两人的手,说:「你们还

  记不记得清儿留下的最后一张画,跟现在的情形是不是一模一样呢?」

  干脆眼中含着泪说:「慧慧,对不起!」

  「不!其实我该跟你说谢谢的!」她莞尔一笑,说:

  「若不是你我怎会找到我老公的?」

  「那我们是不是还有一件事没做?」小云说。

  「什么?」慧慧和干脆同时问着。

  「回去跟清儿说,这个故事的结局是圆满结束,没有任何的遗撼。」

  喧嚣的台北街头,小云、干脆、慧慧三人的手一直紧紧握在一起,她们灿烂地笑着,因为不

  管多久她们都愿意这样相协地走下去.............(完)

  PS:原谅一个人或许相当容易,但要解开心结事实上却很困难。这个故事终于写完

  了,像完成一件事一样感到轻松,以后可能不会再写这样长的故事,或许许多人早就

  无心看下去了。

一、川藏公路--我和小梅的故事

川藏公路--我和小梅的故事!

作者:*willy*

生命中曾有的一种痛楚

这儿说的是这样一段人生经历,它记述了两个同在异乡旅游的男孩和

女孩,结识在艰险荒凉的川藏公路上,以及后来他们之间发生的一系列超

乎寻常、充满迷幻色彩的故事。

我和小梅是我即将离开拉萨,踏上川藏公路前一天认识的。当时机票

十分紧张,预售时间据说已经排到了9月初,我已经没了在拉萨等上十几天

的耐性,但是我也不想再从青藏公路出藏,因为自己出外旅行向来不愿走

回头路,最后选择川藏公路离开西藏其实多半是因为我“无路可走”。

离开拉萨前一天,匆匆地在街上买了些路上吃的干粮--几块硬硬邦邦

的压缩饼干和好多个大饼子,又抽空去大昭寺外的八角街买了些纪念品,

这些东西把我的行囊塞的满满当当。期间还抓紧时间洗了个澡,将逐渐失

去本来面目的那些脏衣服洗干净,连日来的东奔西走使我难得能够如此从

容不迫。出发前这天上午,我终于放弃了独自走川藏公路的念头,直到现

在我都记不起当时怎么突然会有这种想法,现在想来多半是因为旅途中突

如其来的一种孤独的缘故。我写了张字条贴在“吉日旅馆”门口那块花花

绿绿的游客留言板上,希望能找到伴儿。但对此我并不抱什么奢望,因为

适逢雨季,这条从拉萨到成都的国道实际上已经是不通车的,除了拉萨到

林芝还开有长途班车外,余下的路程全靠一路自己截车,塌方,泥石流是

这条路上的常事,而所有的艰险和乐趣也只有真正走过它的人才能深深体

会。

我斜斜地靠在旅馆二楼回廊的长椅上,抽着烟,品尝着一根翠绿的黄

瓜,黄瓜这玩意是个好东西,即能解渴又能补充高原亏缺的维生素,这条

旅行经验是我从隔壁房间几个韩国旅行者那学来的。8月的高原阳光透过

重重树隙暖暖地照过来,夹杂着淡淡酥油清香的风亲抚着我那黑黑的脱了

皮的脸庞,让我暂时忘却了火辣辣的疼痛,远处布达拉宫的金顶在蓝天白

云下显得格外庄重耀眼,楼下三三两两的游客进进出出,带进来一阵喧闹

,不过瞬间又安静下来,渐渐地,我就这样慢慢打起盹来,连续奔波之后

的极度放松让我觉得十分惬意。

“请问这儿有没有叫XX的?”

我耳畔传来一个女孩软软的声音,音调里带着些疑惑和试探,我睁开

眼,旁边站着个姑娘,穿着条牛仔裤,黑色的套头衫,一把乌黑的长发,

我眼光扫过她的脸,那是一张平凡的,未经过化妆品堆饰的脸,五官匀称

,面色白皙,但两颊相对宽了些,我注意到她那对黑黑的眸子,目光深邃

,似乎还流露出少许沧桑,最后我得承认她身体的线条还是挺丰满的。

“啊,我就是。”我急忙从坐椅上站起来。

“我看到你的字条了,想和你结伴同行。”

“噢,是吗。”我慌乱地回答道,一边下意识地捋了捋杂乱蓬松头发。

“我来西藏就听朋友说川藏公路沿途景色很美,一直想有机会亲眼看看

。我刚买了拉萨到成都的汽车票,回旅馆就看到了你的留言了。”

“什么?据我所知,现在确实有开成都的班车,但走青藏公路,不走川

藏路。”

“是吗?怎么会这样?”她一脸的遗憾。

“不过你可以去退票,如果你决定和我一起走的话,我还没买票呢。”

一说完这话我又有些后悔起来。

我就这样慢慢地和她聊起来了,她告诉我她的名字叫小梅,住在深圳

,刚刚辞了工,趁找下一份工作前出来旅游。老实说,我当时真不是很希

望她和我一起走川藏公路,因为我觉得孤男寡女,在一起行动未免太不方

便,况且,在旅途中,我可能要照顾和迁就她很多,虽然我对可能在路上

出现的情况有所准备,但我自己也没有太大把握,她就是能给我帮助,那

又能有多少?

“对川藏公路,你知道多少?”我试探性地问。

“不知道,我只知道沿途要穿过横断山脉,挺艰险的。”

我望着她,心里一阵好笑,这女孩子,怎么冒冒失失的,来西藏旅行

可不能随心所欲,事先应该做一些准备,至少要先预计时间和费用,计划

好行程线路等。我只好耐着性子向她粗粗地说了一下我的旅行计划,最后

我借了她一本《旅行家》第7期杂志,上面有川藏公路的介绍,告诉她不必

急着答复,我想看了书上的介绍后,也许她会打退堂鼓的。

下午她过来敲我的房门,对我说:“我还是想试一下,万一不行我再

折返拉萨。”

这样我就和她一起去汽车站退了票,买了两张由拉萨开往林芝八一镇

的汽车票。又到“亚旅馆”门口的小店买了个睡袋,也许路上用的着。

人在一生中会经历奇奇特特的事,遇见各种各样的人,有些只是只是

你生命中匆匆的过客,犹如繁华夜空中的流星,一闪即逝;有些人成为了

相伴你左右的朋友,在困难的时候向你伸出温暖的手;有些则属于另一类

,介乎二者之间,但却在你脑海中留下深深的烙印,成为你一种恒久的悲

楚,或是一份挥之不去甜美的印记,现在我知道,小梅是属于最后的一种

18日一早的班车,小梅很早就收拾好行囊在房间里等我。客车载着我

们沿着拉萨河蜿蜒前行,就这样我很快要离开拉萨了,从车窗向雄伟的布

达拉宫深情地眺望了最后一眼,它是那么庄严肃穆,犹如沉默的巨人向我

展示它最后的辉煌,哦,我美丽的拉萨,我心中的神殿,但愿今后能再有

一天回来看看你。

中午时分,车到了山南泽当,泽当历史久远,远近闻名,西藏著名第

一座具有佛、法、僧三宝的桑耶寺就坐落在这里,整个寺庙的建筑风格融

藏、汉、印于一体,寺中喇嘛,红、黄、花三教并修,堪称西藏寺庙一绝。

车出泽当不多久就彻底地告别了柏油马路,穿流不息的雅鲁藏布江弯

弯曲曲地出现在车的左侧。路开始左右颠簸起来,屁股在座位上磨来磨去

,十分难受;漫漫风尘被车轮卷起,铺天盖地地向我们袭来。我坐在小梅

旁边,一车的乘客除了我们就没有人还象个游客,他们中有从青海出来到

林芝修川藏公路的筑路工,有刚探亲回部队的军官,有大老远从四川过来

探女儿女婿的老太太。车厢里不时传来人们用四川话大声交谈声音,间或

他们又发出阵阵肆无忌惮的笑声。

我和小梅彼此都没有太多话,也许是刚认识不太熟的缘故,大家都保

持着一份拘谨,一份矜持。我当时想的是为什么当初我没一口回绝她,可

能是因为我虽然一路上风尘仆仆,独来独去,但从根本上或者说从潜意识

里面我是一个弱者,我也害怕孤独,我也渴求温暖;抑或是当时她那深邃

的略带忧伤的眼睛让我无法拒绝?也许永无答案,也许只能用缘分来解释

。上帝就在那一时刻,那样一个地方将她引到了我面前。

我看着她,她靠在座椅上,头戴着那种黑色的周围都有沿的太阳帽,

一幅黑色的墨镜架在小巧的鼻梁上,她似乎已经睡着了,散漫的长发遮去

了大半个脸,我甚至可以清楚地听见她均匀的呼吸......突然间她猛地醒

了过来,用手在行李袋里摸索着什么,不一会她拿出一瓶防晒液,一边开

始在脸上均匀地涂抹着,一边对我说:“没办法,我不想让自己变个黑脸

婆回到深圳。”我笑着对她说:“你们女孩子就是事情多,不过你皮肤真

的护养的很好,一点也看不出在西藏呆了这么长的时间。”“你要吗?”

她在涂她的脖子了,我看到她的脖子纤细而白晰,“我,用不着了,瞧我

这模样,早就脱胎换骨了。”之后,她又回复到以前那副睡姿,我突然想

到了什么,在她耳边说:“你怕晒的,咱们换换位置吧。”“不用了,谢

谢你。”“我这有个冲气旅行枕,垫在脑后会舒服很多。”她看了看我,

说:“哎,我用不惯它,还是你自己用吧。”“别客气。”我仍坚持说道

。“我真的不喜欢用。”她没看到我一脸尴尬。

接下来,车开始走盘山公路了,路很陡,发动机喘着粗气缓慢地爬着

坡,我和小梅彼此都沉默了,看的出来,她那些客气的言语是对我是一种

无形的抗拒,应该说我当时的举止是很单纯的,我只是觉得,做为一个男

孩子,重任在肩,理应自觉地牺牲小我而照顾她。她对我的那种软软的回

应,不能说是对我自尊心的一种冒犯,但至少让我感到了一些压抑,那一

刻,我几乎把她看成了一尊冷漠的雕塑,她怎么就好象那么心事重重,一

言不发呢?老天,我甚至开始认为当时的抉择是一大错误了。

天气渐渐阴了起来,原来还是那么晴朗的天空,一下就变的阴云密布

。车开始爬加查山了,盘山公路象一条巨蛇蜿蜒伸展在山间,车就象一只

甲虫吃力地向上爬着,似乎永无尽头。渐渐地,山涧笼起了团团大雾,十

步之外看不见人。车轮离悬崖边不到一米,司机万一技术欠佳或机械失灵

,都有可能让我们一车人粉身碎骨,我不禁有些担心起来,车头的每一次

大回转,我的心就不自主的提起来,随着方向又驶上正道,悬起的心又一

次重重地落了下来,如此反复,到后来倒安心了,因为担心纯粹是多余的

,你只能虔诚地对上苍祈祷,你只能将自己看做亡命之徒,除此你别无选

择。

小梅已经醒了,双眼注视着窗外,目光和举止倒丝毫不显得慌乱,我

真有点纳闷,她怎么就那么无所触动,真是一尊冷漠的雕塑。汽车爬了三

个小时,才喘着粗气上了山顶,加查山海拔将近5000米,空气稀薄,山顶

有很多五彩的经幡和成堆的码尼石,天开始下起雨来,山风裹着寒冷不断

侵蚀着我的肺,我不由的剧烈地咳嗽起来。路面变的非常泥泞,不时有车

在路上抛锚,山路很窄,错车时,及其危险,车轮贴着悬崖边碾过,好在

有雾,也望不见下面,倒心安了。

下到山脚快天黑了,大家忐忑的心略有松弛,挺车稍息时,司机从路

边提着水给发动机和车轮降温,好家伙,水一泼上去,车轮呲啦啦直冒水

汽,车轮给刹车刹的滚烫。

晚上在加查县附近的一个路边小店住宿,又开始下起了大雨,随便吃

了点东西,就上床睡觉了。小梅和车上其他女乘客一起,被安置到看上去

还挺好的一间平房里,我和其他车上的男同胞一样,没有多少优待,睡在

一间木板拼凑的房子里,顶上胡乱地盖着塑料布,整个房间很多地方滴滴

嗒嗒淌着水,晚上我不时被冻醒,还时不时有雨点落在我的头上,其状惨

不忍睹,但比起那些付不起住宿钱裹寒在车上的乘客来说,我算幸运的了

那一夜我情绪十分低落,主要是天气坏,再加上带着一个如此冷漠的

女孩子,跟她在一起,我的心也变的沉重起来,这样旅游真他妈的受罪,

早知道,一个人走了,我就这样迷迷糊糊睡着了。

第二天,天还没完全亮呢,我在睡梦中被隆隆的汽车马达声惊醒,一

看表,七点多了,房间里就剩我孤零零一个人。我脸也没洗牙也没刷抓起

行李就冲上车,小梅已经坐在那了,我有些气恼,埋怨道:“小梅,你怎

么不叫我啊。”“我不知道你睡在哪。”我无话可说,悲哀地望着窗外,

雨还在唰唰地下着,浓浓的晨雾掩去了四周群山的大部,油油的青稞地被

一夜的雨水洗礼的格外青绿,路边的村舍在晨雾中时隐时现,此刻,我觉

得,小梅就象那雾一样,披着她那神秘的外纱,让我看不真切,摸不照方

向。

雨越来越大,汽车冲破迷漫的水雾艰难地前进着。车顶开始漏雨,我

不得不左右摆动着身体来躲避雨水。路面更加泥泞,积满了大大小小的水

坑,路边时不时有小塌方,风化松动的岩石被大雨冲下来,横七竖八地滚

到路面上。车过了加查县,雅江又出现在左侧,它就象一条咆哮嘶吼的巨

龙一样,波涛汹涌地拍打着两岸,似乎想摧垮一切。

上午10点钟,前面出现了一次较大规模的塌方,塌方的两边都停着三

两部汽车。路上滚满了碎石,路基也被冲刷的只有约两个车轮宽,司机倒

是很有把握,说把车开过去没什么问题。但没有一个乘客敢再坐在车上,

为安全起见,司机也要求大家先走过塌方段,在前面安全的地方等车。乘

客们纷纷下了车,我和小梅走在队伍中间,塌方的地方并不太长,只有二

十多米,乱石,小树,山泥堆的到处都是,风吹过来,塌方最脆弱的斜坡

上还噼里啪啦往下滚石头。

大家一个接一个小心翼翼地通过塌方段,轮到我们了,我回头望望小

梅,对她说:“牵着我的手。”她顺从地把手伸过来,“不要望上面,注

意脚下。”我拽着她手顺利地通过了塌方,到了安全的地方,

我们相视一笑,但都没再说什么。雨渐渐小了些,我和小梅肩并肩站

在一块高地上望着司机将车摇摇晃晃地开了过来,人们一阵欢呼,排着队

上了车,车厢湿漉漉的,不时传来骂娘的声音,这种鬼天气,谁都受不了

“其实早上是我要司机等你的,否则车早跑了。”小梅突然淡淡地说

,“哦,是吗?”我双眼望着窗外,若有所思,早晨的怒气却消去不少。

真是祸不单行,中午车过朗县没多久,又遇见了更大的塌方,前面传

来消息说,一块巨石砸坏了路基,车没法过了。司机下车去塌方的地方查

看去,我也跳下车,赶过去看个究竟,和他们一道走了大约半公里到了塌

方的地方,看着司机一脸的愁云,我知道这下是彻底完了。塌方的地方是

在一个拐弯的地方,6米多的路只剩不到两米宽,主要是大半路基完全塌

陷,短期内根本无法修复。

我又回到了车上,小梅见到我急切地问情况,我告诉她这个坏消息,

“现在只有两条路,要么跟车折回拉萨,要么拿上东西走过塌方,到对面

搭回头车继续往下走。”“你的想法是?”小梅望着我,“我,当然是往

下走了,我向来不走回头路的。”“那我还是跟着你吧,天无绝人之路。

我们并排坐在座位上,我又饥又饿又困,可在这荒郊野岭到哪去找吃

的?我突然想到了在拉萨买的干粮,可我实在懒的去车顶的行李架上拿,

小梅好象意识到什么,“你还没吃东西吧,我这有巧克力,给!”我眼睛

一亮,二话没说接过一大块就啃起来,一早起来空腹赶路,实在太饿,再

不吃点东西真的要瘫倒在地。“我想去塌方的地方看看,顺便呼吸点新鲜

空气。”小梅望着我,目光中似乎带着少许期望,“我带你去吧,反正在

这也是呆着。”

后来,我和小梅到了塌方的地方,两边立满了受阻的人群,“走吧。

”小梅叹了口气,我和小梅慢慢地往回走,天又下起了小雨,小梅撑起了

伞,示意我靠过去,我接过雨伞,小梅默默地走在我身边,突然我伸出右

手,猛地搂住小梅的肩膀,我不知道怎么会那么大胆,小梅一点也没抗拒

,温顺地躲在我臂弯下,我觉得她的肩膀很柔软,她飘动的发丝摩挲着我

的面庞,我闻到了她身体散发出来的幽香,一股暖流从我内心涌起,天依

旧阴阴的,云层很低,在山谷里飘来飘去,岩石嶙峋山腰上有一只苍鹰在

风中展动它有力的翅膀,空气中弥漫着湿湿的野花的芬芳,雅鲁藏布江在

永不知倦地为我们欢快地歌唱;我突然感到很满足,我希望就这样搂着小

梅一直走下去,走下去......

我早就说过,人的欲念是永无止境的,一生中能让你觉得很满足的事

情并不多,那一刻,我感到和小梅之间的戒备和警觉正在淡淡褪去,在原

始的,没有旁人目光的地方,彼此脸上戴的面具都自发地脱落了,裸露在

对方面前的是一张未曾刻意装扮的脸,而包裹在坚强而冷漠躯壳下面的,

那颗脆弱的,渴求温暖的心,它正慢慢地显露出来,欢快地跳动着......

从那时开始,在别人眼里,我们俨然象一对热恋中的情侣,交谈的内

容也渐渐丰富起来,但她从来没给我讲她的过去,不止一次,她对我说:

“为什么要问我这么多呢?咱们把握好彼此现在的感觉,不是很好吗?”

我从她那又分享了很多好吃的东西,而我在拉萨买的那些硬邦邦的压缩饼

干,实在难以下咽,趁着路边几个藏族小孩好奇地打量我们时,我一股脑

全送给了他们。

那一天漫长的等待也因为有小梅在身边而不至于太乏味,我们直到晚

上7点钟才在另一边搭上一部军车,走过危险的塌方段时我牵着她温暖的

小手,让我感到自己重任在肩。

车开了约两个小时,天已经完全黑了,浓雾弥漫在旷野,刷白的车灯

划破夜色的重重包裹,黑墟墟的树影如忠实而沉默的守护士一样往后倒退

。9点钟我们到了甲格兵站,司机再也不敢往前开了,今晚上必须在这住

上一宿。

兵站一下子不能应付突如其来的这么多乘客,场面一度十分混乱,最

后分配的结果是所有妇幼及老弱病残能分到一个有被子盖的床位,其余的

全被安置在一间废弃的营房里,我帮小梅争到了一个床铺,叮嘱了她几句

,就从车上拿下睡袋,走进营房。

营房是那种长条形的平房,除了一进门两大长溜通铺外,别无它物,

我借助昏暗的灯光,找了个比较靠里的地方铺开了睡袋,睡袋微微有点湿

,但比起那些没有被子盖的其他乘客来说,我实在太幸运,这种在特殊情

况下造成的不平等性,让我感到旁人眼中的嫉妒、愤怒和一种可能诱发的

暴力倾向,我可顾不上太多,疲倦和寒冷此刻象大山一样向我压来,衣服

也没脱,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起来(20号),天放晴了,我收拾好东西急冲冲地去找小梅,

她已经在那洗漱,我走到她身边,问:“昨晚上睡的怎么样?”“不太好

,被子太薄,老冻醒,你呢。”“我,挺好的。”“我昨晚上睡觉前到营

房来找过你,看你怎样安置,但见到你时,你一动不动,估计睡着了,就

没打搅你,你旁边那些男的那样盯着我看,让我感到很不自在。”“啊,

是吗?”我感到了一阵温暖,又感到了一种深深的自责,“对不起,昨天

太累了。”我内疚地说,“你要吗?润肤露。”她正在往脸上涂着,“噢

,我没那习惯。”“涂点皮肤不至于那么干燥。”“不用了,我带着呢,

一直没用过,真的用不惯。”她也没再坚持,我看着她优雅地往脸上,脖

子上,手上涂着润肤露,就象欣赏一件美丽的艺术品,她那由里到外散发

出的成熟的美让我在那一刻感到了自己的卑微和渺小。

后来车又上路了,一路上景色美的出奇,天瓦蓝瓦蓝的,白云如棉絮

一样千奇百态。一路沿雅江下行,路开始好走起来,没那么危险了,而此

时的雅江一反昨日的咆哮和愤怒,也变得温柔尔雅起来,车穿行在原始森

林里,不时有清澈的山溪漫过路面,路边的树林里长着好多红红的果子,

还能看到不少成群的野桃树,沿雅江的河滩上能看到一些巨大的沙丘,洁

白的沙砾在蓝天青山对比之下分外耀眼,我和小梅都深深地陶醉于四周的

美景中,每每见到一处美丽的景物都拼命指给对方看,然后一起发出大声

的赞叹。

我们在夕阳中终于到了八一镇,原本只要两天的路程由于中途塌方而

多走了一天,但一切都算顺利,在八一,我们在地区行署招待所住下,很

自然地,我们只要了一间双人房,晚上我靠在床头写着旅行日记,看着小

梅从行囊里拿出她那些化妆品,她对她的皮肤总是那么爱护,不向我,早

就练就了皮糙肉厚的功夫,我那时突然想对她说:上帝已经给了你们女人

一张脸,为什么你们还不满足,硬要给自己再画一张呢?但我还是没说出

口,我不想破坏她的兴致。女人嘛,爱美是天生的。男人丑点还可以安慰

自己“俺很丑,可是俺很温柔。”女人可就不行啊!

互道了晚安之后,大家上了各自的床,我很快睡着了,那一天,我感

到很快乐。

八一镇是西藏林芝地区的区府所在地,是一个新兴的工业城.海拔2950

米,秀美的尼羊河从城边流过, 河谷四周的山坡上,树木参天,原始森林保

存的很好;西藏农牧学院就设在这里,使她成为全西藏第二个拥有大学的

城市。还记得作家黄宗英笔下的那个感人的《小木屋》的故事吗,它的主

人翁南京林业学院的女教授,孤生一人来到这里,凭着对高原生态植物研

究的执着追求,和对人类生存空间最后一块净土的热爱,在这创办了全国

第一个高原生态研究所,用生命和青春写下了“生命不止,不落征帆”感

人篇章。

此刻,我眼前似乎出现了一种电影蒙太奇的效果,各种镜头剪接在一

起:我和小梅坐着修路的小四轮去看大柏树;我和小梅并肩走过刚刚收割

后的青稞地;我牵着小梅的手赤脚淌过清澈冰冷的尼羊河岔流走到河边的

沙洲上;我和小梅座在河边默默地望着河水永不停息地向前流去;我抽着

烟站在山坡上讥笑小梅爬山时笨拙的模样;我光着脚吃力地背着小梅淌过

芳草凄凄的小河沟;我和小梅湿漉漉地躲在当地种菜人木棚的屋

檐下.......哦,一切仿佛那么清晰,但现在离我实在太遥远了。

我和小梅差点被困在八一,去下一站波密的公路也出现了大塌方,传

来的消息是近期内根本无法通车,而我们来的路上如前所说也回不去,一

时间去或回全无法由我们选择,我们象两只无头苍蝇盲目地走在街上,遇

见有车就上去问司机是否去波密,皇天不负有心人,小梅的运气不错,终

于碰见一部准备开往波密的吉普车,司机是个四川的复员军人,人挺爽快

,谈好价钱我们回旅馆拿了包就上了车。

在这之前,我从资料上及拉萨到八一的客车上就知道八一到波密中间

的通麦天险路段,是最为危险的。只要有雨,泥石流就活动频繁,两边的

山石风化严重,经常冷不丁砸下来。在八一,我们也向当地走过这段路的

人打听过,但众口不一,有说没事的,有说太危险的,当然听的最多的还

是那些善意的人们劝我们别去冒险的话。所有的这些,加上资料上介绍的

情况,不得不让我们感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上车前,我问小梅:“决定往

下走了?”小梅坚定地说:“反正回路也断了,不如往下走吧。”看她那

样子,似乎比我表现的还坚强。

车上有一些乘客了,连同司机总共有11个人,吉普车是那种后面座位

两边排列的,比一般的吉普车要长一些,大家带的东西都很多,将后面塞

的满满的,每个人的空间十分狭窄,想伸直脚都十分困难。

让我来介绍一下搭车的其他乘客吧,因为这对后面故事发生的进程非

常有用,除了小梅和我及司机,有四个女的,四个男的,女的中有三个她

们自己说是去波密一家舞厅做小姐,其实人挺好的,另外一个是波密的女

医生,男的其中有一个是女医生的老公(可能),另外三个中一个是刚从

警校毕业去波密实习锻炼的藏族小伙,昌都盐井人,叫“尼玛”,藏语“

太阳”的意思,一个是从云南大理到波密做金银首饰加工生意的,叫“小

寸”,剩下的那位是甘肃来的,回族人,长着张标准的国字脸,腰里别着

把长长的匕首,在波密开店,车开了没多久,大家都慢慢地熟识了,车厢

里不时传来欢快的笑声。

我这样详细地介绍大家,当时是因为有那么一种感觉,在那一个狭小

的空间里,一段特定的时间跨度上,彼此都是平等的,人无贵贱,所有能

相互帮助的地方大家都能互相体让,就拿那三个做小姐的来说,我和小梅

当时一点都没觉得怎么,每个人生活的起点不同,受制约的条件不同,你

可以说她们是用出卖欢颜和肉体来讨好别人,那我们呢,难道就没有用出

卖自己的灵魂和快乐来取悦别人的时候?换句话说,我们大多数人都无法

永远生存在自己的意念中,很多人都生活在别人的影子里,只不过表演的

时间有长有短,表演的空间这儿那儿这样看来,我们大多数人其实都是在

做着一种“三陪”的脚色,方式和工具不同而矣!

就这样,我和小梅在八一呆了两天之后又匆匆踏上去波密的路途。路

崎岖不平,到处在翻修。车过林芝县没多久就上山了。沿途有很多巨大的

高山松,树上垂落着长长的树挂,吉普车外面看上去挺新的,内部却十分

糟糕,爬了没多久就要停下来到路边找水来冷却烧开的水箱,好在小寸他

们熟悉一路上的水源,除了走走停停时间要耽搁一些外,我们毕竟能够朝

着目标一步一步地前进。

渐渐地大家的话题就转到了前面大塌方的地段,小寸和那个甘肃人一

星期前刚从那经过,现在他们讲出来的言语中还带着恐慌和颤抖,小寸说:

上次他本来说什么也不过八一来的,那天下了一天的雨,通麦天险102道班

如往常一样出现了泥石流,出现塌方地段的范围约有一百多米,汽车交通

早就中断了。但如果你大胆,可以趁泥石流流动缓慢时徒步淌过去,八一

到波密只有这么唯一的一条路,除非你钻进深山老林,翻越十几个山头花

上一天绕过这段该死的路(后来我看书,当是余纯顺就是这么走的),小

寸接着说他那天站在一个安全的地方,看着成足有60度角的泥石流哗哗地

往下淌入下面激流起伏的易贡藏布江,他要到八一去采购货源,必须要走

过去,站在旁边犹豫了快两个小时,看准机会脱了鞋袜走进泥石流群,走

了20几米,就要到泥石流活动群了,突然一块磨盘大的石头呼呼的从上面

滚下来,从他前面三米的地方滑过,他说当时他都傻了,脚发软,泥石流

没到大腿根,几乎没力气拔脚,最后都不知道后来是怎么过去的,说完,

撩起裤腿,指着伤痕累累的大腿让我们看,伤口全是被泥石流里面尖利的

碎石划破的。另一个甘肃人接着说:三天前我从那过来也是淌过来的,当

时那还死了两个人,尸体就摆在路边。我和小梅急切地问道:怎么死的?

甘肃人说:那是两个波密的藏族人,本来他们都走过了最危险的泥石流活

动区,正站在一台路边的推土机旁边整理裤腿,突然一大块山体滑下来,

将两人连同推土机埋了个严严实实,等到滑坡稍有稳定,旁边的人将两人

挖出来,早就没气了。

两人说话的口气一点也不象开玩笑,他们坐在那里也无不对即将去到

的102道班路段忧心忡忡,嘴里不停念叨:老天别下雨!后来我们从他们

口里还知道,那儿当地人叫它“死亡谷”,从川藏公路开通的那天起,不

知道有多少辆车从那滑下去,也不知道有多少冤魂屈死在那里。

他们的讲述连同前面听到的有关“死亡谷”的故事,着实把我和小梅

吓的够戗,车经过美丽的鲁郎,夕阳映红了天隅,“是个好天,估计小车

能开过去。”司机信心十足,“你经常从那开车过来?”我问司机,“不

,我只是以前当兵时从那经过两次,那是七八年前的事了。”“啊!”我

几乎绝望地叫道。

天色渐渐黑了,吉普车打开了车灯,我们走在茫茫的原始森林里,景

色十分秀丽,但我和小梅都无暇欣赏,我们一个道班一个道班地数着,105

,1

Transfer interrupted!

牛#12868;迪崂锉涞某銎娴陌簿玻彼此能听见沉重的呼吸,路开始难走了,不时有较大范围的塌方,每次开

过后,我都紧张地问:“是不是过了102?”因为我们在这之前有个协议,

怕司机因心理紧张而不提示他是否到了102,以免他紧张过度导致动作变形

,所以我和小梅都不知道是否到了“死亡谷”,看到小寸忧愁的模样, 我

知道还没到。

我们就象等待宣判一样紧张而无助,况且都晚上11点多了,视线那么

差,司机又对那不熟悉,我真不知道等着我们的结果是什么。为了缓解车

内的紧张气氛,我给大家讲了个笑话,我说:现在人都精了,动物也精了

,以前在树林里面碰见狗熊,你最好的办法是躺在地下装死,因为狗熊不

吃死的生物,它最多用鼻子嗅嗅你,过一会就会走的;现在可不一样,你

如果装死,嘿,它走到你身边一屁股坐在你身上,你如果命大,肋骨断几

根强忍疼痛一身不吭,那可能有点希望,如果你捱不住,当时就给它老人

家坐死了。所以,现在最好的办法据说是这样的,当你看见它,它也望见

你时,你要叉起腰,理直气壮地大喝一声:什么的干活,口令!于是,你

就可以趁它搔着脑门拼命傻想时,利用这宝贵的时间迅速逃跑。

虽然这笑话引来了一阵笑声,但我依然无法排遣内心的恐惧,,看的

出来,小梅也一样,她紧紧地依偎着我,我用手搂着她,安慰她别太紧张

,不过我感到我说话都带着些颤音,汽车在夜幕中飞驰,102道班就在眼前

,我似乎看到那地方有一个恶魔在狞笑,他守在山坡上,手里举着巨石,

似乎要把所有过往的生灵砸个粉身碎骨。

那一晚,我才知道,我原本他妈的那么怕死,真不该把小梅也拉进来

一起受这种痛苦的折磨。

我们终于到了恐怖的“死亡谷”,尽管其他人都没有说,但我从死一

般沉寂的空气中感觉到了。车开始左右剧烈地摇晃起来,身边的行李离开

了它们原有的位置,紧紧地挤压着我;透过狭小的车窗望出去,路边停着

不少被塌方所阻隔的货车,人们围坐在一堆堆篝火旁,抽着烟,聊着什么

,不时有人向我们一边招手一边高喊道:“危险啊,过不去!”

吉普车依旧摇晃着向前开,晚上,看不清四周,我和小梅搂在一起,

象坐在一叶波涛汹涌海面上小船上,我紧张到了极点,一把攥住了小梅的

手,我感到手心出了好多汗,小梅的手也是,看的出来她也十分紧张。此

刻的我们,共同的恐惧把我们紧紧拉在一起,将对方视为唯一的依靠,握

住她的手,我稍稍有些安定。透过车灯,依稀看到路很窄很窄,布满了碎

石,夜很静,除了汽车马达的轰鸣,我能清楚地听见悬崖下面雷鸣般的水

声。

走了塌方段约三四十米,汽车却抛锚了,司机着急地打了好几次火,

依旧发动不起来,我和几个男的跳下车,有推车的,有在车轮下垫石头的

,依旧不行,后来司机发现原来没油了,赶紧从后面翻出油箱加油,这时

我环顾四周,那一夜月亮很亮,透过月光能基本上看清周围,脚下是软软

的泥浆,小寸说,这就是泥石流的泥浆,下午刚被推土机推过,又指着泥

浆上大大小小的石头说:“好家伙,才几个小时就掉下来这么多。”停在

塌方的地方十分危险,因为能清楚地听见附近的山坡上有噼里啪啦的石头

滚下来,小寸不敢再坐车了,要我和他一起走到前面安全的地方去。我告

诉他先走,我不能抛下小梅独自跑了。我用手指敲着车窗,叫道:“小梅

,下车,咱们一起走吧。”在这我不得不佩服车上几个女同胞的大胆和镇

静,她们没象我们几个一样抛下司机,独自逃生,而是一直坐在车上安慰

司机别紧张,司机在加油那会告诉大伙可以先下车走到前面安全的地方等

他,她们怎么就那么镇定自若?小梅也在她们的鼓动下怎么也不肯下车,

我没办法,只好一个人走了,我觉得如果人滑下去或许还有命,车要翻下

去肯定全完蛋,所以我得走。

原来这地方真的很危险,路窄,泥石流将原本顺直的山路冲成了扭曲

的S型,下面是约成70度的陡坡,光秃秃的,全是石头块,路面到谷底有一

百多米,路面泥浆很多,能听见细微的水流声在路面淌过。我正边走边看

,猛地前面传来小寸喊:“快走啊,注意上面,有石头滚下来啊。”我抬

头望着上面,山风吹过来,能清楚的看到细小的石屑如水一样泻下来,间

或滚下拳头大的石头,砸在路面啪啪做响。我一时有些惊慌,顾上不顾下

,差点摔了一跤,后来总算走到了安全的地方,我和小寸站在路边,他指

给我看上次差点被石头砸中的地方,然后又指着谷底说:“你看你看,那

些都是掉下去的汽车残骸。”顺着手指,借助明朗的月光,真的能看见那

些闪着光亮的残骸。

我焦急地等着汽车开过来,甚至觉得舍弃小梅独自逃跑很自私,不过

后来汽车总算摇晃着开过来,在半途又停了下来,有人在车前面搬石头铺

路,最后有惊无险,人车平安。上车后,我问小梅:“你不害怕?怎么不

和我走呢?”小梅说:“谁说不害怕,后来我下车想找你黑漆漆的看不见

你,脚发软,只好又回车上了。”“可我当时叫了你啊。”小梅没再说什

么,我到现在也不知道她当时为什么留在车上,是为了表示自己的英勇?

还是出于一种本能的逃避?反正我觉得没必要留在车上,因为遇到塌方,

司机都不要乘客呆在车上,要求大家自己走过去。

  我们那天在凌晨四点钟到的波密,小寸不顾一路的疲劳,带我们找好

了招待所住下。我和小梅都累坏了,各自很快地睡着了。

我们在波密呆了三天,期间我们搭了部吉普车去了一个叫玉仁的小山

村,因为吉普车的司机我们跟他说好了第二天包他的车去邦达,而他这天

刚好要送他一个干儿子去玉仁,他儿子在昌都教书,而儿媳妇在波密玉仁

乡小学教书,夫妻分居两地好多年了,有一个两岁的小女儿,胖乎乎的,

平时他们都无法相聚,因为离的太远了,只有寒暑假才有时间在一起。

玉仁是波密县最为偏远的一个乡,从县城到那汽车开了8个小时,玉仁

四周环绕着雪山,远处是苍茂的原始森林,不时有冰雪融化形成的溪流潺

潺流过,他们说每当春天来的时候,漫山遍野的野桃树的花映红了整个山

沟,使玉仁这个荒僻的小村真的变成了世外桃源。

玉仁是一个纯藏族人居住的村庄,风俗很纯,人们象看外星人似的看

着我们,不时掩着嘴发出一阵阵笑声,在这,语言交流十分困难,因为他

们大多都听不懂普通话,而我们对藏语除了“扎西德勒”也一无所知,但

我们都很高兴,也很激动,我和小梅都庆幸能有机会来体验一下藏族人最

真实的生活。

那一天的感觉不错,晚上我们睡的是乡招待所,玉仁乡晚上没有电,

招待所院子里的藏狗很凶,嗅见生人味道就狂吠,黑夜里周围有无数双绿

萤萤的眼睛虎视耽耽地看着我们,好在有管理招待所的当地人带头,那些

狗吠了一阵就安静了,那人把我们引到一间空房子交给我们几支蜡烛就走

了,我和小梅把房门紧闭,点燃了蜡烛躺在各自的床上,小梅很怕黑,一

再央求别把蜡烛吹灭,我说:“哎,有光我睡不着啊。”后来她不再坚持

了,可能她也很累了,我吹灭了蜡烛,房间里一片漆黑,夜十分安静,能

听见风吹过树叶的纱纱声,还有时不时传来几声狗叫。我突然起了个捉弄

小梅的念头,说道:“哎,我刚才从窗子望出去看见了一双泛着绿光的眼

睛,它在向我们房间张望呢。”小梅呀的一声,我能想象她捂住耳朵的样

子,不由的哈哈大笑,过了一会儿,小梅说:“你真坏。”我赶紧说:“

再不说了,再不说了。”说实在话,在这么一个偏僻的小村里,漆黑的夜

晚,我说的那双绿眼睛其实把我自己吓了一跳,小梅捂起耳朵听不见了,

我说给鬼听?自己吓自己?

第二天醒过来,小梅躺在那对我说:“我昨晚上一夜没睡着,老想着

那双眼睛,听了你一夜的呼噜。当时很害怕,真想爬到你床上。”我赶紧

接住她的话:“早说啊,我过你那边。”“呸!想的美!”看到小梅那疲

惫的样子,我真有点后悔。

我们从玉仁返回波密又住了一晚上,第二天5点半出发前往邦达,一路

经过了美丽的然乌湖,通过了另一处比较危险的路段--白马天险,但不如

前面过通麦天险时那么紧张,沿怒江上朔在晚上九点钟时到了邦达。

在邦达的那一晚最为难忘。

从资料上看,邦达到昌都169公里段是川藏南、北的联系线,它是一

个交通的三叉路口,往北去昌都及邦达机场(世界上海拔最高),往西接

八宿波密,往东去左贡、芒康,原来想应该是一个比较繁华的市镇,可却

没想到荒凉的很,只有十来间小平房,我和小梅跳下车,拍了拍身上的尘

土,“这就是邦达?”一时间我还以为司机在开玩笑呢,看着他着急和认

真的样子,我才相信了,此时天已经黑了,四周见不到几个人,能听见发

电机突突在工作着,旁边小饭馆里有几盏昏暗的汽灯发出惨淡的光,高原

的晚风寒冷刺骨,我不由的打了几个哆嗦。

从波密送我们到达邦达的司机连夜要开车返回昌都,我们走进了旁边

的一家旅店,向那司机挥了挥手就此告别。

旅馆老板是个四川人,热情地将我们引到客房,“就这间了,其他的

全给清早赶飞机的人预定了。”这是一间很小的木板拼凑的小间,里面并

排摆着两张床,因为房子小,床和床之间没有空隙,看上去就象一间硕大

的双人床,“这怎么行!”我有点急,虽然我和小梅从八一开始就住在一

起,但大家都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而住在一起的主要原因是因为彼此能方

便照应,行动保持一至。“再去找找!”我冲着老板说道,老板转了一圈

,回来无可奈何地说:“真的没了。”我看着小梅:“怎么办?”“住呗

,我都累坏了。”我只好跟着小梅进了房间。

放下行李我们下楼吃饭,邦达海拔4390米,空气明显稀薄很多,店老

板炒出来的菜都有点生,我和小梅胡乱地吃了点东西,此时小梅显得非常

疲累,面色苍白,她告诉我现在她高山反应十分严重,觉得呼吸不畅。饭

后我们回到房间,各自用热水泡了泡肿胀的脚,小梅很快钻进了里面那张

床的被子里,我点着蜡烛,艰难地写着旅行日记。早晨搭飞机的人们此刻

还没来,整个二楼空空荡荡的,夜非常寂静,高原的夜风呼呼地肆虐着,

似乎要吹垮一切。

房子很不严实,到处漏风,所以冰冷刺骨,我不由的往被子里缩了缩

。小梅象只小猫一样睡在那里,只露出两个鼻孔,我听见她沉重的呼吸声

,忙探过身去,轻声问道:“怎么了,没事吧。”小梅哼了几声,说:“

我现在很难受,胸口闷,快喘不过气来了。”我帮她盖好被子安慰她,但

我实在也没什么办法。我终于写完了日记,吹灭了蜡烛,钻进了被窝,其

实我也微微有少许胸口发闷,但没有小梅严重,今天我们走的太急了,从

海拔2000米左右的波密来到四千多米的邦达,肌体一下子适应不了,小梅

才会出现这么严重的高山反应。

我就要快睡着了,突然小梅轻轻地说道:“我感到浑身发冷。”我转

过脸向着她,沉默了一会,说:“我来抱住你吧。”小梅没说什么,似乎

表示默许,我爬过去抱住她,她也搂住了我,她的头枕在我怀里,呼吸急

促,我帮她把盖在头上的长发向后梳理,借助外面的光,她那张光滑的红

润的脸完全显露了,我用手轻轻的抚摸她的脸,不禁蒙生出想吻她的念头

,但没有做。我们的身体紧紧依偎在一起,相互温暖,彼此都能感觉到对

方的每一次心跳。在这个寒冷荒芜的高原小镇的夜晚上,那种相互依赖相

互渴求的本能充分展露出来,如果说在这之前,大家还保持着一份警戒,

那么,此刻的我们真的彻底撕去了伪装,走到了一起。这也许不是爱,只

是出于一种渴望温暖的本性,但正因为它是那么直接的,不经过装饰的,

所以我当时体会到了一种比虚假做作的爱更伟大的一面,这也许是一种升

华了的爱吧。

我揪

Transfer interrupted!

梅比刚才好受一些了,

我想起了什么,问:“小梅,你觉得今后我们回到各自的空间里,有没可

能走到一起?”接下来是很长时间的一段沉默,我知道小梅听见我的话了

,她在思考呢,过了一阵,她慢慢地说:“是不可能的,说心里话,我很

高兴能同你相识,共同走过这么艰险的漫漫长路,这是一种缘份,但缘份

可遇不可求。我们现在所在的环境,并非一种真实的,代表我们全部的环

境,回到现实空间后,你不是现在的你,我也不是此刻的我,我们现在所

做的一切,脱离了它存在的空间后,就会变的可笑甚至不可思议。”

我听懂了,我能明白,正因为我也看清楚了未来,所以我将小梅搂的

更紧。这一夜,我和小梅,两个孤独的独自在外漂泊的游子,相互依偎着

,相互温暖着,我们感受到了生命中一种最真实的感觉。

十一

这以后我们都忙着赶路,告别邦达沿怒江到了芒康,一个西藏最东边

的小城,虽然一路上我们依然有说有笑,但我能看的出来,随着我们和现

代社会距离慢慢地靠近,原来那种亲密的、相互依恋的情意正逐渐褪去,

好几次,当我试图去握她的手时,她总是固执地将手挪开。她的目光中失

去了原有的纯真和快乐,重新变的忧郁深邃起来

我们在芒康时决定走滇藏公路出藏,那天我们搭着一部当地藏民拉

满了木头的货车到了盐井,就要离开西藏了,却差点闹的分道扬镳,当时

我扭头气鼓鼓的背着包一个人走到公路边截车想和她就此分别,但最后我

还是折回到她歇息的那个小店向她低头,她当时对我说:“我觉得你不会

舍我而去,现在也不是彼此分手的时候。”看着我无可奈何的表情,她得

意地笑了笑。

再后来我们到了德钦,中甸,重新又见到了阔别多日的柏油马路,离

开中甸又和她到了丽江,最后我们到了昆明,坐飞机回到了广州,在飞机

上我们没有什么话语。

从白云机场出来,我打的送她去中国大酒店对面的新锦湖巴士站,是

分手的时候了,我帮她把包从肩上卸下来,拍了拍她身上的灰尘,我望着

她,她也默默地望着我,我将手伸向她,她犹豫了一下,伸出手握上了我

的手,分手时我觉得有很多话要说,但记得当时只说了一句:“祝你幸福

。”她轻轻地回答道:“谢谢,也祝你幸福快乐!”然后我背上包,头也

没回地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走到了过街天桥上,我站在天桥的中央,忍不

住回头朝车站里面张望,小梅已经不在那了,我不知道她上了其中的哪一

部车,也不知道她是否已经踏上了去深圳的路程。

那一刻我突然感到一片空白,一种复杂的心情占据了我整个大脑空间

,我站在人来人往拥挤的天桥上,望着桥下川流不息的车流,我的心猛地

象受到别人捶击一样感到了一种疼痛。我知道,和小梅就此分别,也许就

是永久的离别,我们就象茫茫天际中运动着的两颗行星,从不同的地方驶

来,在某个时间空间里交汇,尔后彼此都没有改变运动的轨迹,以某一固

定的交角朝各自的目标前进,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我回来后曾一度不太适应广州这个繁华的都市,生活逐渐纳入正轨,

每天又开始象一块上了发条的钟表机械地沿着固定的线路滴滴哒哒运转着

;每次我走在喧闹的都市大街上,却感到比在人烟罕至的川藏公路更为强

烈的一种孤独,望着擦肩而过行色匆匆的人们,我有种冲动想对他们高喊

:“请你停一停,来听听我心中的歌吧。”但是我知道,人们将会象看一

个外星人似的看着我。

有一天,我撑着雨伞走在雨中,见到前面有个姑娘独自走前面,雨水

将她纤细的背影打湿,我在朦胧中似乎又看见了小梅的背影,我想冲上去

,如那天我打着伞搂着她走在雨中一样,但意识告诉我一切只是虚幻。当

我快步超过她时,我看到了一张冷漠的没有表情的脸,也许她和我一样同

样孤独,但在人们的目光和内心的戒备下,我们共同失去了从相知到熟识

,彼此给予对方温暖的机会。我感到了一种悲哀,其实爱并非遥远而不可

及,只是我们自己在通往爱的路上设置了太多的程序和障碍,大家必须小

心翼翼地,经过一系列繁琐的步骤,一点一点地走近爱,要显的很矜持,

很有规矩。我更希望爱是源于一种本性,而非由别人来操纵,就象我和小

梅在川藏路上一样。

我现在站在现实的空间里,再回想起小梅来。我不得不承认在我们一

起走过的那段日子里,她比我看的更清楚,更理智;有些时候,坐在黑暗

里,常常想给她打个电话,听听电话那边遥远而熟悉的声音,我找出电话

本,按照她给我留的电话号码,我知道她不会骗我,通过这个电话确实能

找到她,但当拨完号码后,在另一边传来电话铃响之前我又重重地将电话

挂起,不错,正象那一晚她对我所说的那样,回到各自生活的空间里,我

不是那时的我,她也不是彼时的她,我们的航向注定只能相交,而永远无

法平行。那么,我和小梅在一起的那些日子,就象一个笼罩着美丽光环的

梦,永远留在各自的记忆里,我没有勇气也没有必要去破坏它。即便我能

鼓起勇气将那种时时涌来的冲动付诸于一种行动,即便小梅她也能象以前

那样,由于我执着的追求而再一次温柔地将头枕在我的肩上,可是现在的

环境和那时截然不同,大家也不可能永远生活在过去的记忆中,因此,最

有可能的结果是:我们既无法把握住未来,也将痛失掉过去,那些曾给对

方留下的美好的记忆会顷刻间化为乌有。所以我宁可永远回忆而不去试图

破坏。

我想如果当时没有小梅和我一起,我也能独自走过川藏公路的,但一

路肯定苍白很多。如果没有小梅结伴同行,那些日子,亦如往昔走过的那些

没有感觉的岁月一样,我也将把它逐渐淡忘。这16天,和一生的时间相比

,只是短暂的一瞬,可它确是一段闪亮的日子,将照亮我以后的人生旅程

后记

我从西藏回来后那段时间工作很忙,无暇及时地整理我的游记,连拍

摄的胶卷也是陆陆续续一个月后才全部冲洗完,每一张相片都很精彩,将

我在西藏的那些日子比较完整地记录下来,其中有很多是在川藏公路上给

小梅拍的。闲的时候,我翻阅着每一张相片,过去的日子又一幕幕浮现在

脑海中。

一个多月后,我收到了小梅的 ,她把我的相片寄给了我。信写

的很平淡,就象阔别很久的朋友的一种礼节性问候。我给她也回了封信,

将她的相片寄了过去,犹豫再三还是留下了她的一张相片,信的结尾我还

附了一份提纲式的川藏公路行程简介,在这以后很长一段时间彼此都没再

联系。

去年圣诞节前一个星期,突然收到她第二封来信,在信中她说前一段

时间去了很远的一个地方,最近才回到深圳,信写的依然很朴实,在信的

结尾,她这样写到:今天我才把去西藏的相片全部整理了一次,别人问起

我的西藏之行,我总觉得没什么好讲的,因为他们不了解西藏,所以无法

体验和理解我在西藏的那种感觉。况且一路上也没遇上很惊险的事情,包

括最危险的通麦天险,也因为运气好而没经受太多磨难,所以就更没什么

好讲的了。但心里却很感激能成功地从川藏公路上一步步走出来,当时的

那种犹豫和紧张现在无法再能体会,很多事情不去亲身尝试就永远不会成

功,很多自己的潜能不受到压力也不会迸发出来,我想,走川藏公路将是

自己一辈子的财富。

我没回信,我们的联系就此告一段落。

我现在很怀疑我是否真的去过西藏,是否真的和小梅一起走过那16天

的风风雨雨,很多时候我甚至告诉自己,那可能是一种幻象。我和小梅手

挽手走在那条荒凉险僻的川藏公路上,所发生的一切在大多数人看来只是

出于一种人的自然性,它只能存在于那个特定的时间空间里,他们告诉我

,那根本不是一种爱。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因为我在现在无从去把握和揣

摩那时的感觉。但有一点我知道,确实曾有过爱,至少有过爱的萌芽,只

不过我和小梅在它还没成长起来就用我们的意识将它扼杀了。否则我为什

么在真正离别的时候感到了一种痛?而这痛楚,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强

烈起来,最终成为了我生命一种永恒的痛楚。

我知道我和小梅永远无法走到一起,我们会拥有各自的爱情和家庭,

我将把这段经历小心地收拾起来,放在很高很远的地方。我可能很长时间

不去触动翻弄它,甚至一辈子。可是我知道它永远在我内心深处,永远保

持着一种青春的绿色。

写到这里,我的内心不仅没有一种如释重负的解脱,相反,反而莫名

地沉重起来。我就象一个灵魂的被审判者,坐在黑暗中,不经意地将原本

掩藏很深的东西一件一件地抖露在阳光下。我很抱歉写了这文章,如果它

让你觉得沉重的话。

这篇文章是献给自己和小梅,献给那些曾经孤独、正在孤独、将会孤

独的人们,献给那些有自己的思想有自己的理念而永不放弃的探索者。我

希望天下有情人最终找到属于自己的真爱,希望所有苦苦地为理想奋斗的

朋友最后能够成功。我还要感谢在西藏36天中给予我帮助和温暖的人们,

给我感觉和思想的人们。

谢谢你们能耐心地看完我这些喃喃呓语,我深深地爱着你们!

yours truly

Willy98-02-20夜

二、漆永祥: 究竟是“图书馆”还是“藏书馆”?——发生在苏州图书馆古籍部的故事

漆永祥: 究竟是“图书馆”还是“藏书馆”?——发生在苏州图书馆古籍部的故事

  时间:2005年3月9日 作者:漆永祥(北京大学中文系) 来源:学术批评网

  图书馆,按今人的解释,就是搜集、整理、收藏各种图书、期刊资料和音像制品,供读者阅览的机构。然而在我们国内的一些图书馆,却仍然未摆脱古代一些私家藏书楼的恶习,把馆藏品尤其是善本古籍当成一己之私物,严锁深藏,设置障碍,使读者难以得一阅,成为真正的“藏书馆”。笔者半年来在苏州图书馆古籍部的遭遇,就是一个最典型的例子。我在这里将这件事情奇奇怪怪的来龙去脉叙述如下,请读者朋友们天断,苏图的这种做法是不是“武大郎开店”?是不是一种“霸王”行为?同时,也请大家来感受苏图在一个普通读者面前摆出的所谓“尊严”。

   一

  笔者研究清乾嘉时期学者江藩与他的名著《汉学师承记》十有余年,从事《汉学师承记校笺》课题的研究,也有了八年抗战的历史。《汉学师承记》一书,纂成于嘉庆后期,因此对嘉道及以后从事汉学的学者未能撰传,于是后来陆续有好事者对该书进行续补与注释的工作。我多年来舟车南北,勤访通人,出入各大图书馆,孜孜矻矻,终于搜访到了清人何秋涛、赵之谦、张星鉴、谢章铤以及民国间梅毓、曹允源等人续纂此书的史料,可惜的是他们有的未纂成书,有的只存一篇序跋,唯有赵之谦的《汉学师承续记》在中国国家图书馆藏有残稿本三册,谢章铤的《汉学师承记注》在北京大学图书馆藏有残稿一册而已。但笔者却无意中在去年九月间读到《苏州图书馆藏善本图录(经部)》,该书著录清季广东新会人曾文玉纂有《国朝汉学师承续记》8卷《国朝经师经义续总目》1卷,全书4册,完整地保存在苏州图书馆。

  这一信息几乎让我兴奋莫名,以至无法平静。我觉得上天真是开了她那闭合太久的瞎眼,知道我这么多年来不停地追踪蒐觅,终于给了我以最大的回报和安慰,使我在课题即将结项时,能够掌握到对我来说是如此重要的史料。我当即决定:前往苏图,希望将此书复制或者钞录出来,与赵书(已经为笔者整理发表)、谢书一起刊布于世。因为这几种书不仅对于我的课题研究,而且对清代学术的研究尤其是目前正在从事的《清史》人物传记的编纂,都将起到很好的参考作用。

   二

  我的心早已飞到了苏州,可是我从来没有去过苏州图书馆,也没有熟人在那里工作,如果冒昧前往,恐怕不妥,最好还是事先联系一下为好。于是,我就在网上搜索到了该馆的电话号码,接着便迫不亟待地打电话。我在电话中先简单地说明了我目前正在进行《汉学师承记》及其续纂诸书的研究,然后说从贵馆《图录》中发现了曾文玉此书,非常非常非常想复制或者钞录全书,并且拍摄几张书影。接电话的先生自我介绍说他叫孙中旺,是善本部的负责人,而且说我整理发表的赵之谦书他已经看到,总体感觉曾书价值没有赵书大。我说价值大小是另一个问题,目前如何以尽快的方式让曾书整理刊布,以供学界研究是我最关心的事儿。他说馆方对善本书尤其是像曾书这样的孤本,有严格的规定,就是不允许拍照,不允许复制,不允许钞录。我听了之后一愣,接着又问那通过什么样的方式我可以得到此书,比如说收取底本费之类是否可行?对方说我们不在乎钱,但可以用合作的方式来解决,而且说要向馆长申请,但馆长现在出差不在馆里。我说请您向贵馆馆长转达我的意向,希望得到领导的大力支持。当时正值国庆节前,我说我在节后再打电话。

  可怜的我,在全国人民“七天乐”的时候,却为一部书稿而镇日不安,毫无乐趣可言。好不容易捱过节日,到了十月中旬,我又打电话给孙先生,他说馆长已经知道了。当然电话中说的话要多些,但总体起来无外乎还是:不许拍照,不许复制,不许钞录!我说那上次您说合作的方式该如何进行?孙先生说我们可以自己整理发表,我说你们整理那就不存在“合作”二字,但对我来说更欢迎你们自己整理,既方便又准确,但是我希望是最近,越快越好,因为我的课题快要结项,我亟需看到此书。对方没有正面回答我的话,只是又吱唔了两句,说将全书供我复制或者钞录,有点儿有点儿……。我放下电话后想,他如果把话说全了,应该是“有点儿心疼”或者“有点儿舍不得”吧。

  恰好在此后不久,一位南方大学德高望重的老教授有事来北京,我向他说了此事,并且请老先生出面帮忙,先生说你不要着急,等我回去就联系。而稍后又通过一位热心前辈的帮助,苏州某大学的一位校领导主动说能帮上忙,可以与苏图方面疏通。我当时真是高兴极了,心想这真可谓是“双保险”!然而,大概过了个把月的时间,两边几乎同时传来消息,也得到了同样的结果。结果就是比我自己打问的要略好些,苏图方面答应:书可以看,也可以拍一二张书影,但全部复制或者钞录,仍然坚不允许。“双保险”失灵,让我才觉得此事远非我想像的那样简单。苏州学术界的一位朋友说:要不他先去把书借出来,帮我将大致内容记录一下,可以了解此书的梗概。我说:打住吧兄弟!现在无论任何人去看此书,只要提到“曾文玉”三字,苏图都会高度警觉,将此书与漆某人联系在一起。你去万一弄崩了,以后你还得到那里看书,你如何得罪得起他们呢!

   三

  这样托来倒去就到了年底,这部书简直让我难得安宁。越是看不到,就越想看!我想直接去苏图碰碰运气,但一想到又是“春运”又是春节,就只好蛰伏在家,耐心等待。好不容易过了春节,我想苏图方面大概还是耽心声名全无的我是一个来历不明的家伙,于是我就写了一封长信给孙中旺先生与馆领导。我说我研究与追寻《汉学师承记》多年,国内研究此书的成果不能令人满意,但日本学者近藤光男教授却研究此书数十年,取得了令我们国人汗颜的成就。可以欣慰的是,我所得新材料比近藤先生还多,可以在他的基础上更进一步。所以非常希望得到贵馆的理解与帮助,我又列举了一系列这些年来我从国图、上海图书馆、北大图书馆及其他地方得到的稿本、钞本、书札等前人从未注意到的有关江藩的史料多种。我说如果能得到贵馆所藏曾文玉此书,对我而言就太完美了。我在信的最后说:

    就贵馆之情形而言,不同意全部复制,我完全理解,因为无论稿本、钞本,存世仅一部,其珍贵可想而知。上述国图所藏之赵氏《续记》、江氏《乙丙集》以及上图《伴月楼诗钞》等,亦是如此,我亦是部分复制,其他全部迻录钞校。如蒙贵馆能同意部分复制(比如三分之一),或者全部钞录,我亦无意见,将在春间请假往贵馆钞出,至于手续费用等,一切皆按贵馆常例,由我支付,非常希望得到贵馆的助益。倘蒙应允复制或钞录,请问是如何收费标准?我何时前往贵馆较为方便?凡此等等,万望先生与贵馆领导相商,无论贵馆如何办理,皆请近期内在百忙之中赐示为盼!

    因为贵馆为国立公共图书馆,非私人藏书家,故特提此要求。且国图、上图、北大所藏有关诸书,亦皆为海内外孤本,与贵馆相同。学术乃天下之公器,古人著书,其目的在于刊板行世,化身千亿,为世所读。因诸种原因,或散佚无存,或蒙尘插架,原是万不得已之事。倘曾氏之书蒙贵馆襄助,整理刊布,则不仅为曾氏之幸,亦为学林之幸。想如此善举,贵馆当能应允,亦我所深愿焉!

  我之所以写此信,是想给苏图方面传达这样一些信息:第一,我是一个认真严肃的读书人,而不是江湖骗子。第二,我亟切亟切亟亟切地想得到此书,以供研究与整理之用。第三,既然国图、上图、北大图以及其他图书馆与文物部门,我可以复制或者钞录,而且也是海内孤本,那贵馆似乎也应该如此。第四,贵馆是国立公共图书馆,你没有理由不让我前往钞书。

  此信发出后,我就觉得似乎不妙,但仍存了一点儿念想。在我等了将近两周后,孙中旺主任终于赐了回信(电子邮件),对方显然也明白了我的“春秋”笔法。但如果说我的去札是极其恭敬之外,略有点儿提醒他们的话,对方的回信则不仅将我的一丁点儿念想完全掐死,而且隔着千山万水,在我脸上搧了一记响亮的耳光!

   四

  孙中旺先生的回信,不愧是来自文献故里,堪称一篇绝妙的小品文。为了使读者不失去一次难得的欣赏佳作的机会,也为了保持原文的风格,我先将此信全文一个标点也不少地迻录如下:

   尊敬的漆先生:

   大札收悉。知先生在《汉学师承记》研究领域已经取得部分成就,足以和东洋人相颉抗,本馆同仁颇为欣慰,望先生再接再厉,百尺竿头,更进一步,继续为吾辈大陆学人争光。

   关于先生所提出的复制或全抄《汉学师承续记》愿望,很遗憾不能为先生实现,因为本馆规定所有善本书一律不许复制或全抄,制度一经颁布,无论学者丐者,贤与不屑,都应该一视同仁,无条件遵守,这也是本馆尊严所在。国图、上图诸馆关于善本规定之严格在业界颇负盛名,若其如此轻易破例,视规章如儿戏,实不足为本馆楷模。

   本馆为地市级公共图书馆,面对的读者层次千差万别,所定制度,仅为更好保护善本书而已,非有任何经济目的。其他图书馆大多有偿调阅善本古籍,而本馆均为无偿。本馆为公益性事业单位,从不屑于以所藏牟利。

   先生所言的“学术乃天下之公器”,本馆一直谨遵勿废。数年来本馆一直致力于馆藏古籍的整理和刊布,为《续修四库全书》、《四库存目丛书》等大型古籍整理工程提供了百余部底本,参加了国家图书馆发起的文献缩微工作,为地级市图书馆中唯一。另外还花巨资编纂了《馆藏善本书提要》诸书,在馆藏古籍的整理和刊布方面可谓不遗余力。当然这也是本馆基础业务及基本使命所在,也不用动辄以嘉惠天下学者为言。

  近期事务繁多,故未能及时回复先生,深感抱歉,望先生海涵。

   谨致春安

   孙中旺 敬上

   2005年2月28日

  我的信是写给“苏州市图书馆善本部孙先生并烦转贵馆领导鉴阅”,因此我就将此信看作是苏图方面对我的回答,而不是孙先生的个人行为。既然是一篇妙文,本着“奇文相与析”的态度,我们解读一下苏图这封大札的寓意:

  第一,因为我们“所有善本书一律不许复制或全抄”,而且是“无论学者丐者,贤与不屑,都应该一视同仁,无条件遵守,这也是本馆尊严所在”。所以别拿你是北京大学的人,就给我们说事儿,你即便是亟需,也照样没门儿。

  第二,国图、上图等将古书复制给学者,或者让学人钞录,“视规章如儿戏,实不足为本馆楷模”,应该树为反面典型。

  第三,我们面对的读者,有大雅典范,也有地痞流氓。你是天神地鬼,还是魑魅魍魉,不好甄别,所以我们把书藏起来,是“为更好保护善本书而已”,免得被你糟蹋。

  第四,因为我们“非有任何经济目的”,“从不屑于以所藏牟利”,所以你提所谓“底本费”与“收费标准”,简直是玷污了本馆名节,罪莫大焉!

  第五,我们“一直致力于馆藏古籍的整理和刊布”,且为他人提供了那么多的底本,此足见我们的大公无私,胸怀天下,所以你少拿“学术乃天下之公器”来唬人。

  第六,我们藏书丰富,“为地级市图书馆中唯一”,因此见多识广,不要以为你比“东洋人”(我觉得像某些对中国不友好的日本人说“支那人”的感觉)多见到几种书,就夸自己有能耐。

  第七,我们“花巨资编纂了《馆藏善本书提要》诸书”,但我们却“不用动辄以嘉惠天下学者为言”。此种高风亮节,天下所无,也堪称“唯一”!

  赏析至此,我们不禁在倒吸一口凉气的同时,要扼腕感慨苏州图书馆古籍部――好威风、好霸道、好“高尚”的“尊严”!

   五

  我在受了一记耳光之后,在“敬获命矣”的“唯唯喏喏”中,实实在在地领略到了苏图善本部的厉害。然而我从孙主任的妙文中,同样也读出了其他的信息。试质问如下:

  第一,既然贵馆“制度一经颁布”,那就是任何人都不能动这些善本,何以又“为《续修四库全书》、《四库存目丛书》等大型古籍整理工程提供了百余部底本”。《续书》与《存目》是国家项目,而我的课题也是教育部文科重点研究基地项目。为什么不一视同仁?难道贵馆对读者也有等级与层次之分?厚彼而薄此?这岂不是在自毁“尊严”、自掴其面么?

  第二,既然贵馆为了保护善本,因此严鐍高锁,深纳不出,那此百余部底本不是复制扫描,难道是贵馆通过发功或默念的形式凭空将它们烙印在纸上?

  第三,既然贵馆“从不屑于以所藏牟利”。那么敢问一句,贵馆提供的此百余部底本,莫非一个子儿都没收?

  第四,既然国图、上图为“视规章如儿戏”的反面典型,那么国图、上图等大大小小的图书馆,是不是也应该将善本书悉数锁起,蒙尘插架,以利更好地“保护”?

  第五,既然贵馆“编纂了《馆藏善本书提要》诸书”,那按我们凡人的看法,其目的就是为了给读者提供信息,告知读者本馆有某某书,可以前来查阅甚至复制与钞录,而且在曾文玉此书的《提要》中,孙先生们也说“后之研核是学者当有助云乎哉”(140页)。可是,今天果有学者想前来“研核”,却又生生拦住,那莫非编纂此书仅仅是为了炫耀贵馆藏书之富,以晕乎我们这些没有见过几册善本书的下里巴人乎哉?

  第六,既然花了纳税人的“巨资”,你就往好了编,别糟贱了百姓的血汗钱啊!可是请大家看看苏图的“巨著”。就曾文玉此书而言,孙先生们竟然水平高到不知道《汉学师承记》这部名著的作者是“江藩”,而硬给说成是“江沅”(140页)。不知江沅(1767-1838)是江藩(1761-1830)的老师江声(1721-1799)的孙子,二人不仅不是一人,还岔着辈份呢。这部“巨资”打造的“巨制”,此类笑话不少,读者自可参寻。如此《提要》,误导读者,可谓不浅。所以孙先生说他们“不用动辄以嘉惠天下学者为言”,这句话倒有点儿自知之明的味道在里头,我看你们还真受不起“以嘉惠天下学者为言”这样的高评。

   六

  我一直想不通,为什么苏图方面会如此傲慢又霸道地拒绝一位渴望从他们馆中钞录一部稿本以用来研究的学人。因为我从朋友给我发的电子邮件中,得知孙中旺先生也是一位爱书的人,请看孙先生的另一篇鸿文,在这篇题为《我的图书馆情缘》的大作中,孙先生说道:

   毕业的时候,没有经过任何犹豫,我早早选择了图书馆作为自己的归宿,没有别的原因,只是因为自己喜欢读书,喜欢和读书人在一起。……

    工作以来,我一直服务于古籍部,所以特别喜欢线装书,尤其是看到好版本的书,更是有一种莫名的激动和兴奋。……

   工作之余,我最喜欢的事就是在高高的书架中徘徊,随手翻翻可以摸到的书,即使和自己的研究方向无关,但是看看这些书也很有踏实的感觉。如果无意中发现了一本自己很喜欢的书,就象不期而遇到多年未见的老朋友,激动而快乐。徜徉在书的海洋中,和古往今来许许多多高尚的人物对话,确实是人生的一大享受。

   有人说一个人最大的幸福就是自己的爱好和工作能够合而为一,从这方面来讲自己真的是幸福的,对于一个喜欢读书的人来说,还有什么会比坐拥书城更加幸福呢?……

  读到此处,用前哲的话来说,我真是有点儿“出离愤怒了”!!如果我不是一个学人,不是一个为人师表的教师。行文至此,我真有点儿忍不住想用粗口甚至粗手!

  原来这些善本并不是只有空气可以看得到,只有尘埃可以摸得到,而是能“随手翻翻可以摸到的书,即使和自己的研究方向无关”;原来孙先生也“特别喜欢线装书,尤其是看到好版本的书,更是有一种莫名的激动和兴奋。”“就象不期而遇到多年未见的老朋友,激动而快乐”;原来孙先生也感觉到读善本书“确实是人生的一大享受”;原来孙先生也“喜欢读书”,且因为“坐拥书城”而“更加幸福”。如此爱书的孙先生们,按理也应该能理解与体味到另一位同样的爱书人,而且想看的书是“和自己的研究方向有关”的爱书人的心情,可是却遭到他们冷血般的坚拒与无情的奚落!读了孙先生的妙文,我只能联想到两个全中国人都知道的词儿:“枕中秘”与“武大郎”!古代的一些藏书家,搜罗到一部善本,就藏在枕头下,只供自己把玩,直到最后人亡书亡,及身而散;而武大郎开店,总觉得自己的面饼最大,一副自得自大的样子。但这些藏书家是自己花钱买的,他当然可以私秘而不示人;武大郎的店也是他自个儿开的,我们也不能过多的说他什么。但苏州图书馆是国立的公共图书馆,他们没有任何权力拒绝我前往钞书。钞书是中国书籍传播史上极其重要的组成部分,有许多经典都是通过传钞留下来的。在过去,书商手头有了好书,学者无力购置,但可以借观然后钞录,甚至在上面题跋。清修《四库全书》完成后,乾隆帝命钞成数份,分藏各地,尤其是照顾到南方江浙一带为文人汇集之地,特命分藏江南之书,寒畯士子们可以到馆中钞阅(因为那时没有复制技术)。这些古往今来的书林故事,孙中旺先生们并不是不知,但其做法竟不如古时一介书商。孙先生们自己可以“坐拥书城”而任情翻阅这些善本,得到了极大的“享受”与“尊严”,却严拒读者复制与钞录,岂不怪哉!即便有所谓的“规定”,我们认为那只能是真正的“霸王条款”!

   七

  我是一介书生,游览过的名山大川很少。但无论是在国外还是在国内,每到一地,我首先去光顾的就是当地的图书馆与书店。大家都知道,在美国的图书馆,中文古籍是可以随手在架上任读者抽阅的,如果他们馆中没有,馆方会花钱通过馆际互借的方式借到你想看的书,他们认为读者想看而本馆没有,这才是有失“本馆尊严”。我在日本的皇家图书馆宫内厅书陵部、东京大学、早稻田大学、京都大学、韩国汉城学大学奎章阁、新加坡国立图书馆、宝岛台湾的中央图书馆、中央研究院历史语言研究所傅斯年图书馆、文哲所图书馆、香港中文大学图书馆等大馆中,也像孙中旺先生一样,“随手翻翻”过、甚至在某些馆中复制或钞录过这些馆藏的善本古籍,其中不乏宋元珍籍,工作人员总是很快找到你想要的书,然后微笑着轻轻的离去,当你提出复制某一部分时,也总是很快地得到你想要的复制件,也不用付很高的复制费。在这些图书馆中,我的确感受到了我做为读者的尊严,而这些馆中的工作人员似乎也没有因为复制书给我,而失去了他们的尊严。

  即使在国内,除上述国图、上图、北大图外,我也到过很多著名的图书馆,也从来没有遭到像苏图这样拒绝我钞书的事情发生。我在十几年来,向国内外的学者、图书馆、文物部门写过数十通的信札,向他们请教或者求助,其中的绝大部分都热情地回信,包括提供给我资料。尤其让我感佩的是,80多岁高龄的近藤光男先生,因身体的原因,不能亲自写信,遂命他人代为回信给我,并提供我所需的材料。安徽旌德县县志办公室,无偿赠送给我《江氏宗谱》5大册。这如果在孙中旺先生们看来,肯定是不仅无有尊严,而且是颜面扫地,甚至应该绳之以法了。

  我想在国内,凡是与古籍收藏单位打过交道的人,都或多或少地遇到过像苏州图书馆古籍部这样的藏书单位,遇到过像孙中旺先生这样蛮横无理的负责人。无论你是德高望重的老教授,还是稚气未脱的小青年,无论你是坐车、骑车还是走路,无论你是从万里、千里还是咫尺,无论你是亿万富翁还是身无分文,当我们身上带着一大摞像身份证、工作证、借书证、介绍信、项目合同书等一系列足以证明我们是学者而不是劫匪的东西,就差再带上户口本或者在脸上刻字,然后去到某些图书馆看书的时候,我们总是会一路嘀咕:我带的手续齐全吗?他们会让我看吗?我能看原书吗?我能看到多少?能让我复制吗?能让我钞录吗?会收我很高很高以至于天价的所谓“底本费”吗?我们总是心怀惴惴地前往,又常常两手空空的返回。当我们小心翼翼甚至低三下四地向孙中旺先生请求之时,孙中旺先生们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与至高的尊严,而我们做为一个学人、一个读者、一个共和国公民、一个纳税人,却得不到一星半点的尊严。我不知道,在信息如此发达的二十一世纪,在社会飞速发展的中国,为什么有的部门竟还是如此僵化与滞后,这种现象是在进步还是在退步!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们才能放心地、无所顾虑地、不用轨弯转角地前往各地图书馆,查阅、复制与钞录所需要的古籍,获得我们应有的权利,受到应有的尊重,得到应得的尊严!因为在我看来,这种尊严是双向的、互利的、平等的、有利于学术发展的,而不是单向的、自利的、不平等的、阻碍学术发展的,甚至是由一方践踏另一方而获得其高高在上的所谓“尊严”!

   八

  我还记得2002年的冬天,在上海崇源艺术品拍卖有限公司召开的“赵之谦《论学丛札》研讨会”上,复旦大学中文系的柳曾符教授当场感慨地说:赵之谦(1829-1884)虽然没有完成他的《汉学师承续记》,这是一件很让人遗憾的事。但残稿本在他逝世之后一百多年,由漆先生整理发表。而原由罗振玉先生收藏的赵氏与胡培系讨论《续记》编纂的三十九通书札,也由崇源公司从国外征回拍卖,公诸于世,赵之谦今年真是“交了大运”。我也开玩笑说:赵之谦在给胡培系的信中称“要待知己,极少,须一二百年”!这话真让他说中了,在座的各位先生,都应该是赵氏百余年后的知己!

  相对于赵之谦而言,曾文玉是幸运的,因为他的《汉学师承续记》不仅是完稿,而且完整地保存到了今天。然而曾氏更是不幸的,因为他的这部心血之作,不知何故流落到了苏州图书馆,可惜所藏非地,所主非人,使我们无法成为曾氏的知己!我不禁要问:莫非曾氏的知己,还要再等上一二百年,或者是更长的时间?或者这部书稿永远也难见天日?直至澌灭无存?我更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中国学林与图书馆界的耻辱!

  最后,做为一个酷爱古籍的人,我也向狂傲的孙中旺先生进一言:正如我信中所说,古人著书,由于各种原因未能刊刻,得到其稿而视为珍秘,深藏不出,这是违背作者本意,也违背学术道德的事,任何一位作者,都希望自己的著述为世人阅读。同时,保护古籍的最好方式,就是将此书整理发表,让其化身亿万,才不致于湮没于世。因为古籍是脆弱易碎的纸张,不是坚硬难损的金银,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拍着胸脯说他手头的一部孤本可以保存千年万年,这样惨痛的教训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苏州在明清时期是人文渊薮、文献故里。即清中叶至民国期间,我们随便列举,就有像惠栋、江声、余萧客、黄丕烈、顾广圻、袁廷梼、潘祖荫、王欣夫、顾廷龙这样的大学者与大藏书家。孙中旺先生们应该明白,正是这些可敬的先贤们,用他们毕生的精力来收藏与刊刻书籍,才有了苏州图书馆的“地级市图书馆中唯一”的风光。孙中旺先生们应该做的,是将先辈们的业绩与风范发扬光大,这样才不致于辱没先贤的名声与苏州这块山清水秀、地杰人灵的宝地。如果仍是以武大郎开店的方式,来维护其所谓的“尊严”,那我敢肯定地说,你们将永远也得不到应有的尊严!

  我现在将我的E-mail地址及通信地址都注在文后,我热切地期望从事古籍整理与研究的朋友、法学界的朋友以及有和我同样遭遇的朋友,将你们的感受与想法能告诉我,我想收集这方面的事例,想听听朋友们的看法,我想受到如此待遇的也绝不仅我一人,这样的事例也绝不仅此一例。同时也期望大家都来关注与讨论以下问题:

  其一,像苏州图书馆古籍部这样的“霸王”行为,我们可不可以起诉他们?

  其二,古籍与文物收藏机构收取的各种过高的费用,到底合不合法?

  其三,即便收费,总得有个对比度,有个说法,能不能漫天要价?

  其四,善本古籍的复制与收费,各馆做法不一,能不能有个可行的统一法则?

  其五,古籍与文物收藏单位,常常设置种种障碍,使读者无法看到想看东西,这样做合不合理,合不合法,是不是一种侵权行为?

  其六,做为读者,我们到底有何权利?又如何保护我们的权利?

  其七,到底如何做,才是对古籍真正的保护?等等。

  作者E-mail:65396@pku.edu.cn

  通讯地址:100871 北京大学中文系

  (感谢李万生先生推荐)

  学术批评网(日

三、麻烦各位推荐一些网友用90年代古装电视剧剪的MV,不要耽美百合类和故事改编

90年代(凡是拍摄于1990年-1999年的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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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耽美百合类,也不是故事改编型的,就是从同一部电视剧上剪下一些片段配上音乐的那种。

  先谢过大家了!

  以下是复制的,内容和上面一样,凑够200字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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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签: #古装 #改编 #百合 #麻烦 #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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