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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左右,左右的不止是爱情!(原创小说,急速连载中~)故事大纲……

发布于:2022-06-12 作者:admin123 阅读:48

  关于泡妞的那些事,小女处女作《爱情左右,左右的不止是爱情》连载中

  陈宇和向阳是多年的好友,如大多数毕业生一样,他们怀揣着梦想留在A城,无奈A城是一个发展中的城市,生存压力远远大于北上广等一线城市,飞速上涨的物价和已经超乎想象的房价,让他们只能蚁居在一个老式的居民区,过着混日子般的生活。

  他们也许并没有什么大的目标,如同大多数人一样,总是日复一日的过着一样的生活,领着几经克扣才勉强能维持生计的薪水,可是,薪水拿在手中转手却要将近乎一半的薪水转手给房东,虽有不甘,但也无奈,因为他们还年轻,还没有能力与这个不平的社会抗衡。那就只能:“过一天是一天吧!”总之,“船到桥头自然直!”

  向阳生性爽朗,心宽人员也好,也有一个很清秀的女朋友,可是陈宇相对就比较自卑,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屌丝男,都已经27了却从未谈过一场恋爱,而他本人似乎也并不着急。但一次偶然的机会,他遇到了大学时期暗恋的女神,因为不想再一次错过,在向阳的一再鼓励下他鼓起勇气表白。

  持续的送花,送关怀却始终无法让女神倾心与他,甚至被狠狠的拒绝。想到之前种种的付出,他虽心有不甘,却也无能为力,最终只能沉浸在自己悲伤的世界中,身为好友的向阳再也看不下去了,为了不让他胡思乱想,他将陈宇带去了酒吧!

  与此同时,他们认识了泡妞十分厉害的PUA达人,简和英伦,他们是炽天使,一个专门以研究女人为核心的僚机二人组,擅长各种街搭、酒吧、KTV、网搭等搭讪技巧。为帮助陈宇走出悲伤,改变他根深蒂固的恋爱观,向阳开始寻求他们的帮助,并认识了人气王风吟,故事也就此展开,进入了一个全民泡妞的时代……

  爱情左右,左右的不止是爱情(泡妞利器~连载小说)之编者语

  这是我第一次写书,虽然有些偶然,但总算是一种新的突破!其实很早以前就有写书的想法,脑海里也在不断构思着故事情节,总是满怀信心的提笔却又在开始的时候无从下笔,然后,一个月,两个月,一年,两年,结果一本书也没写出来。只是根据工作性质的不同,零零散散的写了一些散文,或是访谈稿,但都是一些不登大雅之堂的小作。当然,现在这本书也未必能登的上厅堂,入各位的法眼。

  对于为什么一直没有写书,其实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我这个人本身就有点懒,尤其是对事物有着严重的“三分钟热度”,但庆幸的是,我对任何一件我必须去做也必须去面对的事绝不逃避,并会全力以赴去完成。这看似很矛盾,实则一点也不。相信很多人都如同我一样,不到关键时刻或是不到逼不得已,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能力到底有多大。我相信,如果不是这次机会,被强迫性的写了这本书,我想我永远也不会提笔,永远也不会开始,而大家也永远不会看到这个由真人真事改编而成的微小说。

  说到这本书,写的时候我还真是有些忐忑,因为在大家说要把这本书写出来时,我真的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坚持把这本书给写完整,不是三分钟热度,而是我自认为肚里根本没那么多墨。我害怕辜负了那么多对我有期盼的人,包括我的父母。当我对着电话那头说我要写书时,父亲期盼的话语与显现的骄傲让我有些心虚。因为在家里那个小地方,出书或许是一种让他觉得很高端的事情。可是只有我知道,出书在现在这个社会上根本就不是个事儿。不过,尽管在各行家眼里不过是区区10万字的小工程,但请各位一定要相信,这10万字对于我而言,绝对是一项足以让我与世隔绝的大工程,因为我顶的是准备好被唾沫淹死的风险,甚至是我的自由。

  几乎一个月的时间,每天睡眠只有四个小时,节假日,朋友们都在外面玩的时候,我却要在键盘前码字,因为要和投资商的书一并发行,所以我就卯足了劲没日没夜的赶进度,而我也深刻体会到那些网络写手的伤感。还好,功夫不负有心人,最终,我还是完成了。虽然在我看来,这本书并不算成功,有些地方还有些凌乱,但对我而言,已经是一种非常大的进步。

  我可以很直白的告诉大家,这是我为深圳引领有限公司即“爱情左右”项目倾力打造的一本微小说,主要以泡妞为主,故事情节是一种虚实结合的展现。或许在看了书的内容,有些人会觉的一个女生写这些东西很奇怪,不瞒大家,我自己也觉的很奇怪,甚至有些难为情。但,我只能表示我很无辜。天知道,我也是被逼的,没办法,为了生存,我只能卖身给公司。呵呵,开个玩笑,没有那么夸张了!如果大家了解公司的运作,相信大家也一定会喜欢上那个行业。

  So~从今天起将开始持续更新,请各位亲鉴赏校正。另,仅以此书献给所有屌丝宅男,希望对你们有所帮助。也请各位大虾看在这是小女处女作的份上,嘴下留情,不要人身攻击啊!如果觉得本书还OK,对你们也有帮助,欢迎,点赞!爱你们哦!!

一、我在鹏城三十年

长篇小说

连载字数:预计70万字

内容:以1989年到2019年三十年间SZ市(鹏城)和潮汕地区的经济发展变化为大背景,写一群潮汕人在鹏城从打工到创业的喜怒哀乐的故事!当代担当,历史责任,正能量的励志传奇!

     第一章        1989年

第一节        夏收    

饶平县位于广东省东部沿海地区,自新石器时代便有人类活动,创造了“浮滨类型文化”,春秋战国时是百越属地,秦汉时期属揭阳县,晋代时期属海阳县。明成化13年(1477年)置县,因南宋龙图阁学士王士朋曾游历此地见山川绮绣,遂题下“天下大乱,此处无忧;天下饥荒,此处半收”的碑记。故时人便已“饶永不瘠,平永不乱”之意定“饶平”为县名。  

  饶平自古又有这么一句话来形容这里的地域“三山六水一分地”,可想而知,此地虽太平无性命之忧,但人多地少的现实注定在农耕社会是无法生活富足的。   

   几十年前,如果没有一位睿智的老人用笔在距离饶平县几百公里以内的方圆划了四个圈圈,发起了史无前例的改革开放。也许生于斯长于斯的本书的主人公就得永远的跟他的无数先辈一样“无忧”地在这块土地上“太平”地生活下去,一直到老去。    

  是的,一切快乐的根源都来源于对外界和这个世界的“无知”。所以老人们最喜欢念叨一句话“傻人有傻福”,为什么呢?因为傻、因为不懂,所以容易知足,知足产生快乐!  

  1989年的夏天,中午一点钟,天气特别的炎热。几只夏蝉飞到高高竖立在沟渠边的苦楝树上面,不知疲倦地高声歌唱。一头大水牛,长长的绳子一端绑在苦楝树的树干上,另一端穿过水牛的鼻子。大水牛半躺在沟渠里,远处山上水库流下来的水清凉地从水牛的下半身刷过,几只苍蝇在水牛的上半身飞来飞去,呜嗡嗡地作响。偶尔,水牛那长长的尾巴不经意地往上一打,就像早有准备般,苍蝇敏捷地往侧边飞走。如果你有在旁边看着,你就会觉得造物的神奇,小小一只苍蝇居然不会比金庸笔下的武侠高手差多少啊!听风辨色,动如脱兔,静若处子。1989年的时代,金庸的武侠小说已经传遍了整个内地了。     

 田野上,一片金黄色的稻浪,偶尔一阵南风吹过,假如你站在下风口,泥土的芬芳和稻谷的香味糅合在一起后直透入你的心肺。再假如你热爱着生活、热爱着这片土地,你就会禁不住流下了热乎乎的激动的眼泪。这是我们世世代代赖以生存的土地,这是我们半年辛勤劳动而得到的沉甸甸的粮食!感谢这一片并不太肥沃的土地和高高在上的天公,半年来风调雨顺,也没有台风肆虐!   

    绝大部分的农户,这收割下来的稻谷,除了一部分要上交镇上的粮所做公购粮(其中公粮是按照人头数量上交的,购粮由粮所按照人头的任务量平价收购付款),还要再卖掉剩下一半的一半换化肥、农药、孩子学费、家里零零星星的其他开销,如果还有可能也要买几块布到墟头找做服装的手艺人,给孩子们做几件衣服,孩子们身上的衣服已经是补了又补了。剩下的一半的另一半的稻谷就是一家几口人的口粮,日子虽然过得紧巴巴。但是啊,在那个没有资讯的时代,在那个最远的地方就是县城的时代,只要活着,农民们也就没有什么可以怨恨的了,祖祖辈辈几千年不都是这样过来的吗?

第二节        贫穷    

  扒拉了两碗方便面饼煮成的面条汤,王伟强边用汗巾(一种潮汕地区特有的长毛巾,宽三十多公分,长一米多,出汗时候能擦汗,下水沟里洗澡可当毛巾用,肚子饿或使大力气活的时候可以绑紧在腰部,丹田气一憋力气自然就上来了,特别是推独轮车上坡路段更是作用巨大。据说打架的时候,把汗巾往水里一泡再提上来,抡直了可以把对方打成内出血。旧社会潮汕人出洋过番时每个人都必带着一条汗巾。在那个时代,一条长长的汗巾绝对是潮汕男人居家、干活和出门办事的必带神器)擦着脸上的热汗,边回味着面条汤里面的香甜的冬菜干味道。   

   “如果能够再吃两碗就好了,可惜锅里已经没有了,”王伟强还惦记着刚才的面条汤。      已经是午后两点钟了,但是农历六月天的太阳依然是又热又毒。王伟强踩着28寸的双筒五羊牌单车,车后架坐着他那已经有点衰老的母亲。母亲真实的年龄并不老,也才四十岁多一些,但是长年累月风吹日晒的劳作,加上长期性的营养不足,或者还有心情的抑郁,导致母亲过早地衰老了。  

  王伟强突然想起后背坐着的他的母亲,心里禁不住一阵心酸。在王伟强妹妹王伟娇刚出生还没一周岁的时候,因为父亲喜欢上别的女人,好强的母亲就义无反顾地跟他离婚,并带着他们兄妹俩单独住在一间破旧不堪的老房子过起了日子。孤儿寡母的日子可想是多么的凄惶,平时青黄不接的时候,母亲总是把锅里能见到底的稀饭捞出一些稠的盛给他和他的妹妹,然后自己早早地喝下两碗米汤和几片咸菜叶子就走开,忙着去喂猪。    在家门口的左边用几片石板隔成的简易的猪栏,里面关着两头五六十斤的 ,喂猪吃的猪槽是用五片松树木板钉成的。猪可是一家人的宝贝,养到年底除夕的时候喊村里卖猪肉的商贩上门来收购(商贩现场宰杀后留下猪内脏给养猪户,其他的猪肉和猪骨头都现场称重后拉走),主人家再回到市场以市场价倒买回若干的五花肉回来,加上猪内脏分送给邻居和村里要好的亲戚好友等,自己再留一小部分可以让一年到底不知肉为何物的一家人美美地大吃一顿,更重要的是,过年一家人的开销和年后春耕时的化肥农药就全靠这两头猪了。    

  毕竟才是十八岁的小年轻人,如果不是坎坷的生活实在让他妈妈一个人顶不下去了,初中毕业后不敢参加中考的他赶紧回来帮扶着他的母亲,他现在也和其他同学一样在县城上着高中呢,他的成绩可不会比班里其他的同学差,初中三年他可一直是语文科的班代表啊!但是,在我们的人生里,生活哪里能事事如愿呢?    

王伟强的忧愁来得快去得也快,迎面吹来的凉爽的东南风轻轻地拂去了他内心的阴霾。何况现实的光景也让我们这个年轻的小男人没时间去忧愁呢,他必须考虑在下午,最迟是晚上八点钟之前把那上午已经完成了一半,剩下的三分地的水稻收割并用手工打谷机打出来,再用单车载回家里,明天上午运到晒谷场晒干。    

  妹妹在晒谷场晾昨天和上午收割的稻谷,没时间过来地里帮忙。家里实在太穷,买不起鱼肉和烟酒请村里人来帮工,只能母子咬着牙自己赶着农忙了。幸运的是天公作美,近期没台风也没下雨,地里的水稻迟几天收割也影响不大。

第三节    邻居阿姐    

  下午五点多钟,夕阳西下,远处,天空与远山交接之处。夕阳缓缓地坠落在山的后边,人之将死之前的回光返照写的就是这样,夕阳不甘心就这么悄无声息地坠落,把它最后的光一次性地喷薄而出,那万丈红色的光芒就像金莲花般开满了整个西天的半个天空。      把视线收回来,近处,低矮不平的老房子和旧房子的上面,白中带灰色的炊烟袅袅升起,空气中弥漫着柴草燃烧过的芳香的味道。大街小巷,不停能听到老人浑浊和小孩清脆的叫声,那是在叫唤家猪和鸡鸭回家吃晚餐了。于是,一阵鸡飞狗跳夹杂着孩子们的笑骂声就又响了起来。   

 好一幅太平盛世又宁静安详的乡村景色啊!这样的景色是留给诗人和画家来歌颂和描绘的。它不属于我们的王伟强,缺吃少穿的日子里,一切的诗歌都是忧郁的,一切的画面都是灰暗的。   

   晚上八点来钟,王伟强跟他母亲才肚饿口渴又精疲力尽地把收成好的稻谷弄回村里。这时候,整个乡村又是另一番景象。夕阳下山换成月亮爬了上来,一地清辉轻柔地陪伴着晚归的农民。鸡鸭猪狗已经回笼,小孩子们也逐渐在进入梦乡。   

   在这静谧的夜晚,王伟强吃着他妹妹已经做好的晚饭,发出了一声满足的声音。是的,一锅干米饭,桌上唯一的一道冬瓜汤,能够完全吃饱这已经是十分的幸福了。大米还是妹妹王伟娇把前天收割回来的稻谷晒干后下午拿去碾米加工厂碾回来的。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王伟强看着在一边偷空学习的妹妹,感到特别的欣慰。妹妹十五岁,在镇办中学读初二。农村的学校都是这样,夏秋两季农忙的时候都会放八天“农忙假”,让孩子们回家帮忙父母收割稻谷。后来等我长大又见识多了的时候,我才明白,不止是家里需要孩子们回去帮忙,那些学校的老师更是需要回去自己的家里帮忙。但是,学校不会让孩子回家去跟父母说老师要回家收割稻谷了,你们必须停课。而是换了一个方式,说为了体谅农村家家户户劳力的不足,学校决定放假八天,让同学们回家帮忙收割稻谷。所以说啊,有文化的人就是心眼多,实在又憨厚的农村人那里知道这些道道呢。   

 有时候贫穷限制了我们的想象,而缺乏知识和眼界才是最大的限制! 

   “王伟强,王伟强在吗?”门外传来一个熟悉中又有些陌生的声音。  

    “我在,我在这里,”“你是阿姐啊”。王伟强在微黄的灯光下终于看清楚边问话边走进来的人是谁。   

   王庆芸是王伟强的本家兼邻居,大王伟强六岁,两年前就嫁到几十公里外的邻县去了。从王伟强还小的时候,王庆芸就像大姐一样关心和照顾着他。家里炒点花生米都会偷抓一把带过来塞给王伟强吃,有时候是拿几个番薯过来。总之,只要王庆芸自己有吃的东西就会分一部分给王伟强。王庆芸爸爸在大队(后来改成村委会)当干部,两个哥哥,一个去当兵,听说已经是副连长了,一个他爸爸买了四轮货车让他在跑运输。  

  “阿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王伟强高兴地看着他敬爱的阿姐问。“你应该有大半年没回来了吧?”他又追问了一句。     

 看着王伟强单薄的身子和黝黑的脸庞,王庆芸禁不住一阵心疼,偷偷地揉一下发红的眼睛,故意装做高兴地说:“我下午就坐我哥的货车回来了,这次回来除了看我爸妈之外,主要还是为了找你。”      

“找我?找我有什么事?”王伟强想不出有什么理由能让他阿姐从几十公里外专门跑回来找他。    

    “是这样的,我老公的表哥开了一个机砖厂,我让我老公跟他表哥说留一个工人的名额给你,每天只要有出工就有四到五块钱的工钱,工作虽然辛苦了点,但总比在家里这样一直穷下去的日子好吧?”王庆芸看着王伟强动情地说着。   

爱情左右,左右的不止是爱情!(原创小说,急速连载中~)故事大纲……

   “何况明年王伟娇就要上高中了,你难道也要她跟你一样因为没钱而辍学回家做农活吗?”王庆芸想想又继续补充了一下。     

 王伟强不由感到一阵的心痛,只觉得无法呼吸下去了。穷、穷、穷,就是因为贫穷扼杀了他继续上学的路、扼杀了他的梦想。难道这样的事情又要再一次发生在他妹妹身上吗?绝对不允许!王伟强不知不觉地把自己的双拳紧紧握了起来。 

   那高高在上的命运之神啊,您可感受到一个十八岁的年轻人正在准备挑战您的神威?!

      “阿姐,机砖厂那边有要求什么时候过去吗?幸亏我跟母亲已经把稻谷都收割回来了,但是田里还是有一些收尾的事情要去做好呢。”王伟强想通之后,不由感到一阵的轻松。已经两年当家作主而培养出来的果断和干练这时候就完全展现出来了。 

     “时间不要紧,你这几天把家里的事情处理好后,等我二哥有送货去我们那里的时候,你就坐他的车一起出发,就可以省下了路费了。”王庆芸说。   

   “好的,那就这样说定了,我跟我母亲商量一下家里和地里的事情该怎么做比较合适。”“还有,出去做工需要带什么行李吗?”王伟强问。

    “机砖厂包吃包住,你带自己的衣服和被子草席就够了。”王庆芸边说边站了起来。

    “我回去了啊,不耽误你们了。”聪明的阿姐看到王伟强刚吃好饭,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一家人还都没洗澡洗衣服,明天又要五点钟就起来。就赶紧离开王伟强家了。

第四节        母子夜话    

  “妈,你怎么去这么久?”王伟强问。王庆芸前脚刚走,王伟强的母亲后脚就回来了。      “我刚刚把牛拉进牛栏里的时候,看到牛躺着的地方被牛尿浸湿了,怕它半夜难受没睡好,就在附近挑了几担干燥的泥沙进去铺在上面,这样(牛)就既舒服又不用担心半夜受凉了。”妈妈解释着说道。   

   侠客的剑,士兵的枪,司机的车,农民的牛,这些既是他们生命的延伸,也是他们心目中最可宝贵的财富!   

   在多年以前,我曾经看到一户人家的牛生病了,一家人牵着牛四乡六里地去寻找内行的兽医给牛看病。后来找到一位不识字的老头子,给了几大包树根草药,回家熬熟以后,用一节削尖的竹筒装满熬熟的草药汤,插进牛嘴里。第二天早上起来,那头牛居然已经精神抖擞的又吃又喝了。一家人高兴极了,女主人边用番薯熬成的番薯粥喂牛吃,边高兴地偷偷抹眼泪。  

  前几年的某个晚上,我在路上看到一部货车停在路边,车头的前面插着香烛,地上摆着纸钱和各种水果供品等。有一男一女(估计是夫妻)两个人在一边跪拜一边低声地祷告着。    

  善良的人们啊!不要去笑话人家为一头牲畜而哭,也不要去笑话别人愚昧的对着货车又跪又拜。当你没经历过生活的磨难,当你没有经历过在绝望的时候四处求告无门的时候,你有什么资格去笑话人家,至少牛和货车能带给他们以温饱和希望。    

  温暖的阳光虽然普照四方,但总有照射不到的角落。我们不敢怨叹命运的不公,但我们却有自己的方式来面对命运的安排! 

   “庆芸姐刚刚来了,你不在。”王伟强对他母亲说。   

   “她什么时候回娘家来?来我们家是过来坐坐还是有其他的事情呢?”母亲有点惊讶。

      “是好事、是好事,”王伟强赶紧接住他母亲的话头,并接着把庆芸姐刚才说的意思再加上他自己的想法一起告诉了他的母亲。

    “这么说,你已经决定要出门去做工?”母亲问。    

  “我是想着出去,不管是为了我自己的前途,还是为了伟娇今后的学业和我们这个家,我都必须出去。”王伟强坚定地说,又有些犹豫:“我就是怕我走了,家里只有妈妈你一个劳力,田地里那么多的活你一个人怎么办?”

      “我支持你出去,”母亲斩钉截铁地说,“以前你们兄妹还小的时候,我不也一样里里外外一个人做的么!”     

 王伟强望着他母亲那憔悴苍老的容颜,心头堵的慌。是啊,一个二十多岁的女人,单身一个人抚养了他们兄妹长大成人,其中的艰辛和困难又岂是语言可以表达出来的。从小到大,母亲从来没有让他们兄妹俩个受过什么委屈。家里除了少一个男人(父亲)和有点穷,其他的并不会比周边的邻居差。但是,在那个年代又有哪户人家是大富大贵的呢?虽然内心里有时候也觉得如果有一个能遮风挡雨又关爱自己的父亲是多么的幸福,但也仅仅是想而已,从来不敢表现半点儿出来。比起那些父母天天吵架,吵完架就拿孩子出气的家庭,王伟强又觉得自己幸福极了!    

  “一个人在外面,凡事能忍就忍,不要强出头。你自己在家里没有兄弟,出门在外面要多交朋友,要舍得花钱。”母亲想着第一次要出门的孩子,心里还是有些舍不得,又有些担心。    

  “我知道,妈你也不要太累,我赚了钱会每个月都寄回来给你,你农忙时节就有钱可以请村里的人来帮工了。”王伟强也是担心他的母亲,怕她一个人干活太苦太累。  

    “你明天载一百斤今天刚刚晒干的稻谷去村头阿平叔那里卖了,按照现在的价格一百斤应该有28块钱吧?这钱你带在身上可以用也可以救急,出门在外身上没钱可不行的。反正,以后你不在,家里少了一个人口也就省下了一部分粮食了。”母亲说。

    “行,我明天把稻谷拿去卖,不过我带八块钱就够了,剩下的拿两块钱给伟娇吧,她也是大姑娘了,可以买一些女孩子自己用的东西,其他的妈你留着用,家里用钱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王伟强把这一百斤稻谷的价值完全地发挥了出来。 

   母亲温柔地看向对面坐着的从小养到大的孩子,就突然发现孩子完全地长大了,有自己的主见,又能关心和爱护着家里的每一个人。母亲就觉得这十几年受的委屈和艰苦都完全是值得的。   

 第五节        扬帆    

  货车以四十公里左右的速度在324国道上颠簸着努力前进,毕竟不是坚硬的水泥路,前不久的一场大雨再加上各类货车的碾压,造成路面有些崎岖不平。“应该是公路的养护工也休假回家去收割稻谷,没有来得及维护公路了吧?”王伟强在心里想着。  

    “二哥,还要几个小时才能到庆芸姐家?”王伟强问正在认真握着方向盘的王庆芸的二哥。因为是本家,所以王伟强也从小就习惯跟着王庆芸一起喊着“二哥”。王伟强必须先到他庆芸姐家,然后由她老公带着他过去机砖厂。听他阿姐说,机砖厂离她家不远,也就七、八公里路。 

     “路不太好走,估计还要两个小时左右吧,不会耽误吃中午饭的。”二哥说。二哥有点沉默寡言,但对王伟强一家也是挺好的。 

     二哥说完话,除了货车“突突”的声音之外,整个驾驶室又陷入了安静之中,王伟强不由把眼睛看向了窗外面。  

  公路的两边是宽阔的田野,稻谷基本上都收割完了。就像是魔术师的杰作一样,金黄色的稻浪一夜之间变幻成一堆堆的稻草。偶尔天空上会飞下来几只不知名的鸟儿,在收割过的稻田上慌慌张张地叼着收割的时候掉落的一些谷穗和谷粒,一阵风过来吹动了稻草堆,扑腾腾地几声,鸟儿就全部吓着飞走了。过一会,觉得已经安全了,鸟儿们又偷偷摸摸地潜伏了下来,继续它们叼稻谷的丰收盛宴。    

这应该就是地理书里面写的潮汕平原了吧,一大片、一大片的土地紧挨在一起,山很少也不高。不像家乡那里四面都是大山(对于一个没出过远门的人来说,海拔几百米高度的山就是他心目中的大山了),农作物也只能从山窝底下几分地、几分地的开垦出来种植了。   

   “再过前面这一条大桥拐个弯进去就是你阿姐的家了。”正在胡思乱想的王伟强突然被他二哥的声音吓了一跳。  

    “二哥,阿姐家里有多少人口啊?”为了怕冷场,王伟强赶紧接着二哥的话。  

    “你阿姐家里有六口人,她老公你的姐夫在镇上邮电所上班,小姑子(老公的妹妹)在机砖厂帮忙做一些人事财务的事情,家公(老公的父亲)在村里(村委)做会计,你阿姐和家婆两个人一起带着去年生的孩子并操理家务,边种着家里那一亩多的土地。二哥边回答边把货车停在了村口的大榕树下面。    

  “下来吧,里面巷子太窄货车开不进去了。”二哥叫喊着。

第六节      四点金  

  “我刚才在里边听到村头传来的四轮(四轮货车就叫做四轮,六轮货车就叫做六轮,简单又易记,每一个农村人都是天生的诗人,口头语言浓缩而精辟。)的声音,就知道你们到了。”王庆芸手抱着一个一岁半多的孩子,走出来站在大门口,对迎面走来的她二哥和王伟强高兴地说着。     

 上午十点钟左右的太阳穿过深深的巷子,照射在王庆芸丰腴的脸上,神圣而又慈悲,恍惚间好像就是观音菩萨一样。王伟强赶紧摇摇头,把这个异想天开的念头甩掉。 

   “快点进来啊,你在发什么呆?”看到王伟强站在门口发呆,王庆芸打趣地说。   

   “我是看这里的房子怎么都跟我们家乡的不一样呢?”王伟强慌忙掩饰着说。  

    “我们家乡是属于山区,为了防贼和防山上的野兽,以前的祖宗们就举各个宗族之力,村里各个姓氏宗族根据人口和财力的大小就分别建起了围成一圈的土楼(寨)。土楼小的可以住几十户人家,大的可以住几百户人家。白天楼门敞开方便进出,晚上把大门关上,山贼和野兽就都无法进来了。”走南闯北而见多识广的二哥回答说。   

   “澄海这边的住宅都是按照四点金和落山虎的规格设计,冬暖夏凉,各家各户又独门独院,居住和生活都比我们那里的土楼方便多了。”二哥又接着补充。     

 正所谓行万里路胜过读万卷书,听说二哥小时候不喜欢读书,就喜欢跟在大队的拖拉机师傅屁股后面跑来跑去,导致初中才读了一年就读不下去了。本来他老爸是想让他跟他大哥一样去部队当兵的,以后转业回来也可以吃个公家粮,可惜人各有命,一点儿都勉强不得。   

 走进大门,右边是厨房,一个烧蜂窝煤的炉子,两个烧柴草的土灶;左边是餐厅,摆了一张八仙桌,四条长凳子,一个装着铁纱的木柜(放食品和碗筷);中间是天井,往上可以望到蔚蓝的天空,天井的右边有一个水井,左边摆放着五六盆盆栽花卉,有海棠、榕树和兰花等,还有一棵三角梅,花开正艳;跨过天井,里面中间的房子是主房,平时一家人喝茶聊天谈事和接待客人都在主房,遇到传统节日拜神或摆祖先也是在主房这里,有时候客人来了要过夜,也是在主房打个地铺解决;右边的厢房里面中间用布帘隔开,一边是庆芸姐的家公家婆睡觉的,一边是她的小姑子睡觉的,不过小姑子长期在机砖厂住,也就偶尔回来一次;左边的厢房是庆芸姐以前的婚房,当然现在也是她们夫妻和孩子独立住的地方了。  

  “二哥,你烧水泡茶给伟强喝,几个小时的路把你们渴死了吧?我婆婆去镇上买点肉,马上就回来做饭了,中午就我们四个人吃饭,其他的都在单位不回来了,等永利在单位吃完饭后再回来带伟强去机砖厂。”王庆芸吩咐着她二哥,也同时说给王伟强听。

第七节        幸福的张永利

    “嘀铃铃”门口传来一阵悦耳的自行车的铃声。    

“你姐夫回来了。”正在吃饭的王庆芸抬头对王伟强说。  

    “你们几点钟到的?一路还顺利吧?”王伟强刚把头往天井望过去,就听到他姐夫在问他们的声音。   

   姐夫的右脚麻利地把那一辆墨绿色邮电所专用的凤凰牌双筒自行车的脚架往下一踩,自行车就稳稳当当地停靠在天井靠花圃的水泥地面上。  

  张永利,今年二十七岁,身高约摸一米六五左右(农村人戏称这种身高的人为二级残废),兴许是村子靠海边,被海风吹得整个人看起来黑不溜秋的样子,高中毕业考不上大学,他老爸找人托关系把他弄进去邮电所当了一个临时工去了。 

   说句心里话,王伟强是认为张永利配不上他阿姐的,他阿姐未嫁前在村里那可是一朵花,脾气性格又好得出名,四乡八村上门来求婚的可把门槛都踩坏了。   

   不过,话也说回来,以他姐夫当年的家庭情况,如果不是个人条件有点欠缺,也不会这么远跑到另一个县的山村里头娶他阿姐。反正,看阿姐结婚后很是幸福的样子,听说姐夫一家人也都喜欢阿姐,王伟强也就放心了,要不,为了阿姐他可是会拼命的呢!

    “我跟我表哥说好了,下午两点钟带你过去报告,到时候我妹妹会帮你安排好吃住的,你不用担心。”姐夫又接着说:“都是一家人,你以后工作有什么困难就跟我妹妹说,回来家里找我和你姐也行。”   

 “放心吧,姐夫,只要别人能吃的苦我都能吃,别人不能吃的苦我也能吃,我不会给你添麻烦,更不会让我阿姐和你丢脸的。”刚刚吃好完饭,王伟强把碗放下来后激动地说。

      是啊,在一个单亲家庭的环境里长大,又是碰到那一个缺衣少吃的年代,还有什么的苦是王伟强没有吃过的呢?六岁的时候就会一个人在家里边带着妹妹,边洗碗、做饭、喂猪、喂鸡和打扫房屋等等家务活,七岁以后就跟着母亲下地干农活,八岁就会上山放牛打柴,所有的艰苦和忧伤都被他深深地埋藏了起来,只在每一个深夜里无声地释放着。因为生活的艰苦,所以王伟强对每一个帮助过他和他家庭的人都心怀感激,也许正是因为有了这些善良纯朴的爱,才能够让王伟强的心理健康不会出现原生家庭所带来的那种负面影响。当然,做为外人我们无法彻底去了解他的内心世界,但至少表面看起来,王伟强是乐观开朗又勤快肯干的。  

  “我等下送你和你的行李过去,然后我要赶到县城拉化肥回村里,没时间耽误了。”吃好饭的二哥也边说边站了起来。  

  “永利你赶紧把功夫茶泡起来,让我二哥和伟强喝几杯,不要下午口渴了受罪,还有,等下出发前记得帮我二哥把他的行军壶装满开水。”王庆芸对着她亲密的爱人发号施令。      “二哥,伟强,过来这边喝茶。”张永利非常享受他妻子对他的命令。他心里蜜滋滋地在想,如果不是自己人,我们的庆芸还不愿意喊我做事呢!

第八节        参观机砖厂   

   “到了......到了,二哥你的车停路边,我上去车厢里把自行车抬下来。”张永利对他二舅哥说完,就利索地从驾驶室往外爬到车厢上去,把放在上面的自行车抬了出来,王伟强赶紧在车下面接住。二哥车也没熄火,跟他们两个人打了声招呼就把车开走了。

    “二哥,回去跟我妈说我已经平安到达了,这里一切都好,不要让她担心。”王伟强对着他二哥的车尾巴大声的吩咐着。  

    “不用喊了,他已经听不到了。”姐夫在一边劝着,“我先带你到砖厂现场去转转,回头再来办上班手续。”      

“好的,我先把行李放你自行车旁边。”王伟强说。     

 两根高高的砖头砌成的烟囱直直地竖立在田野的中间,底下是两座砖头砌成的半弧形的砖窑。距离砖窑左边两百多米远的地方是用铁皮盖成的有六米多高的简易厂房,四边由几根大铁柱做为支撑,中间又有若干根铁柱子顶着。厂房里面摆放着一台带着好像是胶皮一样转动的履带的大机器。有几个工人在一边忙碌着,有的在机器前端用铁锹把旁边的泥巴用力铲到那不停转动的履带上面,有的在机器后面把已经制作好的土砖一板、一板(由一长条压紧实的泥巴分切成十二块土砖)用力地抬到特制的手推车上面,手推车的人就赶紧把车拉走,后面的车紧跟着顶了上来。放着一长板土砖的小推车被拉到砖窑的后面的空地上摆放着自然风干,一块土砖、一块土砖架空地垒了起来,大概垒到十块的高度就停止了。砖窑的前方堆放着像山一样烧制好的红色长条型的砖头,一部货车停在旁边,有两个人各用一个钢筋做成的铁夹子,每次四块砖头、四块砖头地夹着往车上放。砖窑的右边是像办公室一样的四间平房,不远处靠水沟边的是一长溜砖头砌成的宿舍和食堂。    

“姐夫,制作砖头用的泥巴在哪里挖的呢?我们怎么没有看到?”王伟强问。    

  “这附近适合制作砖头的泥土已经挖干净了,现在的泥土是跟隔壁村买过来的,离这里有五公里远,砖厂买了两台拖拉机不停地往这边拉呢。”姐夫回答。  

  “现在经济特区那边的经济特别地红火,带动我们这周边的经济也好起来了,有的办毛织厂、有的办塑料厂、有的办玩具厂。每天都有新的厂房在建起来,所以我表哥他们砖窑烧的砖一直是供不应求的。我也是打算不在邮电所干了,准备和朋友办个玩具厂,可是我老爸他不同意。”姐夫说着、说着就有些苦恼了。“唉!我怎么跟你说这些泄气的话呢?看完了我们赶紧去找我妹妹帮你办手续和安排宿舍吧。”    

“那我们走吧。”看到姐夫不太高兴,王伟强觉得挺不好意思的,如果不是他好奇问他姐夫,他姐夫也就不会勾起那些不开心的事情。   

   艰苦生活的磨难让王伟强既敏感又自尊,以及那善良的天性都让他觉得第一天来到这里就深深地伤害了他最尊敬的阿姐的老公,那可真是他的亲人啊!啊!亲人,从小就孤苦无依的王伟强多么迫切地希望像别人一样有一位疼爱着他的父亲、有一群彼此关爱着的亲人!可他今天却不小心伤害了爱他的亲人了,王伟强不由地感到自责和彷徨失措!

第九节      漂亮的小姑子  

  “明红,你看我把谁帮你带过来了?”姐夫带着王伟强,边走进那几间平房式的办公室的左边第三间,边大声地喊着。 

   “是王伟强吧?你还真的准时呢?”正低头在办公桌上面不知道写些什么的张明红站了起来,刚开始听到她大哥的话还有些困惑,猛然就想起今天是约定她大嫂老家的亲戚要过来见工的。  

  一间二十来平方米的房间,靠着进门左边的墙边摆放着两张办公桌,张明红坐一张办公桌,另一张办公桌的上面放着一台钻石牌的电风扇,电风扇正在呼啦啦地吹着,让刚刚在外面晒得有点闷热的王伟强感觉到凉爽多了。房间的右边摆着两张木头凳子,几双胶鞋和一大袋纱手套。胶鞋和手套估计是工地上要用的,王伟强在想。  

    “这就是我妹妹张明红,今年21岁了,比你大一些,你叫她姐也可以,叫她名字也行,不用那么多讲究。”姐夫对王伟强说完,又转过来头来,“伟强第一次出门,他在老家也受了不少苦,你要像亲弟弟一样照顾好他,如果他受到什么委屈,我饶不了你。”张永利半是严肃半是亲昵地对他妹妹说。 

   趁着张永利在说话的当中,王伟强望着他这位刚认识的“姐姐”,上面穿着一件红色的针织短袖,下面一件浅黑色的水磨短牛仔裤,脚上穿一双白色的塑料凉鞋。白里透红的肤色,乌黑发亮的长头发整齐地披在后肩膀上,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就像会说话一样。电风扇不但吹得王伟强舒服,更同时把“姐姐”身上淡淡但很好闻的像木兰花一样清新的香味吹到王伟强的鼻子里.....心里。  

  王伟强人生第一次脸红了,羞涩了!    “哥,你放心,我会照顾好他的,不看你的脸也要看大嫂的脸不是?”王明红也是半认真半开玩笑地说,但是她忽略了王伟强的脸部表情,或者说她根本就没去在意王伟强的感受。   

 是啊,一个穷山沟沟里出来的穷小子,貌不出众又没什么文化,还准备过来这里干最粗重的活。怎么能让她一个在大地方长大又年轻漂亮的女孩子去费心费力关注呢?如果不是因为大哥大嫂多次交代,她把王伟强往砖厂主管那里一扔就不用去管了。  

  “那我就放心了。伟强你就在这里先安稳下来再说,如果实在做不下去,姐夫再帮你另外找工作,我两点半上班,得赶紧走了。”王永利前一句跟他妹妹说,后几句对着王伟强说。   

 看着她哥已经走远,张明红带着王伟强来到工人宿舍。   

 “这五号房里面还有两个空铺,你随便挑一个上去睡吧,你先整理一下宿舍,等下可以随便在附近逛逛,记得六点前回来吃饭,自己准备好吃饭要用到的碗筷或盆子,砖厂早上七点钟吃早餐,中午十二点吃午餐,下午六点钟吃晚餐,如果晚上加班就九点吃夜宵,上夜班的是晚上十二点吃夜餐。”张明红介绍说。  

  “明天早上吃饭后主管会帮你安排工作的。”张明红刚走回去几步又掉头回来说。    砖头砌成的宿舍,墙上连水泥都没有抹上去,不知道是时间紧急还是为了省钱,外面的风一吹,砖头缝里的泥沙就沙沙的掉了下来。上面是用沥青纸做的屋顶,由长长的竹子劈开成竹片排列开做为支架。睡觉的床依旧还是用砖头砌成,排成一溜,可以放八张草席,也就是说一间宿舍住八个人。宿舍的后窗就是一条臭水沟,污水缓慢的流动着,塑料袋、各种废纸、生活垃圾,还有一些人的粪便在水沟上面漂浮着。宿舍里面没有卫生间,卫生间在宿舍左边的尽头,由几片木板搭建在臭水沟的上面,人蹲下去,粪便往臭水沟一拉,既不用冲水也不用定期清理粪便。刚开始发展经济的那几年,各地方的人都忽略了环境保护的重要性,以致后来花了很大的代价才恢复过来,这是后来王伟强知道的。宿舍的右边就是大家伙的食堂了,公用沐浴间也紧挨着食堂,因为烧热水方便。

    对于这样的居住环境,王伟强没有觉得所谓的好还是不好。还是一句话,还有什么苦是他以前没吃过的呢?至少这里一天两顿米饭包吃饱,早餐大家习惯喝粥不算。 

   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王伟强在心里默默地想着。

第十节        刘福   

   “铃铃铃”长长的铃声在砖窑的四周响起,看一下手表,刚好是六点零二分,正在搭着蚊帐的王伟强就知道晚餐时间到了,急忙忙地把在家里带出来的一个铁盆和一根勺子抄了起来就往食堂奔走过去。以前听老人们讲,在集体吃饭的时候(改革开放之前,生产队的社员都是集中在生产队的大食堂吃饭),如果开饭时间到,你走得慢锅里的饭菜就会被其他人打完了,而你自然也就没有得吃啦。    

  食堂打饭的阿姨是一个说着普通话的外地人,五十来岁的样子。阿姨看了王伟强一眼,笑了笑,也没有吭声。估计也知道是新来的,也有可能张明红已经提前跟她说过了,毕竟多一个人要多一份伙食呢。   

   两大勺米饭(约莫有两碗米饭的样子),一小勺清炒豆芽,四块卤猪肉。“米饭不够再过来添,管饱,菜汤在那边的铁桶里,要喝多少你自己去打。”食堂阿姨估计怕王伟强第一天来不清楚,特地跟他交代了一下。 

     食堂外面的空地上零零散散地蹲着二十多号人,大家都默默地在吃饭。每一个人的衣服或多或少都粘着泥巴,脸部表情麻木,大部分人的年龄都在四十来岁,也有几位像王伟强差不多的年龄。     

 当王伟强吃好饭回到宿舍的时候,宿舍已经断断续续有人进来了,有的嘴上叼着烟,有的一起几个人说着他听不懂的家乡话。      “你今天刚来的?哪里人?”跟王伟强的草席挨在一起的一个二十多岁模样的人用普通话问他。   

   “是啊,我叫王伟强,隔壁县饶平的,你呢?”王伟强看到有人主动跟他聊天,就觉得在这个小团体里面没有那么尴尬了,赶紧用蹩脚的普通话回应着。 

     “我叫刘福,是福建绍安的,跟你们县也是挨在一起,我们这宿舍几个人都是一起过来的。我们本来在老家的乌山上挖水晶石卖的,但是好挖的都被人挖光了,刚好砖厂做饭的阿姨是我们一个村的,过年回家就把我们带出来了。”刘福说。  

  “乌山我知道啊,就在我们村后面的大山上望过去就可以看到了,听老人们说在旧社会乌山贼可厉害了。”有了共同的话题,王伟强不由兴奋起来。   

 “这个送给你,这就是我以前挖的水晶。”刘福也觉得王伟强人不错,就在自己的行李袋里面摸摸索索地找了一块多棱形的白色小石头出来。    

“明天主管应该会安排你跟我在一起负责摆晾刚压制好的土砖,原来跟我在一起的那一个人辞工回家去了,听说是他老爸病得厉害,家里又没钱治,估计要不行了,赶紧回去见最后一面。这份工作比较轻松,可惜就是工钱比其他岗位少了一些。”刘福介绍完,又有些叹气的样子。  

  “正常日子吃完饭六点半就要开始加班到九点的,因为砖窑那边烧不过来,我们这一组就不用加班了,真可惜,又少赚了一块五毛钱了。”刘福是一个话唠子,估计以前同一间宿舍没有人愿意听他唠叨,早就憋坏了。刚好王伟强是新来的,两眼一摸黑,正想找一个老工人了解情况,可惜那一位漂亮的“姐姐”不知道是忙还是不愿意跟他介绍这些情况。所以,正所谓打瞌睡就有人送枕头过来。这也许就是俗话说的“运气”吧!    一夜无话,王伟强睡得特别踏实。  

  明天就要开始赚他人生的第一份工钱了。让我们衷心地祝福他、祝福每一个多苦多难又心地善良的人都平安快乐吧!

第十一节      上班了    

  早上,王伟强和刘福两个人正一起蹲在食堂门口的一根横躺着的电线杆上面吃早餐。一个五十多岁,头发有点秃顶的中年男人从远处往他们这边走来。  

  “他是李主管,老板的叔叔,我们都叫他李叔,砖厂除了砖窑和厂房里面那台压砖机是专业的师傅在负责(这个师傅是老板专门从浙江请过来的,他还带着两个徒弟呢,听说我们每烧一块砖他就要跟老板分两分钱。),其他的工作都是李叔在安排的。”刘福小声地告诉王伟强。  

  “李叔早啊!”刘福热情地跟走到他们面前的李主管问好。      “我听明红说你叫王什么......伟强。”李主管问王伟强,好像有点记不起来的样子。   

   “李叔您好!我是王伟强。”王伟强立马站了起来,哈着腰,丝毫不敢怠慢他未来的直接领导。     

 “嗯,不错、不错,小伙子挺灵活的,就是个子有点瘦小,以后要多吃饭把身子养强壮起来哦!”李叔拍拍王伟强的肩膀,不知道是因为王伟强对他态度的恭敬,还是因为张明红跟他说是她家大嫂的亲戚,总之,李叔的表现可以称作是“非常亲民”了,也让我们那未经世面又头脑单纯的王伟强很是感动。

    “你跟刘福在一起刚刚好,吃饭后就跟他一起去晒砖场摆晾土砖,有什么不懂的他会教你。我们这里没有那么多规矩,刘福做什么你跟着做什么就好,白天一天的工钱是四块钱,晚上加班一块五,每个月结算一次,你如果不回老家,要留着几个月拿一次也行。砖厂上班时间无故不得请假,砖厂如果停电或下大雨就会放假,你们可以自己出去玩。其他不清楚的你再慢慢了解!”李叔一口气把入职的所有事情都交代了个遍,就倒背着双手,嘴里不知道哼着什么歌谣,两条腿迈着八字型慢悠悠地掉头走了。 

     晒砖场地方空旷,估计有四、五亩地的面积,一溜一溜待入窑烧制的土砖(未烧制的砖叫土砖,烧好的叫红砖或砖头,因为烧好是红色的)整齐的排列着。土砖都摆放在一垄一垄人工填高的地面上,离地面有二十公分的高度,宽度可以摆两块横放的土砖,再留一些透气的空间,垄与垄之间刚好够运土砖的小推车进出。  同时,下雨天的时候雨水也可以通过小推车进出的路及时排出去,不会淹到垄上面的土砖。

  刘福和王伟强的任务就是把压制好,送过来的土砖直接双手在小推车上面用力夹下来,每次夹四块,然后快速地交叉侧摆在垄上面,摆到十块的高度就往后面继续摆放,人一边摆放一边倒退着。  

  不知不觉,一个上午就过去了,可能是因为刚开始接触新鲜的缘故,王伟强觉得时间过得真快。就是两只手有点酸痛,腰也因为一直弯着也是有点痛,不过,王伟强相信只要晚上睡一觉明天就好了。  

    年轻真是好!干不垮、累不坏,就算是有万千的忧愁啊,一觉睡下去,也烟消云散了!  

第十二节      天助还是自助   

 宿舍没有电视、没有报纸、也没有书籍,唯有进门第一个铺的那位大叔偶尔摆弄一下他的收音机,手拍一拍,断断续续就会喳喳地发出几声含混不清的新闻或流行歌曲,久了也就没有人会耐心去听他的收音机了。  

    这里是一个文化的沙漠,也是信息的孤岛,王伟强偶尔就会这样想着比喻,并且还很为自己能够做出这么有创意的比喻而感到自豪!    

  砖窑烧砖的时候需要二十四小时有人守着,像王伟强他们这些工作的倒是不用上夜班,隔三差五地加一下晚班而已。平均每天十多个小时的高强度劳动,让王伟强下班都是精疲力尽,每天洗完澡再勉强洗完衣服,整个人躺在床上不用几分钟就进入梦乡了。 

     是啊,十八岁的年纪,身子骨还没有完全长结实,就每天这么折腾着,能够坚持住而不倒下来已经够可以了。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米饭管饱,所以,王伟强除了皮肤依然还是黝黑之外,整个人看起来倒是结实了不少。    没有思想和感情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转眼间王伟强来机砖厂已经有两个月零八天了。中间利用砖厂停电休息去看了他阿姐两次,当然每次都买了水果做为礼物带过去,又每次都被阿姐数落个不停,最终还逼他带回来自己吃。阿姐也托姐夫过来探望他一次,他还托他阿姐帮他把第一个月的工资127元的整数100元让送货过来的二哥带给他妈妈,又另外多放了5块钱指定给他妹妹伟娇自己用。剩下的工资他买了一袋洗衣粉,一支牙膏,一块肥皂(舍不得买洗发水洗头,他一直都用肥皂代替),一条毛巾和两条内裤,也就所剩无几了。   

   “刘福,你转身看看,怎么近期总是有一个人在我们附近转悠啊?他来干什么的?”王伟强问刘福。   

 “是他啊,你整天埋头干活居然不认识他,他就是我们砖厂那个技术师傅的大徒弟,他替他师傅管理着厂房那边的自动压砖机,听说他自己还会修理那个大机器呢,人家可是技术好工资高命也好呢,如果我的命有他的一半我这辈子就够了!”刘福边回答边羡慕着。

      “奇怪,我们这里是属于李叔管理的地方,他天天过来转悠什么?”王伟强自言自语地说。   

   “王伟强,你跟我到办公室一趟。”中午刚吃好饭,他的便宜姐姐张明红就过来找他。

      “好的。”我马上走,王伟强看到张明红来找他,有些激动又有些自卑。跟在她的后面往办公室走去,他双眼瞄着前面那随风飘逸的长发,鼻子贪婪地偷偷吸着空气中弥漫着的木兰花的香气,一双长满了老茧的双手不由自主地在衣服上用力地擦了起来,好像是怎么也擦不干净的样子。   

   原谅他吧,他就是一个从穷乡僻壤因为穷怕了逃出来的傻小子,他唯一的愿望就是能吃饱肚子,能赚钱给他妹妹读书,能帮他妈妈减轻家里的经济负担。他从来没有经历过爱情的滋润,也不懂什么是爱情,他更不敢想象着爱情。他只知道张明红是他内心里最神圣、最美丽的女神,即使她辜负了她大哥大嫂的嘱咐,没有真正来关心过他。但他一丝一毫都不敢怪责张明红,甚至还在内心里为她辩解,认为她是太忙或者忘记了。  

  看到张明红没有进去她自己的第三间办公室,而是带他往第二间进去,王伟强觉得非常奇怪,心里也就有些不太踏实的感觉。现在他倒是对张明红有了丝丝的怨气了,有什么事也不提前告诉他。  

  “你是王伟强吧,我这几天可是天天有空就过去看你干活呢。”在办公室里头对他说话的正是那一个技术师傅的大徒弟。

    “我们还是长话短说吧,自动压砖机那边其中有一个负责出砖(负责把压制切好的土砖送上手推车,一块放土砖的长板需要两个人,一人一头抬上手推车)的小伙子我师傅准备收他为徒弟,叫他去砖窑学看火。我这边就少了一个人,这可是技术工种,手脚要麻利才跟得上机器出砖的速度,人更需要吃苦耐劳,毕竟每天都要站十多个小时。但是收入也相应比你那边高多了,一天七块钱,晚上加班两块半。我观察了好多个人,就觉得你最合适,你愿意过来吗?如果愿意明天开始就到这边了。”大徒弟快言快语地说。      

“我愿意,我明天就过去。”王伟强压根就不用考虑,既然收入高又没有什么危险,为什么不干?不干的就是傻子了。 

   至于说苦和累,那一样工作不又苦又累?做人从小到大那一天不又苦又累?苦难的生活让王伟强迅速成长,思考问题也像一个哲学家一样富有人生哲理了。  

  啊!生活,你就是最好的导师,苦难是你布置下的作业,只要度过了苦难,我也就完成了学业了!王伟强觉得自己又是一个诗人了。

二、我哭我的家乡

  我哭我的家乡(之一)

  这是一篇发人深醒的真实调查,它反映的是当前许多地方农村的真实面貌。农村、家庭是社 会的细胞,要是这些个细胞衰退、死亡,国家这个机体还会健康吗?这样的农村、这样的国民、这样的生存环境,难道不应引起我们警醒吗?难怪中央提出“乡村振兴”战略,真是太对症了。

  壬辰龙年春节前夕,岳父病故,我在家乡呆了相当一段时日,使我有机会对家乡作一次全面地深度地了解,顺便搞了一次详细地调查研究;耳闻目睹的可以说是怵目惊心,我的故乡怎么会变得如此陌生?我都不敢相认,淳朴的乡亲也变得不可理喻。过去的印象和眼前的现实在我脑海里飞快地旋转,变幻交错,我的大脑有点承受不了,几近崩溃了。最后,我扑倒在家乡的土地上哭了一场。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不想说话;憋闷了一些时日之后,我还是要把这些弄不明白的感触写出来,我的灵魂才能够得以安定。

  我的故乡舒山冲坐落在大别山腹地的皱褶里,“一脚踏两省,鸡鸣三县闻。”东边过一条河溪就是河南省罗山县,南也以分水岭为界就是河南新县。舒山村属湖北的大悟县,一个典型的老苏区贫困县。舒山村四面大山环抱,四个自然村落依山而建,相距二里多地,组成一个行政村,摊开在一片面积约四公里左右的山间平坝里,中间是一片田野,像一个小小的盆地,村庄就成方块形状分布在山脚的四个方位。田野中间是一条小河,弯弯曲曲,从北边两山交错的出口淌出,再一路蜿蜒,流入十里外的姚河水库。

  往年一到秋天,稻谷成熟,田野上翻滚着金色的波浪,真有“喜看稻菽千重浪,遍地英雄下夕烟” 的丰收景象。如今这景色不再,连门口的田地都荒了。20年前红火时,村里还有五百多人,共有杨、吴、项、陈四大家族,可以说是聚族而居。九十年代初,农民负担最沉重的时候,村庄开始衰落,许多农民抛荒弃田离家出走,2005年政府取消了农业税,但搬走的人不再回来了。如今仅剩下二百来人,平时村里年轻人和中年人打工一走之后,村里就更冷清了。只留下一些老头子、老婆婆看守家园,田地自然没人种了,长满了半人高的蓑草,一片荒芜的情景。

  按说我的故乡是美的,如今却变成了这个破败的样子,真让人感慨万千。我不忍心让大家看到我美丽而又悲哀的故乡,过去我都是歌颂和赞美我的故乡的,是的,谁不爱自己的故乡呢?我从来没有一次大面积撕裂我故乡的丑陋给别人看。如今我不得不这样作。故乡,请原谅您的不肖子孙吧!

  数典忘祖的乡村

  同往年一样,每年春节我都要回老家过年,那里是我的根;似乎只有回到乡下,那才是真正的过年。为什么每年春节那些在外的游子挤火车、转汽车,花去一个月的工资也要回老家呢?因为有故乡的春节才叫春节,有乡情的地方才叫春节,有亲人的老家才叫春节。可在壬辰龙年春节,我不仅感觉不到春节的气氛,相反使我生出许多烦恼!往年我曾歌颂过我的故乡,没想今年看到的故乡这么让我失望!我的故乡已越来越让我看不明白了。不是我不明白,而是这世界变化快。我梦牵魂萦的故乡哪里去了呢?

  乡下的年味应该是最浓的。过去,腊月二十九过年前的这天晚上,家家户户都要预备支油锅炸菜,炸鱼丸子、肉丸子、滑鱼、滑肉等很多地方风味的佳肴,好些乡下人做的地方吃食,是城里人在餐馆里吃不到的。炸鱼的油香漫过各家的瓦楞,飘过村子的上空,一湾子都是香味,熏浓了新年的气氛。如今商品经济也渗透到了农村,一切都可以买,农民懒得做这些地道风味食品了。

  往年春节,村里异常热闹,舞龙灯的,划旱船的,到处都是鞭炮声。但今年却异常冷清,村里人走了一半,部分人打工赚了钱,都在镇上买了房,过年就不回来了,门口挂的是一把生锈的大锁。看来,城镇化在飞速地改变着乡村!

  在家的农民也懒散了,新年也不祭祖,元宵也不搞舞龙灯、划旱船等传统文化娱乐活动,他们只知道打牌赌博,如今的乡村全变味了。在亲戚家吃饭的时候,人们谈论的是钱:“我今年在建筑队当架模工,一年硬挣了4万。”那个说:“我干钢筋工,一年也挣下3万。” 另外一个人更牛逼:“我在铁路上打工,一年捞了个8万。”显出一副财大气粗的样子,乡村弥漫着铜臭味。叫我这个靠写字挣钱的人坐立不安,我一年辛辛苦苦拼命写稿还不如他们,我只好无言。亲戚家喝的是好酒,吃的是好烟。生活是改善了,但我却感觉乡村丢失了很多珍贵的东西。

  村里的环境依旧很糟,现代化的日常用品废弃物在污染着乡村。到处是洗发精空瓶、花花绿绿的包装纸盒、扔掉的手提袋,更多的是废弃塑料袋,一刮风随风飘扬,形成一道蔚然景观。尽管村里不少人盖起了楼房,但门口肥皂水横流,垃圾遍地,燃放烟花后的废纸筒随意堆在门口,走路都绊脚,只要弯一下腰就能捡起的举手之劳的事,也没人愿意去干。酒肉饭饱的村民叼着一根纸烟,在路上悠闲地散步,双目无神地抬头望天,视若无物,却又是一脸的麻木。虽说农民比过去生活过好了,却对前途一片茫然,不知明天该干什么?下一步有什么打算?更没有爱护环境的习惯和想法。这是一个文明素质的欠缺。这样的农民富了又有什么意思?只会成为胡吃海喝的行尸走肉,没有思想,没有理想追求,只会更多地挥霍财富,污染环境!

  过去,我们一直认为“包产到户,一包就灵。”农业不用管,让它自己去发展。政府不管农民,让他们自己去折腾。事实证明是不行的。所谓村民自治,就是无人治。国家基本上没有履行多少责任。政府对农民摞包袱,是一种不负责的表现,是一种不作为的行为。漠视农民,才导致如今农村这个局面。漠视农民,导致农民也对政府的漠视,所谓国富而民不强,而发展道路上,最可怕的心态是不少人只是发展路上的看客,“关我什么事?” “肉食者谋之,又何间焉?”成为他们浮躁、焦虑、无奈、冷漠、慵惰的根源与托词。而当社会舆论也就是民心民愿开始成为一种对现实的抵触时,这种局外人心态,有可能升格为破坏性力量,仇官、仇富种种借题发挥即是证明。只有人心齐,泰山移。当大家都觉得改革与自己有关,发展关乎自己的生活质量之时,大家才能干劲十足。

  改革开放三十年来,农村的发展十分小,还停留在八十年代初分田的那几年,相反农村的问题却越来越多。池塘崩溃了,河堰垮塌了,渠道堵塞了,农田荒芜了,村民都流失了。小偷小摸反倒猖獗。世道人心也变了。毛泽东在世时,农村火红的局面再难重现。不能不令人悲哀!

  就拿这春节来说,人情礼金越来越重,在这个谁富谁光荣的年代,人们打肿脸充胖子,比着花钱,比着铺张浪费,未富先奢,浮华的农村背后掩盖着传统道德伦理的沦陷和崩解,掩盖着难以理清的乱象。

  被人情债负重的春节

  龙年春节,因为送礼,我被累得喘不过气来,今天这个朋友的孩子过周岁生日请客,明天那个亲戚过50岁大寿请你吃酒,后天,又一个表亲的老人忌日“圆满”,让你忙不过来。但这酒不是好吃的,必须送礼,少则三、五百,多则七、八百,甚至一千,这得根据请客对象和亲朋的亲疏而定,若请客对象是小老板或有钱人,礼必须送大点,否则礼轻了别人看不起。亲戚之中若是远方表亲,礼可以薄点,若是丈母娘、小舅子那边请客,就得把礼送厚点,很有讲究。在乡下,人们都把请客送礼办喜事都放在春节前后,因为这期间,在外打工的人都回来了,请客好请到人,而打工回来大家荷包里都有钱,所以都把办各种喜事的日子定在春节期间。

  农民送礼的名堂很多很讲究,以娶媳妇为例,就可见一斑。自媳妇讲定后,第一步就是新媳妇到家里来 “瞧家”,瞧你家里殷实不殷实;这是第一关,吃了喝了之后,过去送上几套好衣料,如今“干折”捧上三五千元“见面礼”。之后是“订婚礼”,女方上门同意后, 约个日子把亲事定下来;然后,便是“请媒”,把媒人请到家里来,把所有的亲戚都请来吃一餐,预示第二年成亲,给亲戚“打个锣”。这时男方要当着众亲的面,把猪膀羊腿等食物弄一大挑送到女方家去,当然还少不得“压挑钱”,这是一大礼,要办周到的,一般都在一万元以上。之后是去女方家拿“年龄八字”,好择吉日,吉日定好后便是送上礼物叫“送日子”,也即换帖。女方便开始打嫁妆。家具成功后,要送“喜礼”,工钱自然男方出。虽然有不少青年人自由恋爱,但依旧得过这一关,男方若给少了,世人都笑你小气;女方若是不张大嘴要,便笑你的女儿不值钱,被村人看贬;再后,是张罗成亲,这是一个大喜的日子,也是令人头痛的一天。新媳妇出嫁前,丈母娘野着心儿盘算人,张开大嘴要钱,说多少给多少,要一千给一千,要一万给一万,容不得你讨价还价,没钱就借。现在水涨船高,都涨到8到10万了。不然,女方不松人,叫你娶亲娶个“冷场”,好不容易闯过这一关,本该松一口气,可也轻松不了,三天后要送“回门礼”。住往媳妇娶回来,男方已累得趴下,扯一屁股债。

  之后,每年的端午节要送“端午礼”,中秋要送“中秋礼”。丈人家建房,要送“上梁礼”,搬家要送“乔迁礼”,大舅子结婚,500元拿不出手,1000元最好,再后生了孩子,要送“满月礼”,孩子满一岁要送“周岁礼”,10岁要送“满生礼”,要么折钱1000元,要么送高档电器。要是小舅子考大学,要送“升学礼”,要是参了军,要送“参军礼”,要是以后结婚,依大舅子照本宣科。若有几个小舅子,你非累得趴下不可,永远有送不尽的礼。丈人家有长辈去逝了,要送“丧事礼”,最少1000元,后又是一连串的“五七”、“周年祭”、三年“圆满 ”礼,若是一件不周,亲戚便闹翻了。还有丈人丈母娘逢“十”大寿,要送“祝寿礼”。平时过零生虽然简便一点,但也要去。丈人丈母娘年年过生,年年得送上两份小礼,多是食物,每份至少也得100元以上。有小姨子的,出嫁时要送“陪嫁礼”以前只送被面,毯子之类,如今都兴干折成钱,最低也得1000元左右。还有平时的“节日礼”:春节拜年,年年不断。

  乡下人都被这些礼节折腾得叫苦不迭,但人们又不得不跟着学,谁花得多谁光荣,谁花得少谁被人耻笑,形成一种恶性循环。所以人们又都比着干,比着花。是少数有钱人把礼金抬高了,把没钱人给拖苦了。

  如今更水涨船高了,有的农民送礼送红了眼,没有喜事办的生着法儿办喜事,请亲戚朋友来送礼,把送出的礼捞回来。比如过去,乡下人到了60岁才办祝寿礼,如今提前了又提前,过50岁也办祝寿礼,有的竟然40岁也搞,凑整数,如果再过几年,恐怕30岁、20都要搞,因为过10周岁生日在农村早已兴开了,这正好连起来。那么,70岁、80岁更不用说了,更要办隆重的祝寿礼。过去,孩子考上大学是喜事,当然请亲戚朋友庆贺一下,如今考一个普通的技校也大办筵席;更好笑的是,有的农民确实没喜事办,老母牛下了个小牛犊也要请客庆贺一番。看来,今后谁的老母猪下了一窝猪崽,也是喜事,也要请客庆贺。有的农民瞎折腾,把旧门搂拆了,盖了个新门楼,也大摆酒席,宴请宾客。这些农民,何必呢?你请我,我请你,花的还不是自己的钱?最后把大家都折腾苦了!

  光送礼钱还是一个方面,附带的开支还有不少,主要是走亲戚送礼进村前老远就要放鞭炮,一饼磨盘大的响鞭要98元,外加两个大烟花,低档的128元,豪华的开门红要291元,光烟花和爆竹就是500多元。正月初八这一天我家就有三起应酬请客喝酒办喜事的,我和妻子分成两拔去赴宴,还有一家没去成,但去了礼。这一天送情就是二千多元。春节前后我家共送了10多个礼,送了5000多元,把身上仅有的一点旅差费都用光了,差点回不了武汉。我楼下一个做豆腐的邻居,春节回老家钟祥过年时,带了二万多元,办年货加赶情送礼都用得差不多了。这俩口子起五更睡半夜,辛辛苦苦挣的一年的血汗钱,全部在春节花光了,明年还不知要折腾到什么程度。

  不仅送礼,上门拜年的娃娃们还要讨红包,你不给他们会要,比如亲外甥来了,妻侄儿来了,一句“恭喜发财,红包拿来”的叫喊,你不能扫了他们的兴,多则三两百,少则一百,外甥、妻侄多了,你就受不了。如今小孩子也耳濡目染,知道金钱的好处。毛泽东时代提倡艰苦朴素,移风易俗,如今谁讲这个?如果不有效控制,刚刚富裕的农民会被这疯狂的人情礼仪压垮,再度陷入新的贫穷。

  农村文化越来越成荒漠化

  谈起农村的文化生活,大家都非常留恋年轻时的岁月。回想起七、八十年代,那时,村里的团支书,每到农闲季节,常常组织各种各样的乡土文化活动:跑旱船、踩高跷、耍狮子、打乒乓球、赛篮球……大家忙得不亦乐乎。农村还有放映队,县剧团有下乡巡回演出,还有公社组织的各类文艺体育比赛,生活很有意思。各村都有戏班子,一进腊月,你村的戏班子到我村唱,我村的到你村唱。亲戚之间,你村唱时请我,我村唱时请你,唱出了快乐生活,唱出了邻里和睦关系。

  过去,一到春节、元宵,农村传统民间文化搞得红红火火,农民自发地组织舞龙灯、玩狮灯、划旱船,轮流的“头人”义不容辞,召集乡亲。如今许多农民都不热衷了,都热衷于赌博;头人也不愿当头人,灯酒也没人待,都沉醉于“码长城”去了。有的人赌博一输就是几百甚至上千,而搞传统民间文化活动的灯钱却一毛不拔。曾经,我们常说只要物质文明改善了,精神文明自然会跟着上去。现在看来,不是这样的,农民富裕了,反而会变得沉迷、挥霍、堕落和无知。新农村建设中的“民主管理”让农民自觉是不可能的,让他们自己管自己的事是管不好的,还必须政府主导来抓文化建设和公共事业。

  有好心人想承头把这千百年的传统民间文化活动再搞一下,宣扬宣扬春节的气氛,但被请去参入的人要烟要酒要钱,过去的农民何尝是这样?淳朴的民风消失了,市场经济,金钱社会把纯朴的农民都变成了奸诈之徒,利势小人。

  幸亏村里还有少数爱传统文化的人。老支书吴明山就组织了一支舞狮队,儿子现任村副主任的吴亮明参入,还有16岁的孙子吴号也加入进来,全家出马,喊的喊彩,打的打鼓,舞的舞狮。我和村里的吴德水校长负责待灯酒,总算没有让今年村里的传统文化活动冷落了。如果各村里都有像老支书吴明山这样的人,我们农村的传统文化活动就有希望!

  我在为农村的富裕感到喜悦的时候,更为农村的民风感到担忧!我们一方面在拯救农村民间文化遗产,把许多东西列为非物质文化遗产;其实,按说这些民间文化遗产是不需要拯救的,农民千百年来都在自觉地继承下来,为什么到了今天就感到在丢失呢?是这个城市化、城镇化在不断消蚀民间文化遗产。

  我们只要到农村走一走,就知道当下的农村文化现状,“早上听鸡叫,白天听鸟叫,晚上听狗叫”,这是许多农民文化 生活的真实写照,也从一个侧面折射出当前农村文化的单调、乏味。除此之外,农村有什么文化呢?有的就是村庄死了人,请一帮乐队班子,而且这些唢呐班子都会有几个嫂子,年龄一般都在30岁以上,到晚上的时候,只要东家多给钱,就会浓妆艳抹,登台唱一些黄色小曲,说一些低俗笑话,然后和一个搭配的男人打情骂俏。基本上都是围绕着“性爱”为主题。有些时候,还会玩脱衣舞游戏。

  再就是赌博,说到赌博,就不得不提抓赌问题。许多镇上的派出所,把抓赌当成了一种创收方式。无论是赌多大的(就连五角、一元、两元金额的掷骰子也抓,)参与赌的还是在旁边围观的,统统抓进去,然后通知家里拿钱赎人,这么多年来一直是这样。

  一次回家乡采访,正碰上乡里派出所“抓赌”,民警在挨个审问“赌民”为什么要赌?“赌民”的回答如出一辙:“没……没啥事干,闲得慌”。但如今没有谁抓赌,敞开了,赌博也就更加毫无节制,几乎全民豪赌,消蚀国人的意志。

  农村文化是个问题,如今农村连一场电影都看不到,报纸更看不到。县里的剧团都垮了,农民一年到头看不到一场大戏。现在尽管许多农家买了电视,但新闻联播里总看到中央拨了多少支农资金,但老百姓总看不到影儿,不看也罢,免得心烦。还有今天说国家要崛起,说明天要复兴,但在老百姓心中,你崛起也好,复兴也好,跟我们农民没直接关系,我们只看我们的日子过得好不好,顺不顺心。还有你的什么“鸡的屁”又增长了多少?可我们农民根本看不见。再就是电视上冗长的连续剧,外国的也有,热闹归热闹,都是才子佳人,言情武打,总觉得离我们生活相去甚远,不如咱农民自己所有的乡土文化贴心。

  谁都知道,发生在身边的事儿更容易引起情感的共鸣,由自己身边的人来表演呢,自然会更受乡亲们欢迎。虽然村里的王秀琴唱《花木兰从军》字不正腔不圆,有几处还跑了调,但在乡亲们眼里她跟常香玉唱得一样动听;邻村张发财打篮球的动作尽管有些笨拙,但在姑娘们心中他跟王治郅一样潇洒。谁家的闺女、小子露了脸,父母亲朋、街坊邻居也都觉得光彩:“你瞧,你瞧,那就是俺隔壁的二丫头!” 所以能开展一些让群众参与的文化活动,效果完全不一样。

  健康的乡土文化不去占领农村娱乐阵地,就给“黄赌毒”、封建迷信等邪恶东西的肆虐开了方便之门。我认为,文化下乡绝不仅仅是春节前后安排剧团下去搞一场演出,或是组织农民赶两次“科技大集”、送几本图书,各级政府部门更应该常抓乡土文化建设,譬如,帮助农民开辟活动场所、建立演出队伍、营造文化市场等。

  传统文化是一种凝聚力,能安顿人心,丢失了传统文化,由此带来的是民风越来越变坏,导致整个社会风气的恶化,在今日的农村,你很少能够看到仁爱、看到友善,尊老爱幼的传统美德越来越少。你所能够看到的只是自私与贪婪、愚昧与无知,看到的只是争强好胜、看到的是勾心斗角。那些质朴纯真善良的农民哪里去了?淳朴的民风到哪里去了?是谁让他们变成这样?打架、吵嘴、通奸这样的事情是屡见不鲜,尤其是春节里,因为赌钱、喝酒或一些小恩怨,先是吵,再是打,然后是闹的头破血流。

  农村如此涣散,这都是跟目前市场经济决定一切漠视传统文化有关,市场经济把人们的心都变黑了,变坏了,唯钱是用,唯利是图,伤害良心都不重要!对于社会变坏,人心变坏,道德伦理的坍塌的恶劣现实,看来,重视文化建设,任重而道远,却又迫在眉睫。多少年的农村文化荒漠,造成了农民的低素质和农村的乱象。我们必须重新调整治国方略,不能再以经济建设为中心,而应该以文化立国,一个没有文化的国家就没有灵魂,一个没有信仰的国家就没有凝聚力,就如同当今的一盘散沙!现在的农村社会真需要像毛 他老人家说的:组织起来!可是谁来组织呢?

  我们看到主流媒体一直在大力宣传文化的大发展,大繁荣。在农村,我看不到有什么发展和繁荣的景象!

  不再讲礼仪廉耻的乡村

  中国是一个有着几千年传统文化的国家,尤其是农村,三从四德,从一而终,一直作为传统美德被乡民们所恪守。但改革开放的大潮把一切都荡涤了,是市场经济使农村的道德观念撕裂了。尤其是打工经济为农民提供了更多的了解外面世界的机会,城市人的生活方式、良莠不齐的西方文化表象,使很多农村人的价值观、伦理观也悄悄地发生了改变;这一改变,从根本上动摇了新中国成立以来形成的农村优秀的传统文化,使现在的农村人变得越来越不可理喻。

  春节回乡,听村民议论,“谁谁的姑娘在东莞做那个事,发了,在镇上买了房。啧啧!” “谁谁在公司当主管,跟自己在家的老婆离了,老婆给她守着一个家,遭孽!” “某某在家里偷人,不偷人怎的?男人一走一年不管她,日子难过。” 听得叫人一惊一乍的,这是我们村发生的事么?我有点不敢相信。

  卖淫嫖娼,在过去的乡村是不耻的事情,就是谁家的姑娘多谈了几个对象,谁家的姑娘未婚先孕,同姓的谈恋爱结婚,都会被认为本家本族视为最不光彩的事情,更不用说卖淫嫖娼了。从一而终,一诺千金,一直被农村视作自己关于爱情、关于婚姻、关于家庭、关于贞节、关于生命的信条,也是评价一个人、一个家庭、一个姓族好坏优劣的标准。

  然而近些年在乡村已见怪不怪了,好几个姑娘在南方打工两年挣的钱在镇上买了一套房还叫村人羡慕不已。如今农民的观念在市场经济的大潮下变了,不再讲礼仪廉耻了,谁能挣到钱谁就有本事,不管你是干净钱还是肮脏钱,这加剧了乡村道德风俗民情的进一步恶化。

  偷人养汉,过去在乡下也是丑事,现在已是公开的了,乡村混混到处晃,钻留守妇女的窗子,拔单身女人的门子,闹出很多鸡零狗盗的事。许多留守妇女暗地里当起了“乡村小姐”,一来哄点小钱花花,二来也解决自身的生理需求。我的一个远房表嫂,男人在外打工去了,他就把村里的男人哄到家里来睡,一晚上50、100元不等,居然能供下两个孩子读书。因为她,村里许多家庭闹得不得安宁,吵嘴打架是常事,村人女人恨死她了,有一次几个女人教训她,拦住她把她的衣服都抓撕了,头发都扯掉了。

  村里也有人能理解地说:“留守妇女出轨,太正常不过了。但是不能怨他们,形势所迫、生活所迫。”

  离婚嫁人在乡村也是丑事,现在也习以为常,农村出现道德伦理危机令人担忧。促使农村青年的婚姻恋爱发生了急剧的变化的,是90年代民工潮的兴起,大批的打工妹、打工仔流向东南沿海一带,给当代中国农村的村庄社区生活带来了巨大的冲击,在人口流动频繁、村庄日益开放的时代背景下,人口流出地农村中的离婚现象日益增多,形成了一个新的离婚风潮。据村民讲,现在的人都是“这山望着那山高”,“作风不正,喜新厌旧。”外出打工时间一长,回来就“打脱离”(离婚)了。“没有打工,就不会有这种风俗,没有打工的话,就可以管死,跳不出去,而现在则管不到了,脱离的、跟别人跑的,都是跟电视学的。”其实当前农村中出现的离婚风潮不仅仅是两地分居的问题,更重要的是城市社会中的关于婚姻家庭的价值理念和行为模式冲击了走出村庄的年轻人。

  对婚姻的随意性在农村已相当突出,在农村,男人要抛弃女人不需要理由,女人不要家也是想走就走,法律在农村就是个累赘,农民工的长期在外使一切导致婚姻破裂的原因可随时产生。村里在外打工的吴德贵说将老婆抛弃了就抛弃了,找了第二个老婆却又跟侄儿子跑了。你说这可笑不可笑?

  我们讲到乡村妇女做小姐的事,过去是谴责“伤风败俗”,现在是能够理解了,村里老百姓对这些人并没有道德上的强烈谴责,而是更加关注到她们挣了那么多的钱,并且挣到了大钱,给家人带来了好处,正是因为她们挣到了大钱,她们家人在村庄中的地位大大提高,说话都硬气些。做小姐从道德败坏、生活所困变成了一种本事,一种挣钱的本事!乡村社会最后一块遮羞布也没有了!在城市化的影响下,乡村社会的价值观发生了重大畸变,“钱衡量价值”日渐成为村庄生活伦理。这是最可怕的,也是我感到最痛心的!

  过去,谁家的孩子不务正业为乡民所不耻,然而在回乡中听说村里外出务工的人群中,有20%的不务正业,有做小姐的,有混黑社会的,还有的男人在外面做鸭子,表面上是理发师,实际上为富婆服务,回来赌博一输就是几万。有一个在外混黑社会的,他哥哥与嫂子的关系不好,老吵架,他说:“为什么吵架,还不是因为穷了,给他们2万元,保证关系马上就好了。”果然给了他们2万元。不管这些人的钱是从哪里来的,老百姓有没有看到,只要给家乡和家人好处就行。

  对这些通过不正当途径来挣钱的人,村民无奈地说: “一年能弄那么多钱,管他正当不正当,老的小的都玩得好舒服,说话都有风度些。” “现在把这个社会看穿了,黑猫白猫抓到老鼠就是好猫。”

  我感叹乡村世风日下,道理崩溃,礼仪廉耻瓦解,原本淳朴的民风,干净的乡村,正在以这种不寻常的方式,严重撕裂着道德观念原本极为保守的乡土社会。

  这里有一个令人哭笑不得的笑话,周边有一个叫水牛凼的村,令乡计生干部说不出的头痛,明明男人都结了扎,村里的女人还照样超生,结果一问,是村里的一个光棍作的祸,最后把这光棍也弄去骟了,村里的女人才不生了。

  我回到家乡,乡亲们给我谈得最多的话题就是对光棍汉的忧虑和无奈。我的家乡不大,四个村民小组加起来不足四百人,但至今没有娶到老婆且在三十岁以上的男丁超过十个人,在农村三十岁以上娶不到老婆就很危险了。最可怕的是,这十多人当中有一半以上是没有希望娶到老婆的,大的已过六十岁,小的也是三十多岁。他们之所以娶不到老婆,有的是好吃懒做,不务正业;有的是身体有缺陷,有的是家底穷,有的则是过去有小偷小摸的毛病,名声不好,而耽误了婚姻。

  我们村有一个五十多岁的光棍陈安义,好吃懒做,是村里许多年轻媳妇的长辈,他六十多岁的人了,却喜欢穿花衣裳,装年少,房子都塌了,没地方住,借居别人的房子。但他穷快活,有一点钱,就买吃食哄村里的年轻媳妇。他一天到晚什么也不干,到处晃,因为有低保,他也不担心没饭吃。每晚上,他跑东家串西家,一晚上要敲十八家的门。象个幽灵一样,看见没旁人,就在人家媳妇身上摸一把,如招骂,他又跑另一家,如对他友好一点,他就得寸进尺,提出非分的要求。在另一家他同年轻媳妇讲笑话,讲一些下流的荤故事,讲着讲着就动手动脚,村里大多数男人不在家,他就趁机会把人家女人抱上床,过后给个三十、二十元钱,他睡了村里女人十几个。后来,村里人极其厌恶他,一到天黑就把门关了,他有时候剥开别人的门,成了村人都提防的无赖恶棍。

  看着村里村容村貌的破败,人们道德良知的退化,前后的对比,一个好端端的农村,一个原本意气风发的社会,如今变得如此肮脏丑陋,我不禁热泪盈眶。

  唉!这个社会疯狂了,变态了。工人没心思做工,农民没心思种田,教师没心思教书,当官的没心思当官……都在干什么呢?捞钱。那些官倒、权力寻租、黑社会捞到钱的,纸醉金迷,花天酒地;没有捞到钱的,为钱而疯狂!坑蒙拐骗,丧尽天良的事都干。

  当一个文明的国度连羞耻都不要的时候,这个国度已经礼崩乐坏了。这种败坏的社会风气不仅仅存在农村,而且在整个社会都存在着,这种社会道德衰退之所以呈现出共性的特点,最重要的原因就是我们的社会发展已经出现了偏离普遍受益原则的趋势。这其实是一种十分值得重视的社会信号。

  关注与呼吁的声音慢慢减弱,反映出社会民众普遍的失望情绪,逐渐地,我们的社会出现一种与冷漠之后的群体性的麻木,并开始了麻木之后的默认。

  不客气地说,一旦对社会非道德行为充斥着失望情绪,这个时代肯定是悲哀的,如果哪个社会丧失了基本的是非价值观念,对整个社会的非道德行为采取默认甚至是怂恿的态度;那么,这个社会就会出现不知廉耻的危险,这意味着社会道德体系的彻底瓦解。倘若不幸如此,那可是一个文明的悲哀,文明的耻辱,这种文明意义上的悲哀与耻辱,绝不亚于国家伦丧之后的民族屈辱。

  不识稼穑的农二代

  春节我到周边几个村子走了走,那里都有我的亲友,我发现许多十八、九岁的姑娘小伙我不认识,一问才知是某某的孩子,他们的父亲是我的同辈,他们刚从沿海和南方打工回来。男孩子有的留着飞机头,有的剃着光头,像黑社会;女孩的头发要么是“红毛”,要么是“黄毛”,还打着耳钉。穿着打扮也很时尚,与城市的同龄孩子没什么区别。攀谈中,他们不知道“孔子” “老子” “孟子” “墨子”等历史名人,也不知道 “现代化”, “人民币汇率”, “WTO” 等时事新闻。他们根本不关心国家大事,民族的命运与前途。但他们知道“麦当劳”,“李宇春”,“非主流”。满口“OK!”“耶丝!” “生日PT”。他们把传统的礼节忘得一干二净,对这些洋玩艺却玩得那么熟练,我真担心中国的文化有一天会被外国殖民!而悲观的现实是,不仅仅是农村青年,整个中国的年轻一代都被西方享乐文化击垮之后,迷失了方向。

  是的,这些八、九十年代出生的“农二代”从学语开始就接受电影电视铺天盖地港台琼瑶剧卿卿我我的不断渲染;未婚同居、未婚先孕的现象早已见怪不怪。农村抱守千年的名节门风、礼义廉耻等传统道德短短数年丧失殆尽……今日农村,传统不再。

  我问他们平时看不看书?他们说:“读书都逃学,还看鬼哟!一摸书就脑袋疼。” 我问他们知不知道鲁迅、巴金、茅盾是谁?他们说:“管他是谁呢?我们只知道赚钱、消费,玩。” 我默然。我们的下一代“农二代”将是垮掉的一代,他们不学无术,胸无大志,庸俗无知。农业现代化指靠他们还有什么希望?但你能说他们不现代么?他们会上了网聊天,会QQ,会网恋,他们从出学校门的那一天就外出打工,对农村已没有什么感情,他们中有居然连农作物的名字都叫不全。指望他们回来种田,那是妄想,他们也根本不会种田。我担心今后农村会断了种田人。

  这些“农二代”的孩子还有一个明显的坏习惯就是懒散。面对老人们每天重复着总也干不完的农活,看着那由于常年从事生产劳动而变得弯曲佝偻脊背的爷爷,看着忙碌的父母亲,而孩子们一个个懒觉要睡到自然醒,起来后这些孩子既不帮着干农活,就连家里的活计也不帮着干一点。看他们悠闲自得的样子,我的心都酸透了,真的为他们的将来担心。

  若是他们仅仅回家懒,能够在外老老实实打工还好说,最担心的是他们走上邪路,他们没有在农村吃过苦头,受过累,好逸恶劳,又不愿学什么本事,又被金钱社会所污染,又对城市的生活方式所羡慕,追求高消费,贪图享乐,势必会不走正路。我们隔山那边河南的一个村庄,村子里的男孩女孩,七成读完或没读完初中,拿到身份证就进城“打工”了,这书读不读都没啥用!继续读了高中的有大约二成,考个大学并不算难,难的是没钱读书,于是,能读大学的最终凤毛麟角!十个孩子中数不出一个!而在乡民眼中,借一屁股债供孩子读大学,读了大学也分不了工,找到工作又买不起城里的高价房,一辈子是个难,还不如早点打工挣钱,如今的教育体制使农民普遍厌学。

  没有多少学历文化,到了城里的男女孩能打什么工呢?除了进工厂入商店饭店,除了生产线工位,搬运打杂洗碗扫地在等待他们外,没有更好的选择,一天少则十二个钟头多则达到十五六个钟头,一个月最多两天休息,一个月下来也就领得到一千甚至只有几百块工资。这点钱哪够自己花销?

  于是,要搞钱只有打歪主意。男孩子中一个找到歪门路的,一个带一个,七成都转行去当混混了!就是混迹于镇上街上大城市的人群中做小偷小摸!或者三五个一伙去伺机制造交通事故然后“私了”索人要钱,或者帮人带带白粉,混得好的还可受聘去做保安、当城管,帮人做打手!

  女孩嘛,比来比去,还是“干那个”来钱又快赚得又多又不辛苦!又是一个带一个,纷纷进了发廊、夜总会、洗脚城,去做桑拿按摩,并有个好听的名字叫“技师” !

  这些赚回了钱的孩子们,不少在村里建起了一层或两层楼房,有的干脆在镇上、县城里买了房。听说这个村里过半数的八零后、九零后男盗女娼! 我搞不明白,不知是农村富裕了呢?还是农村沦陷了?社会藏垢纳污,农村都没有净土!

  眼睁睁的看着下一代人被引向歧途,我们这些父辈有劲使不上,干着急,真是五内俱焚。有这样的下一代,我们的中华民族怎么实现伟大复兴?

  生态环境越来越恶劣

  如今农户的生活也在逐渐“现代化”,受现代生活方式的影响,农户在生活中普遍使用洗衣粉、肥皂、洗发水、洗洁精等无机化工产品,由此产生大量难以分解的生活污水,成为农村污染的一个重要源泉。由于村庄内没有健全、科学的排污管道,农户就只有随意地将不易分解的污水排放到房前屋后的各种沟渠、池塘之中。结果是一走出农户整洁的房舍,就常碰到淙淙流淌、臭气熏人的污水。污水流到哪里,就臭到哪里,污染到哪里。排到河沟里,导致河沟发黑、发臭,鱼虾越来越少;渗透到地下水,导致井水被污染。同城市居民一样,农户也大量使用塑料袋、玻璃瓶、塑料瓶、纸箱、纸巾。与过去农家的废弃物多是木、竹、棉、麻、石制品不同,这些现代垃圾很难被自然分解。由于缺少甚至干脆就没有垃圾回收的公共设备,如垃圾桶、垃圾箱、垃圾车等,大量生活垃圾没有办法进行无害化处理,只能长年累月地分散丢弃在河边、路边、屋后。它们花花绿绿,随风飘散。不仅破坏景观,而且藏污纳垢,成为各种病菌的滋生场所。污水和垃圾使得村庄美丽宜人的自然环境大打折扣。

  记得我读初中的时候,公社每年搞一次“爱国卫生运动”大检查,大队更是每个月搞一次,谁家的场院门口干净就表扬,给你挂个“清洁”的牌牌;谁家门口脏就受批评,给你挂个“不清洁”的牌牌。那是荣誉哩!现在谁管呢?都各人自扫门前雪,不管他人瓦上霜。

  树木掩映中的村庄不见了。过去,村庄处在树木掩映的美好环境中,现在村庄的树没了,只要是人口集居的村庄,别说树林,找几棵像样的大树都难,好的大树都挖走卖钱了,散居的农民才能奢侈地享受有树的快感,什么野花野草在农村更是绝种了,多少钱也恢复不了原来的生态环境了。

  中南大学教授孙锡良说,“短视的林权改革,是一轮新的对环境破坏的运动,我不否认林权改革在个别地方的短期经济效益,但是,它必将对中国人民的生存坏境带来致命性影响,为今天不慎重行为买单的必将是我们的子孙后代。”

  过去我们政府一直认为,山林分到户后,大家会更爱山,会植树造林;现在看事实上不是这样的。致富使农民走向偏激,我们老家有些留在村里的人,看到外面打工的人挣钱回来,急红了眼,就在山上疯狂砍树卖,有长了四、五十年的枫树,有长了三十年的还是大集体栽下的杉树,都被他们日里砍、夜里偷都给锯光了,山上变得光秃秃的,像是和尚头;夏季山洪暴发,水土流失严重,把田丘冲垮一大片,农民无法再耕种,农业生态不断恶化。可农民不管生态不生态,他们只顾眼前利益捞现的。村干部没有直接的措施管他们,林业站也不管,甚至他们巴不得农民砍了树他们来收购,压低价钱,自己从中获利益。这都是错误的市场经济使国人私欲膨胀造成的恶果,白猫黑猫,只要抓到老鼠就是好猫,只要我砍树卖到现钱,管你生态不生态。更不管造假害人,还是坑蒙拐骗,贪污受贿,只要我把钱弄到手,就是我的本事!

  由于乱砍乱伐树木,许多地方的森林覆盖率降低,由于山上砍光了,蓄不住水,河溪都干涸了;若是下暴雨,藏不住水,又容易造成山洪暴发,引起大量水土流失,河床淤塞,生态严重失去平衡。所以近些年要么是水患,要么是旱灾。除了2008年冰冻灾害之后,老家近三年没有下过一场大雪,去年没有下过一场透雨,干旱了一年。我的家乡“大别山”以前是森林茂密、遮天蔽日而著称,如今基本上看不到森林了,也找不到一棵大树了。

  春节,我到村子对面的西大山看了看,西大山叫白云山,山上光长柞刺树。三十年前我读高中时随改山造林的群众奋战了三个冬春,栽下了几千亩杉树,还专门成立了一个林场搞管理。三十年中,杉树长得郁郁葱葱,沟沟洼洼都成了林海。后来山场分了,林场也撤销了,人们日日砍,夜夜锯,几年之中山就光了,成了只长茅草的荒山,痛心啊!

  而且,土地的生态也在不断恶化,由于农民在土地上长期使用化肥、农药,且一年比一年加量,土地一年比一年板结,肥力耗尽,收成一年不如一年,而农民不会从长远考虑,只会追求眼前的利益,继续加大剂量。过去,农民往自家田里沤青棵肥,施农家肥,农民的生活垃圾及动物的粪便垃圾都可以通过与泥土焚烧变成很好的农家肥料,可以大大改善土壤的板结,如今没有农民愿意费力劳神了,村子里到处垃圾遍地、臭气熏天。这些改良土壤的有机肥农民基本上不用了,一味地用化肥和农药。农业生产资料的科学化只会污染农田,是土地的“鸦片”;只会使农民更加偷懒,他们贪图舒服,省时省力种懒散田,节省的时间要么去打牌,要么去打工,他们不愿意对土地投入,甚至不爱土地,只会对土地索取。如此下去,土地会退化,农业会崩溃。更有的农民在田里栽上意杨,然后全家外出打工,好好的农田一栽上树就得报废,以后永久性无法耕种了。就是以后复垦,插秧时也装不住水。对于那些田里栽上了意杨,已经没种粮食了,却还在领“种粮补贴”,政府却没有引起重视。

  由于农民对化肥农药的过度依赖,农业生态环境不断恶化。过去,田坡上长着茂盛的青草,如果用镰刀砍下来沤在田里,是上好的绿肥,如今农民图省工省时,只用除草剂“农达” 一喷,田坡上的草就枯死干净,连根都烂了,殊不知,草根固定着田坡,草根烂掉后,田坡没有草根拔住,一下暴雨,田坡就纷纷垮塌,一垮一大片,水打沙压之后,一片梯田就毁掉一半。由于一家一户地单干,农民没有劳力再修复,只有任其报废。如此下去,农田面积会不断减少,农民无田可种,后患无穷。

  国家应对“农达” 农药控制性使用,“农达” 巨毒,除草效果虽好,但是毁灭性严重,污染严重,有害无利;沾染上稻谷、蔬菜,人吃了慢性中毒;那么牲畜如牛、羊、猪吃了沾染农药的青草饲料和稻草,也会慢性中毒,而人食用了猪牛羊肉是不是也慢性中毒呢?我没有细致考究,为什么现在农村死于癌症的人越来越多?是不是跟大量过度喷施农药有关呢?由于土地的污染,有毒的土地长出来的粮食自然有毒,化肥洒在田里,只有一小部分被农作物吸收,大部分残留在土壤中;农药施在庄稼上,也有一部分残留在农作物上;严重不严重?我们观察一下水田里的生物就知道。过去,爷爷耕田的时候,我总提着一个竹篓子在后面捡黄鳝、泥鳅之类的,有时,一天下来要捡十来斤的;挖田沟的时候,总会用筲箕撮很多鱼虾。如今田沟里的黄鳝、鱼虾、泥鳅,几乎全部绝迹。农药污染是个大问题。我们一直喊着提倡生态农业,但实际上明显的农业污染一直没人抓,一些存在的具体问题,大家都忽视了。

  工业的污染是一条线的污染,农业的污染是成片成片的污染。走在农村广袤的土地上,真不知道还有多少土地是干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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