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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蓝色的梦——以警之名,赤城终生

发布于:2022-05-28 作者:admin123 阅读:51

  少年往事

  我宣誓:我志愿成为一名中华人民共和国人民警察。我保证忠于中国共产党,忠于祖国,忠于人民,忠于法律;服从命令,听从指挥;严守纪律,保守秘密;秉公执法,清正廉洁;恪尽职守,不怕牺牲;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我愿献身于崇高的人民公安事业,为实现自己的誓言而努力奋斗!

  ——中华人民共和国人民警察入警誓词

  你选择天南,我去了海北。

  我们终于分离。

  青春的离歌奏响在金黄的九月

  我们将放下扛了三年的一拐

  那枚闪闪发光的警徽却将是我们一生的印记

  我舍不得放下

  却也不会落泪

  因为我们终将重逢

  就像当初我们相遇一样。

  “就像当初我们相遇一样。”李风在梦中喃喃低语,猛地惊醒。揉揉惺忪的睡眼,梦里这首小诗,是大家实习的时候写给他们的。“分开一年了,你们还好吗。”

  李风看看旁边睡得香甜的王乐乐,这几天两个人出来玩,大概也是累了。王乐乐是李风闺蜜的闺蜜,因为曾经一起工作了一段时间,两个人的感情也很要好。这次是因为王乐乐准备回家,又对北京不是很熟,所以李风过来接她,两个人顺路游玩。李风睡意已经没有了,拿起手机刷一下空间。看着空间里小孩们发的各种动态,感觉幼稚好笑,突然李风心里“咯噔”一下,看到动态显示凌晨时“凌云渡”发的黄色图片,心里知道自己的账号被盗了。

  当时李风内心是崩溃的,心里有一万句街不知道当骂不当骂。忍着怒火,她删掉动态,到聊天页面看看有没有找别人借钱,她有好多同学账号被盗之后满世界借钱,李风看完并没有异常,可能这样的伎俩用多了,大家有了防骗意识,骗子也懒得再用了,毕竟只有不断的创新才是生存下去的王道。李风去自己的空间主页上看一看,当时她就傻眼了,心里一万只草泥马奔腾而过,每一只草泥马心里都喊着草泥马,自己空间五千多张照片一张都没有了。

  怒发冲冠,李风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伴随着沉闷的声响和桌子的抖动,王乐乐被她吓醒了,揉着眼睛问:“李风,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我账号被盗了,空间里照片全被删了。”

  “啊?他删你照片干什么?”

  “他有病啊,别人盗号都是骗钱,他特么的删照片,那是我从高中到现在的回忆啊!”刚才还暴怒的李风,说着就快哭了。

  王乐乐叹口气,也无计可施。李风没有办法,在电子方面她就是一白痴,王乐乐也好不到哪去,李风无奈,在空间发了条暴怒的动态:“哪个王八蛋盗我账号!别人盗号都骗钱,你为什么删我照片!你有病啊!”

  发完动态李风无奈的坐在床上,看着空荡荡的QQ空间,愣愣的出神。

  大概半个小时,李风的手机响了,李风拿起手机,是韩文亭打来的。韩文亭是李风的学弟,一个白白净净的男孩子,温柔体贴又细心,李风给他的定义是一个大大的中央空调。

  “小风姐,”白白净净的男孩子有着和肤色匹配的干净的声音。

  “嗯,怎么了?有事吗?突然给我打电话?”李风被盗号事件困扰,不是很想说话。

  “听说你号被盗了?照片还被删了,”韩文亭笑了,贱兮兮的问。

  合着这小子是专门过来嘲笑自己的,当时李风就不高兴了,恨不得把自己学的所有拳腿组合都用他身上:“嘿,我说小崽子,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活够了?”

  “叫哥哥,我给你找回来。”

  “可是够不着你了,你就作吧,有办法赶紧给我找回来!别废话!”

  “在电脑上看一下,空间里应该有一个回收站,只要那个王八蛋没有给你把回收站清空了,恢复一下就好了。”

  “我这里没有电脑,你给我整。”李风噘着嘴,命令道:“一会我把账号密码给你,给我整明白。”

  “好吧,你开心就好。”男孩子无奈的说,挂掉电话,李风把账号密码发给韩文亭等消息。

  过了大概十五分钟,韩文亭的电话又来了:“好了,照片已经找回来了,你下载那个QQ安全中心,把你的账号绑定了,把所有的安全设置都打开。我这里还有几个密码,你参考一下,设一个有点水平的密码。亏我看到你的动态,给你打电话,要不然过了今天系统自动清空你就找不回来了……”

  李风听韩文亭一大长篇的嘱咐,觉得好笑又暖心:“好了,我懂了,谢啦孩子,给你记一大功。”

  “你可长点心吧啊,整你的账号吧,我吃饭去了,再丢了我可不管了。”

  “我知道你不会不管我的。”李风笑嘻嘻的说着

  “对了,你就不用在空间发文显摆感谢了,不骗钱只删照片,一定是熟人作案。万一被那个王八蛋看见又给你删了。”

  “好的,我知道了,吃饭去吧,多吃点。”

  李风美滋滋的打开空间,王乐乐问:“小风,给你打电话的是谁?”

  “韩文亭,比咱们小一届,我们队的。”

  “哦,他还挺好的”

  “嗯呢,我们队的人都挺好的。”

  李风忙着整自己的账号,查看着自己的照片。王乐乐好奇,什么照片这么珍贵,也过来看。那个时候的李风还留着短短的头发,看上去像极了一个男孩子。王乐乐看着照片上的人,十来个穿海洋迷彩的年轻人,个个英气十足。李风说:“这是我们教练。”王乐乐注意到,中间有两个女孩子,其中一个身材高挑,面容姣好,目光如炬,英姿飒爽;另一个短短的头发,满面笑意,偏像男孩。李风说:“我们的女教练,这个很漂亮的女孩子叫岳秀,体能技术都特别好,是我们心中的女神;像男孩的女孩子叫令优,跆拳道黑带,12级散打比赛女冠军。”

  李风又指着一个穿海洋迷彩的男子,英气俊秀,剑眉星目,小麦色皮肤,说他叫郭瑜,12级的总监督,组合特别好,计谋比较多,也是那个时候带她最多,打实战最多,也是最了解自己,最能整治自己的教练,“别看他长了一幅男神的样子,那简直就是噩梦,天天套路我。”

  王乐乐又指着一个高高大大,浑身威武之气,但笑起来很阳光的男孩子。问是谁,李风说:“这是刘熙,我们老大,两条大长腿,腿法很好,看上去像个暖男,其实猥琐又狠毒……”

  这时候王乐乐又注意到一个精精瘦瘦的男孩子,戴着眼镜,看上去像极了一个文弱的书生:“你们散打队还有这样的人呢?”

  李风正色:“你可别看他,我们最怕的就是他。他叫郭天,九年专业体育生,体能技术意识都特别好,别看他跟个小书生似的,就他最狠……”

  王乐乐看着郭天,小小的眼睛冒着寒光,不再说话。又看到他旁边的男孩子,中等身材,笑起来起来有两个大大的酒窝,两个尖尖的小虎牙:“这个看起来好暖啊。”

  李风笑笑:“刘衡,他们这一届的型男,拳法比较好,一个低调的土豪,外表憨厚,内心漆黑。”

  王乐乐不问了,又看到一张大合照,指着其中一个男孩子说:“他们是你的队友吗?这个是谁?”

  李风点点头,看着王乐乐指的男孩子:“不说了,就这么几个人。”说着,点了返回键,这时候李风突然发现,五千多张照片,多了一个相册,三百多张照片。王乐乐看去,相册上写着“龙龙”两个字,照片描述:“少年姓孟,名唤璟龙。”

  “他是谁啊?”王乐乐好奇,这个相册里面应该只有这一个人,正是刚才自己指着的男孩子,再抬头看看李风,眼圈都红了。这和王乐乐心里风风火火的纯种女汉子李风可不像一个人,见李风这个样子,王乐乐不再问了。倒是李风看王乐乐有些尴尬,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像平时一样笑着说:“我队友,给你看看。”

  李风给王乐乐看着,说很久以前删掉了,可是这次竟然又回来了,既然如此,就留着吧。王乐乐不知道,李风这一辈子最怕的:大姨妈、孟璟龙;最爱的:作死、孟璟龙。

  李风说着,她和孟璟龙的相遇,他们一起训练,一起吃饭,一起喝酒,一起挨罚,一起装逼。笑着的,生气的,发愁的,吃饭的,睡觉的,训练的,他的喜怒哀乐,生活训练,那两年里所有的孟璟龙都被李风收藏在这个相册里,王乐乐看着照片里的男孩子,高大削瘦的身材,强健的筋骨,短短的头发,浓密的眉毛,大大的眼睛,高挺的鼻梁,棱角分明的脸颊,不禁赞叹道:“长得这么帅呢。”

  李风又笑了:“还很温柔,很细心,心灵手巧。”

  李风讲着孟璟龙和自己的故事。他们的相遇,李风笑嘻嘻的调戏他,撒娇让他背,李风的嬉笑打闹,孟璟龙不动声色的照单全收。鼓励低沉的李风,给她讲笑话,变魔术,分享自己的喜怒哀乐……

  王乐乐看着,羡慕的说:“我也好想要一个散打队,青春还欠我一个孟璟龙。”

  听着王乐乐的话,李风沉默了,想起了一件往事……

  李风轻轻迈动步子,朝十步之外的沙袋跑过去,到了沙袋前一步的位置,纵身一跃,跃过沙袋,左臂着地,右臂护头,脑袋缩在臂弯里,轻轻打了个滚站起来。

  一次,过;两次,过。

  “很好,不错。”老大夸奖着:“现在换一个。”老大把沙袋拿走,换了个凳子。

  “我不敢”李风看着凳子,想起上次的磕伤,恐惧感来袭

  “给我跳!”老大立眼,手中的小棍马上要挥过来。

  看着老大手里的小棍,那绝对是所有人的噩梦,相比之下,磕一下算什么。李风看着前边的凳子,咽了口口水,迎着头皮跑过去。

  “啊”李风一声惨叫,和凳子一起倒在垫子上。

  “怎么样?”刘熙和郭瑜一起跑过来,生怕出什么事。

  “没事,”李风自己站起来,揉了揉腰,云淡风轻:“就碰了一下,没事。”

  “没事就别墨迹,继续。”郭瑜一贯的作风又出来了。

  这次坏了,李风连沙袋也翻不过去了。

  “再给你十分钟,一会我来检验成果。”郭瑜一立眼,走了。

  十分钟后,郭瑜回来了,手里还带了一个靶:“我给你三次机会翻过沙袋加这个靶。”

  第一次靶掉了,第二次靶又掉了,第三次干脆连靶带沙袋一起倒了。

  “啪”李风屁股上挨了一棍,剧烈的疼痛来的猝不及防,即便如此,李风依旧不敢喊疼,不敢揉。

  “刚才练的真的很好的,不信你去问老大。”李风垂死挣扎,似乎所有的错都在那个凳子上。

  “我只要结果,不要过程。”郭瑜冷冷的回应。

  “那你干脆生下来就直接去死好了,反正最后都要死。”李风不满意的嘟囔着,迫于郭瑜的淫威,不敢大声说出来。

  李风想的出神,又无奈的笑了,郭瑜是对的。人们羡慕李风,有散打队还有孟璟龙。她该多幸运,有这么多人的宠爱,虽然孟璟龙从来不属于她,但是还是很羡慕,因为李风总是遇见好人,因为她有那么多人宠着、惯着,因为就算孟璟龙不属于她也对她那么好。人们当然只看到最终的结果,他们看到她有一个孟璟龙,却不知道她曾经付出多少辛酸;只看到她有一个散打队,却不知道她一路走来有多艰难。李风又想,艰难的又何曾只是自己。那段时光,谁又比谁容易几分呢。

  “小风,”王乐乐的声音把出神的李风拉回现实:“你想什么呢?”

  “没什么,”李李风摇摇头,发出一声低低的叹息。

  “那你给我讲讲你大学的事吧。”王乐乐眨着大眼满脸期待。

  李风笑笑:“我走过最长的路除了套路,就是迎宾路了。”李风陷入回忆,眼前闪过一个个在迎宾路上狂奔的身影,耳畔回荡着震天的口号声……

  从头再来

  故事的起源要追溯到2013年6月,李风这辈子都忘不了那个夏天。盛夏的蝉鸣聒噪的紧,一张张红彤彤的脸上写满了期待。有人捧着鲜红的录取通知书洋溢着快乐的笑容,也有人满满的都是失落,正是盛夏六月梦悠悠,几家欢喜几家愁。李风,自然属于愁的那几家。

  体育生出身的李风落榜了,那年体育生录取较往年有很大的落差,李风纠结了很久还是没有复读。她想命该如此,就报了一个专科的师范学院。就在此时在学校复读的闺蜜江川来了电话,说要和李风报一个学校。

  江川是李风从小玩到大的朋友,六岁到现在的交情,只是两个人慢慢长大,江川出落的皮肤白皙,身材纤细,成熟漂亮;李风则又瘦又小,小麦色皮肤,大大咧咧的像个男孩子。

  “你不是去复读了吗?”

  “我来了,可是我不想复读了,你帮我报一个吧,咱们一起上大学。”

  “我报了一个师范学院,你要一起吗?”

  “我不想当老师,我看到有一个警校,咱们一起报那个吧。”

  李风挠挠头,想起小时候两个人曾经的警察梦:“好吧。”

  不久,河北警校的录取通知书就来了,李风和江川就这样成了河北警校2013级的学生。

  开学的日子很快就到了,那天下着绵绵细雨,李风和江川坐在火车上既欣喜又害怕,在火车上不住地讨论以后会怎么样。

  “咱们会不会在一个班”

  “会不会剪头发”

  “会不会所有人都好严肃”

  “会不会学擒拿格斗……”

  “会学化妆侦查”

  “那岂不是要当卧底”

  “少做梦了,哈哈”

  两个人叽叽喳喳讨论着,火车报告说晚点了。当天开学,人又多又挤,两个女孩早腰酸背痛的,到新城市新学校的欢喜也被熬没了,坐在火车上昏昏欲睡。六个小时,火车终于到站了,两个人兴冲冲地跑出去,邯郸火车站是个老火车站,可能当天下着蒙蒙细雨,天阴沉沉的,看什么都不明亮。用李风的话来说叫“真破。”李风去了趟卫生间,出来的时候江川已经找到了河北警校来接新生的师兄师姐。李风抬眼望去,接站的师兄师姐清一色的蓝色正装,打领带,黑皮鞋,肩上的一拐是警校生的责任,帽子上的警徽闪闪发亮,一排人站的笔直,身前的牌子上写着“河北警校”四个大字。高挑匀称的身材,庄重又祥和的表情,真真是英姿飒爽。

  这时候有个师兄来帮李风拿行李,李风跟在师兄后面像个小尾巴一养到了车上。

  河北警校来接新生的是3路公交车,车上还有几个新同学已经在车上了。李风和江川坐稳,帮李风拿行李的师兄走过来对着李风说:“你们的头发都太长了,有时间去剪了。”“好吧。”李风嘟着嘴,尴尬的摸了摸自己刚留成齐肩的头发,当时就不喜欢他了。

  “赵都邯郸,物美人杰。异人为质,始皇出世。今此时日,少年初识……”讲到邯郸,李风呆呆的低吟着一首几年前写的小诗,王乐乐不知道李风念的是什么,只是李风突然想起,那年春日,阳光正好,学校花儿开的正盛,李风坐在图书馆前的长椅上,对着面前的少年说:“我要嫁给龙龙!”然后看着吓得落荒而逃的少年哈哈大笑,真真像极了一个无忧无虑的女流氓。王乐乐没有追问,只是听回过神来的李风慢慢说着。

  从火车站到警校大概半小时的车程,天灰蒙蒙的,下着小雨,九月的天气有点微凉。邯郸位于河北最南部,是战国时期赵国的都城,因邯山至此而尽得名。李风记得,秦始皇便是其父亲在赵国当质子的时候出生在这里,小时候学的廉颇蔺相如的故事,也发生在这里,“文化古城,历史名城,丛台公园、赵武灵王、邯郸学步、黄粱梦……”李风静静的沉思,倚在公交车的窗口发呆。

  那时候李风并不知道,邯郸是她一生的牵绊,她把一去不返的青春和深爱的人都留在了那里。

  半小时左右便到了学院门口,李风在车上看去,只见朝东开着一座大门,和别的大门不一样,这座大门是蓝色的,两边宽宽的墙,大门左侧挂着一个大大的竖匾,上书“河北警校”四个大字,大门中央成三角形,正中央是闪闪发光的警徽。李风看的兴奋,轻轻地赞叹:“真威风!”电动门缓缓打开,车子还没开进去,就看到一条长长的看不到头的路,李风嗤嗤的笑了,悄悄对江川说:“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不归路?”江川也笑了,轻轻打了李风手臂一下:“你就知道瞎说。”只见这条“不归路”两边是高大的树木,在树的前边尽是满路的月季花,九月的月季花开的旺盛,这种花的花期很长,5月开放,直到11月都不凋谢。李风猛地一看,还以为自己来了个假学校,确定这是学校而不是森林公园?李风一脸疑惑,带他们一起回来的师兄打趣道:“习惯就好,学校占地一千亩,八百亩都是树。”

  刚进学院,大概两百米,路南有一个驾校:“这是机动车驾驶训练场地。”迎宾路走到一半的时候,路北有一个大大的院落,上面还有一个瞭望塔:“这是模拟监狱。”离模拟监狱不远的地方,路南,李风看到一排房子,房子立着一个不大的牌子,上面写着“干警培训部”。紧挨干警培训部的是一个蓝色的尖顶房子,门紧紧的闭着,上面写着“射击馆”三个大字。挨着射击馆的是操场,操场和射击馆中间有一道神秘的小路,李风问那条小路后边是什么,学长告诉她里头是一条铁路,毛泽东专列停靠站。那条小路对面是四百米障碍场地。操场上绿草如茵,和别的操场一样,四百米跑道,北侧两边高高的看台中间是 台, 台中央也是大大的警徽。操场对面是篮球场,篮球场旁边是足球场。再走有一条林荫路还有一个小花园,那个小花园甚是美,秋日已经有些凉,但草依旧绿着,花也开的不多,中央有个枯藤盘旋的小亭子,古朴雅致。李风想象着春天花开的样子,一定美的不像话。过了这条林荫路和花园就到了一座教学楼前头,是一座四层的楼,上面写着:“第二教学楼”五个大字。李风下车和江川一起到刑侦系集合的地方,李风不安分的东张西望,第二教学楼对面是图书馆,图书馆旁边是报告厅,前方是花园,李风看到“不归路”的尽头是一座石碑,远远地看不清上面写着什么。

  李风集合以后,有老生来接新生,大家把行李物品集中放在一起,然后每个老生带了一个新生去财务处缴费。路过大石碑的时候,李风终于看清了上面的九个大字“德为先,法为本,学为上。”大石碑的另一面是学校的简介。

  大石碑再往前走,就是第一教学楼,教学楼对面是行政楼。两座楼两边都是花园。这个警校绿化做的可真好,到处都是树木和花池树林,果然师兄那句话说的不错:“学校占地一千亩,八百亩都是树。”

  李风跟着师兄交了费,又回到二教前带了行李去宿舍,沿着那条林荫路走过去,拐进去是第一餐厅,挨着第一餐厅的是第二餐厅。师兄带着李风到第一餐厅楼上领被褥,李风隐约看见一餐楼上领被褥的地方除了被褥垫子还有人像靶,李风轻轻地问了一句:“师兄,那个人像靶是干什么的?”

  师兄说:“一餐楼上是学校散打队训练的地方,因为新生来所以暂时征用当库房。

  “散打队,”李风眼睛放着光:“学校还有散打队呢?”

  师兄嗯了一声,然后看了一眼李风没长开的娃娃脸:“你就别想了,那不是人待的地方。”李风笑笑不知道说什么。

  过了二餐就到了宿舍楼前,女生宿舍男生不能进,带李风的师兄就抓了一个校友让帮忙把李风带上去,女孩把李风带进宿舍,见里面站着几个人,新生刚来宿舍乱的不忍直视,李风道了谢,把女孩送出门。看看宿舍,四张床,上下铺,一张桌子,一个独立卫生间,五个人。一个一个和她们打招呼,靠窗上铺坐着的女孩叫黄琪,短短的头发,高高的个子,纤细的身材,自己坐在那里朝李风笑笑没有多说话;她下铺的女孩叫盛阳,短短的头发,中等身材,不细看看不出是个女孩子,但是细看五官很精致,尖尖的小脸,大大的绿色眼镜,白白的皮肤,一套运动服;床对面的女孩子叫陈文丽,是个很漂亮的女孩子,身材火辣,也是白白的皮肤,及腰长发,一脸愁容:“为什么要剪头发啊!”靠门口左边的女孩子叫梁慧清,戴着鸭舌帽,穿着打扮很时尚;靠右的女孩子叫刘娴雅,穿着一条白色长裙,及肩头发,忙碌的收拾东西。

  李风看去,宿舍只剩靠门的两个上铺,陈文丽的上铺没人但是已经有人占了床位。李风纠结了一下“中国人讲究含蓄,而且从风水学上来说,住的地方正对着门也不太好。”所以她选择了进门靠左的上铺。

  李风自己爬到床上开始收拾东西,听着宿舍里嘈杂的声音。

  陈文丽说:“为什么非得剪头发啊?”

  刘娴雅说:“我知道要剪头发,所以提前就剪了。”

  “你这个不合格,我婶婶以前就在这里上学,”黄琪开口了,顺手指指自己类似于毛寸一样的短发:“我这样才行。”

  “哈哈,”盛阳豪爽的声音响起:“看我,从小到大都没有留过长头发,省得麻烦。”

  “谁跟你一样,老爷们。”梁慧清撇撇嘴,不满意的说着。

  李风听着她们讨论这个学校,有的说管的太严,有的嫌住宿条件太差,总之嫌东嫌西,只有盛阳精神奕奕,满脸期待。李风不怎么说话,收拾的差不多时,屋里又来了一个人,进来的女孩身材胖胖的,戴个四边形的眼镜,李风笑着打了个招呼,这个女孩叫宋茗。然后江川来了电话,挂电话两分钟,江川就出现在李风的宿舍里。

  江川轻轻地笑着和宿舍里人打了招呼。李风下床来说要走了,黄琪问了一句:“你们以前就是同学呀?”

  “嗯,”江川点点头,柔声说:“我们是闺蜜。”黄琪听了,心里更是羡慕:“真好。”

  李风笑了笑,打完招呼就和江川出去了,两个人在学校里乱转,从食堂到警官服务社,最后到了那个神秘的毛泽东专列停靠站。顺着进来时那条小路进去就看到一个高高大大的剑型的石碑,上面用红色的隶书刻着八个大字“毛泽东专列停靠站。”李风和江川走进去,见果然有一条铁路,但是很陈旧,想来也很久没有通过车了。

  彼时李风看了一眼表,已经快七点了,两个女孩子手牵手走在迎宾路上,笑嘻嘻的说着话,突然身后传来整齐的脚步声,李风和江川回头看,只见一个十五六人左右的小队迎面跑过来,无一例外都是黑色上衣,海洋迷彩长裤。他们呼啸而过,黑色T恤后面围绕着抱拳礼写着大大的六个字:“散打,冀司警魂。”远远地,听到他们的嘶吼:“1、2、3、4”然后二教楼上的声控灯无一例外都亮了起来。

  李风和江川看着散打队解散才发现已经快七点了,八点要集合的,所以到食堂吃了饭,坐了一阵就去集合了。

  刑侦的集合地点就在二教楼前,江川和李风的中队就挨着。给李风中队讲话的是一个个子小小的中年女人,戴着一副眼镜,后面还跟着五个穿正装的男生和一个个子高高皮肤白白眼睛大大的漂亮女生,是这个中队的代理班长。男班长每个班一个,负责军训警训期间的生活训练;女班长每个中队一个,负责辅助。然后大家互相认识,李风班的代理班长叫武运涛,身材矮小,精瘦精瘦的,虽然身着正装也一幅玩世不恭的样子。导员让各班的代理班长站在班级前面,说了一些乱七八糟的学校日常。

  讲话没有很长,大约半小时就解散了。李风坐在大石碑那里等江川,两个人又在学校转悠了一会才回宿舍。

  十点准时熄灯,有女孩子上楼喊人熄灯。据说是学校女生部的人。叽叽喳喳的女孩子们很快安静下来。可能是累了,也可能到了新环境每个人有自己的心事,那晚很安静,风声吹过树叶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是关于那年最美的旋律。

  第二天早晨,五点五十分,窗外大喇叭上响起刘欢特有的嗓音:“昨天,所有的荣誉,已变成遥远的回忆……看成败,人生豪迈,只不过是从头再来……”一首《从头再来》搅醒了新生们的美梦,是啊,过去的终究该过去,新的起点,从头再来。就在新生们感慨这首歌放的好的时候,早晨八点钟集合的时候他们才终于明白了这首歌的真正含义,那就是不论男女,全部出去剪头发。果然,新生们还是太年轻,太多的套路要学。

  剪完头发就是军训,然后是漫长的三年警校生涯,自由的空气剩下的已经不多了。长路漫漫,请各位一路走好。

  下午集合之前新生们陆陆续续的都回来了。于是不管偏分、中分还是齐刘海,学校里清一色的行走着便衣沙宣头还有六毫。所有人集合完毕,各系主任逐一开始检查。信息和刑执勉强过关,最惨的当然是刑侦系,三分之二的女孩子发型不合格,系主任大怒:“我以前长发也是及腰的,就因为你们要来才剪成这个样子,既然你们舍不得,那我来。”听了系主任的话,女生抬头看了一眼系主任那个毛寸一样的头,绝望了。

  留下这句话,各班导员按顺序带人量身材,领作训服。排在后面的班级按顺序去系主任那里剪头发。

  换好衣服大家都跑下去集合了,不论男女都是黑色作训服、作训帽,胶鞋。剪头发的女孩子,清一色锅盖头和蘑菇头。大集合的时候,从后边看,根本不看不出来这个学校还有女生的存在。

  李风笑嘻嘻的跟江川说:“学校领导肯定爱吃蘑菇。”

  “怎么说?”

  “锅盖头和蘑菇头,当然是用锅煮蘑菇吃啦。”

  “你啊,就不能有点正像的。”

  青春充满了光怪陆离的色彩,鲜艳又明亮,热烈而芬芳。而他们选择与国际蓝接轨,着一身乌黑,守在暗夜,等待黎明,捍卫安宁。

  军训杂记

  第二天一大早,歌声又响彻整个校园:“在繁华的城镇,在寂静的山谷,人民警察的身影,陪着月落陪着日出……”当新生揉着惺忪的睡眼起床的时候,老生们已经出完早操吃饭整理内务了。

  吃完饭,李风和江川在操场上溜达等着集合,看着煤渣做的跑道,李风不住的叹息学校的寒酸,除了对操场中间碧绿的真草坪比较满意之外,简直已经无力吐槽。好歹高中也有个塑胶场地,设备齐全呢。

  七点半左右,新生们就全副武装在 台前集合,交头接耳议论纷纷,七点五十分的时候,领导依次都来了,后面还有二十多个军人,身穿07式夏季陆军迷彩服,脚踩作战靴。步伐整齐,军容严整,英姿飒爽。据说是从邢台某部队请来的教官。

  “各位同学,请安静。”领导的声音从喇叭里传出来,人群慢慢恢复安静。接下来就是领导讲话,一个领导接着另一个领导,雨停了,太阳出来后九月的邯郸热的要死,这群新生像穿了身“加热器”,马上大家就不生分了,因为已经烤熟了。领导依旧不知疲倦的讲话,一个领导讲精神,一个领导讲纪律,一个领导讲日常,还有个领导自然就开始动员了。领导们一个个热血沸腾,激扬文字,下面的同学掌声却稀稀拉拉,没有精神,李风突然想起“乌合之众”这个词,多少有点尴尬,也有点羞愧,似乎大家来之前的那份万丈豪情已经被太阳晒没了。现在,李风看看身边的人,再看看太阳,格外刺眼。

  “下面请军训教官代表讲话,”此声一出,大家都知道是最后一个环节了,昏昏欲睡的情绪似乎也有些高涨了。教官代表往话筒前一站,利落的给大家敬了军礼,算是打招呼。教官的讲话简短有力,意思就是大家为期一个月的军训生活会相当舒服,保证教官会好好照顾大家。教官的讲话让炎热的天气终于有了一丝凉意,开始战战兢兢的观察自己的“准教官”。

  军训模式开启,第一件事当然是站军姿。李风对这些事情很不感冒,体育生出身的她早已看淡一切,对于她来说这点强度不算什么,她甚至有点期待能上点体能什么的,像电视里那样来点刺激的,比如枪林弹雨里过一遍,当然天不遂人愿,一周以来一直都是军姿、停止间转法、行进与立定等这些已经在初中高中都学过的东西。李风觉得枯燥,无聊,邯郸天气又热,屋里连个风扇都没有。所以李风每天和江川吃完饭就去宿舍楼后面的凉亭里待着,两个人聊的有的没的。在那里,她们发现对面每天都坐着三个人,两个男生一个女生。目测其中两个是情侣,另一个估计是他俩好朋友吧。有时候也会见到表白的,男孩在女孩后头跟着,一直喊着“xxx,我喜欢你”然后一直重复。李风就讲笑话,江川也很配合的笑,其实她的笑话真的不好笑,可是江川还是在笑。

  后来宿舍的另一个姑娘也来了。没有人关心她为什么来的这么晚,李风还不怎么能认清宿舍的人。陈文丽和梁慧清感情升温迅速,两三天的时间就成为了闺蜜级的好友;刘娴雅被大二的学长追,总是被约出去;盛阳每天嘻嘻哈哈的跟排里每个人都熟的很快,经常在别的宿舍玩;黄琪有时候出去走走,有时候就在宿舍收拾。江川每天都来宿舍找李风,两个人就拿着马扎出门,一直到训练结束休息的时候才回宿舍。

  新来的姑娘叫刘楠,很瘦,脸上也见不到肉,颧骨高高的,中等个子。她来的时候是军训第三天。那天大家已经开始学行进与立定了。教官找了几个小组长练习齐步走,旁边的排有个班长叫张博知,大家都叫她大明星张柏芝,经常带着她们排的女生训练;听人说22排帅气的教官和排里的美女情况暧昧,还有个学姐天天去22排和他聊天;紧挨着的还有个排教官个子小小的,和11排教官差不多大,据说两个教官兵龄一样,学生私下也互相较劲,生怕给自己的教官丢脸……

  这几天大家也熟识了女生部,每天晚上都在楼道里查寝,晚上十点熄灯后就在楼道里嚷嚷:“熄灯!”

  “不要说话!”

  “把手机关了!”

  “xx宿舍都给我出来!”

  大家都很烦,同为学生何苦要互相为难?按说大家应该是同一阶级不应该对立,为什么就搞得这么苦大仇深。

  那天熄灯以后,李风偷偷拿着手机玩,不小心漏了光。女生部的人就敲门,李风迅速关掉手机,爬在被窝里不出声。可是敲门声仍然在继续,宿舍没有声音,一会女生就叫人开门,刘娴雅就下地开门。进来一个女生,应该的大二的,厉声问:“谁玩手机来着?敲了门也不关?”宿舍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人说话,过来一会李风轻轻说:“我。”

  “你没听见敲门啊?怎么不关?”

  “进来一个电话,我挂了又来,一直在震动。”

  “那赶紧把手机关了!”

  “哦。”

  女生部的人走了,大家以为没事了。李风有点纳闷,明明自己关机了,到底是谁呢?想着想着就快睡着了。

  似睡非睡的时候,女生部的人又进来了,让大家穿衣服,戴帽子扎腰带,装备齐全去楼下罚站。不知道别的几个姑娘怎么样,李风心里是日了动物园,真是够了。

  楼下凉风习习,偶尔还见有几个女生围着宿舍楼在罚跑步。那几个女生部的人对着李风几个一顿训话,李风实在是佩服他们,能把这件事生说的跟杀人放火一样严重,巴拉巴拉说一个小时。这么能说应该去演讲竞争美国总统,在这摧残校友当真是委屈她们了。

  就这样,李风几个在楼下听了一小时训话,又站了半小时,再无比诚挚的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犯了,才回宿舍。回宿舍后李风看表,已经凌晨两点了,感情都十二点多了他们还在外头巡视,就为了抓一两个偷玩手机的新生立威,这敬业程度就算不感动中国至少也能感动警校吧。李风就想啊,这半夜起来去卫生间是不会也会给抓起来。

  后来大家讨论这件事,一直也没有答案,不知道谁玩手机了,讨论到后来,也就没人再讨论了,过去就过去吧。第二天训练结束后,刘楠就不见了。李风和江川吃完晚饭,就一起去遛弯,然后到点集合的时候,排里发现少了一个人,就是刘楠。

  刘楠只来了一天,是没有朋友的,宿舍人也没怎么说过几句话。听盛阳说那天训练结束后,刘楠说他男朋友来了,集合的时候发现人不见了。

  没有人知道她去哪了,只知道过了几天刘楠家人来把她的东西带走了。有传言说她被传销骗走了,也有人说是跟她那个男朋友私奔了,可是究竟怎么回事,也没有个所以然,学校也没有交代,毕竟刚开学,影响不是很大,对学生家长交代就好了。

  军训时间过得很快,半个月后就是中秋。这天学校很人性的给大家放了半天假,终于到了“大洗”的日子。一套衣服穿了半个月,别说女生,男生都受不了,黑衣服上都是汗渍盐碱,真是自己都嫌弃自己,也是难为教官这么久都没有嫌弃过大家。

  放假半天,每人发两块月饼,学校里到处都飘荡着新生的作训服,下午大家出去high半天,晚上特许穿便装进行一次修整。

  自己的校友真是多才多艺啊,唱歌的,跳舞的,武术的,即兴作诗的,朗诵的应有尽有。李风静静的看着,最后拉歌真是把所有的热情都拉出来了,男生女生都跟着教官的指挥,歌声嘹亮,喊声震天。

  晚上到点新生们回了宿舍,叽叽喳喳的还讨论不休,兴奋劲持续到熄灯。女生部人尖利的嗓音又在楼道里响起,女孩们迅速恢复安静,李风有时候会想男生那边为什么没有男生部?

  十二点左右,人们差不多都睡着了,这时候楼下响起了哨音,教官“头儿”的声音在楼下响起:“2013级新生马上下楼集合。”听到这个声音,大家心里一惊,慌慌张张的找衣服穿,然后以最快的速度冲到楼下找到自己的教官站好队列。

  七分钟,大一新生1400人集合完毕。看着狼狈的的新生,头儿笑笑,用他一贯刚烈的声音对新生说:“天凉了,睡觉盖好被子,解散。”

  新生内心是崩溃的,头儿永远都这么“温柔体贴,善解人意”。都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回去安稳的睡吧。凌晨两点,头儿的声音又响彻警校:“13级大一新生,打背包下楼集合。”懵逼,大写的懵逼。所有人立刻穿好衣服,到自己的柜子里拿出背包绳开始打背包。

  这次集合用了半小时,还有同学衣服穿反了,帽子没戴好,鞋带没系好,重点是被子没打好。豆腐块和豆腐包同属豆腐类,大家却更多的背了后者出来,更有甚者被子就瀑布般倾泻了一地。

  “警察,人民卫士。”头儿义正言辞,一脸痛心疾首:“你们这个样子,人民看到会怎么想啊?别说人民了,你们能守卫你们自己吗?

  头儿的话简短却冲击着大家的内心,羞愧的无地自容。为什么会来这里?既然来了这里又成什么样子?人民卫士,是穿上衣服就能守卫人民吗?

  头儿就说了几句话,然后就去让教官各自带开,进行紧急集合训练。那绝对是13级新生最难忘的中秋节,虽然已经过了零点,但是大家更愿意把账记在那天。

  教官一声令下,学生就往宿舍楼里冲,用最快的速度重新打好背包,然后背着下楼,那天晚上宿舍里的声控灯是一直亮着的,同学们气喘吁吁,满头大汗,中秋积攒的兴奋一扫而光,剩下的只有疲惫和无奈。

  教官们是花样百出的,容不得偷懒。就地解开背包然后上楼,再下来集合;把鞋子换成便鞋下来集合;下来后再回去换迷彩鞋集合;然后再上去打背包下来集合……李风底子好,凭着体育生的过往,总是打冲锋在最前面。紧跟她的,是是盛阳。两个人也算有了交集,往前冲的间隙还忘不了说两句话,盛阳也是体育生,还和李风是老乡,两个人的话题从训练到教官,一场紧急集合下来倒让两个人从此成了有话说的朋友。

  紧急集合越到后边越累,同样都累,李风倒显得游刃有余,还在想新生这么折腾大二大三的会不会骂娘。她似乎看出同学们累了,所以开始放慢脚步。紧急集合进行了两小时,多少次大家已经不记得了,只觉得两条腿已经不是自己的。终于结束了,新生拖着疲惫的身体,想着难忘的佳节,慢慢往宿舍走去。沉默,李风从未见过这种沉默,是一种不明所以的沉默。李风倒是越发精神,就像打了鸡血一样,还趁着豪情大发,赋诗一首:“跃马提枪赴沙场,力挽强弓寒月光。身许汗青功名扬,血色寒露万年长。”

  第二天,准确说应该是两小时后,新生又拖着灌了铅的双腿去跑步。这时候女生们看到一道亮丽的风景线,所有男生都背着自己的被子出来跑步了。黑色的作训服,黝黑的脸,背后那蓝色的被子应该是他们身上唯一的亮色了。据说因为紧急集合的时候头儿动怒了,要给他们“加餐”,所以军训的后半个月,警校的学生每天早晨都看着一千号男生背着自己的被子在迎宾路上拉出一道长长的“战略线”。

  军训后半个月每天都在踢正步,练习分列式。军训很快结束了,原以为很艰苦的军训到了最后也不过如此。李风经常想起高中数学老师经常说的一句话:“这道题呢,你做出来它就很简单,做不出来它就很难。”李风每次听到都忍不住在心里骂娘:“特么的这不是净说废话吗!”现在她真真切切的明白了,你不去做就会被它吓住,可是如果去做了,也就那么回事。可惜李风明白了这个道理,却还没看透另一个真相,那就是八年抗战后还有十年内战,三年饥荒,十年文革。

  新生按排好的方队围按顺序在操场等待检阅,分列式进行曲一早就在大喇叭里响着了。那天太阳和平时一样的烈,说来也怪,一个月过去除了报到那天下着点小雨,之后就没有再下过。新生训练间隙每天都在求雨,盼着雨神“临幸”邯郸,可是太阳就是高高的挂在天上,没有丝毫想歇班的意思。

  介绍完与会领导,头儿在下面报告完毕,领导一声令下分列式开始。新生的队伍就按照预演的依次前进,庞大的队伍在标兵的引导下有序前进,新生们步伐整齐,口号响亮,操场上尘土飞扬,一片狼藉。

  军训圆满结束,新生们的精神也比开学那天好多了,多少有了点警校生的样子,一个个晒得黢黑却都昂首挺胸,领导们非常满意,慷慨陈词。新生也热血沸腾,因为他们即将迎来一个一周的小长假,中秋和国庆一起放。

  分列式表演结束,各排组织和教官合影,对放假的热情好像掩盖了即将离别的悲伤。

  照片拍完后,新生还沉浸在迎接长假的喜悦里,教官们却已经不知所踪。不知道什么时候发现教官不见的,所有新生却像知道什么一样,径直去了篮球场边的林荫路,在那里等着教官。

  教官们还是初见的那般模样,迈着整齐的步伐,英姿飒爽,只是脸庞更黑了,喊口号的声音依旧武威,只是多了几分沙哑。新生们很自觉的在林荫路上排成两列,看着教官们离开。有女生红了眼眶,慢慢啜泣着,后来声音越来越大,引的别人也开始掉眼泪。然后有一个细微的声音响起:“长亭外,古道边……”刚开始的声音很小,慢慢大家都开始唱了起来:“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声音越来越大,直到哽咽的歌声淹没了阵阵的哭声,直到教官们的身影慢慢消失在自己的视野中。

  心中再多的不舍,也没有人去挽留,只默默地看着他们。他们不能上演“学生拉着教官痛苦不舍,”的戏码;也不能追着教官的车子跑到筋疲力尽,有了责任就再也不是小孩子。

  青春是一场畅快淋漓的大戏,也是一首悲伤的离歌,而他们选择了肩上的一拐,从此张扬肆意便和着眼泪咽下心底,不再提及。

  那些花儿

  有些往事太轻松,有些回忆太沉重,说故事的人却不约而同,眼眶红红。右腿小腿骨中间靠下两寸的地方有一个坑,手肘部有练倒法摔出来的疤痕,拳头用力打硬的东西关节处会出现茧子,听到“集合”两个字就神经紧张不由得撒丫子跑过去……这些都是散打留给李风的痕迹。

  一周的假期很快过去了,学生们也从四面八方赶往邯郸。那晚各中队依旧在老地方集合,导员带新生们进了教学楼,然后开始给新生讲话。李风觉得这和高中根本没什么区别,一样的教室,一样的桌椅,一样的早起跑步,晚上自习。当然了,还有就是,军训结束就要开始警训了。每天六节课,上午四节,下午两节,每天下午下课之后就开始警训,两个小时,由代理班长带大家进行训练。

  李风所在的中队是由刑侦9至13班组成的,同学们时常戏称为9、10、J、Q、K,李风在刑侦12班。一个月没见过这个代理班长,见到之后大家都笑他,发型平白让他“长高了”十公分。大家笑,他也笑,还强忍着脸上的笑意做出一副严肃的样子呵斥大家:“严肃点,不许笑。”看着他那滑稽的样子,大家笑的更大声了。

  导员挨个巡视,以入学成绩最优者为班长。12班男班长也就是正班长叫阮健烨,副班长导员让大家自己选,但一定得是女孩。十二个女孩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没有人说话。过了一会,刘娴雅站起来毛遂自荐当了副班长。之后就是大家的自我介绍的时间,李风趴在桌子上一直也没看看新同学,在她眼里这些新同学长的都是一样的,傻傻分不清楚。

  自我介绍的很快,基本就是报下名字和家乡就坐下了。自我介绍完之后,武运涛坐在讲桌前和同学们聊天,就像记者采访一样,同学们问,武运涛答。学校的大部分情况都差不多了解,所以更能引起同学兴趣的还是学生会和社团。

  学校有学生会和团总支,还有二十多个社团。团总支和学生会就相当于一文一武,团总支负责学校文职工作,下设办公室、宣传部、编辑部、文艺部等六个部门,学生会则负责学校的纪律工作,下设纪检部、警体部、学习部、生活部等六个部门。女生部,武运涛没有多说,但大家私下也都听过了,上不得老师欢心,下不得同学好评,在毕业之际挨打的也不在少数。

  接下来就是社团了,散打、倒功、跆拳道是学校的三大社团,武运涛说道:“这个社团可以参加一下,去试试。女生尤其是柔嫩点的还是别去散打队了,去了也是遭罪。我见过散打队的人,那手上被磨的都是口子,反正我是受不了那个罪。那里边的女的呀,打他三两个男的不成问题……”

  同学们认真听着,武运涛玩世不恭倒也风趣,时间很快过去了,九点武运涛让大家散了,李风在楼道里等江川,虽不在一个班,但两人却在一个楼层。李风已经明白无误的要去散打队了,叽叽喳喳同江川一阵聒噪,待快熄灯两个才回去宿舍洗漱睡觉。

  第二天出完操,新生们就开始讨论一件大事,据说昨晚第二中队的女代理班长到第二中队所有女生宿舍下了通知,不许她们去竞选女生部,除非自己转到别的中队。

  “那个学姐简直帅死了,那气场,简直了……”江川吃早饭的时候如是对李风说。江川都说她帅,那肯定是极帅的。李风和江川匆忙吃完饭就回宿舍洗漱整理内务了。整理完内务就是课前列队,然后带队进教室,途中步伐要整齐,口号声要响亮,于是大家又有了吐槽的谈资:“和那些普通院校找不到教室的学生们相比,想找不到都不行。”

  开学没几天,李风宿舍就被通报了。女生部收走了李风落在床上的耳机,黄琪的钥匙还有宿舍里的被子都叠的不合格。这被子也是警校生们这辈子都没有这么伺候过的主了,那简直就是祖宗般的待遇。军训的时候睡觉不盖被子,就折好了铺在褥子上压着,压了一个月,每天早晨出完操到列队有四十多分钟的时间,那么洗漱吃饭打扫卫生加起来也就二十分钟,剩下的时间都放在这位大爷身上了。这次宿舍里一共七个人,竟然被掀了五个,两个相对而言还可以,宋茗的胜在薄,因为她相对而言比较胖,被子比别人的压得都要好;刘娴雅说家里人有军人的,所以豆腐块对她而言很简单;最让人吐槽的就是黄琪了,她的姑姑和婶婶都曾经在这里上学,结果被子确是最差的,黄琪又是尴尬又是不好意思中间还夹杂着几分无奈:“不光被子,钥匙也被带走了。”

  于是几个女孩到了女生部领罚,女生部又是一顿数落,盛阳脾气上来,得亏几个女孩在一边拉着,不然就打起来了。最后一个女孩因为没有整好宿舍,被罚每人写一份检查,两千字以上,还要队长签字,晚上下自习后全宿舍的人还得都去拿着小马扎去楼下压被子。李风心里骂娘,盛阳已经骂出来了:“他妈的拿着鸡毛当令箭,狗仗人势的东西!”

  然后几个女孩拿着学校发的本子在班里写检查,李风写的得心应手,李风文笔还不错,上中学的时候没少当“枪手”替别人些检查和情书,最多的时候一个人写了四份,为了一件事。所以当别人正在百度的时候,李风已经写了三分之一了。陈文丽和梁慧清回头看李风和黄琪,李风笑嘻嘻的:“咱们这些检查都留着,等毕业了出版,就叫《那些我们一起写过的检查》。”

  陈文丽说:“唉,以后闲着没事就写检查吧,多准备几份备着点。以后写检查的日子肯定还多着呢。”

  “是啊,”黄琪一脸无奈:“能不能不要这样对待我们。”

  李风写啊写,也是无奈:“我写的可深刻了,我都觉得我政治思想有问题了。”

  “什么政治思想有问题,她们就是傻逼。”盛阳拿着本子,一脸悲愤。

  李风看看盛阳,再看看另外几个愁眉苦脸的女孩,无奈的摇摇头。课是不能好好上了,好在这这节大学语文,老师是一个有点年纪的男人,课堂管理松懈,确切的说上了大学之后,也没有哪个老师再像高中一样死岂白咧的管着学生。几个女孩在桌面上奋笔疾书,写的手都麻了才凑齐这两千字。下午警训的时候就跟武运涛请假说是要去交检查,武运涛一听说,索性就给李风班里放了假,让大家回去整理内务。名为整理内务,实际上就是今天的警训到此结束了。武运涛对大家说:“我对你们没有什么太高的要求,只要队列比赛的时候别给我拿个倒数第一就行了。”同学们一哄而散,心里想着这个这个班长可真好。于是李风宿舍的几个女孩就拿着检查去了女生部,女生部看着检查,又是一顿数落。李风一直都不明白女生部的人究竟和女生有什么深仇大恨,错认了,检查写了,导员签字了,东西还不还给李风和黄琪。

  盛阳几个出去了,黄琪和李风就一直在里头听着数落,什么“这届招这么多人,真是什么人都有。”“素质这么低,连被子都叠不好。”“……”女生部不依不饶,非说她们两个写一份检查不够,因为别人只是被子没叠好就写两千字检查,她们两个还把个人物品落在床上,就要再写一份。黄琪听着她们不堪入耳的羞辱和为难已经快哭了,李风心里本就不高兴,他们还不依不饶就怒了:“你们还有完没完?检查写了,字也签了,歉也道了,你们还想怎么着?是不是再写完两千字检查你们还觉得不够恭敬,还得再写两万字的颂扬书给你们女生部歌功颂德呀?”

  “你他妈怎么跟我们说话呢?一个小新生你牛什么牛?”

  “你怎么跟我们说话呢?一口一个他妈的满嘴喷粪,还好意思说我们素质差。你们算什么,跟我们一样是学生,说的好听你们是学生干部,说的不好听也就是王莲娣手下的一条狗!”

  “你他妈的……”其中一个扬起手要李风一个巴掌,李风抓住她的手腕,一脚踹过去,然后两个人厮打起来,接着剩下的三个女生部的人也一起打李风。之后有个男孩子气的女生过来拉架,盛阳听到响动打开门冲进来,帮着李风加入了厮打,一边打还一边喊着:“老子他妈的早就看你们不顺眼了。”一时间厮闹声、骂人声,女生吃痛的尖叫声还有哭声充斥着女生部,看热闹的人围满了女生部,议论纷纷。两个穿黑色作训的女孩子和四个穿便装的女生厮打,便装女生只知道抓着李风和盛阳的的头发,李风抓着抓住自己头发的手,一脚踹在其中一个女生的肚子上,又一脚踢到一个女生的小腿,盛阳则一拳打在一个女生的眼睛上,另一拳打在一个女生鼻子上。几个女生纠缠在一起,血流在衣服上,分不清是谁的。这场“战争”持续了大约一刻钟,直到王莲娣和一个体育老师进来才制止住这场厮打。

  那个体育老师李风认识,就是五到八班的队长,也就是江川的队长。李风和盛阳脸和手被抓出几道血痕,梗着脖子不说话,另几个女生则红肿着眼睛和鼻子,一面哭一面大声跟王莲娣哭诉李风和盛阳的无理。

  “我们就是让她们叠好被子,”一个女生捂着肚子,指着李风:“她就说我们是王队的狗。”

  “是你们先不给我东西,还说我们素质低!”李风回击。

  “你们本来就有错,叠不好被子还有理了?”

  “那也不用这么为难我们吧?你们先动手打人的!”

  “现在是你们打我们!”

  “你们四个,我们两个,谁打谁呀?”

  王莲娣袒护着女生部,问开始拉架的那个男孩子气的女孩:“是谁先动的手?”

  女孩看看李风和盛阳,又看看女生部的人,指着那个打李风的女孩:“是莉莉先动的手。”

  黄琪哭的眼睛红红的也开始控诉:“就是你们女生部不讲理,说不过去就打人,他们才还手的。”

  王莲娣看着李风:“她们打人你怎么不去告诉我?非跟她们打架?还有你,”转而又看着盛阳:“你同学打架,你不拉着,干嘛帮她打?”

  “老师,李风不还手就被她们四个打死了。还有,我拉架?能不能别搞笑了,我拉的住他们四个?李风被打坏了你负责吗?”

  杜红枫看看两个新生比实际年龄小几岁的脸,开口了:“一个巴掌拍不响,你们女生部有时候也太着急,两个小新生才来多长时间啊,被子叠不好就教啊,你们只是负责帮助老师管理学生,有什么权力骂人还打人?”

  女生部几个女生理亏还想争辩,但看一眼杜红枫又不敢说话。杜红枫一直对女生部不满意这是整个警校都知道的事,今天出了这样的事不找她们的茬就已经很不错了,不用指望他能帮着女生部。

  虽然有了杜红枫的帮忙,女生部又理亏,但是王莲娣也并没有打算放过她们,直接通报了李风的导员,又上报院领导,新生打架不是小事,两个人记大过处分,女生部通报批评,两个人还要再做一次检讨,写一份五千字检查,然后被罚背着被子去操场跑一个五公里,由王莲娣“监刑”。于是李风和盛阳回去洗了脸,把衣服弄干净,打了背包去操场。

  记大过李风和盛阳也没有放在心上,五公里自然也是难不倒两个人的,李风和盛阳两个看着黑着脸的王莲娣,一边跑一边笑还一边聊天。王莲娣看着两个女孩嘻嘻哈哈,脸更黑了。于是两个女孩更高兴了。这时候有一个海洋迷彩的人带着一队作训服的学生过来,王莲娣又有了主意,让李风和盛阳赶着那群队伍不许掉队,李风和盛阳就背着被子跟在后头,一直跑到最后一圈的时候,那队伍的人已经气喘吁吁,还有好几个掉队的,李风一笑:“咱俩比比?看看谁快。”

  盛阳也看了一眼李风哈哈大笑:“小短腿,上次紧急集合是让着你。”

  “这可是你说的,”李风勾起嘴角:“这次别让着我,比比。”

  “好啊。”

  李风和盛阳于是在最后一圈的时候跑到外圈,脱离了散打的队伍,大声喊着“1、2、3、开始……”然后撒丫子往前跑。海洋迷彩惊呆了,王莲娣惊呆了。感情这俩被罚的还来兴致要比个四百。李风开始没有用力,只在盛阳背后跟着,过了最后一个弯道有一百米的时候,突然加速,大喊一声:“我走了,”撒开两条腿就往终点跑去。这时候盛阳也惊呆了,感情这小短腿跑的还真快。

  李风到了终点哈哈大笑:“从体考过后还没这么痛快过。”

  盛阳过去也跟着笑:“就是,真他妈痛快。”

  王莲娣脸更黑了,过去警告他们还有五千字检查没写。李风摸了一把汗,笑笑:“好嘞,老师,保证情真意切,字字肺腑,晚上就给您交过去。”

  李风拉着盛阳往门口走,江川过来了,她们警训刚结束就听说打架的事,就赶紧去宿舍看李风,知道真的是她就马上过来了,还带了两瓶运动饮料,埋怨李风:“现在开心了?”

  “没事,不过真得谢谢你们队长。”

  “是啊,他一直都不喜欢女生部,你们也是走运碰见他了。”

  江川要帮李风拿被子,李风不让,拉着江川和盛阳回了宿舍。

  当天晚上李风和盛阳真的把检查交过去了,当真是情真意切,字字肺腑,每一句都在说自己不对,但字里行间无不透着悲愤和控诉,总之一句话,就是我错了,但是这都是被你们逼的。王莲娣看的火冒三丈,可是又找不到错处,于是又找理由扣了李风和盛阳的学分,李风无所谓的拉着盛阳走了,留下王莲娣一口闷气没地方出。李风知道,这次之后,自己不会再有好日子过了,可是那又有什么关系,年轻就是这样放肆,这样畅快淋漓。

  青春是一场没有彩排的大戏,没有NG重来,没有卡碟倒带,只有一往无前的勇气和那个无所畏惧的自己。

一、京都静源汉学史研究的缘起和自我批判(四)

  考古暨历史语言通讯

  文/刘正

  第三,订正并核实所有西文书名的原名和通用汉译。

  我在日本查找资料和撰写博士学位论文之时,因为当时我个人还没有电脑,只好亲自去抄写西文书名和人名。这些抄写的笔记难免出现各种各样的错误:遗漏了字母或者抄错了字母、抄串了行的事情是常有的。现在,我将本书中出现的全部西文人名和书名进行了订正和核对,特别是这些人名和书名的通用汉译。比如,法国汉学家毕力干(Anatole Adrien Billequin),他的名字,我在博士论文和出版的两卷本著作中写成“白尔利(Bailly)”。现在,我经过仔细查找原书,终于知道他的准确名字是“AnatoleAdrien Billequin”,而国内一般只写成“AnatoleBillequin”。

  第四,订正我研究失误的汉学著作评述和汉学家的相关介绍。

  比如,美国汉学家富善(ChaunceyGoodrich),我在博士论文和出版的两卷本著作中以为他是英国人。拉克伯里,我在撰写博士论文和出版的两卷本著作时,只觉得他的名字很法国化,当时并不知道他其实是在英工作和生活的法国人。

  特别是我在博士论文和出版的两卷本著作中,很少对汉学家的生卒年进行介绍,结果却出现了不少汉学家已经故去,我却在书中不知还加以介绍说“某人某年出版了某部著作”,如此死鬼讨帐、关公战秦琼的笑话,给我留下了深刻的教训。如,1791年和1814年出版的上、下两部分Mémoires concernant les Chinois一书,是法国汉学家宋君荣研究中国中古史的遗著。1814年,宋君荣又一部有关中国历史纪年的遗著Traite de laChronologie Chinoise也得到出版。又如,1723年出版的贝尔曼(Johan ArndtBellman)编译圣人古训的Les Conseil de la Sagesse一书。贝尔曼生于1664年,卒于1709年,则此书当是其遗著。再如,古代朝鲜在显宗八年,即1667年,姜沆编的《纲鉴会要》等书,刊行于世。姜沆生于1567年,卒于1618年。而此书出版于1667年,显然这是他的遗著。他少年时代开始师承于退溪学弟子成浑。29岁时中举成为博士。后任成均馆典籍、工曹左郎等职。对历史和朱子学有很深的研究。因为参加抵抗丰臣秀吉的入侵而被俘到日本,遇到藤原惺窝的搭救,全家得以生存。因此,他的著作散存与日本和古代朝鲜,多为死后被他人整理出版。如此等等,我力求在此书中加以修改和订正。

  因此,在重写和修订此书时,我基本上给重要的汉学家附加了简短的介绍,特别是生卒年。

  第五,增补我介绍文字过少的汉学著作评述。

  我在博士论文和出版的两卷本著作中,经常出现“某人某年出版了某部专著”的一句话介绍。刚才我已经向大家做了如实交代:以“汉学在19世纪以前东西方各国传播、发展和研究的历史”作为博士论文就可以保证审查合格了——但是,我在知道上卷就可以作为博士学位论文提交并可能获得通过的前提下,一时间野心勃勃非要提交一部纵贯东西方、上下两千年的汉学发展通史,致使下卷的研究和著述时间是在匆忙中仓促完成的。因此,很多著作,我基本上没有认真阅读或者没有阅读,只是搭好了章节框架后写上一句话就万事大吉了。

  第六,本书中,有些重要汉学家的论点,我没有再进行中文翻译,而是直接引用原文,然后或加以评述,或直接提供原始资料。

  这些引用外文外语的原文文献包括了俄语、法语、德语、英语和日语。而涉及到瑞典语、捷克语、西班牙和葡萄牙语等西语文献,我尽量使用相应的英文和日本译本。汉学史研究本来对外语门坎要求就很高,而我又根本不是什么外语天才,所以不想在本书中进行外语文献使用竞赛。

  综上所述,现在,在没有了任何时间点的限制的情况下,我需要认真、仔细修改我的博士学位论文和已经出版的两卷本汉学通史中的错误和对汉学著作介绍过少的致命缺点。对于学术界一些同道对拙著的一些“酷评”,如,复旦大学周振鹤曾以鲁迅的话来批评我犯了“做了难吃的菜还不许食客批评,究竟是何道理?”我想他大概没有明白网络诽谤和网络批评的区别。超出法律和学术正常的批判范围内的人身攻击、甚至造谣中伤、恶意诽谤,这大概从来也不是批评家应该具有的“学术理性”和“批评模式”。

  图书评论当然就是要针对图书的作者进行指摘和批评的。这本来是毫无疑义的事情。据说,鲁迅曾经把作者和评论家的关系比作厨师和食客的关系:“身为百年老店的名橱,做了难吃的菜还不许食客批评,究竟是何道理?!”又据说,反对鲁迅的人曾把这种关系比作厨师和乞丐的关系:“既然你很长时间没有填饱过肚子了,给你什么就该吃什么吧,现在你不但不知道谢恩,居然还要挑肥减瘦的?!”我们总是习惯于非此即彼的思考方式,总喜欢搬出“鲁迅如何如何说”作为自己立论的依据。特别是那些缺乏理论素养的评论家们,他们总可以从鲁迅那里找出只言片语,自以为这些满不着边际的话语已经具有了足可以和康德、维根斯坦等西学鸿儒PK高下的魔力。好象是一个习惯于夜里出来吓人的胆小鬼,手中总忘不了要拿面不只从何处捡拾来的阎王爷的那杆破旗来给自己撑腰壮胆——“鲁迅说了!”急急如律令!疾!看棒!在相当多的图书评论中,鲁迅成了部分批评家行使语言暴力的象征符号。这多少让我们感受到了那曾经有过的“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和“毛 教导我们说”这一古一今两大代表至高无上的语言符号。九千岁待遇的“鲁迅说了”当然具有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语言魔力。唉,真的不知道到了什么时代,我们的作者和评论家之间才可以彻底绕过鲁迅去直接进行平等的交流和友善的对话。

  中国文人,从古到今似乎太看重“文以载道”的固有传统,这一传统赋予了写书的作者以沉重的历史使命和价值尺度。它把作者和评论家紧紧地捆绑在一起,形成一种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谁也逃脱不掉谁的尴尬局面。

  因此,当作者固然不易,而当个评论家其实更难!

  无庸讳言,在出版事业十分发达的现代社会,那种叫嚣着“一辈子只出一本书、五十岁之前不写书”的老儒早已经成了思想陈旧、学识落伍的象征。这些老儒满以为以他们自己一生的努力就可以把一个问题或者一门学科来个彻底地解决!在我看来,这简直似骑瘦驴舞大枪杀向风车的唐•诘珂德。须知:现代知识的丰富增长和学科体系的过细划分,加之现代学术体系和学术规范的制定,已经彻底宣告了单枪匹马皓首穷经型学者的破产!

  前几年,那个自称百岁的老人文怀沙,一再声明他的学术见之于三个字的“正清和”和上亿字的《四部文明》二者。我看了之后第一感觉就是老人家分明在欺负我们这些晚学智术短浅。人家孔老夫子流传千古的《论语》还几万字呢,李耳的《道德经》和文王的《易经》也都在五千字上下,现在可好,文老夫子只留下“正清和”三个字传世。该怎么对这“正清和”三字经进行图书评论呢?我还真犯了难!文老夫子明摆着是想给后人研究他那“深邃的思想”留下吃饭的机会。“曰若稽古”三万言的故事,文门弟子可能又要重演了。我要是文老夫子,干脆连这“正清和”三个字也不要了,君不知无字真经的惊世价值和传奇效果乎?!所谓“不着一字,尽得风流”啊!

  今天,图书出版事业的发达使得每个人都享有出版自由。它不再和立言、传遗后世的主观追求有直接的因果关系,也再不具有“修、齐、治、平”的客观社会效果,它只是个出版物而已。从这一角度上说,时下的大学却还在硬性规定教授必须多少、多少年一定要出版一本学术专著才算考评合格、评上讲师的副教授至少要在此期间有一本学术专著正式出版才可以有资格晋升教授……你说这是不是“要多愚蠢有多愚蠢”。可是,不这样办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呢?

  很多人无限神往当年没有学术著作和学术论文、甚至连起码的洋博士、洋硕士文凭也不具有的陈寅恪居然一下子就成了清华国学研究院的导师换成时下话,一个没有任何学位和论著的人一下子就成了中国著名学府的教授和博士生导师。虽然后来的历史事实证明了陈三立家的那个三公子还真具备了教授和博士生导师的学识和能力,但这一事实却也是当时教授选拔制度和学位认证制度不完善的一个证明。不然那时怎么会有那么多克来登大学的全都摇身一变成了大学教授!如此说来,当年拿法国的大学博士(即相当于国内的进修结业证明)冒充国家博士(即相当于国内的博士学位)的部分留法学者,还不能算是“良心大大的坏了”,顶多只是“狡猾狡猾的干活”而已。

  中国的文人们一向很看重立言,甚至超过了对立德和立功的追求。所以当他们把每一本专著全当成传世之作来精心著述时,永远也体会不到出版自由带给今天这个时代的快感。当他们眼中的阿猫阿狗们居然也已经著作等身了,这让我们这些受人尊敬的老儒又该如何是好?他们实在是羞于承认这一事实,只好如祥林嫂般一遍又一遍地讲述着“当年我们的老师是如何、如何的”那个陈旧故事,“白头宫女在,闲坐说玄宗”,此之谓也。

  和出版自由相应的就是网络世界的飞速发展带来的话语权的泛滥!

  出书再快也不如网络传播速度快!网络书评已经成了图书评论的先锋。我想这是谁也不得不承认的一个客观现实。直接性、粗糙性是网络书评的两大看点。随意性、发泄性则是网络书评的两大弊病。这四个特性构成了网络书评之所以成为“酷评”的立论基础。在网络酷评家的嘴下,所有的图书作者无一例外地全都成了躺在酷评大道上等待宰杀的肥猪。而那种叫嚣着“一辈子只出一本书、五十岁之前不写书”的老儒却因为乏善可陈而超然于生死之间,尽管真正能够走进学术史的决不是他们这些老儒——王国维五十岁之前就死了,这些“一辈子只出一本书、五十岁之前不写书”的老儒谁有胆量、有资格、有能力和他们尊敬的海宁王忠悫公的学问PK高低?谁又敢要求王国维五十岁前不写书?!“什么破书?写得烂极了”。这是网络酷评家最喜欢使用的语言。“破”代表着自己已经脱离了贫穷、是属于先富裕起来的那一部分精神贵族。而“烂”则暗示着身为烈女的评论家对宛如娼妓的作者的无限蔑视。短短九个字,痛快地表达出了自己清高的地位和五车的学识。在过去三十多年中,郭沫若的《李白与杜甫》、姚文元的《鲁迅》成了烂书和秽史的象征。今天,没有哪一个研究文学史的学者或学生会认真地读一读它们。因为它们是属于“什么破书?写得烂极了”。但是,我不得不说:这两本书在深入剖析被研究者的思想和人物内心世界的刻划上,相当入木三分!一旦走出了我们这个时代,相信这两本书一定会得到后代学者的重新评价和认定。

  有些在文学史上声名赫赫的诗人,以我看来,实在不知道精美所在!比如初唐的那个陈子昂吧,他的《登幽州台歌》还有一点诗的气质吗?这四句“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我不知道读了、背了多少遍,可是一点也感受不到古今评论家所谓的“孤独遗世、独立苍茫的落寞情怀”、所谓的“低沉悲凉的声音”、所谓的“怀才不遇、寂寞无聊的情绪”……因为这些感受在《诗经》、在《楚辞》、在汉赋中我们都曾遭遇到,可以说随处可得。这首《登幽州台歌》与其说是诗,不如说是歌词,它更接近于歌赋。它的艺术境界远不如其后的盛唐诗歌这自不必说了,就是放在其前的汉魏三曹诗歌中,也是无足挂齿的。当然,我以为陈子昻最好的诗该数《渡荆门望楚》和《感遇诗》第三十四首这两首。

  说到这里,我们就该仔细考虑一下“图书评论的尺度与规范”这个经久不衰的话题了。理论家们贡献出了接受理论、结构主义、解构主义……等等众多模式,但本文作者只想表明的是:在图书评论领域不该有一种“鲁迅模式”。我在此想真诚地呼唤一句:“为了鲁迅他老人家的安静,请评论家们不要把鲁迅带入图书评论”。

  汉学史研究,今天是我的六大科研重点之一。即依此为:传统经学为主的中国思想史研究、商周金文为主的古文字学研究、宗教史和制度史为主的商周史研究、版本学和校勘学为主的古典文献研究、京都学派为主的海外汉学研究、上古神话和诗论为主的中国文学史研究。但是,对于汉学史研究,我只是集中精力研究“京都学派为主的海外汉学”,并不包括汉学通史的研究。只是这部汉学通史,正好集中体现了我对上述六个科研重点的研究,因为才以上述六个科研重点为核心,修正和增补我的汉学通史博士学位论文,使其更加完善。而上述六个科研重点是同类汉学通史或国别体汉学史著作中所缺乏的。

  关于本书的叙述风格,考虑到国内的学术界不太接受史料考证派的叙述方法,他们似乎更看中所谓的思想史的研究,即史论派的叙述方法,而我长期以来已经形成了京都考证学派的叙述模式。为此,本书中,将努力融合史料派和史论派的两家特点。其实,细心的读者如果看了我最近出版的《陈寅恪史事索隐》一书,就该明白那本书和三卷本的《金文学术史》在叙述模式上已经产生了重大的区别。

  这部汉学通史为什么只写到1949年以前?

  按照我国学术界的一贯传统:中国文学史、中国通史、中国哲学史等等诸多多卷本的学术史著作,一般大多是从夏商周一直写到清末或者民国时代就终止的。而且,1949年以后的海外汉学,群星荟萃,大师如云,著作浩瀚,已经不是一个人所能承担的工作——单单是日本汉学京都学派,我几乎就可以写上一、两百万字!

  因此之故,我的这部汉学通史将始自远古时代,而终止于新中国成立前后。但是,仅此而言已经是一项十分浩大的工程了。因为粗略的统计告诉我们:从16世纪到20世纪初期,留下汉学著作的西方汉学家留下了多达7700多人!根据我在日本的实际统计,从16世纪到20世纪初期,留下汉学著作的汉学家,仅日本就多9600人!而朝鲜和越南,几乎也与此接近!这三国加在一起,就将近30000人!东西方加在一起,则将近40000人。其作业量之多可想而知。

  更为不幸的是:因为2013年10月12日,家中失窃。两台电脑和U盘、钱物等全部被偷。最大的损失是已经定稿的180万字的《汉学通史》,现在却彻底消失了。没想到五十年来首次遭遇谈迁之难!本以为报案后可以快速破案,找回电脑和书稿。结果却至今如石沉大海。在疑罪从无的情况下,公安机关还不能对怀疑对象进行抄家搜索或限制人身自由等手段,我也只好老老实实地回到书房,重新开始撰写《汉学通史》。好在北京家中的旧电脑尚留有2009年的《汉学通史》草稿,将近80万字。于是,就以此为蓝本,每日伏案书写十小时以上,继续撰写和增补。现在终于完成了此书,但感觉已非昔日之完璧。

  最后,我还是再次表白一句:我从没想成为汉学史家,更不是外语天才和外语达人。因为我最擅长使用的语言还是汉语,我的主要的研究专业今后依然是对古代经学、古文字学、古代文学和商周历史、文化和礼制的研究。无论今后学术界怎么样评价我的汉学通史研究、评价我的日本汉学京都学派的研究,我只是汉学史研究领域里的一名过客和票友。

  微信联系:PS_890

二、有多少爱可以重来

  冲凉房里弥漫着蒸汽。

    我喜欢冲凉。(在老家我们叫“洗澡”。)而且,一冲就是一个多钟头。

    我喜欢微烫的清水流过我的全身——冲去我身上的酒气,香水味,还有一切的污垢,

  包括我灵魂里的肮脏……

    只有这时候,我才觉得我的身体是干净的,我的灵魂是清白的,就象唐古拉山上流

  出的涓涓细流,那么的纯洁……。

    世界其实很大,而我的世界却已经被挤压得只剩下这个四壁挂满春宫图,地上到处

  是用过的安全套的浴室。还好,毕竟我还有一个完全属于自己的空间,毕竟我还有一个

  可以肆意哭泣的空间……

    这个习惯已经养成有一年多了,自从我隐藏起自己的真名实姓,加入这一行。行内

  人都叫我阿亮,而在社会上,我们有一个统一的名字——鸭子。

    洗完澡的时间是我一天中最快乐的时候。我可以不用上妆,不用抹香水,不用往头

  上涂ZHE LI膏。我甚至可以全裸着站在我窗前欣赏窗外的明媚阳光。而这样的机会对我

  来说已经不多了……

    当2000年的钟声敲响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虽然那时候我的

  怀里还抱着一个陌生的女孩;虽然那之前我还对她说我爱你。

    那岂是新年的钟声,于我来说,那是我的丧种,是我追寻死神的脚步声……

  我已经厌倦了这灯红酒绿的虚假的欢乐场,虽然其间的人们看起来都很快乐——其

  实,大家都知道一切都是假的,而真的东西就只剩下钱了。

    昨天,我的客人和我做完爱后给了我三皮(三千块),然后很厌倦地叫我滚。类似

  的事情已经太多了。那些贱货性欲都很强,在你没有满足她们之前,会对你“发嚎”,

  象母狗一样;会把你捧为白马王子;而一旦她们得到满足后,只会扔给你一把钞票,然

  后很欣赏地看着你从地上一张一张地把它们拾起来。

    每次我都觉得我拾起来的是我已在飘散而聚不拢的灵魂……

    可是,昨天我没有向往常一样的“一张一张地把它们拾起来”,我只是往地上的钱

  啐了一口唾沫,漫不经心地告诉她:“请尊重人!”然后离开,将她的嘲笑声甩在背

  后……

    我知道她为什么笑——一个鸭子是没有权利要求尊严的。

    要尊严干嘛还来做这一行……

    所以,我感觉我的生命可能就要走到了尽头。因为,一个“鸭子”居然开始要起

  “尊严”来了。

    一个“鸭子”在感觉到羞辱的时候,他就已经开始死亡了……

  人生里总是充满了不可预料的契机,就如大街上的十字路口,拐错一个弯,你的整

  个轨迹就面目全非了。

    那是一年多以前。大学毕业后,我怀着一颗踌躇满志的心投入了与我的想象截然不

  同的世界。先是在老家——一个中等城市的一家银行里干了两个月;虽然才短短的两个

  月,我已经可以清楚地看到我几十年后的样子。所以,我毅然地辞职去了南方的特区。

  走时,我是那么的自信,告诉我的父母:“我会闯出自己的事业的!”

    到了特区,一方面被光怪陆离的世界熏得头昏眼花,一方面才知道什么叫真正的生

  活——找工作,多如牛毛的高学历的毕业生没人要,求职象打仗,一场人事关系的仗。

  没有关系,人家看你的眼神和看见街头要饭的没两样;靠朋友,开始几天还笑容可掬,

  后来就叫我洗手别洗那么长的时间——水是要钱的。

    那时候的我,有一颗敏感而桀骜不驯的心;我也理解朋友生存的压力。毕竟谁都不

  容易!

    我离开了朋友后,先是在巴登街的低等旅馆里躺了一个星期。我的邻居都是一些

  “鸡婆”,每天晚上半夜一两点还听见男欢女爱的浪声淫语;然后就是讨价还价的争吵;

  再后来就是昼夜颠倒的鸡婆们打麻将的洗牌声,赢钱后的鬼叫和输钱以后的谩骂……

    成天在我住的旅馆里窜进窜出的,还有贩卖黄色书刊和玫瑰的小孩子。她(他)们

  最大的也才十岁左右。要不说繁荣娼盛呢,其中的小女孩绝对是娼妓大军的未来生力军

  ——从小没有受过教育,整天接触男欢女爱,肉欲横流,长大后不做鸡,靠什么生活?

    一星期后,发觉口袋里的钱已经所剩无几,而旅馆的老板也开始白眼相待。于是开

  始走街串巷找工作。当时正是特区一年中最热的时候,只要在街上顶着太阳走上十分钟,

  你绝对会昏倒;柏油马路已经开始融化,走在上面,我觉得自己快被太阳蒸发掉了。

    开始,我还揣着大学本科的毕业证书和学位证。可是很快我就发现,这两样东西和

  废纸没有什么区别——如果你有关系,没有它们也照样有工作;如果没有关系,谁都会

  对它们的真实性产生怀疑,进而挖苦讽刺你几句——在深圳,好象从一个人出生到死亡

  的所有证件都可以买得到……

    这一两年,由于中央的政策倾斜和亚洲金融风暴,深圳象一个失了宠的“二奶”,

  经济一直就不景气。台资工厂虐待工人,我是不会去的;贸易公司多如牛毛,但都是揭

  不开锅的主;银行的门就象天堂一样可望而不可及;除此而外就只剩下第三产业了。而

  第三产业中,最赚钱的就是夜总会。

    以我一米八五的个子和健壮的身体,我很快就找到了一个叫“华尔街”的夜总会的

  保安工作。和我竞争的还有几个大汉,但幸运的是我的学历远远高出了要求——高中。

  而这次,拍板的那个经理根本就没有对我学历的真实性表示怀疑。

    我的工作就是每晚十点到凌晨两点不断地在场内巡视,发现客人有冲突和有人闹事

  就去制止;有时也帮着老板教训他“看不顺眼”的人;另外还附带着帮小姐们摆脱纠缠

  不休而又不肯在小姐身上多花钱的客人。

    每天,巡视在乌烟瘴气,满是污言秽语的夜总会里,看着有钱的主肆意地玩弄小姐

  们,灌酒灌烟,逼着吃摇头丸;而我就象看家的狗腿子,为了生活而出卖着自己的劳力

  却看着别人为了发泄自己过剩的精力而生活着。我想我颓废了!我甚至怕在人群中遇到

  我的朋友和同学,真的怕……

    渐渐的,和一些小姐混得熟了,听到了许多离奇的故事;也知道了鸭这种行业的林

  林总总……

    “你他妈的真傻!”一个好心小姐教训我。

    “你的身材长像那里比那帮坐在吧台前的小鸭们差,干嘛这么累,一天只挣二三十

  块!还不够我打的。”

    “何况,还可以经常下火……”

    在大学里,我们这帮性饥渴的男生就很崇拜“鸭”的生活——既有钱赚又有女人可

  以下火。可是当时大家都是笑谈,没有人会当真——我们都是大学生,有大把前途的!

    此一时,彼一时——我的心开始活动了……

    而真正让我下定决心义无反顾投入这一行的是一件意外的事情……

  我并非在写小说,但接下来发生的事就和小说一样。

    人生其实就是一部小说,自己读不懂就让人带着读,后来读懂了,什么都完了。

    就在我读不懂我的人生的时候,她出现了……

    她叫虹,内陆某大城市人。四年前,大学中文系毕业后就直接嫁给了一个新加坡的

  富商。五十多岁的富商老公可能由于太不爱惜身体,没有两年就一命呜呼,甩下娇妻和

  一个亿人民币。从此,特区的柏油马路上就多了一辆红色的宝马跑车;许多高级酒吧夜

  总会多了一位买醉的少妇;鸭子们又多了一个生意上的目标。

    而她却看中了我,那时我还没有入行,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保安。

    1998年9月9日,我一直记得那个日子。那天我休息。除了华尔街我没有别的去处。

  我穿上的紧身的黑T恤,洗得发白的牛仔裤,还特意在自己的小平头上抹了ZHE LI膏,

  洗得干干净净地去了夜总会。青春的骚动让我幻想着今晚有些不平常的邂逅……

    我本身就长得不错,一米八五的个头,健壮的身胚;大大的眼睛再配上典型的希腊

  鼻。从初中开始,我就一直是学校里女孩们的白马王子。记得有一次,北影还到学校招

  过电影演员,我顺利地通过了初选,但在最后的关头,我被“枪毙”了,原因是我长像

  太帅气,不符合电影里的角色。

    在华尔街里,我的新形象在小姐中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在开档前,几乎所有的小姐

  都围在我的身边,有一句没一句地和我调着情,开着下流的黄色笑话,放得开的小姐还

  直接和我跳起了贴身舞。这一切既在我的预料之中,又出乎我的预料。我的虚荣心得到

  了极大的满足,我沉醉于其中,幻想着我也是一个有钱的公子哥;我的钱夹里有大把的

  钞票;我的宝马就停在下面的停车场里;生活对我来说,就是花天酒地,吃喝玩乐……

    就在我乐不思蜀的时候,一个招待递给我一张小纸片,上面写着一行娟绣的英文:

    “If you can read this, just come to Florida, beer and wine are waiting

  for you……

                               Hong”

    Florida是华尔街里一个比较大的包房的名字。一般消费得起的都是些大老板。我

  有些惶恐,但更多的是兴奋。根据马斯络的观点,人在满足了基本的生存需要后会要求

  更高层次的心理需求,从爱的权利到被尊重,最后到自我实现。以我现在的状况,有人

  能邀请我喝酒,我已经快被突如其来的厚爱所击晕了。

    在小姐们的羡慕眼光所交织成的网中,我走向了Florida。

    记得一个作家说过:人生里,一步跨出,既成天涯;纵能无歌,但能无悔。单就那

  次的邂逅来说,我并不后悔……

    给我开门的是另一个招待。宽大的Florida里面坐着一个美丽得神圣不可侵犯的女

  人,短短而个性的黑发,一双多情的杏眼,精细小巧的鼻子,涂着紫红色唇膏的性感嘴

  唇,再衬上白玉般无暇的皮肤……她的美,是一种圣洁的美,绝对有别于外面的那些小

  姐。我一阵旋晕,my god!我是否在做梦?

    多年的教育和不少的经历已经让我学会了怎样掩饰自己的内心。

    “您找我吗,小姐?”我还是镇静地问道。

    “呵,你来了,坐过来!”她说话时露出了一排皓齿。

    我顺从地坐在了离她半米处的沙发上。我想我的表情还是出卖了我局促不安的内心。

    “呵,哪个谁,帮我拿个果盘来,要大的。”她吩咐站在一旁的招待,一如女神般

  的。听口音,应该是南方人。

    我本能地瞄了一眼她的身体。估计她有一米七左右,身材相当的好。

    “How long have you been this city?”她幽雅地吐出了一句问话,仍然一如一

  个女神。

    “我来深圳刚几个月。”我还是抑制不住我内心的紧张和惶恐。

    “你居然懂英语?”说着,她的头转向了我,一双杏眼中满是疑惑和惊讶。

    我想,古人说的“明眸善睐”应该就是她这个样子吧?我的呼吸开始急促起来。

    “小姐,我是大学毕业的。”我认真地回答道。

    我敢说,十个男人,有九个会爱上她惊讶的神情——修得相当得体的眉毛一弯,嘴

  里的舌头敏捷地从她的皓齿下滑过,然后又微笑着恢复了她特有的尊严。就象一阵微风

  拂过平静的湖水,带起一丝的涟旖。然后,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是嘛?”她那醉人的惊讶神情又一次让我一阵旋晕。我的心跳更加快速了。

    “好,太好了!我很久没有和有智商的男人谈过话了。”她显得有些开心,但却是

  淡淡的。

    “你说你是大学毕业生?”她还是不解地问我,“是不是骗我的啊?”

    说完这句话,她的态度一下子变的和蔼可亲起来,不象刚才那样的神圣不可侵犯。

    我定了一下神,等心跳稍微平静后回答了她的话。

    “我有什么必要骗你?我又不认识你……再说,有没有受过教育,一开口就知道

  的!”

    她笑了,一如春风中的桃花,又象黑夜里的精灵。我看得有些痴了。

    看到我的痴像,她竟偏过头来,和我面对面的对视起来;好象在研究什么……

    我很快就意识到了我的窘态,连忙将眼光移开。

    “你真是一个很帅的男孩!”她的研究终于有了答案。

    “你也是一个美丽的女孩!”我心里一直在掂量,是该说“女人”,还是“女孩”。

  但我还是用了“女孩”。

    她听到“女孩”,哼了一声,“女孩!?我比你可要大。”

    “那又什么关系,你真的很年轻呵!”我说的可是真心话。

    桃花又盛开了——我的心花也开了……

    人与人的相识就这样简单。

    那天夜里,她和我一直坐到凌晨两点。酒喝了许多,烟也抽了许多,话也聊了许多。

  我们的话题一直就局限于大学的生活和趣事。关于她的身世,我一无所知。

    以后,她每隔一两天就要来华尔街一次,依然是Florida,而聊天的对象总是我。

    小姐们一直在拿这事调侃我,都说我傍了一个富婆;而那群小鸭子们对我的怨气越

  来越大。

    我的虚荣心让我对此不置可否——其实,就是得意洋洋或得意忘形!

    从小姐们的口中,我渐渐知道了有关她的一些身世。有时候甚至幻想她能做我的姐

  姐,而至于男女之间的另一种关系,我做梦都没有想过。

    从那以后,每一天上班,我都是兴致勃勃的,每一天都期望着她的到来……

  人都是虚荣的,何况我是一个涉世未深的漂亮男人,而且是一个没有钱但有雄心的

  男人。

    自从hong同我认识的那天起,她不只一次地出现在我的梦中;《天龙八部》里虚竹

  有梦姑,而我有hong。我甚至幻想着有一天hong真正成为我的梦姑。

    我手淫的次数也明显得增多了。

    然而,很快这一切都实现了,但结果却改变了我的整个一生……

    在我们认识后的第三个月的一个晚上,hong带着一帮的朋友来到了“华尔街”,同

  样是Florida,同样也叫了我。

    虽然我还是在上班,但老板知道因为我,hong来的次数明显地多了,所以也就没什

  么意见——相反还极力地鼓励我去“好好玩”。说这句话的时候,嘴角还带着淫亵的笑。

    同事们,尤其是小姐们常拿我开玩笑,说我傍了一个富婆,而且是一个美丽的富婆

  ——我很有福气。

    但其他的保安却有些不平衡——“她一次给你多少啊?小心肾亏!”然后是一阵讥

  笑。我从心眼里就瞧不起他们,对此一笑了之——因为我知道,让他们讨些嘴上优势可

  以让我少很多的麻烦——那群小鸭们才是对我恨之入骨,就象鸡婆们看到比自己有魅力

  的竞争对手一样。我甚至听闻,他们要找人阉了我——我到没有一点怕的意思。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

    换了衣服,我走进了Florida。里面有三男两女,都是衣着光鲜的有钱人,至少表

  面上看着象,何况hong的朋友,除了我,不可能没有钱!

    陌生的新朋友对我挺友善的,看得出他们都是社会阅历丰富的人,对谁都笑嘻嘻的

  ——“犯不着得罪你呀?”

    交谈中了解到,其中一个相貌堂堂的男人是一家银行的支行行长。姓王,三十出头,

  还是一个钻石王老五;另外一个男的,姓石,在外企做高级雇员;第三个男的是一家装

  修公司的老板。至于另一个女的,看着象一个“二奶”,但也很漂亮。

    那天,hong仿佛兴致很高,喝了不少的酒。她一会唱卡拉OK,一会和人划拳,很开

  心的样子。看着她开心,我也受到了感染,同样也唱歌喝酒。甚至我还在很自然的情况

  下,搂着hong跳了一支舞。我的心花已经怒放……

    我甚至觉得世界就是这个美妙的房间,我愿意这一切永远持续下去,没有终结……

    看到里的朋友,不管你有没有过我的想法,希望你听我一句:一切只是一个幻觉,

  生活是实际的,残酷的,非梦想的……而葬送你一生的东西就是你的虚荣。她就象一个

  魔鬼,吸干了你的一切雄心和壮志,让你真正的一无所有,甚至没有爬起来的勇气,让

  后无情地把你踢开,让你如行尸走肉一般地渐渐腐烂和消失……

    就像我,我原先以为生活就是大把地花钱,光鲜的衣服,美丽的伴侣——其实这一

  切都是你的幻觉——在其背后,有一个吸取你精神的恶魔。

    “我每月给你两万,给你一辆奔驰600,能在我需要的时候陪陪我吗?”我的女神

  悠悠地吐出了一句不可思议的话,但不是对我,对那个姓王的支行行长。

    摇摇头,姓王的还在继续摇头。

    “不用你只有我一个女人,我不限制你的行动。”

    “嗯,我知道,但不行。”他还是笑了笑。

    “为什么?”hong有些奇怪地问,她那特有的惊讶表情有出现在我的眼里,我又有

  些心醉了。

    “你我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喝酒唱歌可以,但我还有其他的事要做。”我真的是感

  觉世界是无奇不有的,“能不能考虑一下我?”我真想问她,但马上另一个声音告诉我:

  “算了吧!你?一个小保安——癞蛤蟆!”

    “哈哈……哈哈…”我的女神在笑,笑意中令人感到些奇怪的东西。接着,她吐了

  一地的酒还有胃里的东西。

    “你醉了,别喝了。”她的女伴好心地劝她,一面替她擦着还残留着胃酸的嘴。

    “少管我!我没醉!”第一次看到她如此粗俗地对人说话。

    王行长和姓石的男的没坐多久就被人CALL了出去,留下了我和装修店老板和她的女

  伴。

    而这时,我的女神已经醉倒在沙发上,沉沉地睡去。

    房间里一时安静了下来,我有些尴尬,不知该走还是留。心里面,我是希望那两个

  人也赶快走掉,留我来陪我的女神——就算看着她的睡姿,我也满足了。

    接下来的事态发展竟然如我所愿,就叫“无巧不成书”。一会儿,装修佬的手机响

  了,听他嗯嗯几声后说:“我马上就会来啦,放心,马上!”

    “老婆查岗,我得走了,你们看好她啊!”丢下这句话后,他一溜烟跑了。

    “真闷,靓仔,我们去跳舞吧?”那个女的突然对我提了一个建议。

    “但是hong怎么办?”我根本就不想去。

    “哎呀,她睡着了,难道我们在这里守着她呀?”她有些不耐烦地说。

    “万一她醒了怎么办?”我还是没有兴趣,我真的宁愿陪她。

    “费事和你说,那好,你陪她一起闷吧,我去跳舞了!”说着,她打开门,迎进外

  面的喧嚣的音乐和人声嘈杂,然后关上门去了外面的大舞池。

    房间里,如我所愿,就剩我们两个,我好开心;在吵轰轰的这样一个地方,我竟然

  和我的女神安静的在一起——虽然她醉得不醒人事。

    直到这一刻,我才敢仔细地看她那张美丽得让人心惊肉跳的脸,我想不出在现实中

  居然还有如此的美女,而我,一个不知道明天的面包在哪里的小保安居然认识她;这一

  刻,她还睡在我的旁边。当时,我是想心中的神仙虔诚地说了声“谢谢你的厚爱!阿

  门!”

    就这样沉迷在痴迷中,一个钟头过去了,她的女伴还没有回来。“希望她不会来

  了!”我心里在想上天祈祷。

    “啊,……”我的女神呻吟了几声,张开了她那迷人的双眼。

    “咿,其他人呢?”

    “他们走了,剩下那个女的和我,她去跳舞了。”我如实回答道。

    她双手摸摸脸,看看表,“你一直陪着我呀?”

    “没事,我又没事!”我连忙掩饰我的真实用意。

    她看着我,笑了,一如满山盛开的桃花——而我,看得有些痴了。

    “噢,我有些饿了,我们去吃夜宵吧?啊,那个谁,买单!”不等我回答,她叫了

  买单。

    “那你的朋友呢?”说完,我就后悔,“干吗问这个,最好她忘了。”我心里想。

    “唉,不用管她,她没事!我们走。”

    于是,我在小鸭们编织的嫉妒眼光中陪着hong走出了华尔街。

    “你会不会开车呀?”她有些面带疲倦地问我。

    “可以!”在老家工作后,我花了些时间考到了车牌,驾照就一直放在我的皮夹里。

藏蓝色的梦——以警之名,赤城终生

    于是,我生平第一次用钥匙打开了红色宝马的门,坐进了驾驶室,用有些颤抖的手

  开动了曾在梦中出现过的红色宝马。

    岂知,红色宝马带着我驶向的,是一条没有归途的恶梦……

  你知道驾宝马的感觉吗?

    我当时只想到一句广告词——“驾乘宝马,感受生活!”

    在大学里,每个男生都有自己的梦想——千差万别、各种各样的梦想;但在所有的

  梦想里面,宝马和美女却是不谋而合的。驾着宝马,载着美人,追着风,伴着音乐,啊!

  一切是多么的完美……

    可是,这一切是那么突然地闯入我的生活;什么叫“意乱情迷”,什么叫“神魂颠

  倒”,什么叫“头晕目眩”……一切的一切都有了最贴切的解释。

    我甚至将坐在我身边的虹看作我的小蜜,而我,是一个事业有成的年轻老伴。

    啊!窗外的风是那么的温柔,风中居然有一种说不出的甜味;今夜的月又是那么的

  多情,我真的想“犯罪”……

    你去过“银湖”吗?虹轻声问我,象对着她的情人。

    “去过,刚来时朋友带我去看过。”我努力诚实地回答。

    “那好,我们吃完消夜去银湖!”她又一次地向我下了一道命令,一道对我来说不

  可违抗的命令。

    “现在已经十二点啦?”我真想将自己的舌头吞下去。

    “怕了,那你别去,我一个人去!”她还是那么地霸道。

    接下来,我们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音响里伍佰的“浪人情歌”。这是一首很

  有震撼力的歌,我现在还这样认为。但当时的心情正好将其忧伤的意味化解得无影无踪;

  现在的我是不敢听这首歌的,因为我会止不住地掉泪……

    草草地吃了些汤粉,我们又上路了。

    她一直是昏昏沉沉的样子,话也极少;我不敢主动搭茬,因为我怕她突然对我说:

  “你回去吧,我不想去了!”

    我一直觉得,在每个人的背后都有一种叫“气”的东西。这种东西会影响到他(她)

  身边的人的感觉——就象虹,她有一种特殊的“气”,给我一种特殊的感觉,让我心甘

  情愿地听从她的吩咐,没有选择地,也叫“一物降一物”罢!

    进了银湖,一片漆黑,整个银湖洋溢着卷鸟的低鸣和懒懒的蛙叫;静悄悄的的小路

  上,偶尔还有一两只青蛙条过,除此以外,一切都在睡梦中。

    在湖边,她叫我停下,然后自己下车坐在了湖边,默默地,幽幽地。我甚至开始怀

  疑她是一个幽灵。

    我很尴尬,不知道该是上去陪她坐,还是该坐在车里等。

    “阿亮,麻烦你打开后箱,拿些啤酒来!”

    我照做,原来宝马的后箱里有两箱喜力。

    “你才吐了,少喝点。”我好意地劝她。

    “亮,”(我心里咯噔一下,什么?她叫我“亮”,不由一阵心花怒放)“你说,

  我现在的生活有意思吗?”

    不等我回答,她接着说:“有一句话叫做‘穷的只剩下钱了’就是在说我!”

    接下来,我看到了这辈子最美丽的哭——幽幽的月光下,清风吹拂着她的秀发,在

  她那同样幽幽的眼中流出了两行清泪。这使我突然间想到:“寒蝉凄切,对长亭晚”两

  句话,原来那个词人就是看到了同样的哭,才有如此佳句的!

    “其实,怎样生活是你自己选的!”我觉得应该坦白。

    “唉,你还小……,很多事情你还不明白……”她又喝了一大口喜力。

    现在想起来,年轻的少年都是最反感别人说他们“小”的;当时的我也是这样——

  因为我想不出什么东西我不懂——年少轻狂!

    等到你发觉自己什么都不懂的时候,你已经为自己的无知付出了代价……

    “也许我是不明白你的事,但我知道,你很有钱;也有层次。生活无忧不好吗?”

    “哈……哈……”她笑得很苦,我宁愿说是泣。

    “人就是这样,没有钱的时候想钱;有钱了倒想穷的时候——什么都是要付出代价

  的,只是看结果值不值得!”我也开了一听喜力。

    她突然转过头来,就在我在仰头喝酒时,盯着我,象是想发现些什么。我不好意思

  和她对视,只好继续喝酒,掩饰自己的尴尬。

    “亮,你是处男吗?”

    我喝进胃的酒突然翻涌出来,呛了我一脸。

    “没这么夸张吧?看把你吓得!”说着露出一副很惊讶的表情,还带着笑意,并递

  给我一张面巾纸。

    很奇怪,刚才还是那么忧郁的一个女人,现在突然换了张脸。之前一切的忧郁消失

  得无影无踪。

    “没有……没有……,我好像不是吧?”我只有以俏皮来掩饰刚才的失态。

    “和你做爱,应该感觉不错吧?”我的头嗡一声响,差点没晕倒——怎么现在的女

  人都这么直接呀!

    但很快,我从她的眼神中看到了些奇怪的东西,我一笑,说:“深圳的女人真的是

  坦率。”

    “那好,跟我回去吧?”她的嘴角带着诱人的微笑,眼睛向我一眨。

    “我送你回去。”我淡淡地答道。我还是觉得太突然,十多年来受的教育突然间显

  示出了作用。我还觉得有些不爽,但到底是为了什么,也说不清楚。

    我们的车疾驰出银湖的大门,向着北环开去。这次,开车的是她。

    一路上,我们都没有说话,都静静地听着伍佰的歌。

       “不要再想你 不要再爱你

        让时间悄悄的飞逝 抹去我俩的回忆

        对于你的名字 从今不会再提起

        不再让悲伤 将我心占据

        让它随风去 让它无痕迹

        所有快乐悲伤所有过去通通都抛去

        心中想的念的盼的望的不会再是你

        不愿再承受 要把你忘记

        我会擦去我不小心滴下的泪水

        还会装做一切都无所谓

        将你和我的爱情全部敲碎

        再将它通通赶出我受伤的心扉

        不愿再承受 要把你忘记

        不愿再承受 我把你忘记

        你会看见得 把你忘记

        我想到了一个忘记温柔的你的方法

        我不要再想你 不要再爱你 不会再提起你

        我的生命中 不曾有你”

    她的家在世界花园。

    从停车场走出来后,我对她一笑说:“你到家了,我回去了。”

    “什么?”她好像不懂我在说些什么;不过惊讶的神情转瞬消失。我分明看到了她

  的眼中一种奇怪的东西一闪而过,但我不知道到底是什么……

    “那……我请你上去喝杯果汁,怕我吃了你呀!”桃花又一次盛开。

    于是,我跟着她上了楼。

    她的家很大,装修得很奢华,应该是我看到的最富贵的装修。客厅里摆放着很长的

  大皮沙发,很宽的玻璃茶几,正对着沙发的是一台超薄大屏幕电视和一堆金色的音响设

  备,在电视和音响的后面是用真石头拼成的电视墙,天花板挂着水晶吊灯,……我开始

  有些自惭形秽,低头看了看自己拖鞋里露出的破袜子。

    “你坐着,我给你倒杯果汁去!”说着还打开了音响——又是伍佰的歌。

    自从进了她的家,一种自卑的情绪就萦绕在我的心头;我突然想起,想起自己是一

  个小保安,想起我是一个在社会底层挣扎的男人,想起我兜里可怜的二十块钱,想起在

  我走后,她会用抹布用力的擦我坐过的地方……

    ——我能做她的朋友吗?

    她端来果汁的时候,我做了一个决定。

    “我要走了,明天还要上班。”然后站起来,准备换鞋。

    “怎么不坐了?”她有些诧异。

    “你真的不想留下?”她看着我,那是一种诱惑的眼光。

    “不了。”我心里还在想着“小宝安”和自尊还有她擦沙发的样子……

    等我站在门边喝完了那杯果汁,她递给我一张钞票,“打的回去罢。”

    我没有接,虽然我知道皮夹里的二十块钱不够回市区。“不用,我有钱。”

    她也没有坚持,开门送我,临关门时告诉我:“到家后给我打个电话,号码:××

  ×××××。”然后一笑,眼里又闪过一丝奇怪的东西,久久印在我的心上,抹也抹不

  去……

    下楼时,我有一种回去的冲动——到深圳以后,还没有一个人告诉过我“到家后给

  我打个电话”。听到这句话,我的心一热。但我的自卑心理还是将我的念头打消。

    在会去的路上,我的眼睛一直盯着计价表,当快跳到二十块的时候,我下了车。

    一个人走在午夜两点的深南路,眼中映着闪耀的霓虹灯,耳边一直响着她的最后一

  句话:到家后给我打个电话。

    渐渐地,我发觉眼里的事物都有了一圈光环……

    我想,我是从那一刻开始爱上她的……

  也许造物主捉弄人,在你爱上一个人,并且为她朝思暮想、寝食不安的时候,她却

  消失得了无踪迹……

    相思多了真的会成灾!

    多少个不眠的夜晚,我一次次细细体会她那晚的音容笑貌,一颦一颜;又有多少个

  迷迷糊糊睡去的夜晚,她出现在我的梦中,告诉我她的心事……

    我就像一个初恋的少男,每天准时上班,不知疲倦地在场内巡视,为的只是一个目

  的——寻找她的倩影芳踪。

    每天上班对于我来说就是一次希望,一次见到她的希望……

    就这样,一天、两天,一周、两周,一月、两月过去了,依然没有她的踪影。

    我有时甚至怀疑,她根本就是一个幻觉;那这样的话,她的无影无踪就是一件天底

  下最自然的事情;而我的痴情就是天底下最荒谬的行动。

    常常问自己,爱她哪里?怎么也找不到答案——爱是一种感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

  觉;爱是一种情绪,一种心里面空虚但又实在地情绪;爱是一种冲动,一种想干什么又

  不知道该干什么的冲动。反正,爱很神秘——就像她一样的神秘!

    我开始留长我的头发,我想,一天见不到她就不剪,直到见到为止……

    终于,在第三个月的头上,她来了;竟然是专门来找我!

    那天,一个同事从门口下面跑上来,一拍我的肩,“亮,你还记得那个虹吗?”

    “怎么?”我漠然回答,我想又是一次肤浅的恶作剧。

    “她现在在下面的车里,叫你下去!”

    “滚你妈的蛋!”我笑着推了他一把。

    “真的!不去算了……”

    看着他一副认真的样子,我的心突然一沉,然后几步跑下了楼梯。

    朝思暮想的她竟然婷婷玉立在她的车旁,盈盈地绽放着桃花。

    “你怎么好久都没有来了?”压抑不住心里的兴奋,我朝她走去。

    “别说那么多了,我有事找你,现在就走!”她还是微笑着说。

    “那好,我去换衣服,马上就来”说着我转身跑向了员工衣帽间,也许是太过激动,

  我竟然打不开装衣服的柜子,颤抖的手在忙乱中被钥匙划了一个大口;顾不得这些,我

  飞起一脚,踹开柜门,换好衣服,不顾一切地奔出了华尔街——以一种大无畏精神奔向

  了我的宿命……

    什么叫“相忘于江湖”——我假都没有请就私自离岗——也许明天我被炒鱿鱼。

    我确实是相忘于江湖了,因为从那晚以后,我再也没有回去过……

  红色宝马在宽阔的深南路上奔驰,我的心也像风一般的轻盈;车上依然放着伍佰的

  歌,而这次,我根本感觉不到一丝的哀伤——相反,觉得是一种发泄——三个月来朝思

  暮想,一朝相见的那种发泄。

    心花怒放间,我也扯着嗓子跟着唱了起来……

    “不要再想你 不要再爱你

     让时间悄悄的飞逝 抹去我俩的回忆

     对于你的名字 从今不会再提起

     不再让悲伤 将我心占据

     让它随风去 让它无痕迹

     所有快乐悲伤所有过去通通都抛去

     心中想的念的盼的望的不会再是你

     不愿再承受 要把你忘记

     我会擦去我不小心滴下的泪水

     还会装做一切都无所谓

     将你和我的爱情全部敲碎

     再将它通通赶出我受伤的心扉

     不愿再承受 要把你忘记

     不愿再承受 我把你忘记

     你会看见得 把你忘记

     我想到了一个忘记温柔的你的方法

     我不要再想你 不要再爱你 不会再提起你

     我的生命中 不曾有你”

    风吹拂着我长长的头发,它们此刻也欢快地在风中飞舞着,一如我的心。

    “啊,你的头发长长了喔?!”她一边说着,一边把右手从方向盘上移到我的头上,

  轻轻地拍了一下,然后一笑……

    她的举动无疑让我吃了一惊,这是我和她的第一次亲密接触呀。看来她没把我当外

  人!

    “咦,你的手在流血!”她关切地叫了起来。

    “要不要去医院?”她问道。

    “小事,男人流点血算什么!”我口里满不在乎,心里却是一热,原来她这么关心

  我。

    可是我是谁呢?我值得她对我这么好吗?这两个问题突然撞进我那已经飘飘然的大

  脑,仿佛当头一棒——我开始清醒起来。

    “这几个月你怎么都不来华尔街了?”我点了一支烟,打火机的光一闪,我察觉到

  她的脸上浮现一丝不快,但转瞬即逝。

    “有些事要处理。”她淡淡地说道,继续认真地开车。

    之后我安静下来,一句话也没有说。兴奋的热力也在我的身上渐渐散去,留下那个

  原来的我,原来的小保安。

    “咦,你怎么一下‘深沉’起来了。”她笑着对我说。也许她也察觉到气氛有些僵。

    “没有呀,没事!这里是哪里呀?”我在掩饰我的内心的同时,发现我们的车开进

  了香蜜三村。

    “我家呀,怎么,我只可以有一个地方吗?”她奇怪地问道,依然带着笑。

    “狡兔三窟,是吧?”我不自然地打破僵局。

    她没有回答,只是嘴角一动,笑着哼了一声。

    “找我有什么事呀?”下来车,我找话来填塞这一刻的无聊。

    “上去再说,怎么,怕我卖你呀?”她调皮地向我吐了一下舌头。

    我的心花又开了——别说卖我,杀了我也愿意呀!

    上来楼,进了房,我才发现她今天穿着一套白色的连衣裙,头发还是那样的有个性,

  嘴唇上涂着一种暗紫色的口红……依然还是那么地美丽。

    房间同上次的一样豪华,看看我的袜子,我又开始自惭形秽了……

    音响里放着不知名的轻音乐,她从冰箱里拿来了一瓶红葡萄酒和一扎啤酒。

    然后又拿来两个高脚酒杯,往里面倒入红酒。

    “红酒很养身的,不像啤酒养肚子。”她说着,给了我一杯,自己拿起一杯,向一

  举,“CHEERS”然后喝了一半。

    我已经下定决心:豁出去了!能和她在一起,死了都值得!我一仰头,喝干了杯里

  的酒,傻傻地朝她一笑。

    她也笑了,笑得那么的意味深长,直到现在我才知道她在笑的是什么……

    那个时候的我,还很纯情,相信所谓的一见钟情;我想:她一定是喜欢上我了!想

  到这里,我的自卑心理开始消失,浪漫的感觉占了上风。

    “你到底找我有什么事呀?”我还是很纳闷。

    她走到窗前,背对着我,看着窗外的灯火阑珊,“要有事才能约你出来吗?”她轻

  轻地说出了一句,一句证实我的推断和让我大吃一惊的话。

    房间里开着一盏有灯罩的落地灯,和着悠悠的轻音乐,灯光给整个房间又撒上了一

  种朦胧的气氛;窗外的微风轻轻地吹拂着她的秀发,而她说完话后,却一动不动站在窗

  口,像在等待着什么……

    当爱来临时,情侣之间是不需要更多的暗示和话语的,一切都是多余的。因为你的

  心会告诉你一切,爱侣的一举一动会让你明了一切,一种冲动会通知你……

    就这样,我们在窒息的气氛中呆了五分钟,时间仿佛凝固。我的心却觉得好空,空

  空如也的那种“空”。同样的情景要是发生在大学中,我会毫不犹豫地走过去抱住她,

  亲吻她,然后告诉她我是多么地想她……可是,我是谁?她这样一个美丽富有的女神,

  怎么会喜欢上我呢?

    向那个行长示爱时我在场,那个男人才是她该爱的。而我和那个人相比,可能就是

  个子高些,脸蛋帅些;但男人又不是靠脸蛋吃饭,有事业才是真的。而我,一个小保安

  啊!

    我的所有犹豫被她的一句话彻底否定了——

    “亮,抱抱我,好吗?”她还是背着我,站在窗前,一如一个女神。

    我已经记不起来自己是怎么走过去的,但当我抱着她战抖的身躯时,我还记得我们

  后面传来酒杯跌落在地板上的声音……

    她的身体还在我的怀里战抖,我的也是。

    她突然从我的怀里转过身来,双手抱着我的头;然后迎上来的是柔软而炽热唇。

    情欲象洪水般淹没了我们,我们疯狂地在窗前拥吻着,耳边听到的只是急促的呼吸

  声和情欲的咆哮;她的舌头柔滑地在我的嘴里跳舞,给我送来她香甜的体液;而我像一

  个沙漠中缺水的人,拼命地吮吸着她的舌头,生怕浪费了一点一滴……

    就这样,我们从客厅吻到过道,留下一阵酒杯和酒瓶的碎裂声;我们又从过道吻到

  卧室,留下的是我们一地的衣服和兴奋的呻吟……

    从我后来的经验来说,没有情的欲是没有多大快感的;而有情的欲赶不上初恋的欲

  所产生的快感——宝藏刚打开时,是最有吸引力的……

  我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我在鸟语花香和一种奇怪的城市喧嚣中努力地回

  忆着我的昨天,我怎么会睡在一个陌生的床上?

    当我还在迷糊的时候,她的小手从我的背后伸过来,抱着我——给了我一个最好的

  答案。

    她叫我保持背朝她的姿势侧躺着,然后然我猜她在我背上划的字——“你”——

  “好”——“厉”——“害”。然后是一阵银铃似的笑。

    “我比你想象中的还要厉害!”我翻身又压在她的身上,把她的咯咯笑声压在了身

  下,然后挤压出一种女人在特有状态下才发出的呻吟……

    她的性欲比我之前所经历的女孩们都要强许多,而且她并不像她们一样地羞怯——

  这给了我很强的刺激——我们就这样,疯狂地做爱,一直到下午黄昏时。

    记得以前读《魔鬼词典》,它对“床”的定义是:成人们用来游戏的地方,偶尔也

  用来睡觉——得之已!

    伴着窗外撒进来的余晖,我开始拾起一地的衣服。

    “你干什么啊?”她还在床上,懒懒地问道。

    “上班啦,不上班,让你养我呀?”我笑着回答。

    听了这话,她猛然间从床上跳起来,搂着我的头说:“不要离开我,我有钱,足够

  养你几辈子!”

    我的心沉下来。

    “我不想吃软饭!”我说。

    “那,你爱不爱我?”她像我幼儿园的老师,问道。

    “当然,还用说。”我认真的答道。

    “那就是啦!你爱我,我爱你,用谁的钱“有吗所谓”(广东话)?她捧着我的头,

  认真的说。

    我被说服了——应该说我被我的天真说服了。我当时认为,只要两情相悦,其他一

  切的一切都是次要的。

    “你怎么会喜欢上我的?我只是一个穷保安。”我问她。

    她用力捧起我的脸,很严肃地说:“你是一个很有分寸的男人,现在你是小保安,

  以后你会很有出息的。”

    一个男人最大的宽慰,就是他爱的女人能相信他的未来。我很合逻辑地相信了她的

  话,而且是怀着感动——一种誓为知己者死的感动。

    “你怎么会爱上我呢?”我还是不明白。

    “我试过你呀!”她得意的说,“你不是酒色之徒,你有种骨气。而且你很善良。”

  她还是很认真的说。

    她的回答将我一切疑问和心底的自卑统统摧毁,我开始相信我们的相爱是上天安排

  的福气……

    于是,我又抱起她,用我的嘴吻遍她的全身,象一个艺术家欣赏自己的杰作一样的

  仔细和充满爱心。而她,以她的接受和战抖回馈着我的爱。

    从那天开始,我再也没有回过华尔街,我不想惹来无聊的闲话。她的红色宝马有了

  新的主人。我们在后来的一个月内,玩遍了深圳一切可以玩的地方。

    白天,我们在“世界之窗”留过影,并计划着如何周游列国;在仙湖植物园的宏法

  寺烧过香,一同感谢天作之美;在小梅沙游过泳,一起享受阳光和欢笑;在深圳的各高

  级商场和酒家留连,品味着衣食无忧的快乐生活。晚上,我们会在一起看书,看电视,

  看影碟,讨论着哲学,爱情,国家大事;一起骂陈水扁是个疯子,一起笑李×做报告时

  的傻样;我们还会把对方灌得大醉,然后相拥着进入梦乡。

    神仙的日子过得快,一转眼一个月过去了。在这一个月中,她从来没有谈过她的家

  人和过去,还有她的钱。我呢,既然她不说,也懒得问。再加上我的自卑心理,我也不

  愿意问,反正就自欺欺人,日子不也这样过下来了?——而且,美得不得了!

  写到这里,我想再次提醒我的读者:我不是在写小说。也许说多了,倒假了。

    当往事历历在目,一件一件从键盘中敲击出来时,我也不禁问自己:“这一切真的

  发生过吗?真像一部小说。”

    往事如烟,往事如梦。我倒真愿意在这里编小说;我倒愿意往事象烟一样散去;我

  倒愿意往事都是一个恶梦,而我醒来时发觉自己还在原地,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生命就是一出戏,每个人都在扮演着他(她)既定的角色,没有选择的余地。

    也许,当你回首自己的人生时,你也会有这种感觉——然而,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

  和时间去回首自己的过去的……

    我们的好日子还在延续,但已经接近了尾声……

  我当时常常想,如果一个人衣食无忧,能和他的爱人每天在一起享受生活,这不就

  是神仙的生活吗?看看每天在大街小巷穿梭往来的人群,他们孜孜求利的背后不也都有

  着同样的目标吗?也许,其中有些人,在追逐名和利的生活中还迷失了自己,找不到那

  个隐藏在背后的目标了呢!

    作为人,应该享受作为人的一切;赚钱是为了享受人应该有的生活,而不是为了赚

  钱而赚钱。

    其实,说了半天,“钱”是前提,“钱”也是祸根……

    一天中午,在“霸王农庄”的饭桌上,她向我建议:“亮,你不能这样下去,男人

  应该有点本事,你该学学怎样做生意。”

    “对呀,我也想呀!但你知道的,深圳找工作太难!”看到她的一脸严肃,我也开

  始认真起来。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有大把的朋友,可以给你介绍。”她很有把握地回答。

    “那太好了!”我兴奋起来。但随后久违的自卑心理又冒了出来。

    “你怎样跟人家介绍我呀?”

    “我男朋友啰!”

    听到这话,我点了支烟,双手搭在桌上,看着窗外——我不开心时就是这样。

    “那,就说是我的表弟啰。”她看出了我的心思,连忙改口。

    “表弟和表姐这么亲密的吗?”我有些气大。

    “我想自己找,靠你,我没法做人。”

    “死要面子。”说着她用手指点了我的头一下。

    “什么死要面子?男人没有面子怎么混!我不想人家指着我的背说,‘还不是靠女

  人?’”我突然爆发出来。

    “你发什么火?我还不是为你好!

    我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心里不禁有一丝奇怪的感觉。

    当时的我,已经深深陷入了好吃懒做的泥潭;我不能明白她有一个亿,我还用学什

  么本事?难道她开始嫌弃我?

    这是我们认识后第一次吵架。当我从酒店很酷地走出来的时候,我并没有想到结果

  会怎样。但等我在大街上走到天黑,突然间发觉自己很孤单,而且无助的时候,我的潜

  意识已经告诉我:你离不开她了。所以,我回到了香蜜二村。

    但没有人开门。

    我又去了,世界花园,仍然没有人来开门。

    我就像一只被遗弃的狗,茫然地找着我的主人。我知道是一种潜意识在驱动着我,

  不停地找啊,找啊……

    找的是什么呢?她吗?

    不是,找的是我的自尊。

    但我怎么也没有找到……

    所以,我只好找她——在她那里,也许没有自尊,但有“让我忘记寻找自尊“的东

  西。

    夜里十二点的深南路,我一个人在走。去哪里?不知道。我只是希望她的车经过时

  能看到我,然后将我领回去,像找到遗失的狗的主人一样。这样的话,我想,我还有些

  面子——是你来找我的!

    可是,我的主人没有来……

    遗失的狗可以自己找到回家的路——我想我的自尊在那时已经所剩无几了,我在香

  蜜二村,她的门口靠着门沉沉睡去。

    我醒来时,已经是艳阳高照。而她正靠在我的床边,注视着我。

    “亮,昨天你去哪里了?我在外面找了你一夜,回来时才发现你睡在门口。”她说

  着,流出了两行泪。

    女人的泪是世界上最强大的东西,可以摧毁一切……

    “我再也不逼你去工作了,反正我们有钱。”她怜悯的看着我,眼里满是关切和忏

  悔。

    “不,我听你的话,我要去工作,学本事。”我下床,搂着她,说。

    我们就这样搂着对方。我的是感动得不停掉泪,因为有一个女人爱我,有一个女人

  昨夜在深圳的大街小巷焦急地找过我,因为有一个女人担心我……也许,还因为,我知

  道我的主人并没有嫌弃我。

    而她,我看不到她的脸,只知道她在抽泣;现在回想起来,她应该在笑,一种奇怪

  的笑……

  其实,男人是很容易被感动的一种貌似坚强但内心脆弱的动物;男人一旦被感动,他会为你

  做一切。(像什么“上刀山,下油锅”诸如此类的话都是出于男人之口)

  ——这个世界上的大多女人都不知道这个浅显易懂的道理。(也幸亏她们不懂,否则……)

  但,虹懂;而且,她知道怎样最好地利用它……

  在以后的一个星期内,她早出晚归,每天回来都说累。我问为什么,她总是说:“世态炎凉呀!

  现在托人办事真难,喝酒时可以称兄道弟,一有点小事,人都不见了……”

  我只能保持沉默——我能说什么呢?我能做的不过就是用心地为她按摩,给她放好洗澡水,

  为她可口的饭,每天等待她的回来……

  又一个星期过去了,我开始厌倦家庭妇男的生活;我开始在屋子里喝很多的酒,把音响的声

  音开得很大,时而跳舞,时而唱歌,累了就睡觉,不管是在卫生间还是厨房……

  有一种东西在逐渐吞噬我的灵魂,我只觉得我每天都在缩小,小得我自己都看不见自己……

  有一天,等我从不省人事中醒来时,她坐在我的身旁,注视着我,就像一个母亲端详她的调

  皮儿子。

  “你看你现在像什么,一天不务正业的。”她摸摸我的乱发,笑着说。

  “我明天自己去找工作。”我恨恨地说。

  “你?你能找到?”她还是笑着回答。

  我淤积了很久的火气终于爆发,“操,没有你老子照样能活!”说着我猛地站起来,将手边的

  酒杯狠狠地向墙上砸去,同时,我发觉自己的头出奇地痛,也在同时,我对我的言行后悔了。

  就这样,我站着,她坐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我们就这样僵在那里。时间又仿佛在这一

  刻凝固,就像电影中的定格……

  她的身体在战抖,我感觉到她在抽泣,我感觉我的头要爆裂了。

  “快两个星期了,我每天都是在外给你跑工作的事,你知道现在找工作有多难吗?你知道看

  人的脸色我好过吗?”

  我是“很容易被感动的一种貌似坚强但内心脆弱的动物”,而且是被酒精麻醉的这种动物,我

  的头很痛,随后我倒在地板上,不省人事。在倒下的同时,我只说了一句话:“对不起,我喝

  多了。”

  等我再次醒来,发现自己靠在床边,虹偎依在我的身边,已经睡着。她出外的衣服都还没有

  换,很明显,她想扶我上床,但力气不够。

  我的眼泪止不住地掉了下来——“你怎么能那样对待一个对你这样好的女人?”

  她醒了,轻抚着我的脸,用她温柔的嘴唇吻去了我脸上的泪水,在我耳边轻声对我说:“不要

  生气,你是一个好男人,我相信你……”

  那一刻,我真的感到了幸福离我如此的近,伸手可及,甚至就在我的体内。您知道吗?我当

  时真有一种为她而死的冲动,就像一首歌中所唱的那样……

  经过她的奔波,三天以后,我拿到一家合资公司的面试资格。

  似乎我的生命又进入了一个新的阶段……

  面试那天早上,我们起了一个大早。

  在虹的催促和监督下,我洗了澡,刮了胡子,理了发,穿上从“观奇”定做的西装——我整

  个换了一个人。看着镜子里的我,我的自信不禁又慢慢滋长起来,就像雨后阳光下从土地中

  升腾起来的雾气。

  “感觉就像一个待嫁的新娘。”说着,我把头埋在自己的领口,闻着虹正在给我喷洒的香水。

  “别动,别动。”虹专心地为我喷洒香水,“抹在动脉出,香水才会有作用。”

  我们离得很近,她的视线投在我的脖子上,柔软的右手和着香水在我的脖子上轻轻的抚摸;

  而我的视线却在她专注工作的脸上。

  她是那么的仔细,就像一个艺术家在精雕细作;一种莫名的感动涌上心头。

  “虹,我爱你。”

  她的目光与我的相遇,她的眼睛在笑;到现在,我仍然认为那时一种幸福的笑。

  虹的车将我送到了国贸门口,然后在我的脸上亲了一下,说:“我不宜露面,一切看你的啦!”

  “放心吧,回家等我的好消息。”说着,我下车向着国贸大门走去。

  “亮,”她在车里叫我,“不是这里,你公司在那里。”

  顺着她的手指,原来,我的公司在国贸对面的大厦。

  “干吗在这里停?”我觉得很奇怪。

  “我不是不好露面吗!……哦,面试完后,你自己打车回家。我还有点事,不能来接你了。”

  说完,她给了我一个飞吻,一溜烟消失在车海里面。

  “她怎么这么小心翼翼的?”我心里直纳闷儿。但即将得到工作的兴奋随即就将这一切疑问

  冲淡。

  大学时,曾经有过一个可以聊天的朋友。他是一个彻底的宿命论者。而那时的我很天真地相

  信我是自己命运的主人。

  虽然我当时不信他的宿命论,但我不知怎的,还是记下了他的话。

  “顺境中的人往往相信自己是命运的主人;但迟早生活会告诉你,你仍然在你的宿命中——

  就算你说:‘我不信命,我可以改变我的命运!’——你还是在里面,你的‘不信’也是你宿

  命的一部分。一切在你出生时起都已经开始,就像在坐标中确定一个点以后,你的命就像一

  个线性方程,你的轨迹是注定了的。”

  我问:“既然一切注定,那我们为什么要去争取,我们不是可以不劳而获?”

  他笑了,“百川终归大海——是地形让百川向着大海流——不是你肯不肯争取,而是你的宿命

  中的‘地形’决定了你的‘争取’,你没有选择的。”

  ——他是对的。

  虹,是我宿命中一个使我改变流向的“地形”;而她;则是另一个我生命中的“地形”。

  她,是我的老板。

  二十七岁。未婚。

  和一切有事业有青春有自信的女人一样,有一种成熟的美。由此我想到,高中读的《登徒子

  好色赋》中描写的那个女人一定是一个成熟的女人。

  在我见到她的第一眼起,我就感觉到我们之间有什么事情将要发生。

  我一直相信人的感情会起反应,就像化学反应一样;两个人之间,不管是友情还是爱情,当

  事人在起初都会感觉得到这种反应。

  人们常说的“一见钟情”也许就是这个意思。

  我被顺利的安排在市场部,做着一些杂乱的事情。

  每次在办公室遇见,我的这种感觉就会加深一层——我相信我的眼睛,我相信我的感觉。

  表面上,我们的关系和一般的老板与下属没有什么不同;但在我们两人心底里,都有一种奇

  怪的感觉,彼此都知道:有事会发生。

  我甚至都没有来得及去想如果什么事发生,虹有会怎样想。

  我也甚至没有时间去考虑她为什么会和我有些事发生。

  人生里很多事情的发生都是在人们没有准备的时候,或者说还来不及准备的时候。

  虹和我的生活还在如常的继续,我们就像一对夫妻一样的在生活着。她很适合做一个妻子。

  早上上班前,她准备好了早点;下班回家时,总是有热气腾腾的饭在桌上;我也不用在操心

  自己的衣服——脏了,往浴室一放,衣柜里总有叠得整整齐齐,干干净净的;周末,我们总

  是打“飞的”到处去旅游;我们如常一起看书,一起听音乐;我们的性生活也是很和谐美满……

  我们的的确确就像一对夫妻一样在生活着。

  这是我以前的梦,现在就这样实实在在地在我身边。一切都来得这样的自然,但在我仔细回

  想这一切发生的事时,我又觉得很空。

  我常常重复做一个梦,梦见我乘着透明的超高速电梯在耳边呼啸的风云中登上了一座很高很

  高的大厦,这座大厦究竟多高,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很高很高;就在我饱览美景时,载我

  上来的电梯突然下去了,而我却给孤零零地留在了顶上,找不到下去的出口……

  午夜梦醒,对比我的现实,我总是莫名的感到空虚和惶恐。

  一九九九年的春节在我们的桂林之游中悄然而去。漓江春水,桂林米粉,桂林女孩……一切

  都是那么的美。

  快半年的生活对于我们两个来说,都是那么地满足。

  但也有一些不对劲的地方。比如说社交:我们就像古墓里的杨过和小龙女,基本上是与世隔

  绝。

  我们两在这个城市里过着我们的生活,和别人不相干的生活;她从不提起她的朋友,我也没

  有朋友可以交,世界好象就只是我们两个和一些不相干的人、事物所组成的。除了一些必要

  的交流,像买菜,买东西,我们在这个城市没有熟人。

  “你的那些朋友呢?”有时我会问她。而她的回答总是让我感觉到支支吾吾不对劲。

  春节后开始上班。照例老板会给每位员工发开门利士。

  当我从她的手里接过利士时,我发现我得到的利士是别人的两倍,我还发现我的利士封里有

  一张纸条。

  纸条上只是写了一个手机号码和一句简短的话:“下班后Call我。”

  “来了。”我想,第一次见面我的直觉告诉我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我得承认,我很虚荣。在接下来的六个小时里面,我不停的往来于卫生间和办公室,头发梳

  了又梳,脸是洗了又洗,镜子是照了又照——最后,还是不满意,开了个小差去了一家美容

  院。

  在美容院里,一边有一句没一句敷衍着小姐的调情,我大脑里充满了问号,但更多的是一种

  憧憬。我想十个男人,有十一个都会希望在平淡的生活中邂逅一点激情和惊艳。

  从美容院出来,给虹打了个电话,说有客户吃饭晚上不回去——我心里是有一点内疚的。但

  很快,街上三三两两的小女孩投来的倾慕的眼光让我忘乎所以,让我相信,我是一个很有魅

  力的男人。

  一个让女老板着迷的男人当然是一个有魅力的男人!

  做了一个深呼吸,我用手机拨通了她给的电话,没有响两声,那边传来了她的声音。

  “喂,××吗?”她在等我的电话。

  “是我。”我极力的保持沉稳,希望我的声音给她“磁性”的感觉。

  “这样,你在半个小时以后来我的办公室好吗?”

  “好的。”我还在保持我所认为的沉稳。

  “那,一会见?”

  “好的。”随后她挂上了电话。

  心里一阵狂喜,我呆在原地,电话还没有挂上,嘟嘟的声音都显得那么的悦耳。我已经心花

  怒放了。

  接下来,我去买了一盒安全套,放了一个在皮夹里面;扔掉了剩下的全部。并一路为我的小

  聪明得意洋洋。

  做着梦,我在深南路公司大厦旁来回地徘徊,时间仿佛在锻炼我的耐性——走得太慢了!

  亲爱的读者,当你走在大街上,也许你猛一回头就会看到成堆像我这样做着春秋大梦的虚浮

  的男人;也许当时你还看到了我。可是当时的我是那么的踌躇满志,意气风发,就像一个刚

  踏出大学校门的懵懂少年一样。

  耐着性子,我到第三十五分钟的时候按下了电梯。

  在电梯里面,我猛然想起了我的那个怪梦——见他妈的鬼!

  办公室的大门为我留着,我进去以后故意锁上了门。

  来到她的办公室门口,我站了有三十秒钟——我真的很慌,不知道推门进去后我的生命会遇

  到怎么样的际遇;但我最后还是鼓起勇气敲响了那扇门。

  门,没有锁;就像是专门在等我来敲。

  “进来。”

  我顺从地走了进去。我体内的血液开始加速流动,我的呼吸开始急促,但我还是极力掩饰着。

  她背对着我,站在窗口,看着深南路上熙熙攘攘的车流。

  “×总,我来了。”我的心像兔子在扑腾扑腾的跳。

  她还是站在窗口,没有回过头来,手里的香烟袅袅的飘起。那一刻,我想起了虹,我们第一

  次靠近也是在这样的情形下,她也是背对着我——难道她接下来会对我说:抱抱我好吗的话?

  “抱抱我好吗?”她说。

  听完这话,我差点没晕倒——相隔这么短的时间内,两个女人给我说了同样一句改变我们关

  系话。因为这样一句话,第一个女人改变了我的生活;这眼前的第二个呢?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迟疑起来。我只是听到一个声音对自己说:“你小子的!怎么什么好事都

  让你碰到了!”

  她猛的转过身来,眼里满怀期望的盯着我,丰满的胸上下起伏。在那一刻,奇怪,我突然想

  到了一个词:春意盎然。

  我已经记不清楚我是怎么狼狈地冲上去抱起她,而她又是怎样热烈的回应着我的吻;搞忘记

  怎么在她的地毯上将她,不,是她将我的衣服拔得精光,在我的身上留下一道道指甲印,而

  我又是怎样进入她的身体,在里面爆炸我的精神……

  至今还留在我记忆中的,是她的强烈反应,简直就是一只母狼。

  我没有带套,更准确地说,我没有来得及带套。

  事后,我们就赤裸着躺在办公室的地上。为了证明我事前的高明,我给她看了皮夹里的安全

  套。

  她咯咯地笑,什么都没有说。

  然后,她告诉我她喜欢我;我没有回答。

  再后来,她说她想一个人静一下;我还是没有说什么,穿起衣服回了家。

  一个人走在深南路上,迎着已经仍然有凉意的春风,旁观着这个车水马龙熙熙攘攘的世界,

  我竟然在一阵莫名其妙的激动之下流下了泪。

  我不清楚我为什么会这样——到现在我也不明白——也许,人类的行为学还没有发达到解释

  这样的行为吧?

  一辆红色的宝马从我的身边拐弯,车窗开着,从里面飘出了那首伍佰的歌:

  “不要再想你 不要再爱你

   让时间悄悄的飞逝 抹去我俩的回忆

   对于你的名字 从今不会再提起

   不再让悲伤 将我心占据

   让它随风去 让它无痕迹

   所有快乐悲伤所有过去通通都抛去

   心中想的念的盼的望的不会再是你

   不愿再承受 要把你忘记

   我会擦去我不小心滴下的泪水

   还会装做一切都无所谓

   将你和我的爱情全部敲碎

   再将它通通赶出我受伤的心扉

   不愿再承受 要把你忘记

   不愿再承受 我把你忘记

   你会看见得 把你忘记

   我想到了一个忘记温柔的你的方法

   我不要再想你 不要再爱你 不会再提起你

   我的生命中 不曾有你”

  我没有来得及考虑这件事的意义,就被另一件事所烦上了。那就是她在我身上留下的痕迹。

  虹看到会怎么想?我像任何偷情后的男人一样开始担心和自责起来。

  在世界花园门口,我站了很长时间。在我开始点最后一支烟的时候,手机响了。

  手机的来电显示告诉我,是虹。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

  “亮,你在哪里呀?没有喝醉吧?”

  “嗯……,我在楼下了……”我竟说不全一句话,就像一个撒了谎后心虚的孩子。

  “我给你开门。”她匆匆放下电话。

  我拿电话的手无力地垂了下来,接着我上了楼。

  回去以后,我先冲进了洗手间,在马桶上坐了一会儿,然后开始冲凉,我洗得很认真,我怕

  她的香水味道,我怕她的头发还留在我的身上。冲完凉后,心情渐渐好了起来。

  换上来长袖内衣,并穿上了以前不爱穿的睡衣。

  虹在床上看书,我想我掩饰得很好;虹没有察觉到什么。

  虹好象真地没有察觉什么。只是扭过头笑盈盈地看着我,“转性了?穿起睡衣来了。”

  “我想试试是什么感觉。”我搜肠刮肚找到一个可笑的理由。

  第二天上班,见到她,我挺不自然的;但她却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

  我想,通过这个事情,我真正学到了什么叫做“深藏不露”!我们两个人在公司里是老板和雇

  员,在办公室里没有多余的一句废话;她掩藏得很好,我也随着学会了掩藏。

  别说其他同事不可能知道,就连自己有时候都怀疑是否我只是做了一个梦!

  当然,这种想法只是一时的——在以后的两个月里,我们又在她的办公室里做过几次。

  我很奇怪,我们除了做爱,没有一点精神交流,甚至话都没有说过。每次都是一样的在大家

  下班以后我在外面溜达一圈在回来,然后做事,然后穿衣服,我离开,她留在那里。

  最后一次,在我穿起衣服向外走的时候,我终于忍不住问了她一句:“我们这是算什么?”。

  问完以后我站在原地被对着她,等着她的回答。

  当时,我记得看到了一只蚂蚁在门边墙上的灯开关处慢悠悠的爬;我就那样等着她的回答,

  直到那只蚂蚁爬到了墙的顶部。

  “我喜欢你……”,她欲言又止。

  “唉,我也不知道,有些事情太复杂,我也许不该去想……”,她说着走到我的身后,靠在我

  的背上,一边抚摸着我的肩膀。

  我还是保持那个姿势,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反应。我只是在心里想:这个世界真的太复杂,

  太多东西我还没有见过!

  “我有些饿了,和我去吃吃饭吧?”这是她的第一次邀请。

  我感觉有一种无名之火在心中燃烧,但具体又不知道是什么。我顺从地和她离开了办公室。

  随手关上门,我用了很大的力,砰的一声。她没有什么反应,我想,那只可怜的蚂蚁一定被

  门震了下来……

  出了公司的门,她立刻又变成了一个精干而富有魅力的女人,和她在做爱时的野性完全不同。

  对此,我只能由衷的佩服。这是一种境界,一种修炼的结果——在不同的环境扮演不同的角

  色。

  而我,道行真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人不成熟最典型的表现就是“叫真”。一方面,因为年轻,知道的东西太少;另外一方面,也

  是因为年轻,沉不住气。

  自从我问了她那个问题,我就被那个问题纠缠着;而她,好象在和我捉迷藏,闪闪烁烁,这

  更让我显得不自然。

  她是一个太成熟的女人,对付我这种青苹果当然是游刃有余。

  “你有女朋友吗?”,在阳光二楼的餐厅里,她把菜单递给我时笑盈盈地问到。

  在这种眼光里,我猛然想起了虹,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这两个女人有很多相似的地方。

  她还在看盯着我,嘴里的香烟时明时暗,映在她那黑黑的眼眸中。她吸烟的姿势很特别,不

  时透出一种优雅……就是在那一刻,我想,就是在那一刻,我爱上了她。

  “你很特别,我们是朋友。”她吐了长长的一口烟。

  这是我学到的第一课——怎样让一个年轻人对你感激得无以复加——让他(她)知道你信任

  他(她)。

  年轻人都是踌躇满志,都盲目自信,都不可一世,都认为世界上所有的人都不知道自己的价

  值,都不相信自己的能力;而这时候,如果有一个他(她)认为成熟和成功的人告诉他(她):

  “我们是朋友”,他(她)会相当感激的。

  其实,我和虹也是因为这样走到一起来的,不是吗?

  几天以后,我被调进了财务部。财务部是老板的亲信部门,同事们表面上说着奉承的话,其

  实心里面都满腹猜想。

  我的工作开始忙起来,经常在公司做不完。

  虹给我说:“我以前做过财务,我可以帮你。”

  于是,我带了公司的事回家。

  虹对公司财务相当在行,而且对我们公司的业务显示出相当的关心。这出乎我对她的认识—

  —一个中文系的毕业生,基本上就是什么都不懂。

  更出乎我预料的是:虹对我公司的业务好象相当熟悉。

  我不止一次问她:“哎呀,你怎么知道这些?我都不知道。”

  她总是轻描谈写的敷衍过,“我以前的那个公司和这个公司一样是做贸易的。”。

  但我的直觉告诉我,有些事情我是不知道的。

  “哎呀,你这些事情多简单呀!懂不懂什么叫触类旁通?我还不是为了帮你忙?”

  我觉得她在掩饰什么……

  我和老板的“地下活动”仍然在继续,除了性,我们开始谈心。

  我得承认,她是一个很优秀的女人,有学识,有教养,理智但风情万种。我同她在一起,每

  次都会有很多惊讶——她真是懂得太多。她是第一个也是到目前为止,我见到过的最完美的

  女人。

  我一直隐瞒着虹,因为虹曾经告诉过我:她的熟人太多,最好不要提她;不然有很多不必要

  的麻烦。

  不知道是我无意中流露的冷淡还是因为别的其他原因,虹开始莫名其妙地发脾气,开始讨厌

  帮我做财务报表。

  我不知道原因,但我感激这其中有蹊跷。

  对于这突如其来的地下情,我实在是有些茫然,也很无助。

    在阳光吃饭时,我觉得爱上了她,其实这种爱很可笑。至少现在回想起来真

  的很可笑。我刚才甚至突然有张开大嘴放声大笑的冲动,但我笑不出来。

    那时的我,可以说还是一个刚走出象牙塔的学生,太天真;脑子里面还充满

  了对爱情的浪漫幻想:我相信一见钟情,我相信爱情是纯洁的,我相信不食人间

  烟火的感情……

    对于她,我的老板,我敬若神明,我只是觉得像她那样一个成功精明的人看

  上我,是我的荣幸。而这种荣幸几乎是不可拒绝的;对于虹,我的爱人,我心存

  感激,不是她将我带离华尔街,我现在还是一个默默无闻的小保安,生活在社会

  的最底层,而一切的雄心壮志也会随着时间流逝开始腐烂和变质。

    我生活中出现了两个改变我的女人。我不知道我做得对还是错。

    有一天,在我和虹看了陈冲、赵文卓、叶玉卿演的“红玫瑰与白玫瑰”时,

  我自言自语地说:“一个男人确实需要两个女人。”

    虹白了我一眼,答道:“人家宗保有本事,等你有本事再想这些吧!”

    她说得很对,但我当时心不在焉,没有在意这句话。如果稍微注意一些,我

  应该会想到一个问题:她们两个到底看中了我的什么?或者是说,我到底有什么

  本事让她们看上我呢?

    没有,我没有考虑到这些,我太天真!

  我的过去象是做了一个梦中梦,当一个美梦醒来时,我发觉自己还在另一个

  梦中,而这个梦却是一个恶梦。

  恶梦的开端,是我出了车祸。

    一九九九年四月八日,一个相当吉利的日子。我出了车祸。在从小梅沙夜游

  回来的路上,我开的车被一辆逆行的卡车撞上了。由于我躲得及时,坐在旁边的

  虹没有什么事,而我的左脚却骨折了。

    我在人民医院留医部,住了半个月,然后在家休息了半个月。其间,她打来

  过一两次电话,以示慰问。

    虹很关心我。但她好象并不愿意在医院多呆,每次来都带来她亲手煲的汤,

  坐一会儿就走。我觉得奇怪,她说她不喜欢医院的味道。

    我开始觉得我离不开她了。我甚至开始内疚,开始想要结束我和她的地下情。

    有一次,我对虹说:“我们结婚吧?”

    虹看着我,带着一种很难琢磨的眼神说:“你先自立再说吧。”

    “我一定好好学点本事,我一定要娶你。”像一切天真的少男,我轻易地对

  她说出了自己都没把握实现的誓言。

    她淡淡一笑,没有像我期望的那样感动;而我,反被自己的誓言所感动;暗

  自下决心,离开她,好好做出一点像样的事来——让面前这个自己爱的女人开心。

    那一夜,我激动得失眠了,我想,我有了自己的新生!

  五月中,我开始上班。

    可是,在我上班以后一个星期内发生变故却让我终身难忘。

    我已经开始忘记过去,但我能够忘记的只是过去的很多细节,过去对我的刺

  激还仍然存在。

    即便现在,每天早上醒来时,我都不禁要问自己:我是否做了一个梦,我的

  过去都只是一个梦吧?

    但,那不是梦。

  她叫我去她的办公室。

    正好,我应该借次机会和她摊牌了。

    走进她的办公室,她背对着我在窗口抽着烟,袅袅的烟漂浮在她的周围。

    “找我有什么事?”我问。

    “对,关于我们的事。”她相当平静。

    我有个不好的预感。

    “我也想找你说说这个事。”我心里正在盘算怎样让她不要太激动。

    “我说的是‘我们’。”她转过身来,冷笑着。

    “啊?”我不明白。

    “××,麻烦你转告××(虹的名字),让她不要浪费心机了!”

    “啊!……你知道她了?”我更不懂了。

    “她?我太知道了!”她突然冷笑起来。

    “我并没有告诉你我没有女朋友啊?”我以为她在吃醋。

    “哼,是啊,你被她利用了都不知道。可怜,可怜!”

    “利用?”

    “××,你太年轻。你不想想,她凭什么看上你?”

    我确实不知道怎么回答。

    “她把你安排到我的公司来,想刺探我的财务,以为我不知道?”

    “啊?”

    我啊了半天,半句话都说不出来,我只觉得心悬到了心口,就想一个罪犯在

  凝听法官的宣判。

    “告诉你,第一次我就发觉不对劲。她确实是费了些心思,找到你这样一个

  帅哥,知道我喜欢玩靓仔。”她把烟头狠狠地按进了烟灰缸。

    “你住院时,我去过医院,我看到了她的车,还有她。”

    “那她想知道公司的财务干嘛?”我还是不懂。

    “你还不知道吧?她为什么这么有钱?我老爸给她的!还有一部分是这个公

  司的股权,千禧年可以兑现,她想知道我到底转移了多少,到时候可以告我。你

  做的那些财务她都看过吧?是不是看完后很不开心呀?”说完,她得意地大笑起

  来。

    我觉得我就像掉如了冰窟,然后又被捞上来浇了一盆滚烫的水,我的身体已

  经开始裂开,碎掉。

    “那你……”

    “我当然来者不拒啦!你确实是很帅,功夫也不错。在我眼里,你不过就是

  一个不错的小鸭!。”

    我转身冲出了她的办公室,冲出了公司,留下了她的嘲笑声。

  回到世界花园,她在家。

    进门,我激动地指着她吼道:“你真的是在利用我?”

    她好象已经知道一切,一点没有谎言被拆穿的惊慌。

    “××,我要生活。”她说得如此平静,我十分惊讶。

    “所以你就利用我?”我吼叫着。

    “我们的一切都是假的,都是做戏?”不等她回答,我又吼叫起来。

    她走到窗口边,背对着我,依然平静地给了我的人生上了一堂真真正正的课。

    “对,你说得没错,从一开始我就在利用你。记得在‘华尔街’认识你以后

  我失踪了几个月吗?我千方百计地和她交涉,但她不让我插手××公司的事。后

  来我动了利用你念头——我也不想,你还是一个孩子。但我想要我的钱。这个世

  界,钱太重要了。后来,我们在一起以后,挺好的,我其实很矛盾。但后来又想,

  如果你不受她引诱,说明你是一个值得我对你好的男人,我会放弃或者告诉你我

  的秘密;但是,……”她摇摇头,无奈地笑了笑。

    “你确实是一个孩子,你带着她的指甲印回来了。”

    我大脑一片空白,几乎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

    “当初,我是想利用你;但后来我确实是想和你过的,你没有珍惜。看来,

  这个世界上能真真靠得住的就只剩下钱了!”她说这话时,眼里闪动着泪。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逻辑,自己的理由。要是她不动利用我的念头,我怎么会

  陷得这么深,在她的计划中,我就应该那么做;但当我觉得内疚,想好好爱她的

  时候,她却告诉我真相,她在考验我。我的天,这是怎样一个逻辑。

    我很恐惧,我知道我将要失去她。恐惧失去她这样一个利用我的女人,我不

  知道我的生活将怎样变化,但明显的是将变得更糟!

    那天晚上,她说让我们做最后一晚的情人吧;然后我们做爱;做完爱,我们

  都哭了——我不清楚我为什么流泪,我也不知道她哭什么。

  就这样,我离开了她。就像活生生割下了自己的一块肉。

    我在布心租了一间房子,在后来的一个多月中什么也不做。睡觉,喝酒,吃

  饭,做恶梦,一个人慢慢咀嚼痛苦。痛苦的总是来得比伤要迟——受伤的人当时

  并不觉得怎么痛,但不久真正的痛就会袭来。

    都说借酒消愁愁更愁,并不是这样。酒精是最好的麻醉剂——真醉以后,我

  就像是一个动物,没有思维,只知道呼吸。

    人是神与魔的结合,我想,我当时已经被魔鬼所完全控制了。魔鬼在一点一

  点吞噬着我的灵魂……

    我想,我快死了——我是该上天堂呢,还是该下地狱?

    我是一个行尸走肉,我想,我完了。

  一天,我的手机响了。

    是她(老板),她说她需要我。

    然后我去找他,恨恨地操了她——我觉得很解气——我要操所有的有钱女人,

  对!我要操死他们。

    事后,她给了我三千块。

    我真的成为一支小鸭了。但我不是为了钱,我只是想操所有的有钱女人,操

  死她们!

    我要报复!

  没过多久,我加入了鸭子这特殊的行业;又没过多久,我变得很有名,因为

  我不是为了钱,我为了报复,每次都狠命的做。(当然,这个秘密只有我自己知道。)

    大家都叫我“阿亮”

    但再后来,我渐渐发觉在报复的同时,我的伤也在加重,就像饮鸠止渴。

  我成了她们的玩物。

  做了鸭子以后,我才真正明白中国人的这个社会对出卖自己身体的人,为什么那么的憎恨和

  鄙视。

  ——中国人骨子里信仰“孝”字为先,中国人相信身体是父母给的,你要出卖自己的身体就

  等于不孝。

  ——这是一个客人告诉我的。(多么具有讽刺意味的事情!)

  “那买进别人的身体算什么?”我问她。

  “交易。”她很直接地说。“我只是用我劳动所得去换取别人的劳动罢了,这和花钱请人按摩,

  洗头,搬东西一样。”

  “你们男人可以玩弄女人,我们为什么不可以也玩男人?——这很公平呀!”

  在她疯癫的笑声中,我暗暗安慰自己:我没有出卖身体,我是在报复。

  那晚,我喝醉了。

  我做了一个梦,梦到了父亲的皱纹,梦到了母亲的白发,还有他们期待我归去的眼神……

  再后来,我渐渐发现,我出卖的不仅是身体;更可怕的是,我一直在出卖自己的灵魂!

  从一开始,遇见虹,到后来遇见我的老板,最后走上这一行,我都是在出卖自己的灵魂。

  出卖我的灵魂给虚荣!

  有一次,一个客人在卡拉OK里面点了一首叫做“Windflower”的歌:

  “Windflowers, my father told me not

  to go near them, he said he feared

  them always, and he told me that

  they carried him away.

  Windflowers, beautiful windflowers,

  I couldn't wait to touch them,

  to smell them I held them closely,

  and now I cannot break away ,their

  sweet bouquet disappears ,like the

  vapor in the desert ,so take a warning, son.

  Windflowers, ancient windflowers,

  their beauty captures every young

  dreamer ,who lingers near them,

  but Ancient windflowers ,I love you.”

  我忍不住,默默在歌舞升平纸醉金迷的世界里留下了一钱不值的泪。

  没过多久的一天晚上,当我搂着我的客人从“毕达奥”出来时,我看到了熟悉的红色宝马。

  我的心一沉,被放纵和酒精暂时麻醉的疼痛又开始一点点苏醒。

  她坐在车里面,一动不动看着我。

  我抱着我的客人狂吻起来——我觉得只有这样才能刺伤她。(但我为什么要刺伤她呢?)

  我装得很开心的样子,搂着客人走过她的车。

  就在那一刹那,我的目光和她的相交。印在我的眼里的她,依然那么美丽:脱俗的美。短短

  而个性的黑发,一双多情的杏眼,精细小巧的鼻子,涂着紫红色唇膏的性感嘴唇,再衬上白

  玉般无暇的皮肤……

  而她盯着我的眼里,正闪着泪光……

  我忍住没有回头,继续往前走。但我的心已经开始紊乱——她在流泪,为我流泪!张晓岚曾

  经说过:如果有一双眼睛为我流泪,我会再次相信这悲凉的人生。我没有停下,我肯定她还

  在盯着我的背影,而她的泪眼真地深深印在了我的心里,怎么也抹不去。

  我能再次相信吗?我心乱如麻!

  接着,我的手机响了,显示的号码是一串熟悉的号码,她的号码。

  我停在路上,举着一直在响的手机站了有半分钟。我甚至有回去抱她的冲动,吻她的冲动;

  但我只是转过身,远远地看着她。

  我们对望着,她没有收线,我没有接听。

  就像一个世纪那么长。我清清楚楚地感觉到有一种无形的力量挡在我们之间,我们都没有办

  法冲破;我就像在阴间看阳间的她,我们属于两个世界……

  我不能解释我后来的行为,至今都不能。

  当着她的面,我狠狠地将手中的手机砸得粉碎,然后将自己的背影给了她。

  在一片好事者的起哄声中,我头也不回地往前走,眼里渐渐模糊,竟然想起了她以前的话:

  “到家后给我打个电话……。”

  没走多久,我倒在了路旁的绿化带里面;接着,我听到了我的心破碎的声音……

  就像一个读者在Email中说的:“要重温自己痛苦的过去,是很残酷的,有勇气将它写出,我

  想你已可以淡然的去面对,但命运终将是掌握在自己手中的,不管它终将归于何处。”

  我很高兴,的确,我过来了!

  一切都成为了历史,也成了我的经验和教训……

  我得承认,我的故事,开始写得不错,后来就不行了。因为除了百痛交集的感觉,那段记忆

  在我的脑海里所剩下的细节已经变得模糊不清——痛苦有时候会毁坏人的记忆。所以,有些

  时候我要去拼凑情节,所以不能尽如人意。

  网友的评论我看了,褒贬不一。我倒是希望大家不要在这个故事的真实性上面较真(虽然它

  的确是我的故事。);我只希望大家将它作为一部小说、一个故事来读,我只希望大家在读完

  后知道这个社会上有这种生存形态,发生过这样的事情;如果能让读者产生一些共鸣,或者

  有些启示,我就更满足了。

  本来,我是计划在写完自己的故事以后结束自己的生命,但我最终还是没有。因为我在写作

  过程中逐渐明白了一个道理:痛苦是暂时的,而生活是美好的。因为一时的痛苦而否定美好

  的生活,这太对不起自己了。既然受了苦,就应该让这些苦受得有意义。逃避只能让你的痛

  苦变得没有意义。痛苦其实是可以让人更爱生活的,只要你能挺过去。

  就像鲁迅说的:真的勇士,敢于面对惨淡的人生。

  本来,我是想在小说中揭露我所见到的人性的丑恶,想让所有人唾弃骗过我的人,但我最终

  也没有。因为我渐渐觉得一切都没有必要了——我已经谁都不恨了。

  我要向所有给我写过Email的朋友致以最真心的感谢,没有你们的鼓励,我不会明白这些道

  理;我还要特别感谢“黄金书屋”编辑们,没有你们的关心和支持,我也许已经带着所有的

  遗憾离开这个世界了。

  文字已经变得很苍白,已经不足以表达我的感激!

  请你们放心,你们的心思没有白费,我不会辜负你们的好意;我想,我已经好起来了。

  在一个网友的热心帮助下,我顺利的来到了莱茵河边,开始了我的又一段生活。看着滚滚东

  流的莱茵河,想想我的这几年,我突然想起了孔子话:逝者如斯。

  时间是最好的药,不是吗?

  对于过去,最能给我安慰的就是伍佰的歌曲,就把它做为我故事的结束吧!

  “不要再想你 不要再爱你

   让时间悄悄的飞逝 抹去我俩的回忆

   对于你的名字 从今不会再提起

   不再让悲伤 将我心占据

   让它随风去 让它无痕迹

   所有快乐悲伤所有过去通通都抛去

   心中想的念的盼的望的不会再是你

   不愿再承受 要把你忘记

   我会擦去我不小心滴下的泪水

   还会装做一切都无所谓

   将你和我的爱情全部敲碎

   再将它通通赶出我受伤的心扉

   不愿再承受 要把你忘记

   不愿再承受 我把你忘记

   你会看见得 把你忘记

   我想到了一个忘记温柔的你的方法

   我不要再想你 不要再爱你 不会再提起你

   我的生命中 不曾有你”

  阿亮(最后一次用这个名字)

  二○○○年八月

  于莱茵河畔

三、[鬼文精转]七人游戏(-)

  首先我要说的是,这个故事很精彩

  然后我要说的是,这个故事很长

  耐心的读完吧

  原作 六翼炽天使

   简繁

    一、未知的开端

    memorized by:炽天

    “您好,炽天,欢迎您来到德里姆城堡参加‘七人游戏’。请将您身上的移动电话等一切通讯设备取下,我们将为您妥善保管,游戏结束后我们将原物奉还。”

    看着面前冰冷的屏幕上的这一行字,炽天(六翼炽天使饰)冷漠地从兜里掏出一部精巧的电话,放到屏幕旁的一个移动拖盘中。

    “谢谢,请取出您的身份卡,您可以用它打开您的房间了。您房间的号码是703,祝您愉快。”

    随着屏幕上的这句话,下方的一个卡槽中,吐出了一张和信用卡一般大小的智能卡。炽天伸手将它取下,然后径直朝楼梯走去。

    这是一座十七世纪古堡式的建筑,壁画和雕刻即使是炽天这样对艺术外行的人也可以看出是精品。只是所有的艺术品的基调都是红色和黑色,让人置身其中,有一种压抑甚至窒息的感觉。

    炽天慢慢踱上铺着腥红色地毯的楼梯,在一楼和二楼之间,正对大厅的墙壁上,悬挂着一幅巨大的画卷。

    那幅画的中央,是一个巨大的十字架,但在十字架上,正在受难的却不是通常见到的耶苏。当炽天离近了后仔细一看,发现那竟然是一个女人。

    那个女人的面孔不甚清晰,但却能给人带来一中十分凝重的苦痛感。她浑身浴血,似已奄奄一息。在她的周围有着许多带着面具的人在围观,他们的面具有的狰狞,有的凶恶,有的猥琐,有的奸险。

    整幅画显得很低沉,让看到它的人不由自主有一种夹杂着恐惧的哀伤感。

    炽天在画卷的面前停留了一会儿,忽然嘴角翘了翘似是笑了一下,然后转身继续向上一层走去。

    他一边上楼一边用右手把玩着那张作为房间钥匙的智能卡,不禁回想起加入这个游戏的过程。

    他是一个恐怖推理小说的狂热爱好者,在网络上自然也结交了不少的同好。

    半年下来,他用“炽天”这个名字在网上认识了六个非常熟识的网友,他们经常在一个叫“噩梦”的聊天室里聊一些恐怖故事和推理小说。

    日子本来照这么发展下去是没有什么特别的,但有一天,在“噩梦”的一次网上聚会中,七个人中叫“明日香”(ASUKA饰)的那个人忽然提出,他有一个非常好的机会,能够让大家体验一次真正的“恐怖”,但不知诸位是否有兴趣参加。七个人平日是比着叫嚣自己胆大的,更何况这个提议是从“明日香”这个大家平日都认定是个女高中生的嘴里提出的,自然都抢着参加。

    之后的三天风平浪静,炽天也以为这不过是明日香的一个玩笑罢了。没想到在第四天,他收到了一封明日香寄来的加密电子邮件,他打开一看,是让他到市中心的保龄球馆,第某号储存箱中,取 。

    他将信将疑地去了,没想到用电子邮件里告诉他的密码,真的打开了那个箱子,而里面也真的有一个信封。

    他拆开一看,里面便是他现在手中的这张智能卡,背面用最常见的打印机打着一行地址。

    当晚他拿着这张卡来到“噩梦”,发现大家都在讨论这件事。原来每个人都收到了明日香通过不同方式送出的卡。

    而明日香自从那天开始,就好象从“噩梦”里消失了一样,只在第二天,给每个人发了一封电子邮件,告诉大家在某天,拿着那张卡,到卡背面的地址去,就可以参加一个“七人游戏”。信的末尾还特别注明了,这是一个“七人”游戏,如果谁因为自己胆小缺席,可是会连累大家的。

    如此之足的悬疑气氛,即使不看最后的注明,恐怕也没有人会缺席的。因此,从没见过面的七个人,就这样决定了来参加这个“七人游戏”。

    正想着,炽天抬起头,发现不知不觉间,已经来到了七层。

二、噩梦的质感

    memorized by:碇真嗣

    德里姆城堡的大门打开又合上了。就这样,嘴里还叼着面包片飞奔而来的碇真嗣(碇真嗣饰)只看见了一个身影消失在了门的里面,并没能知道那个刚刚在他前面进入城堡的人是谁。

    “见鬼!这破机器!快点的话我也许还能赶上前面的那个家伙!提前看见一个网友毕竟也是令人惬意的!啊!拜托!快点啊!”碇真嗣就快要忍不住用手砸了。

    “欢迎您,您的房间是603,请保管好您的身份卡。同时请您把您嘴里咬着的东西放在移动托盘上,请您放心,等游戏结束的时候我们会把它还给您的。”

    “谢谢~那就不用了”碇真嗣耸了耸肩,“开门呀,芝麻。”

    “隆隆”的门打开的声并没有让碇真嗣产生什么顾虑,他现在的注意力都只在前面的那个人,在他看来,这次明日香的安排无非是一个小女高中生想把网友见面作为一个稍微有点浪漫气息的小把戏。所以当门开到了一个足够的缝隙的时候,碇真嗣便一个箭步就窜了进去。

    “轰隆隆……”大门在碇真嗣的背后关闭了。从城堡里面听,关门的声音大多了。

    一切都暗了下来……和一墙之隔的外面明媚的春光是截然相反的。难不成一扇门就可以把两个世界搁开?或者说是两个世界可以只用一扇门来连接?

    “嗯?人呢?这么快就不见了?六个人当中谁会是这么奇怪的呢?”他这么自言自语地说。

    他环视了一下所处的四周。

    现在的他,是处在一个大厅中,背对着门,向前看就是一个宽宽的楼梯,暗红色的地毯延伸到墙上一幅巨型的画的下面,就分开了,然后拐了个九十度的弯沿着墙接着向上面连着。那幅画倒是引起了碇真嗣的兴趣。

    “嗯~!明日香还真是挺厉害呢!怎么我以前就不知道这里还有这么个好玩的地方啊。”他想。

    “算了,反正搞神秘也不可以一直搞下去,我看我就回房间等着明日香通知大家到某个大厅集合相见好了。”

    于是他沿着拐直角的螺旋楼梯向六楼走去。

    “但愿在见面之前,还能有仆人们能拿点吃的东西来……”

    在六层603房间里。

    “啊~~~不错,很舒服啊~这大大的床,明日香哪里来的这么多的钱可以让她对我们这么优待呢?”碇真嗣枕着自己的胳膊躺在床上悠然地想着。

    ……他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

    “……搞不好她现在正在某个屏幕上通过秘密的摄像头观察我呢……”

    “…………不行,呵~呵~,明日香,你以为我会老老实实地等在这里?我要来个主动出击!等着好了!”

    房间的门,被反锁了。

    当碇真嗣发现这个事情的时候,一种不太痛快的心理席卷了他的整个身心,于是,他重新坐在了床边,用左手摩挲着自己的下巴,一面在考虑着事件的可能……

    事情不算多,也不算清楚,他来这里是为了见网友,可是目前为止一个也没有遇到,而且自己的自由又受到了限制。

    “……越想越不痛快……”

    想到这,碇真嗣猛地蹿到书架前开始翻那些装订精美的书。当他摸到一本角落里很破旧的书的时候,书架移动了,露出了一个快有一人多高的暗道。

    “哼……终于,让我找道了。”于是碇真嗣闪身进入了暗道。

    “轰隆”房间书架又迅速恢复了它刚才的位置……

    碇真嗣是从通风口下到一个很大的餐厅的,一个非常豪华的金黄色的餐厅,墙上和桌子上的蜡烛在精美的烛台上燃烧着。这一切的奢华是这么的典型,只不过厅顶的油画不是讲述圣经里的故事,倒是和魔鬼、地狱有关。色调是黑色和暗红色为主,和大厅里其他的部分很不搭调,碇真嗣想起了那幅油画……

    餐厅的桌子以及凳子都是用上好的木料通过考究的手工制成的,长长的桌子上每个椅子前的位置都摆着一套精美的餐具,那银白的餐具好象刚刚被人精心地擦过一样,奇怪的是,在每套餐具的前面又有一个面具,房间里真静……碇真嗣的脚步声是那么的清晰。他走到这个巨大的桌子前面,这些面具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这些面具……好象是刚刚那幅画上的啊……”碇真嗣寻思着。

    他拿起了一个面具,同样是银白色的,就和餐具的材料是一样的,手中的这个面具是一个一半脸笑一半脸不笑的,他端详着这个面具,很自然地他看着它那两个洞。

    “敢说如果有人这么对我笑我一定会很不自在的。”碇真嗣吐了下舌头对自己这么说了一句。

    于是他把面具翻转过来,离近自己的脸比划了一下……

    “嗯……好象很合适啊……”

    忽然,他很想戴上它……

    透过面具,他左右看了看这个大餐桌以及整个的房间……

    “嗡……”他感到一阵的眩晕,眼前的事物扭曲了,当那些曲线经过一翻离乱的变化,又再度清楚后……

    “啊!”他暗叫了一声。

    碇真嗣发现自己正处于一个盛大的晚宴中,有五个人都戴着面具,坐在他的左右和对面。他们正在用手势神秘地互相交流着。而旁边的那些面具都悬空在假如有人坐在椅子上脸所在的位置。这些面具是那么的离奇,每个面具都在各自空荡的盘子中用刀子和叉子比划着,仿佛是在吃什么美味,当它们的叉子送到嘴边的时候,面具的嘴角就会流下鲜红的液体,掉落在盘子中,一滴一滴……

    虽然面具的表情是僵硬的,可是在这个过程中它们看上去好象越来越狰狞,渐渐地每个盘子都盛满了那令人战怵的鲜红……

    桌子远离大门的一端,坐着一个盛装的女子。她白皙的颈项上有一条精巧的项链,下端系着一个微型的面具。那女子在用餐叉吃盘子里那一颗颗鲜红晶莹的果子……

    “怎么看不清她的脸啊?……”

    处境太尴尬了,他就这么坐在椅子上希望自己不被发现……

    他小心地看着面前的五个人,发现他们也在看着他,其中的一个还在对他打手势。碇真嗣不知所措地呆住了。

    于是面具们都看着他,突然,它们竟然飞了起来,飘忽而又迅速地扑向了他!

    “哇~~~~~~!”碇真嗣大叫一声,眼前又是一阵眩晕……

    当他清醒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爬在地上,那个面具在他的旁边,他看见的,是它笑的那一边脸……

    他站了起来,心脏剧烈地跳动,呼吸也变得十分急促。他看了看那巨型的餐桌和那些整齐排列的餐具和面具,突然,他不太敢看这些东西,那种餐具撞击盘子的声音他仿佛仍然能够听到。他想离开这儿,但是怎么走呢……别的地方又会有什么呢?可是那种撞击的声音在他的头脑中好象越来越强烈了!他觉得自己就快要崩溃了!他想用手擦一下脸,但是又不愿意手遮住了视线--哪怕只是一瞬间。不过他还是捂了下嘴,看见了房间尽头的那扇门,于是他歪斜着走了过去……

    “咔啦”门被打开了。

    门打开后,眼前是一个狭长的过道,是那种可以看见砖的典型的古堡的墙,黑色的砖,在很长的一段距离内,墙上挂着暗红色的天鹅绒帷幕,经过的时候,这些帷幕就会轻轻的动起来。碇真嗣快速地走着,他想跑,但是又怕那样的话,那些帷幕也会狂舞起来,帷幕和墙中间几乎没有什么空隙,更不可能有什么认会藏在那后面,但是,此时的碇真嗣敢于承认的,是他确实想跑却又不敢。他觉得奔跑会引起恐怖的隐患变得疯狂。

    终于,经过了这一段,来到了过道的尽头,尽头是一个很小的门,大概完全打开也只能一个人通过,门的左边过道的墙上有一面镜子,右面是一个齿轮的组合结构。他没有心思研究这些东西,他只想离开这儿,至少,回到603房间。

    于是他打开了那扇门……

    门那边很黑……他慢慢地打开了它,他的视线也慢慢地向门的内侧移动……这是一个非常小的储藏室……

    渐渐地,他看清了在黑暗角落的墙上……有两具干尸被用很多木头楔子姿态痛苦地钉在了墙上。

    “哐!”他猛地关上了门。

    “呼……呼……呼……”碇真嗣无力地靠在门上喘着气。

    这时,旁边的那个齿轮结构开始了运作,碇真嗣连忙闪到一边,盯着那个齿轮的结构。老旧的木头机构转动和摩擦嘎嘎做响,齿轮上那些粗重的铁链子磕碰着、互相缠绕着。

    碇真嗣的眼光不敢离开那结构一下,此时他只是想:“结构运作的机理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它整个不要走过来……”这单调循环的声音在这个时候不只是简单而已了,更让人焦躁的是它的声音仿佛能让黑暗中藏着的什么可怕的东西知道自己的位置似的,碇真嗣觉得也许马上就会有什么怪物来扼他的脖子了。于是他的视线稍微从齿轮上移开了一下……

    忽然,他发现镜子的中间部分象是融化了似的鼓了出来,很快地形成了一只手,一只能绕住他腰那么大的指甲尖利的青色的手向他抓了过来!

    那一瞬,他觉得自己已经动不了了,那种在强大压力面前的窒息感让他呆在了那里。可是与此同时,刚刚的门被迅速地打开,一个身影扑了过来,推倒了碇真嗣,把他压倒在了地上。

    他刚想挣扎,那人却说话了。

    “在下是炽天,你是谁?”

    “啊”碇真嗣抽了口气,睁开眼睛看着这个眼前的男人,他是那样地冷静……

    “啊……你好,我就是碇真嗣。”

    两个人都站了起来,不约而同地看了看那面镜子,很正常的镜子……但是碇真嗣却不愿意去正面看那面镜子了,因为他不希望用这面镜子去照出自己的身影,仿佛那会被镜子吸进去一样……

    齿轮的声音还在延续着……

    现在碇真嗣感觉好多了。

    碇真嗣回过头来端详着炽天,很冷静的一个男人。

    “炽天,很高兴见到你,可是,你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吗?”

    “在下也不很清楚,在下只清楚一点,就是你刚才一定是不小心中了什么麻痹精神的药才会产生幻象的。”

    “啊!想起来了!刚刚我戴过一下一个面具!一定是那个东西的缘故!”

    “嗯……想来是的。”

    “现在有炽天在就好了,有了伙伴我想就不会害怕了,人类,毕竟是群体性动物啊,呵呵。可是……炽天……”

    “炽天,那刚刚的手……你不是也看见了吗?那……不是幻象吗?……还有你怎么会是从那个……那里……出来的啊……”

    “碇真嗣!”

    “啊……”

    “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你该不会是想说我是什么鬼假装的吧!”

    “啊……不!我是相信你的!炽天!”

    炽天像是笑似的抿了一下嘴,“然而,你说对了……”

    猛然地,这个炽天凶恶地扑了上来,扼住了碇真嗣的脖子……

    本来足以信任的依靠,现在成了最大的危机,这种无助的失落感让他彻底失去了抵抗的能力。

    谁来救我呀!……

    有人吗?

    “啊……”

    意识……渐渐地模糊了……

    他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是躺在自己房间的床上,房间里的布置,就和他刚进来的时候一样……

    “刚刚究竟是怎么回事?是梦吗?”

    抚着仍然隐隐做痛的脖子,他稍微回忆了一下刚刚留下的记忆,一种深幽的恐惧感就深入地笼罩了他的全身。他的手紧紧地抓着被单,此时他唯一的希望,就是床再软一些,那样,他就可以尽量全身心地陷入那柔软的包容……

    克制了一下自己,碇真嗣站起来走向了房门。

    房间的门,被反锁了。

    当碇真嗣发现这个事情的时候,一种不太痛快的心理席卷了他的整个身心,于是,他重新坐在了床边上,左手摩挲着自己的下巴,一面在考虑着事件的可能……

    事情不算少,也不算清楚,他来这里是为了见网友,可是目前为止一个也没有遇到,而且大概朋友们和自己的安全都受到了威胁。

    “……越想越不痛快……”

    想到这,碇真嗣猛然地奔到书架前寻找那本很破旧的书,书架移动了,露出了一个快有一人多高的洞穴。

    “与其等在这里,不如出去找出事情的真相,害怕是没有用的。在与大家联合之前,一切都要靠自己。”

    考虑好了的他一个闪身进如了暗道。

    “轰隆……”房间书架又迅速恢复了它刚才的位置……

    “然而……”当碇真嗣到达那个他并不陌生的大厅的时候,望着眼前的一切,他喃喃地对自己说,“难道……这真的只是游戏吗?”

三、幽冥城堡

    memorized by:幽

    “这就是德里姆城堡?!好阴森呀!”幽(幻鬼饰)站在古堡的护城河旁,不仅打了一个冷战。虽然现在阳光明媚,但是从古堡里散发出了一种让人很不舒服的诡异之气。“我到底在干什么,真的要到这个鬼地方里去吗?”幽开始怀疑自己的神经是不是有问题了。

    幽也是“噩梦”中的常客,在收到了明日香的邀请后,被好奇心驱使来这里参加这个“七人游戏”。

    “算了,既来之,则安之!进去吧!”

    “欢迎来到德里姆城堡,请插入您的智能卡,确认身份。……身份确认完毕,欢迎您,幽,您的房间是704,祝您在这里玩的愉快!”

    “愉快?!在这种鬼地方?开玩笑!”幽发着牢骚走进了古堡的大门。

    “哇~~!这是………………”幽站在古堡大厅里,目瞪口呆,大厅里有很多装饰用的雕塑和油画,可是题材都是关于各种地狱传说的。看着画里那些面目狰狞的怪物,幽开始觉得后背发凉。

    “还是,赶紧离开这里吧!”幽匆匆的走上楼梯,来到704房间,在幽用智能卡开门时,突然觉得脚下一陷,“不好!”幽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应就掉了下去……

    “这是什么地方?”幽揉着摔的阵阵作痛的屁股,慢慢的站了起来。

    借助微弱的光芒,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竟是满地骨头和骷髅!

    “天!这是……”幽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个小小的房间。

    这里好象是一个小小的牢房,四面是结实的墙壁。光从上面透射下来,而那里,正是幽掉下来的洞。

    看着房间的地板上部满了各种骨头和骷髅,幽不禁暗自道:“这里好象是死了不少人呀!我会不会……”

    “嗯?那是什么?”幽瞪大了眼睛。

    这时,就在幽正前方的墙壁上,突然出现了一个半透明的影子,而且正在慢慢的移动。

    “这……这……不会就是幽灵吧!”幽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你……你……你……是……什么……东西?”幽壮着胆子,向着那个影子问道。

    好象是听到了幽的提问似的,影子停止了移动,慢慢的转向了幽的这一边。

    但马上,幽就发现自己犯了个错误。因为那个诡异的影子,它居然没有脸!在本应该是脸的地方是一片模糊的白色,透过它可以隐隐约约看到它后面的墙壁!

    那东西似是没有注意到幽一样,片刻,就在幽的面前化成了一股青烟消失了。

    “那到底是什么?难道世上真的有幽灵的存在?”幽不仅觉得脊梁沟发凉,头皮发麻。

    “还是赶紧想办法离开这个鬼地方吧!”幽开始寻找这里有无出口。

    不久,幽在一面墙上找到了一个暗门,“呼~赶快走吧!”幽推开暗门,暗门外是一条幽深的走道,两旁的墙上,点着蜡烛,但是蜡烛发出的光不是黄色的而是阴惨惨的蓝光!照的整个走道诡异无比。

    “走吧,这是唯一的出口了!”幽定了定神然后安慰了自己一下。随后,他小心翼翼地顺着过道走着,突然,前面传来了“乒!”的一声,好象有什么人在关门的声音。

    “前面有人?”于是幽加快了速度,很快来到了走道的尽头。

    在走道的尽头,有一扇怪异的门,门是由骨头作成的,在门的正中央有一个正在狞笑的骷髅头,它那深邃而空洞的眼睛正凝视着幽。

    幽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这时,门自己打开了,没有完全打开,只是打开了三分之一左右。在门里墙上,赫然挂着两个干尸,而且其中的一个正在“动”!!!

    只见它慢慢的解开身上的束缚,遥遥晃晃的走了几步,然后发出了一阵耀眼的蓝光,蓝光散去,干尸不见了,取而带之的是一个“人”!

    只见这个“人”走向了房间的另一面,打开了对面墙上的门,窜了出去,幽隐隐约约看到他好象扑倒了什么。

    “怎么办,那面好象有什么?”幽犹豫了一下要如何行动。

    “不管它,去看看!”幽拿定主意后,随手从地上拣起一根粗大的骨头,慢慢的向对面的门走去。

    “救命!”门的另一边忽然传来一阵呼救声。

    “不好!”幽来不及多想,打开门,一个箭步窜了出去。门外有两个人,一个躺在地上,另一个就是刚刚出去的那个干尸!幽举起手中的骨头正要向那个干尸打去,但那干尸突然回头,对着他吐出一股浓浓的烟,幽只觉得眼前一花就失去了知觉…………

    “咳~咳咳~咳~”在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中,幽醒了过来。

    “这是……床?!”幽发现自己躺在一张舒适的床上,“刚才……我不是被……,怎么回事,这是梦吗?”幽感到大惑不解。正在幽疑惑的时候,不知道从哪传来了一个声音“参加七人游戏的各位请注意,请大家到一楼西侧的餐厅集合,晚饭准备好了。”

    “呃?!到了晚饭时间了?”幽从床上爬了起来,走向了房门。“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刚才的幽灵和干尸是什么东西?难道世上真的有鬼?还有,其他人呢?他们怎么样了?明日香去哪了呢?”

    幽带着这些疑问,走向了餐厅。

四、黑暗中的记忆

    memorized by:飞影

    飞影(飞影饰)在路上走着,太阳刚刚落下山,天色还没有完全暗淡,夹道两旁的大树枝杈飞扬伸展到路的中央,几乎把天空都遮住了。前面就是德里姆城堡了,中世纪风格的一座古堡。

    “请插入您的智能卡,确认身份。”

    “真奇怪,这种地方居然有先进的电子设备?”飞影心理嘀咕着。

    “身份确认完毕,欢迎您飞影,您的房间是107,祝您在这里玩的愉快!”城堡的大门缓缓打开了,飞影快步走了进去,城堡里面的装饰很特别,几乎清一色的红,在晚上看来就像蒙上了一层黑纱的红色,大厅墙壁上插着很多火把,零星的挂着几幅油画,大多是热抽象画风。顺着暗红色的地毯飞影走到了一扇门前,门上的门牌号是204,这难道不是一楼吗?他走了一圈,可是看到的门牌号都是20X。

    他看到城堡的门正对这一条很宽的楼梯伸向地下,难道是在地下?于是他顺着楼梯下去。在长长的走廊尽头有一扇门,上面写着107。“哦,原来是在这里。”走进房间,里面的装饰和外面截然不同,很华丽,感觉就像一个莫名其妙的电影场景,巨大的玻璃吊灯闪闪发光,左侧墙壁是书架,摆满了书,书架的前面是一个红木的写字台,散落的放着一些书,还有一支羽毛笔插在墨水瓶里,房间的中央放着一张大床,“走了这么久,先休息一下吧”飞影想。躺在床上,才注意到右侧的墙迸上挂满了武器,都是剑和盾,很古老的样子,只在墙壁中央挂着一个巨大的方形盾牌,也许只有巨人才拿的起来吧。

    飞影在躺在床上想,朋友们都在哪里呢?怎么一个也没见到?

    还有,那个家伙说的那本日记真的在这里吗?

    他想着想着就渐渐睡着了……

    飞影觉得四周一片漆黑,手上和脚上带着铁链,浑身都有着说不出的疼痛,好像肉都要腐烂了似的。他在黑暗中摸索着,发现墙壁和地面都是石头,“我这是在哪!!!”飞影大喊,“为什么锁住我!!”

    “孩子……又做噩梦了吗?”一个苍老的声音,好像是个女人。

    飞影很害怕,我这是怎么了?我是在梦里吗?这是什么地方?好多疑问……他十分烦躁,可是一点办法也没有,这一切都是那么的古怪,真的是梦吗?可是又那么的真实,如果这是梦,那么快些醒来吧,他想。

    也不知过了多久,远远传来一阵钥匙的开门声,接着听见皮靴的“嗒嗒”声越来越近,那个人走到了石牢的铁门前打开铁门,火把的光亮照了进来,飞影一时睁不开眼睛。那个人用冰冷的话语说了声:“吃吧!”这时飞影才看清,那个人带着面具,白色的面具,面具和脸型十分吻合,只是给人一种冷冷的感觉,毫无表情。那人转身走了,留下了火把。飞影看看面前的食物,很糟……一块发霉的面包,还有一杯水。

    飞影问那人:“你是谁?”

    “嗯?”那个苍老的声音回答:“我是12年来一直被吩咐看守你的仆人啊……”

    飞影实在不想吃下眼前的东西,只端起水喝了一口。借着火把的光亮,飞影看到墙上满是线条,走进一看才看清那是一些画,画在三面墙,线条是黑红色的,就像凝固了的血液似的,一幅是,一个人拿着一把剑,指着地面上躺着的一个人,躺着的人被砍的四分五裂。一幅是,一个人被绑在一张床上,另一个人站在床边手里拿着一把钩子。他接着看另一面墙,也是两幅,一个是画着一棵树,一根绳子绕过树干,绳子的一头套在一个被吊起的人的脖子上。另一头是一个人在拉绳子。另一碰是一个人在手舞足蹈,浑身像被雾包着似的……飞影实在看不下去了,一阵阵的凉意不断向他袭来……

    然他听到钥匙的开门声,接着有人走来,可是声音似乎渐渐变弱,飞影觉得精神有些恍惚……

    醒来时飞影发现躺在床上,还是那间华丽的房间,只是在床边多了一张桌子,上面摆着早餐,有一张纸条压在一杯水的下面,他拿起纸条,上面写着:“请您用早餐,晚上的宴会希望您能参加。”

    没有署名,“这是谁写的呢?是明日香吗?”飞影自言自语。

    飞影看了看早餐,很丰富,但由于刚才的噩梦,实在是没胃口,于是草草的吃了几口吃完,飞影看看表,才6点刚过,时间还早,等一会再去找朋友们吧,飞影想。走到写字台那坐了下来,桌子上放着的是一本旧约和几本记事本。

    飞影翻了翻那几个记事本,没有他要找的那本。

    他又转过身看书架上的书,有一本新约,他抽下那本书,突然听见身后有巨响,接着是齿轮搅动的声音,回头一看,那面挂满武器的墙上的大盾牌像吊桥一样放了下来,露出了一扇门。

    “这是什么鬼地方,城堡大门上有电脑,大厅里却插满火把,这里还有暗道……”

    飞影走进了暗道,暗道的楼梯是伸向地下的。他越向下走越觉得呼吸困难,空气中弥漫着霉烂的气味,还夹杂着一丝血腥味,从暗道墙壁上抽下后点燃火把的火焰越来越小,可能是长时间没有通风的缘故吧,他想。

    终于到了底层,这是一个石头砌的房间,在靠墙有一张简陋的床,床边有一把木头椅子,可能是年代太久远,木头已经腐朽了。椅子旁是一扇门,厚重的铁门。他打开门,惊呆了,墙壁上固定着四条铁链,梦中的情景又浮现在他的眼前,“那一切是真的吗??”他惊叹,“不可能,这些铁链看起来已过几百年!”他抬头向墙上看,想找到在梦里看到的画,那画似乎被人擦掉了,只留下十分淡的痕迹,已经辨别不出画的是什么,他呼吸急促起来,脚步踉跄的跑了上去离开了暗道。

    回到房间的飞影坐在床边努力想把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被锁在那里绝对不会是我,那么是谁?为什么会被锁在那里”那是谁?

    我是谁?

五、紫色斑纹

    memorized by:柳娟

    柳娟(柳宿饰)抬头看了看远处压在天边的乌云中若隐若现的电光,心中想着:若是能在大雨来临之前,到达约定的地方就好了。于是,用手拢着被风吹起的长发,柳娟继续沿着刚才的小路一直走下去。

    “刚才,地平线上似乎有什么不妥……”但具体是什么,柳娟不知道,直到她走到了约定的地方--那里只有一座城堡,应和着天边的乌云,好象要把一切压垮。

    在门口照规矩办完手续后,柳娟从旁门进入了城堡的大厅--一个很华丽的地方,每一个细微的布置都体现了主人的极高品位--“明日香……是女皇吗?”柳娟不禁这样想。

    在大厅的中央位置有一个圆形喷水池,中间有一做雕像,是一个魔鬼,被剑钉死在墙上的情景,从那个伤口中流出些红色的液体--所以,那个喷水池中的水都是红色的,偶尔会翻出一两个气泡。柳娟厌恶地皱了一下眉头,转身朝回廊的方向走去。

    这道回廊很长,可是,只有在尽头有一部电梯,而两边就完全没有任何房间。好几次,柳娟感觉后面有人在看着她,可是回过头去的时候,只是发现,那个恶魔不见了,只有剑还插在那里,而红色液体就从墙上流出来。

    “是错觉”,柳娟想着,看了一眼在门口领到的那张卡上的房间号“是503。”于是,走到电梯前,按下了5的按钮。

    当电梯上来时,柳娟不禁为这样古老的电梯居然装在如此华丽的城堡中而感到惊讶了。而更应该让她惊讶的是,后来这部电梯是往下开的--虽然柳娟丝毫没有察觉这一现象。

    当柳娟以为到了之后而愉快的迈出第一步时,她很快就后悔自己做了这个动作了--因为,她已经踩在了不折不扣的烂泥中,而更为可恶的是,当那部电梯开走时,柳娟居然没能做什么使它停下,因为她的后面只有一面墙壁。

    柳娟再这种路上一步也走不动,“居然让一个女孩子走这样的路,这个城堡的主人真是没有一点绅士风度。至少,一辆出租车,应该会有吧。”

    由于已经有这样的想法了,所以,当那辆出租车停在她的身边时,柳娟并没有在意溅在自己身上的烂泥,就直接坐了上去。

    “司机居然是这么丑的一个人,华丽的城堡中不是应该有贵族的帅哥吗?”不过,这也并不能全怪柳娟,任何一个人看到这种长相有如不列颠传说中的地精一样的侏儒时,都不免会产生一点厌恶的情绪。

    而当这个司机开口说话时,柳娟看到了他那七扭八歪的牙齿,心理只有一个念头:被咬到一定很痛。所以,自然地,当那个司机对她说,“是我主人要我来接您去您住的地方;那些人已经等候您多时了……”等客套话时,柳娟一句也没听见。

    不知是窗外的雾很浓还是车窗太脏了,总之,柳娟现在完全看不到外面的景色了,这让她感到很不愉快。于是,她就将车窗玻璃摇了下来--刚好,这时,车外有一个老妪骑着车经过,挥手、微笑向她致意,吸引了柳娟的注意力,她也就完全没有注意到那个侏儒脸上掠过的诡异冷笑。

    当柳娟在思考:“为什么这种地方会有一个老人呢?”的时候,窗外传来了一阵凄厉的惨叫,这叫声太古怪,以至于柳娟分辨不出到底是什么发出来的,所以,当那个司机小声的嘟哝着:“又是哪个白痴想渡过阿葛龙河了。呵……不知死活。”的时候,柳娟总算听清了他说的。“阿葛龙河吗,就是冥河吧。”这样想着,柳娟望了一眼窗外,不知什么时候,原来她们已经在一条很宽的、泛着黑浪的江旁边行驶了。

    这时,柳娟的脑海中闪过了一幅图象,那幅图象是如此的清晰,以至于柳娟要仔细想才能看清楚,原来是一个人,浑身是紫色斑点,七空流着瘀黑的血迹,眼睛也被挖出去了,柳娟看不清他的相貌,但是,她有种感觉:这个人,她认识。

    当她还沉浸在图象带给她的恐惧中时,她们已经到达了目的地。在她眼前是一座很破烂的小旅馆,那个司机似乎也已经开走了,向着那条黑河的方向。柳娟皱了皱眉头:“怎么能让我这样高贵的人,住这样的地方呢?”虽然不情愿,但当她发现,这附近,除了几棵完全枯死的树还直立着以外,其他完全是荒芜一片,她也只好走了进去。

    出来迎接她的,是刚才她们在路上碰到过的老妪,“很奇怪呢。我是说您,”柳娟诧异的对那个婆婆说到“我们刚才在路上不是超过你了吗?”

    “呵呵……是呀,可是,这是在主人的地盘里,这没有什么可奇怪的。”

    这样的回答,也许是柳娟最不愿听到的,因为,她来到这里后接连的怪事,完全没有得到满意的解释。

    “TheTruthIsOutofHere。”只有这样想了吧。

    于是,当柳娟后来在自己房间中墙上挂的镜子里发现一个浑身是紫色斑点的人时,她便没有感到奇怪,而是回头大叫:“喂!我见过你,在我脑子里。可是,你不是死了吗?”可是,她后面除了空气,什么也没有,这不能不让她觉得有些失望,但这种情绪马上就消失了。

    因为,她再次在镜子里看见了那个人,于是,她便急切的回过头去,可是,还是只有空气在那里。而那个人,始终在镜子中向她移动着,并举起了他的已有些腐烂的手臂,似乎是想做什么动作出来。

    柳娟觉得,这个人似乎只能存在于镜子中。她想试着和他说两句话,因为这里只有他还正常些。可是,那个人却马上用力一甩将自己的整条胳膊从头的旁边甩了出去,从里面打碎了镜子,碎片落了一地,露出了后面的墙壁,并且把一些紫色的腥臭黏液溅在了柳娟的脸上。

    这让她马上感到一阵灼烧的疼痛,“天呀,我美丽的容貌。”这样想着,柳娟就从自己的房间冲了出去,完全没有注意到,屋外已是另一个世界了。

    她快步跑到那条黑河的边上,想用里面的水来洗一下,可是,整条河已经被冻住了,冰层下面有无数的死尸,与他遇见的那个一样,浑身是紫色的斑点,眼睛已被挖走。这种情景,让柳娟完全不能动了。她从没想过,一次聚会会演变成这样。而那个老婆婆也不失时机的出现在她的背后,将自己那条已经满是紫色斑点的手搭在了柳娟的肩膀上。这个动作,使柳娟完全顾不上自己淑女的身份,以最快的速度,跑到了冰面上,虽然,她感觉很冷,而且,在摔了几次后,已经浑身是伤了,可厩,她还是要跑,因为她突然记起,刚才,在镜子里面,她根本没看到自己的像……

  六、玩耍生命

    memorized by:Toy

    “有很多人是羡慕能上大学的人,但其实上了大学就会发现大学的生活也是蛮无聊的。”Toy(Toy饰)最近总是这么想。其实他这么想也有他的道理,因为对于他这样一个恐怖推理迷来讲,能在身旁找到一个知音的可能性是微乎其微。

    只有上网才能激起他一点兴趣。在那个虚幻的世界里他藏身于某个推理迷所蜗居的角落里,在那里他认识了6个人。大家都经常上网,而且对于一群恐怖推理迷来讲,网络实在是缩短了大家的距离。

    于是有一天大家决定见面,这对于象Toy这样的人来讲的确是一件刺激的事情的。

    发起邀请函的是明日香--一个大家眼里的女高中生,而其他人为了满足小孩奇怪幻想的欲望,都答应了她。

    在分别收到邀请函之后,大家发现聚会的地点有一个古怪的名字--德里姆城堡。

    今天是见面的日子了,天气果然很好,但是……

    迟到了的Toy不由得在车上在担心:第一次见面就迟到会不会给别人不好的印象呢?

    来到了市郊的德里姆城堡,Toy并没有马上就进去,而是先观察了一下这座人际罕至的建筑物。

    整体感觉很雄伟,色调是以暗红色为主的,由于是中古时代的产物,给人很寂落和苍凉的感觉。整理了自己的衣服,他进入了大厅。

    奇怪的是居然大厅里一个人都没有!!!

    “大家是没有到呢?还是没有等我就已经开始聚会了吗?”胡思乱想中的Toy只好在大厅里无聊地转来转去。

    室内也是以暗红色为主的,而且几乎全是!中央的油画是以十字架为主题的,钉在十字架上的不是耶苏而是一个女人!

    “难道会是莉莉斯?”

    气氛渐渐变得阴沉,Toy开始有点不耐烦起来。

    “他们难道要看我害怕出丑的样子?”

    想到这里,Toy一堵气来到2楼,看到有一排的房间,房门上面都有3位数的标号。他看了看手中明日香寄给他的智能卡--263。果然和其中一个房间的号码一样,于是他下意识的把卡片插到房门的插口里。

    门开了。

    里面的陈设很气派,但依旧是暗红的颜色让他的大脑开始反感这种能使人压抑的色调。

    但是他还是进去了。

    面对大门的墙上悬挂着一幅油画,居然和大厅里面的一样!

    正在惊诧中,“咔嚓”一声,身后的房门自动的关上了。Toy走过去想打开,但却是白费力气。

    这时有一个冰冷的声音响起:“你好,Toy,欢迎您来到德里姆城堡参加‘七人游戏’。希望你能见到你的朋友们,以后一切将要你自己努力了,祝你好运!”

    “明日香曾经提到的这个‘七人游戏’,难道就是以见面为目的的游戏?这也太小儿科了吧?!”

    “房间没有窗户,门也开不了,看来是没有什么出口了,难道第一步就是测试推理能力吗?”

    “刚刚的声音是从房间四周传来的,而且声音听起来也是合成的,看来破窗而出是不可能了,看来只好用最老土的方法了。”

    于是Toy开始检查房间里的一切,首先的当然是那个壁画了。果然在开启壁画后的某个开关之后,房间的床移开了。他毫不犹豫的走了下去,不过,他在迈进那一人高的洞口时忽然想到:这迷题似乎也太简单了吧……

    明亮的阳光刺得Toy睁不开眼睛。过了一会儿,当适应了这个亮度了以后,他惊异的发现自己身处在一个原始森林里。

    这里是一片灌木林,四周到处是不知名的昆虫。右边大约5米处有一条小溪流经,能够看到有鄂鱼浮在水面上,而远处盘踞在树上的似乎是蟒蛇。

    Toy感到一阵阵潮气环绕在自己的四周,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和安详,而让Toy感到的,却只有恐惧。

    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潮气也越来越重了。Toy找了一棵单独的大树,在上面比较安稳的枝杈上面躺下了。

    他整个白天都在一句“出口在南方。”的指示下设法向南多走一点路。

    由于他深知在这不知名的地方,任何生物的一击都是足以致命的,所以一路上小心各种昆虫和野兽的袭击令他耗尽了精力。

    Toy在那大树杈上翻了个身改为平躺,但是这小小的翻动却撕裂了他右臂的伤口。

    那是傍晚经过一片灌木林的时候,他忽然闻到一阵腥味突然从他脑后传来,而当他慢慢转过头来之后,看到的情形却让他个更感到头皮发麻--蛇!!!

    他第一个反映就是向前蹿去。但是,当他依然听到脑袋后面传来的令人恐惧的声音时,他知道他一点都没有摆脱它,而且他们的距离还越来越近……

    于是他索性转过身,面向这个把他当做猎物的动物。

    那是一条不足一米长的一条蛇,细细的躯干,外表是蓝白相间的花纹。那种阴森的样子让人明显感到它是一条毒蛇,虽然不知道它的正确名称,但是它的一击绝对是致命的!

    Toy和那条蛇就这样面对面的对峙着。时间在一分一秒的过去,他能感到自己的汗水从自己的额头滑下,掉在地上,他不敢去擦,只是在等待他对手的下一步行动。

    突然右边传过来一阵沙沙声,Toy用余光去瞄了一下,竟然是一条同样的蛇!!!

    突发的情况令他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但同时,两条蛇一起蹿了过来。慌乱中Toy躲过正面的袭击,而右手也掏出随身携带的匕首向右划去。

    一阵冰冷从右臂传来,那是皮肤破裂的感觉。Toy打了个冷颤,渐渐的感到自己的生命开始流失。

    他一边没命地继续奔逃,一边检查了一下自己的伤口。伤口虽然很浅,只是被蛇的毒牙划破了皮肤,但是致命的毒素却正在扩散。他咬咬牙,用匕首一刀便剜下了伤口周围的肌肉,然后草草地包扎了一下,继续没命的逃亡。

    太阳下山的时候他终于摆脱了它们的追击,来到了现在容身的地方。

    伤口周围已经红肿,那是余毒的作用,好在已经不碍事了。

    “难道明日香是个杀人狂???她自己设下陷阱来让我们上钩,然后看着别人的死亡取乐!!!”这么想着的Toy忽然觉得背后有阵阵冷汗涌出……

    “好阴毒的计划……”

    一整天没有吃任何东西,就连水也是在污浊的小溪里喝上几口,Toy的身体和心理都已经相当的疲惫。虽然一再的提醒自己不能在这样的环境下睡着,但不一会儿,他还是无奈地合上了眼睛……

    “您好,现在是中午就餐时间,请您到1楼餐厅就餐。”

    Toy就是这样被这冰冷的声音吵醒的。

    对于2天没有进食的人来说,“就餐”是多么的富有魅力的词语。他走进卫生间,右臂的伤口和身体的擦伤历历在目,看来一切都是真实的,没有做梦,但是这个游戏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就餐”会不会又是什么阴谋呢?

    但饥饿实在令他已无暇多顾,他迫切地觉得,添饱肚子是首要事情。

    清洗了一下伤口后,Toy找到一些干净的布条简单的包扎了一下,然后犹豫了一下之后伸出手,打开了房门走向1楼的餐厅。

    餐厅很华丽,陈设与古堡很协调,色调依旧是以暗红为主。长条型的餐桌一共有7个人的座位。主人位的人早已经就坐了,看装束是一位女子。而餐桌左边的3张椅子都已经坐满了人,右边的也来了一位。他们都带着面具,都是银白色的质地。但却有的狰狞,有的悲哀,有的无奈。座位上都写着名字,我是右边的第三位,走过去坐了下来之后,Toy发现自己面具上的表情是哭泣……

    不知是什么原因,好象有什么吸引力一样,他自然而然地把放在面前的面具戴在脸上。

    趁着大家还没有都就位的空余时间,Toy偷偷向右观察了一下坐在主位的女主人。但是由于她也戴着面具,实在是很难分辨出她的特征。

    而在她的背后也挂着和大厅一样的油画!

    看到这一切,Toy的身上开始冒冷汗,右臂的伤口被汗浸后觉得很疼,但也只有忍着。这时,人都到齐了,大家开始就餐,丰盛菜肴被接连的端上来,刺激着食欲。

    过了一阵,一直只顾着吃的Toy抬起头,但他惊讶地看到,其他人的嘴角都流着血!

    六个人都是一样!

    他们吃进去的东西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但是嘴角却流着血,这到底是怎么了?

    他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发现情况并没有改变,而大家却好象早已察觉了什么,很难受的吃着东西,并且用异样的眼神看着他。

    眼前的一切让Toy的胃里感到一种向上涌的感觉,并且,他开始感到自己的嘴角好象也在滴血。

    他不敢想象出自己刚刚吃进的到底是什么。

    但即使这样,却谁也没有要走的意思。没有人出声,屋子里静静的,刀叉与盘子叮当的撞击声和咯吱咯吱的咀嚼声显的特别清晰。相反,眼前的图象越来越模糊,暗红色的墙壁好象再渐渐的扭曲,忽然,身旁的6个人似乎消失了,只留下6具面具在各自的地方,忽然它们开始旋转,越转越快,快得令Toy看不清。

    终于,眼前只剩下一片乳白和暗红交融的颜色,浑浊的颜色,渐渐地溶入了Toy的脑海中……

  七、恐惧感

    memorized by:炽天

    703暗红色的门,金色的门牌,黑色的数字。

    炽天站在门口,看着眼前那扇厚重的门,手中的身份卡却半天没有插进去。

    他犹豫了很长时间,终于还是没有打开门,而是把手中的卡又拿起来看了看。卡片看起来是很普通的一张智能卡,存储信息的金属芯片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事实上,炽天在收到这张卡后,就用相应的设备试着读取过卡里的信息。出乎意料的是,卡里只有一个简单的数字:703,甚至没有任何的逻辑加密。这和明日香送卡时所用的神秘手段相比,实在是太简单了。

    炽天并没有把这件事告诉“噩梦”的其他成员,特别是在明日香失踪之后,炽天隐约觉得这不是一次简单的聚会。

    他在703门口停留了一会儿,然后转过身,看了看对面的704房间。

    这是一条不算很长的走廊,从楼梯上来,向左转是701和702房间,向右转是703和704。布局看起来和通常的旅馆很类似,就是相对小一些。

    炽天转身走到704的门口,看了看门把手旁边插钥匙的地方。他不禁习惯性地皱了皱眉,这扇门和703完全不同,它的锁看起来只不过是普通的弹簧锁,而不是703那样的智能锁。

    他略微沉吟了一下,便蹲下身,从裤兜里掏出一个皮夹,很熟练地选出一根看起来很灵巧的小工具,慢慢插进704房间的锁眼。

    只用了两三下,“咔哒”一声,锁开了。

    炽天站起身,把皮夹收好,然后右手一拧门把手,704的门无声地打开了。

    “嗯--?”

    眼前的情形让炽天不禁也倒吸一口气。其实在这座本来看起来就怪异的城堡中,即使是看到僵尸的出现,炽天也会觉得是有可能的。但当他打开门的时候,却发现里面什么都没有。

    没有,什么都没有。

    炽天拉开门,里面是一片的黑暗。走廊里虽然不是很亮,但也有足够的光线应该能照到房间里。然而704的门一打开,却只有一片彻彻底底的黑暗。

    就好象有一块绝对黑色的布挂在那里当门帘一般,所有的光线到了这里都被阻隔或是吸收了。

    片刻,炽天面对着那一大片的黑暗开始感觉到一股寒意,在他眼中,不知是不是幻觉,他觉得那片黑暗就要涌出房间了,而他正是第一个要被吞噬的对象。

    他连忙用力把门一甩,“咣当--”一声巨响回荡在走廊里。

    炽天倒退两步,背靠着墙,一滴汗从额头淌了下来。

    走廊里很静,静到炽天几乎可以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

    “啊--”正在炽天被刚才的景象所震惊时,走廊里忽然传来一声微弱的呻吟。

    他全身一震,头迅速地转向走廊的另一端声音所发出的地方。

    走廊似乎比刚才更昏暗了。炽天努力让自己镇定了一下,用手抹了一下自己的脸,朝走廊的另一端走去。

    十几米的距离,但现在在炽天的眼里,却犹如几百米般。

    来到了走廊的尽头,摆在炽天眼前的,是一幅怪异的油画。

    虽然对于艺术本身,炽天并无太多的了解,但至少从那幅画所用的画布来看,其经历的年代绝不会低于3位数。

    那是一幅类似印象派画风的画。背景是杂乱的红黑色块,沉闷中带着点压抑,近处则是两个十分扭曲的人像。

    两人虽然都没有正常人的五官,但那种内在的痛苦,还是可以一眼从画中体会出来。

    炽天就那么站在画前凝视着那两个人,许久,他忽然有一种想用手碰一下那幅画的冲动。

    念头刚一及此,他的手便伸了出去。

    轻轻的,他的食指碰了一下画面中右边的那个人。

    什么也没有发生。

    炽天不禁对自己苦笑了一下,觉得大概是因为刚才那间704给自己造成了太大的压力了。

    于是他转过身,朝703房间走回去。

    而这时候如果他能回一下头的话,他一定会惊异地发现,画面中,那个被他触碰过的人,已经消失了。

    房间要比普通宾馆的标准间大一些。

    炽天用身份卡打开了房门,进到了房间里。而在他环视房间的时候,身后的门忽然“咔哒”一声合了起来。

    他连忙转身,发现门已经锁了起来。

    “见鬼。”他不禁暗骂自己的粗心。

    门的内侧是连把手都没有的,而且这种没有锁的门,是根本不用想能撬开的,所以炽天也只好无奈地走到房间中的床上坐了下来。

    房间布置得很一般,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只有一个一人多高的书柜显得和整间屋子有些不搭调。

    于是炽天站起身,来到那书柜前,无目的的浏览起来。

    书柜中的书很有意思,几乎全和圣经有关,这一点到是很和炽天的胃口。但当他看到中间右边一栏的时候,他发现那一层放的应该都是四大福音,唯独少了《马太福音》。而在应该放它的地方,却放了一本《依塞亚传》。

    炽天感到有点奇怪,所以当他看到躺在最下面一层的《马太福音》时,他毫不犹豫地把它拿起来,与那本《依塞亚传》交换了一下位置。

    刚把书放好,随着“轰”一声低沉的响动,书柜向左边移开了,一条向下的楼梯从后面显露了出来。

    炽天犹豫了一下,便一闪身,走了下去。

    那是一条旋转向下的楼梯,只有很微弱的光能看到身前一两米的地方。

    炽天走在楼梯上由于左右两边都没有扶手,而且也看不到楼梯到底有多高,所以他不得不放慢脚步,很小心地走着。

    “啪--”本来寂静得如同死域般的黑暗中,忽然传来一声清脆的皮鞭声,令炽天心头陡然一惊。

    他停下脚步,周围还是那么暗,不知从什么地方射来的光总是只能照亮他身前很短的一点距离。

    他忽然有了一种正在被偷窥的感觉。

    “啪--”没等他继续想下去,又一下响声传了过来。

    忽然他的后背有一种灼热感,好象有一条皮鞭抽在了他的身上一样。

    他忙用手摸了一下,并没有任何伤痕。

    但他却也不想再停留下去,下意识地继续向下走去,只是,脚步加快了许多。

    “二百三十七,二百三十八……”

    炽天喘息着停了下来。

    已经下了二百三十八级台阶了,但眼前还是和下第一级台阶一样。

    炽天在上楼的时候曾数过,每一层楼是二十八级台阶,七层一共应该是一百六十八级。即使是上楼的台阶略高一些,但现在至少也已经是在地下了。

    “这条楼梯有没有尽头?”炽天不禁问自己,“或者,难道我根本就没有向下走过?”

    他回头,微弱的光线一样让他看不到上面。

    他忽然觉得自己的胃好象在收缩,有点想吐。

    “啪--”又是那清脆的鞭子声,后背又添了一道灼热的感觉。

    “啪--”炽天的牙开始紧咬。

    “啪--”皮鞭的声音越来越快,好象在催促他向下走一样。

    炽天的额头已经满是冷汗,后背上的感觉已经令他脸上的肌肉痛苦地挤在一起。终于,他的腿一软,向下迈了一步。

    “哗--”脚下的楼梯如同年久失修一般,竟然在这一刹那裂了开来。炽天在“啊--”地一声叫喊中,跌了下去。

    冷。

    冰冷的感觉让炽天浑身一颤。

    他慢慢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爬在一快冰冷的石头地面上。

    刚才……

    他抬起头,发现头顶上什么也看不到。

    那自己到底是从什么地方摔下来的?

    不知道,什么也不知道。

    那种不可预知的感觉让炽天开始有点担心起自己的处境来。

    他站起身,发现自己并没有受伤。抬起头,忽然看到前面不远处有一扇门。

    他几乎是无可选择地朝那扇门走去。在那一瞬间,他忽然觉得,自己自从进到了这座德里姆城堡,就开始被一条看不到的手所牵引。

    门前摆着一张银白色的面具,面具上的表情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

    炽天伸出手,取下面具,翻过来,不自觉地便把它放在了脸上。

    几乎是同时,面前的门开了。

    那是一间并不大的房间,不知被什么光线照着,只能看到一把红色的坐椅。

    炽天犹如被催眠了一般,朝那把椅子走去。

    当他一坐下来,周围的光线似乎立刻起了变化。

    他能看到自己坐在一张很大的桌子旁,身边左右各有一人,对面有三个人,而主人位也坐着一个人。

    正好是七个人。

    怪异的是,所有人,都带着一个表情不同的银色的面具。

    而在房间里那奇异的光线照射下,所有人,都只能看到脸上的面具,而看不到其他任何的部位。

    那情形,就好象七张面具围坐在餐桌周围一般。

    还没等炽天有什么反应,突然面前的餐桌上,有一个屏幕亮了起来。

    炽天低头一看,原来竟一是一个笔记本电脑。

    屏幕上,是典型的“噩梦”聚会的场面,只不过被制作得更加精良了一些。

    炽天抬了抬头,发现每一个“面具”前,似乎都亮起了这样一个屏幕。

    他想张嘴,却发现那面具根本不允许他做这一点。

    于是他只好看那块屏幕。

    明日香:“欢迎大家来德里姆城堡。”

    屏幕上,坐在主人位的人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这句话一出,立时,屏幕上辟辟啪啪地跳出许多话。

    碇真嗣:“明日香!你到底在搞什么鬼?!”

    幽:“对啊,这里究竟是什么鬼地方?!炽天,你在吗?”

    炽天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在键盘上打下了:“在下在这里。”

    碇真嗣:“炽天,你有没有遇到过我?”

    炽天:“没有,在下谁也没有遇到过。”

    碇真嗣还想继续说,却被飞影打断:“明日香,这座城堡以前到底是什么地方?你干嘛要我们来这里?”

    Toy也接道:“对啊,我差点被那条毒蛇咬死!明日香,你想要我们的命啊?!”

    看着几个人七嘴八舌地说着,炽天发现只有柳娟一个人一直在沉默,于是他敲了一句话:“柳娟,你在这里吗?”

    柳娟:“我在,炽天。”

    炽天:“你没有遇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吗?”

    柳娟做了个无所谓的表情,道:“那有什么关系呢,能见到明日香就可以了。”

    炽天在面具后的眉头轻轻皱了一下,还没等他再说什么,忽然屏幕上的明日香用冰冷的语调说话了:“感谢大家能来参加这个七人游戏。”

    这句话一出,不知是因为气氛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大家都安静了下来。

    于是明日香接着道:“游戏,现在开始。”

  八、最初的二十五分钟

    memorized by:碇真嗣

    当碇真嗣还在黑暗中摸着附有苔鲜的冷湿墙壁的时候,他就不断地盘算着,如果一会遇到的情景真如梦中(也许,那是梦)所见的话,应该如何处理。

    “首要的一点是不被发现……”她这样自言自语着。真嗣回想起了那些神秘的手势,“只有懂得那些神秘的手势才蒙混过关……”于是他开始努力地回忆。

    “首先,是他这样……然后对面的人那样……”由于刚刚的梦异常的清晰,所以没费多大力气,他就基本掌握了全部的过程,总结了一下,他发现虽然坐在他对面的人发表了两次意见,但是那手势比较缓慢,又都很简短,第一次只是顺时针翻了下手腕,然后指了指自己,回答了梦境中坐在碇真嗣右前方的人的问题,而第二次是逆时针的翻着手腕并指向坐在碇真嗣左手的人,而且最后还在空中用食指画了一个大约270度的弧线并在弧线的下方点了一下,看上去像是个问号。比起其他虽烛有一次手势,但又长又快显得很激烈的那些,要来得容易模仿,也许因为他是在自己对面缘故,碇对他的手势记得格外清楚。

    “如果不得不参加那再糟糕不过的宴会的话,坐那个人的位置好了,运气好的话,也许能混过去。然后……看个究竟。”

    “运气好的话……”碇顿了顿,“哼……”无奈地摇了摇头,他叹了口气,自从来到这个城堡,他就没觉得自己是和好运攀上了什么交情。

    然而,事情和他设想的一点也不一样,在完全黑暗的房间中,只能看见一把由不知道是什么光源所照亮的暗红色靠背椅,或许,是那椅子本身在发光……

    前面是一台处于屏幕保护状态的笔记本电脑,黑色的屏幕上,同样是暗红色的英文正磕碰着屏幕的边缘规则地平移着--GAMEOFTHESEVEN--字母的下端还不时的滴落着红色的液体,一滴……一滴……在屏幕的底部积蓄着……慢慢地,水位在上涨……

    “难道……这真的只是游戏吗?”碇真嗣喃喃地自语。“为什么不是SEVENMEN‘SGAME之类的?为什么要用特指的说法?”碇不禁胡思乱想起来。他的视线缓慢地移动,落到了那个平躺在键盘左边的不为他所陌生的面具上……第一次见到这个面具的时候,碇真嗣就产生了一种让自己感到害怕的兴趣:“它笑着,那种明显打算算计人的奸笑;它不笑,无从知道它在想什么……”他觉得黑暗中有无数的眼睛在盯着他,无数的手握住了自己的身体似的……

    双唇紧闭,牙齿紧紧地咬着,碇的呼吸很急,对于这种非常明显的暗示,他无从拒绝。“哼……”身体轻微地颤抖着,他闭着眼睛像是笑似的叹了叹气,对于自己刚刚还在暗道中的枉费心机,他也只能报以一声自嘲的回答作为了结。无力地把自己摊在靠背椅中,碇真嗣听凭自己的手把那个面具扣在了自己的脸上。

    缓缓地睁开了眼睛,透过面具,他发现屏幕上已经进入了一个聊天室的模式,那风格是他所熟悉的--噩梦。屏幕上连续出现了七行字:NightmareMaker说:可疑份子某某进入噩梦……

    这七个某某就是Toy、幽、飞影、柳宿、碇真嗣、炽天和明日香。

    而这七行字前面的时间标注都是PM11:00:00。于是碇看见了屋子里的情况,两侧各有一人,对面是另外三个,和梦境中一样的是,在主人的位置,可以看见大约在胸前的位置悬挂着一条银白色项链,下端坠着一个很小的面具。“欢迎大家来德里姆城堡。”形式上最后进入了聊天室的明日香打出了这句话。

    于是都很憋闷的大家纷纷的发言,碇真嗣因为感受到了大家的存在所以放心了些,于是也急着在炽天那里得到了对自己心中所疑惑的事情的证实。

    看不清大家打字的动作,但通过大家对话和梦境的符合,碇真嗣猜想着得到了结论:“对面是炽天,炽天的左手是幽,那么我左边的应该是柳娟了……”

    可是柳娟对炽天的回答让碇真嗣禁不住产生了一种不舒服的感觉,想到她就坐在自己的身边,碇很隐蔽地把自己稍微向右边挪了挪。

    “只有Toy和飞影的位置不能确定……”碇真嗣准备从自己所熟悉的Toy着手。想到自己曾经做过的努力没有白费,碇暗自地想微笑一下,可是当他看见明日香说“游戏,现在开始。”的时候,只有他自己知道,他那躲在面具后的微笑,只笑了一半,碇没有意识到,此时他的表情和他所戴的面具很吻合。

    发觉大家都没有说话,于是空了一会,屏幕上出现了明日香的话。明日香微笑着说:请大家不要紧张,就像往常一样,我们聊天吧。

    碇真嗣用敲出一长串省略号的方式表示了自己在沉默的同时希望受到注意的心情。

    明日香似乎并没有注意到碇的心情,也无意关照他,只是继续地对大家说:“大家说,现在,我们在哪里?”

    紧接着出现的是下面几行字:飞影说:德里姆城堡啊,明日香你刚刚还说过的!

    明日香说:不错……

    Toy说:在噩梦里。

    明日香说:很对。

    透过面具,碇真嗣看见明日香对着炽天的方向点了点头。

    “明白了!Toy坐在炽天的右手!”碇暗自想着,“而飞影……”可是转念一想,碇不禁暗骂自己的愚蠢,“明日香的动作说明,她根本无意隐瞒大家的坐次……我居然……还在这乱动脑筋……”从这句话可以看出,碇真嗣已经自做主张地把明日香当作另一个阵线的人了。

    想到Toy刚刚那句似乎双关的话,碇真嗣觉得有一股冷汗沿着后背向下淌。由于暂时的平静,对于自己的无能为力,碇真嗣还是有心情恼火的,也许是被压抑得太久了,他想发泄一下,于是Toy成了被瞄准的目标。碇敲过去了一句悄悄话:“Toy!看吧!都是你惹的祸!当初在arcsin呆的不是挺好的,非要拉我来这种受了诅咒的地方!”

    Toy只简单地悄悄回了一句:……到现在还说这些……

    本来,碇真嗣期望toy的回答带点火药味,借着展开的争吵,他好给自己壮一下胆,并且,那些闪烁的火星,或许,能照亮黑暗中的什么……

    碇的拳头挥空了,伴随着无力感,他还想再说什么。这时,大概是注意到了碇的情绪和想法,明日香悄悄传过来一句话:“碇真嗣不可以抱怨哦~!”

    紧接着,屏幕上出现了一大串明日香的话。

    明日香说:首先要告诉大家的是,刚才每个人的遭遇全部都是幻觉。是通过类似催眠的手法对在座的各位做的一个心理测试。测试的目的,一:是想知道各位是否真的如自己以前在黑暗中说过的那样,对什么都不会感到害怕。二呢,则是要挖掘一下各位内心中对恐怖的理解。

    明日香微笑着说:不知道各位对自己的成绩满意吗?

    明日香的面具冲着Toy的方向,相应地,屏幕中则接着显示着明日香说:为Toy所害怕并期待的,是一种不断逼近、逃无可逃的紧迫感。

    Toy说:可是……我并不期待啊……

    明日香说:碇真嗣所好奇的是黑暗中的未知,并担心无助的感觉,而这种担心走到了极端时,你遇到了假炽天,后者在你最安心的时候,在依靠与危机之间发生了反转。

    碇真嗣说:………………………………………………

    今天的明日香,说话的语气和往常很不相同,但是有一点,碇觉得他仿佛洞悉了自己的一切,比较了一下Toy和自己的反应,碇真嗣觉得这同样是沉默的不同表现手段而已。

    “大概……大家的情况都类似吧……”他私下想着。

    明日香微笑着说:柳娟害怕丑恶的形象,尤其害怕的,是自己受到影响。

    柳娟没有回答。

    明日香说:飞影,你对神秘的事情注意的更多一些,并害怕失去你所拥有的事物。

    飞影挠了挠头说:也许你是对的,明日香。

    明日香说:炽兄的情况比较特殊一点,你是一个冷静的人,开始还试着探寻这里的秘密,于是幻境本身为您做了选择,还记得那幅油画吗?您选择了一个人物,于是亲身的执行了那个人物的感受。现在看来,那种无尽压抑的感觉也不能说是没有效果。

    在明日香话的后面,附加了几张连续的图片,通过这些图片,炽天看到了当时自己所没有看到的事情。

    “幻境……怎么会被拍下来?或许是用电脑做的?”炽天知道这个疑问不能寄希望于明日香来帮助解答。于是,在炽天自己的屏幕上,出现了以下的字:炽天悄悄地对自己说:难道在进入703之前,在下就已经被催眠了?那么,催眠的手段会是……

    明日香悄悄地对炽天说:不错,正如炽兄所怀疑的,是智能卡,开始的时间在验证身份的时候。智能卡被掉了包。

    “果然,明日香看得见私聊。”曾经对智能卡做过检查的炽天考虑着,“看来这是个计划周密的游戏……”同时,炽天回答了明日香对他说的第一段话:也许吧……

    “至于幽,在遇到危机的时候,还会想到去营救素不相识的人,这实在很值得我们钦佩。”明日香接着说。

    而幽的回答也很简短:呵呵,谢谢。

    “明日香你怕什么?”总是惦记着在适当的时候反击的碇真嗣终于忍不住来了这么一下。任谁都感觉到了明日香对这句话瞬间那内在的激烈反应,而这反应也同时感染到了每一个人。

    明日香你怕什么?

    这句话一直停在了最新的位置。和房间里的寂静与黑暗配合着,就像是一声声听不到的压抑呼唤……

    “只有大家……”,房间里突然回荡着一个人的叫喊声,这焦急和无助的声音打破了房间中原本持久的寂静,所有的人都惊奇地望向了明日香,因为这声音,正是大家熟悉的语音聊天室中明日香的声音。而明日香本人则像是昏过去了似的,低下了头。

    沉默,就这样持续了一小会儿……

    “各位,在下觉得我们似乎是在浪费时间,明日香说过,游戏已经开始了。”我们当然很熟悉说话的人这明显的语言特征。

    这句话前面标注的时间是:PM11:14:52。“是的,”明日香又恢复了起初的缄默,“现在由我介绍一下游戏的规则。”显然,每个人都聚精会神地注视着显示器。

    明日香说:大家还记得不久前的一个像这样我们七个人齐集噩梦的夜晚吧,大家相互说出了自己感到恐怖的事情。

    这句话的后面,跟着出现了很多“?!”“什么?”“没有啊!”等话。是的,虽然大家互相都是很好的朋友,但是把他们拉到一起的共同点却正是争强好胜。所以没有一个人会记得任何别的一个人说过自己对某事感到恐怖的话。也许……只有明日香除外……

    明日香接着说:“是啊,就是那个和往常一样,大家互相不服气的最热闹的晚上,有些人用了比较委婉的说法说出了心中的恐怖,比如,真嗣你。”

    刚刚在旁边舒了口气的碇真嗣不禁感到紧张和诧异。之所以刚刚觉得轻松,是因为碇对那个晚上自己的言行很清楚,那对碇真嗣同样是一个记忆深刻的夜晚,然而原因却不是当时就快要沸腾了的噩梦。当时他正在另一个地方绞尽脑汁、千方百计地想收“进”做自己的妹妹。所以在当时的噩梦里,他根本没有说几句话。

    仔细地回想了一下,碇真嗣稍微理直气壮地问明日香:“我……说过什么?”明日香微笑着说:真嗣不是对我说过,如果你的那个长篇连载的故事写不下去的话,就把它们统统删除的吗?这,不就表明真嗣你害怕这件事发生吗?

    碇真嗣感觉事情仿佛糟糕不到哪去,于是紧接着问,“那……又怎样?……”明日香说:一个人如果真的什么也不怕,那么至少要敢对自己说过的话负责吧。游戏的规则就是大家要陆续经历一下自己直接或间接曾经提到过的恐怖。

    看着似乎在回忆当天言行的大家,碇真嗣产生了一种类似幸灾乐祸的感觉。“她这样说的话,那么那些为了吹牛而说的假设句型和别的话不都算是了?”

    “如果只是体会一下写不出东西而删除自己心血的感觉,倒也无妨。”碇暗自乐滋滋的想着。

    明日香又接着说:“我们的时间不多,同一时间内只能有一个人处于断线的状态去体验自己说过的话,六个人每个人的体验都需要一些时间,而到了十二点的时候……总之,请大家现在就做好准备。”

    这句话刚显示出来,幽和飞影的话便只差了一秒种的时间先后出现在了屏幕上。

    幽说:要是没完成而时间到了呢?

    飞影说:如果在时限内我们没有完成呢?

    紧接着,是明日香的话:明日香说:那么以噩梦的时间为准,在AM00:00:00时,我们在座的各位会集体掉线,游戏也同时结束。

    这句话看似普通,然而仔细一想,掉线后,游戏结束后,又会怎么样呢?盯着明日香的话,碇真嗣总是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可是问题在哪……”碇暗自琢磨着,“游戏结束……掉线……”“啊!”暗叫了一声,他想到了在噩梦中掉线时的情形:NightmareMaker说:某某在噩梦中消失了……

    而正常退出的情形是:NightmareMaker说:某某从噩梦中解脱了。

    “解脱……消失……解脱……消失……”碇反复地念着。“难道……解脱是自由……”碇真嗣缓缓抬起了头,看着大家的面具,最后,目光和明日香的目光好象是交会了。“而消失……”他咽了一下口水,“则意味着……死亡……”

    他有种感觉,好象明日香在对着自己笑。

    碇真嗣慌张地低下了头,他就像是恶寒袭身似的发起抖来。眼前的五个人,好象也在考虑着什么。“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是一个失败了就暗示着死亡的游戏……”

    “真嗣,首先,从你开始吧。”碇的心紧了一下,他慌张地抬起了头,望向了明日香。仔细地想了想,碇在面具后面想笑。于是在明日香话的后面,他敲回了一句话。

    碇真嗣说:好,我就体会一下心血被删除的感受好了。然而接下来的字,让碇真嗣感到自己变成了石像一般的僵硬。

    明日香说:真嗣,那当然是句玩笑话,可是真嗣不知道还记不记得,在那天聊天结束后,回到寝室的真嗣就着这个话题Toy说过了什么……

    碇完全地呆住了,“她怎么知道?噩梦中的人,除了我和Toy是室友,别的人,大家彼此都还不认识啊?!”

    大家都在默默地等着他,而碇首先看了看Toy,碇真嗣想,toy不知道你清楚现在我们的处境没有,但是碇真嗣又不知道应不应该告诉toy他的想法。然后他转过头来面对着炽天。考虑了一下,他打入了以下的字:碇真嗣说:炽兄,把剩下的时间分成六份,如果我在份内的时间没有回来,请替大家考虑一下撤退的方法。

    这句话同样是说给大家听的,之所以没有用悄悄的形式,是想告诉大家私聊是没有用的。

    碇本想对toy说,但是他不愿意明日香把注意力集中在toy身上。而如果是对大家说,那么明日香大概谁也不会放过吧,经过这样的考虑,碇真嗣选中了一向给他感觉很冷静的炽天。

    炽天的回答只有四个字:在下了解可是炽天究竟了解什么?而自己的理解会不会有错误的地方?自己的话,会不会误导大家的思维?他已经没有时间去多想什么了……

    碇真嗣想再看一眼toy,忽然,他发现自己被完全的黑暗包容了……房间里的桌子前,从主人的位置看去,左边第二个面具消失了,每个人都在自己的屏幕里看到了这样一行字:PM11:20:00NightmareMaker说:碇真嗣在噩梦中消失了……

    只有碇真嗣的显示器退到了开始的屏保状态,漆黑的屏幕上那怕人的英文匀速地平移着,而在屏幕底部的红色的水位正在一点一滴的升高……

    “嘿!嘿!嘿!醒醒!你这家伙又在说什么鬼梦话!还有你们!都快起来!”一个身材高大身穿军服的人边对着一大群人叫嚷着,边野蛮地揪起了他,“所有后备力量全部动员!”

    “这是哪里??”碇真嗣自己问着自己。

    “你还呆着干嘛!”碇的作战服被印上了一个鞋印,“带上你的枪!”“梦吗?为什么我会痛?”碇糊里糊涂地跟着人流跑着,望着由合金材料组合而成的四周,他产生了一种很新鲜的感觉。“挺好玩的呢,即使是幻境,也继续吧。”

    “莱茵哥哥”背后传来了这句呼唤。

    碇真嗣继续跑着,但他觉得自己被人拉住了。

    “莱茵!我叫你,你怎么不理我?”“什么莱茵!”碇懊恼着转过了身,一个穿着白色作战服,左手拿着一面巨大合金盾牌的女性站在他的眼前。

    “哦~!这不是战地医疗兵嘛~!”碇真嗣心里想着。当对方掀起面罩时,碇认出了她。“进!?你怎么在这儿?”他惊奇地喊了出来。

    “什么进啊?”女孩子流露出了疑惑的神情,“我是帕特丽丝啊!”

    “啊……对,是帕特丽丝……你……刚刚叫我什么?”碇真嗣想到这是在梦中,所以对什么都应该虚心地接受。

    “莱茵哈特,莱茵哥哥啊!你今天真奇怪……啊!我们得快点,今次的任务非常艰难,所以我申请来莱茵哥所在的小队,我要亲自保护你。”这个帕特丽丝边说边扣上了面罩。

    碇真嗣有点疑惑,眼前的进,周围气氛的紧张和严肃,手里来福枪的质感。一切是如此的真实,究竟哪个是梦幻,哪个是现实,他茫然了……

    “即使这里是梦,但是,刚刚开始的游戏也未必真实啊,那么那么……在那之前关于那个金黄色大厅的记忆呢?也是梦吗?那……真实的世界,究竟在哪……?”

    “我该怎么办?一层层的把噩梦突破吗?”“帕……特丽丝,今年是哪一年?”被拉着飞奔的碇真嗣冒失地问了这么一句。

    “莱茵,说真的,作战结束后,我要好好对你进行一下心灵治疗,今天的你怪极了!”“说呀!妹妹!”

    “唉……”一声无可奈何的叹息,她拉长着声音说出了最标准的说法:“宇宙历603年--”对于这个回答,碇真嗣唯一确认的,就是它和公元2000是不一样的。

    “二等兵!快点!我们刚夺回了这片阵地!”一个长官模样的人通过步话机对着碇真嗣喊着,“快进战壕!”

    碇真嗣和帕特丽丝跳入了纵横交错的防御工事,所有的人都就位了,碇看见了那个位于自己左边不远处的,在游戏中他很熟悉的地堡,紧不住暗自想笑。

    “果然,在现实中那前面没有修建补给站。”“…………现实…………”碇真嗣沉默了。“它们来了!”步话机里不知道谁喊了一声。

    从战壕中望出去,昏黄的天空和大地相接的地方,一条比土黄色深一些的水平直线正在以惊人的速度扩大自己的宽度。

    几乎所有人的表情都是僵硬的,对他们来说,那蔓延而来的临界就是划分生与死的界线。

    “Zergling……”一切都是碇所熟知的,“这数量……”他努力地咽了咽口水,“明显超过了200啊……”“开火!”所有的机枪喷射出了死亡的火舌。

    猛烈的火力阻止不了那界限的推进,踩着自己同类的尸体,深黄色的面积向阵地这边蔓延着。

    就个体而言,这可怕生物的生命力也坚韧得惊人。即使身中数枪,也仍能保持强劲的战力,何况是这铺天盖地的一片……很明显,顶不住了……

    火舌一次次地照亮了士兵们因疯狂而扭曲的脸。“没有受伤就不会轻易感到恐怖吧……这种情况……”碇真嗣想。

    “火枪组报告!”火,自从人类开始了对它的利用,这个精灵就一直为人类带来光明与希望。“冲上去。”队长沉稳的声音隐藏不了些微的焦急。

    一个个被陆战队盛赞为火蝙蝠的士兵从碇真嗣的头上跨了过去。他们并成了横排,向扑面而来的虫子散播出死亡的花粉。一时间,战场上传来数不清的另类那刺耳的叫声和火焰的哔哔啵啵的的声响。死神在后退。

    人们心喜若狂了,碇真嗣也深切的溶入了这胜利的喜悦之中,就这样,异族的面积在减少,在后退。这场面看上去很壮观,也很单调。碇真嗣突然想起了什么,他睁大了自己的眼睛。

    “后退!回来!”把步话机调到最大的功率,碇真嗣大叫着。“你说什么!混蛋!该是我发出命令吧!你乱喊也要考虑一下大家的耳朵!”蛮横的队长揪着碇真嗣作战服的领口,摇晃着。

    “啊!”很多人不约而同地发出了惊呼,而碇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狡猾的虫子们边后退边部分地藏入了地下,现在,火枪组被包围了。

    伴随着最后几次疯狂的横扫,大地上的火焰熄灭了。碇真嗣伸手拉住了想要去营救的帕特丽丝,“来不及了。”“开火!开火!”队长疯狂的声音在步话机中回响着。

    但是刚刚钻出地面的虫子们加快了整体的推进速度。不久,就有一定的数量跳入了最前沿的战壕。

    人类痛苦而绝望的尖叫,来福枪最后疯狂的乱射,利器肢解肉体的沉闷,异族生物愤怒的吼叫,通过稀薄的空气,通过受话器冲击着碇真嗣的耳膜,敲打着他的心脏。鲜血与模糊的人体溅着、飞着……回过神来的碇真嗣发现进不在自己的身边。

    “进……进!……帕特丽丝!”

    碇真嗣在战壕中来回窜着。“哪都没有!在哪在哪!”碇真嗣没命地跑着。一声刺耳的怪叫,一只zergling出现在碇真嗣十米远的前方。

    “嗒嗒嗒嗒嗒嗒……”足足六秒种的射击,来福枪的子弹才撕烂了那顽强的生命。身体一颤,碇真嗣突然觉得自己的作战服好象被什么尖利的东西从后面穿透了。

    步话机没有运做,可是他却听到了肉体被切开所发出的声音。接着又传来了机枪的声音……好象,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有人扶住了自己背后,一种很热,很粘稠的东西把作战服贴在了后背上,而这种感觉,正向下蔓延着……

    “扶着我的人……这不是进吗?”

    “她在对我说什么?她……怎么哭了?”

    这时,他突然听到了这个帕特丽丝的一句话,很清楚的一句:“莱茵哥哥,不要怕,我在这儿……”一瞬间,碇真嗣完全明白了,对着进,他微笑了。

    “我不怕,我不会输的,我不怕的,进,我会赢!”眼前的帕特丽丝那由诧异转而变成怜悯的表情渐渐地……模糊了……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他发觉自己已经回到了聊天室里了。

    他看见屏幕上显示着:PM11:24:13NightmareMaker说:可疑份子碇真嗣进入噩梦……紧接着是大家纷纷欢迎碇真嗣回来的话。

    碇真嗣看了一下自己离开的时间。“可以说我在这世界上消失了不到五分钟吗?”碇真嗣暗自想着。

    他想到了梦境中的进,想到把她一个人丢在了那个充满危机的地方,他总觉得有点不舒服。“如果我当时害怕了呢?会怎样?是不是那样我就回不来了?……幸亏有进……”现在碇真嗣的心理可以说得上是后怕,“不知道怎么感谢她好……”想到了进就快要过生日了,碇真嗣暗暗决定如果能从这里出去的话,他一定要给进买个很好的生日礼物。

    看见碇真嗣不说话,toy关心地问了一句,“电真次你没事吧?”回过神来的碇真嗣马上敲入了一句话:我没事,大家请注意,无论下一个是谁,无论遇到什么,请大家不要产生恐惧的心理。我怀疑这就是战胜噩梦的方法。没等大家答话,PM11:25:00聊天室里出现了明日香的话:游戏,继续进行。

九、流逝的时间

    memorized by:炽天

    冰冷的屏幕。

    在这块毫无生命感的液晶屏后面,究竟隐藏着什么样的秘密?

    炽天双手在面前的笔记本电脑上飞快地操作着,一条条繁琐的指令被不断地输入,然后被系统拒绝执行。

    炽天觉得自己躲在银白色面具后的脸上,开始不断有冷汗冒出。

    “姓名:不详职业:无固定职业居住地:亚洲年龄:20~25之间性别:男网络曾用名:炽天使”在某国的《全球计算机安全保卫备忘录》中的《网络安全破坏者》一章中,这条记录被排在第六位。

    换句话说,他是世界上排名第六的网络黑客。

    然而现在,他面对着这样一台黑色的笔记本电脑,他平生第一次感到了一种未知的恐惧。

    PM11:20:00NightmareMaker说:碇真嗣在噩梦中消失了……

    在炽天近乎疯狂地进攻的同时,系统竟似毫发无伤般,准确而无情地执行着既有的步骤。

    与此同时,炽天在键盘上的手停了下来,汗,顺着他的脖子流下,一路沿着脊背划出一道令他惊栗的轨迹。

    他抬起头,对面的座位已经空了下来,只有一把发着暗红色光的椅子留在那里。一秒钟前还坐在上面的碇真嗣和他那张面具已经消失不见了。

    忽然,炽天右手的无名指抽搐了一下。他一惊,上次出现这种情况,是两个国家的计算机安全部门联手对付他的时候。虽然那次他借着运气利用一个极隐蔽的木马逃了出来,但在那之后,他却始终忘不了那种抽搐的感觉。

    幽:炽天,刚才碇真嗣说,让你考虑撤退,是什么意思?

    炽天苦笑,幽在网下的身份是一个普通的程序员,在他眼里,每个月能够按时领到工资单就是最重要的事,所以他即使是在“噩梦”里,也总是一副乐天的样子。

    在炽天正考虑要如何回答他的时候,飞影打出了一行字:恐怕碇真嗣是对的,这不是一个简单的游戏。

    飞影虽然还是个学生,但炽天一直觉得,这个学艺术的小家伙,思路的开阔绝非普通人能及。但因此,他的缺点就是很容易陷入自己的想象中。

    一念及此,炽天不禁依次联想到了“噩梦”中其它的几个成员:柳娟--一个有点自恋及人格分裂的女子,甚至在平时的“噩梦”中,她也会偶尔以一个男性身份“雾”出现;Toy--碇真嗣的同学。与内向的碇真嗣相比,toy要现得外向得多,但是他的实际年龄却比碇真嗣小很多,而这种年龄上的差距时常会造成他人格上的错位;明日香--资料不详。

    炽天开始后悔当时在调查“噩梦”成员时,竟然那么轻易地就放过这个明日香。

    对于炽天这样的网络黑客,调查网络那一端的一个人的资料可以说是轻而易举。只要他愿意,他可以随意出入全球范围内的任何一家的资料库而不被发现。

    “为什么当时会放过明日香而不去调查呢?”炽天不禁自问。

    --难道说在那时起就已经受到了某种的暗示?

    就在炽天思路一片混乱的时候,“噩梦”中众人也不断用双手在键盘上敲出自己的疑问和困惑,屏幕上一行行急速出现的问答和现实中凝重的沉默造成了一种极大的反差,让人不由得感到一阵烦躁的恐慌。

    Toy:真嗣,你到哪儿去了?有谁看到他了吗?

    飞影:没有啊,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明日香!

    Toy:明日香,你还在吗?你把碇真嗣弄哪里去了?!

    飞影:是啊,明日香,快回话啊。

    Toy:再不回话我们就要退出了!

    柳娟:Toy,不要随便就说退出,否则会连累大家的。

    纷乱的局面在一直沉默寡言的柳娟一句话之后突然安静了下来,屏幕上柳娟的那句话在最下端停留了许久。

    “会连累大家的。”

    这句话似乎有种魔力,令在场的人全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气氛。

    炽天终于动了动手指,在键盘上敲下了一句话:“诸位,请听我说两句。”

    炽天:在下和诸位素不相识,对这个游戏同样也没有更多的了解。但在下同意柳娟刚才的话--请大家想想,在刚才的屏幕上,游戏的题目写的是“GameoftheSeven”。如果在下猜测不错的话,正确的译文应该是“七之游戏”,也就是说,“七”这个数字在这里是有着至关重要的含意的。

    炽天停顿了一下,似乎是给大家一点时间来理解他的意思,然后接着道:碇真嗣在开始就意识到了这件事,并且向在下提出了疑问。所以他在刚才消失之前,才会说要把剩下的时间分成六份,如果在他份内的时间没有回来,要大家考虑一下撤退的方法。可他忽略了一点,就是如果他没能在他份内的时间内回来的话,恐怕我们大家也就无法撤退了。

    这些话炽天用完全公开的形式讲出来,虽然语气看起来很平静,但在各人的心里,却造成了不同程度的震撼。

    Toy第一个插话道:炽天,你说的无法撤退,是什么意思?

    炽天在面具后的嘴角轻轻翘了一下,回答道:你可以朝最坏的方向打算。

    飞影:那么,如何能够完成这个游戏呢?

    炽天:抱歉,在下也没有概念。也许等碇真嗣回来能有更多的线索吧。

    Toy:什么?!炽天,不,明日香,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你要把我们怎么样?!

    屏幕上这句话刚一显示出来,炽天右边的人似乎动了动,但随即又安静了下来。

    没有人回答Toy,片刻之后,Toy自己接着道:明日香,你,你到底对我们做了什么?为什么我站不起来!!!

    Toy一共用了三个叹号表达自己的惊诧和愤怒,立时,幽和飞影所在的位置也轻轻晃动了一下。

    飞影:我也不能动,Toy!

    幽:……这……

    正在大家不知所措的时候,又是柳娟道:大家不用惊慌,别忘了,我们现在是在噩梦里。

    在柳娟的话里,噩梦一词并没有加上引号,似乎故意表明着某种特别的含义。

    Toy:柳娟,你是什么意思?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在Toy的问话里,语气间似乎把除了明日香以外的所有人都看成了同一阵营。

    柳娟:*shrug*没想到柳娟对于幽的问话并不在意,只用了一个“耸肩”,表示了一个不置可否的态度。

    Toy: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怎么回事?谁能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炽天:Toy,冷静一下,碇真嗣还没有回来,我们还不知道我们这里的情绪是不是会影响到他。

    炽天的这句话还是起了一定的作用,毕竟Toy和碇真嗣是噩梦里唯一相互认识的人,他在这个关键时刻巧妙地利用了这一细节,让Toy暂时稳定住了自己的情绪。

    PM11:24:03屏幕右下的时间显示碇真嗣已经消失了将近5分钟了,而这段时间里,众人似乎除了更感到压抑和未知外,没有任何的收获。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没有人再说话,忽然,一条系统信息跳了出来:PM11:24:13NightmareMaker说:可疑份子碇真嗣进入噩梦……

    所有人在看到这条信息的时候几乎在同一时间把目光投向碇真嗣的位置,他们发现,碇真嗣已经回到了这个房间,刚才的4分多钟就好象根本没有经历过一样。

    Toy第一个道:电真次你没事吧?

    碇真嗣似乎定了定神,然后在他面前的键盘上敲下了一段话:我没事,大家请注意,无论下一个是谁,无论遇到什么,请大家不要产生恐惧的心理。我怀疑这就是战胜噩梦的方法。

    没等大家答话,PM11:25:00聊天室里出现了明日香的话:游戏,继续进行。

  十、第二个消失的人

    memorized by:柳娟

    “真是的,”柳娟心里另一个声音涌起来,多少让柳娟感到有些温暖,“见到明日香就好了吧。”

    “我也这样想的呢,刃雾,你还好吗?”

    “嗯。”

    感应到自己的身体里还有另一个男性存在着,这多少让柳娟感到有些塌实了,她不由得放慢了脚步,试着跟另一个自己“对话”,“雾,雾,你还在吗?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呢?”

    “哼,我睡觉的时候,你就跑来参加这种无聊的游戏吗?现在遇到了这种情况,才又想到我了吗……”

    “哎,算了,麻烦。去找明日香吧,虽然那不一定是她……”

    “总之,先离开这个鬼地方就对了……”

    这次交谈就以柳娟的这句话结束了,那以后,刃雾也一直没再出现过,柳娟除了些许的失望外,并没有感到意外,因为他本来就不经常出现。

    “还是……希望,他能在关键时刻出来帮我才好……”

    一边想着,已经不知不觉地跑到了另一个陌生的地方的柳娟,稍微环顾了一下,便已经开始后悔了,这个地方比刚才他待过的地方还要恐怖。

    周围是一片茂密的树林,浓重的雾霭从树与树的缝隙之间挤了出来,无目的的弥漫着,唯一的一条小路,看起来已经许多年没人走过了,而透过腐烂的树叶支棱的伸出的枯枝,看起来就象是被埋葬的手臂伸出了地面,但也许刚好恰恰相反也说不定,而树林深出,不时成对闪过的暗红色亮点,和踩断枯枝发出的声音,更让柳娟有种摔不掉的压迫感,这种感觉就象蛇一般缠着她,似乎就要将她吞噬掉。

    她想跑,又生怕自己的剧烈动作引起了对方的注意,她只有屏住呼吸慢慢地一步一步往前挪。虽然只走出了一小段,但在柳娟看来,这段路比她一生走的路都要漫长。

    所以,当那个开出租车的侏儒再次出现在柳娟面前时,她几乎要高兴起来了,因为毕竟,他还提着盏灯呢。

    “跟我来吧,迟到的人,我的主人已经等你很久了,有些话对你说。”

    “我……又是你那个白痴主人吗?我已经受够了!基本的礼貌都不懂吗,有事叫他来找我……”

    还不等柳娟说完,那个侏儒就展示给了柳娟一个人类所能想象的最丑陋的“微笑”,然后就转过身自顾自的走起来了。柳娟跺了跺脚,也只有跟上去了。要不,还能怎么做呢,毕竟,眼前这个家伙多少可以算是个人吧。

    PM11:24:13NightmareMaker说:可疑份子碇真嗣进入噩梦……

    一行系统的提示打断了柳娟对于刚才来到这里的回忆,在那张冰冷的面具后,她眨了眨眼,把思路拉回到眼前的“噩梦”中。

    在Toy和碇真嗣的几句对话过后,明日香道:游戏,继续进行。

    这句话一显示在屏幕上,顿时造成了一些混乱。

    Toy:什么?!不行,明日香,你不把事情说清楚我们不会参加了!

    幽:这个……

    飞影:……

    碇真嗣:大家,Toy……

    Toy:电真次!我们不能再这么被她耍下去了!我们退出!!!

    碇真嗣:炽兄,你怎么看?

    飞影:明日香……

    在大家纷乱地用字符表达自己的情绪时,明日香、炽天和柳娟不约而同地选择了沉默,但在他们三人的心中,却明显有着完全不同的想法……

    片刻过后,明日香终于在屏幕上打出一句话:“对不起,这个游戏从各位进到德里姆城堡以后就已经开始了,现在没有人,也没有办法可以退出。并不是我要挟大家,而是我也不知道半途退出的方法。”

    伴随着明日香这句话之后的,是一大段的沉默。虽然她的语气十分平静,但在坐的人却感到一种残酷的真实。

    也许只有柳娟是例外。

    “好熟悉的语气啊。”柳娟在面具后的嘴微微翘了翘,“也许真的是她呢。”

    明日香:好了,我们不要再耽误时间了,下一个人,柳娟。

    柳娟正沉浸在自己的猜测中,没想到自己竟会是第二个要进入“断线状态”的人。

    柳娟:哦,好啊。

    她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有些无所谓,以掩盖一下自己狂跳的心。

    但明日香似乎看穿了柳娟的掩饰,面具后的目光冷冷地扫了一下柳娟的位置。感受到这道目光的柳娟,对那若有若无的一眼,忽然感到一阵莫名的慌乱。

    明日香:好吧,那么就让你来体会一下自己心中的恐惧吧。

    PM11:26:11NightmareMaker说:柳娟在噩梦中消失了……

    柳娟的屏幕上,只剩下一个不再闪动的光标,无声的静止着,似乎在表示着什么,而这些,柳娟已经无从知道了。

    背后的一阵巨痛和一股刺鼻的丑味使柳娟意识到自己已经到了,她慢慢的爬起来,掸掸裤子上的灰,才发现原来刚才自己是掉在了一堆垃圾上,“这里……”柳娟四下张望了一下,发现自己似乎是在某个城市的小巷中,从她刚落在的那堆垃圾的内容来判断,这个城市应该比较发达,而且可以肯定使用的语言不是柳娟的母语。

    她无奈的摇了摇头,把散乱的头发都甩到了脑后。这时,她发现自己脸上的面具消失了,这不由得让她想起了电影《二十二世纪杀人网络》中的情景,“也许,我在这里得到的一切感觉,都是电脑虚拟出来的,可是,在现在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这么先进的电脑吗……”她一边专注地思考自己是不是在虚拟的网络中,一边开始准备尝试着能不能象基努·里弗斯那样从两栋楼之间跳过去。

    可是一个匆忙跑进小巷的年轻人打断了柳娟的思路。那个年轻人一边惊慌向后张望,一边向前跑着,所以并没有注意到小巷里还有人。他仿佛是一个正在躲避猎追杀的猎物,慌乱而无助地逃着。

    当青年离柳娟近一些时,借着月光,柳娟发现原来这个青年并不象自己想象的那样是一名警察追赶的逃犯--他有着很明显的欧洲人血统,很健康,而且甚至是一个穿着很得体的小伙子。

    而这时,那个青年也终于看到了面前的柳娟。他抬起头来想把柳娟的脸看清楚,而当他的目光和柳娟充满疑惑的目光接触时,那个青年的表情瞬间凝固为惊惧和极度地恐慌。他的脚步也嘎然而止,继而变成了后退,仿佛柳娟是比追逐他的那个人更恐怖的存在。

    而那个猎手在这时也出现了。那只是一个黑影,从后边以明显超出常人能力范围的速度排开空气疾驰而来,以连贯的动作将一把锋利的刀从年轻人的背后刺入,再从侧面划了出来。立时,一道血泉如瀑布般从青年的腹部无声地喷射而出。那个青年声音也没来得及发出,就象突然从中间折断了一般倒在了血泊中。他那还没有立即僵死的脸上,仍停留着看到柳娟时的惊恐。

    所有的一切来的得如此突然,以至于柳娟瞬间呆立当场,甚至没能看清凶手的脸,而凶手就已经不见了,只留下一句话回荡在柳娟耳边:“凶手是你……”

    那句话令柳娟感到十分地莫名其妙,她看着眼前血泊中的那个青年,他脸上的表情令柳娟没有勇气走过去。她强忍着胃部一阵阵的抽搐,跌跌撞撞地退出了那条小巷。

    在这座陌生的城市里漫无目的的逛了几圈后,柳娟来到一家咖啡店的门口。她看了看空荡荡的大街,犹豫了一下,推开门走了进去。

    店里昏暗的灯光,坐在角落上的男人不怀好意的目光,都让柳娟感到在这个世界的危险和无助……

    她找了一个靠窗子的位子坐下,想要叫服务生时,才想起,自己身上的现金可能不能跟这个世界使用。身体上和心理上的疲惫,都让柳娟有欲哭无泪的感觉。她抱着肩膀正在发愁该如何是好时,突然,一只温暖的手搭在了柳娟的肩膀上:“怎么了,柳娟,需要在下帮忙吗?”

    柳娟眼里噙着泪,惊喜的回过头:“啊,炽天,Toy,碇真嗣,啊还有幽,你们都来了吗。”

    “是啊,我们见你很久没有回来,发觉有问题,所以就跟进来了。”

    “有个凶手……”

    “不用多说了,在下全知道了,我们也正在找她,现在咱们就一起去抓住她,问个清楚。”

    在最困难的时候,见到朋友,柳娟高兴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于是,她便迷迷糊糊地跟着炽天他们来到了一所学校。

    “就是这里了,我们分头去寻找。”

    “啊,不要吧……”还没等柳娟发表完自己的意见,伙伴们的身影就已经消失在夜幕中了。柳娟,虽然不愿意一个人单独行动,可是,想到伙伴们就在同一栋大楼中,心中就稍微塌实了一些。于是,柳娟慢慢步入了学校教学主楼的大厅中。

    因为现在是晚上,学校中早已没有人了,灯也都已经熄了。所以柳娟便只有借着微弱的月光,才大概了解了一下这栋教学楼的构造。教学楼从外观上来看是很中规中矩的建筑,楼的中间有一个主楼梯,两旁各有一个小楼梯,每一层都是两个长长的走廊,中间用几扇门隔开,而走廊两旁就是一间间教室。

    从外表的高度来看,这座楼大约有8、9层的样子。“构造如此简单,而且也不是很高,伙伴们应该一会儿就可以搜完吧。”柳娟抱着这样的想法,沿着主楼梯慢慢的向上走着。她认为,虽然走廊被门分成了几个部分,但是,伙伴们肯定会相互联系,所以应该可以听到声音才对。可是,上了5、6层后,柳娟还是没有听到任何声响。柳娟开始觉得不安起来,无论怎样说,今天大家的行为都有些古怪,可是,好不容易才找到可以依靠得人,柳娟不愿意再让这么可怕的念头停留在自己的脑海里了。所以,她开始认为,一定是自己被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搞的神经兮兮了。但是,马上她决定还是在一层楼上好好转一下,好确定同伴们的去向。

    柳娟在六层上停了下来,这层楼似乎是实验用的,两边的教室全部是落地的玻璃,从里边拉着厚厚的帘子,不透一点光,所以,这层楼特别的昏暗。柳娟,看到这种情形,咽了一下口水。她实际上并不想在这层楼上停留太久,可是,如果转了身就走,那似乎更加确定了自己心中的恐惧。所以,她还是硬着头皮向前走着。

    柳娟听着自己的脚步声回荡在走廊中,她脑中不禁浮现出了,几个小时以前她看到的恐怖景象。不过,那个景象一出现,她马上就强迫自己忘记它们。因为她怕自己会受不了而大叫着跑起来。正当她在跟自己的念头做斗争时,她突然看见了前方的地面上有一个人影。柳娟首先想到的就是:这是同伴的身影!于是,她满心欢喜的跑过去透过玻璃窗,向里边张望。

    但是,迎接她的确是一张没有脸皮的面孔!

    微弱的月光照在这张面无表情的脸上,使它显得格外的诡异恐怖。柳娟,吓的不禁大叫了一声,她惊慌的向后退着,撞到了后面的玻璃。于是,她干脆靠在玻璃上不动了,然后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当她看到,那张脸并没有动时,她觉得有些奇怪,忽然,她想到了,这里是实验室,那么,这张脸应该是……

    正在这时,眼前的玻璃忽然哗啦的一声破裂了,伴随着很多液体流出来,而那张“脸”也跟着倒了下来。柳娟没有猜错,这张脸是属于一个被福尔马林溶液保存着的尸体的,它被用来向学生讲解人体肌肉的构造,只是不知道是谁将盛放它的容器打破了。

    柳娟看着地面上的“物体”,一阵强烈的呕吐感涌了上来,她赶忙将头别了过去。这时,刚才门口突然响起了脚步声,看来是有人想要进来。经历了这一连串的事,柳娟不禁提高了警惕,她靠在玻璃上,随时准备逃跑。

    但是这次并没有让她失望,进来的人是Toy。他带着微笑对柳娟说:“你在干吗呢柳娟,快过来吧,我们已经找到了凶手了!”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微笑让柳娟很不舒服,但是,跟着Toy走,总比一个人留在这里好些。于是,柳娟便跟在Toy的后面,去见那个凶手。柳娟决定,一定要好好问问她,为什么要说那么一句话。

    又上了几层楼之后,柳娟开始觉得不太对了,因为刚才他们已经是在六层了,现在又上了好几层,似乎,这座教学楼应该没有这么高才对。“喂,Toy,我们现在是在第几层了?”

    “我们吗?呵呵……”

    虽然对Toy含糊不清的回答感到很不满意,但是,当柳娟一想到也许这件事可能很快就要结束了,便也没有多想,跟着Toy进入了一间会议室样子的房间中。

    这间房子同样没有灯光,但是不知是那位同伴带来了蜡烛,点燃了放在桌子上,所以使这间房间看起来要亮些。

    柳娟看到大家都围着桌子站一圈,于是,热情的过去打了个招呼:“真是辛苦大家了,那么……”说到这里,柳娟突然感觉到气氛不太对。每个人都是表情严肃,微低着头不说一句话。于是,说到一半的话也被柳娟咽了回去。她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大家,不敢在说话。正在这时,炽天突然开口说到:“Toy,将门关上好吗。”

    Toy点了一下头,照着做了。柳娟觉得气氛似乎活跃了一些,便又开口问到:“那么,那个凶手在哪里呢?”

    她这句话刚一说完,大家便抬起眼来,似乎象是在看一件从没见过的东西一样,上下打量着她,众多的视线让柳娟感到似乎有很多条虫在自己身上爬一样。她不知道大家为什么会有这种反应,便也上下打量了一下自己,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便又抬起头。

    这时,炽天突然开口说:“哼!你这个家伙,不用再装了,说吧,你到底是谁,是谁派你来的?你为什么要装成柳娟,而且,你……你这个混蛋,居然还伤害了一个无辜的人!你把柳娟弄到哪里去了?”

    “什么?大家是不是搞错了啊?我,是我啊,我是柳娟,我不是凶手啊……”

    “闭嘴,你还在这里骗谁?你以为,你真的能欺骗大家吗……其实我们早就知道你是冒牌货了。”还不等柳娟说完,大家马上便愤怒的叫嚷起来。

    “天啊!”柳娟几乎要哭出来了,“为什么,为什么大家会都搞错了呢。”柳娟绝望的摇了一下头,转身便想从门,跑出去,可是,Toy马上便堵在了门口:“这次,我们不会放过你的,你还是省省吧。”

    “对,我们要给柳娟报仇……”身后的大家也都应和起来,身后的大家也都应和起来,离开自己的位置,向柳娟围拢过来。

    柳娟发现大家脸上都显出一付怪异的表情,一付明明是愤怒却微笑着的表情。这让柳娟感到异常的恐怖,“不对,伙伴们一定出了什么问题,或者……这些人根本就不是伙伴们,他们都是假冒的,啊……”想到这里,柳娟也顾不了那么多了,用肩膀顶开Toy,打开门冲了出去。

    到了门外,柳娟发现,这里根本就不是在那栋教学楼里,而是一个陌生的地方。从房间的结构来看,应该是年代久远了。

    柳娟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只是拼命的跑着。

    在她的背后,“Toy”用怪异的眼光,看着她的背影,自己并没有去追赶的意思:“呵呵……逃不掉的。”

    越向前跑,似乎路就越窄,而且越来越黑。渐渐的,柳娟已经看不到眼前的东西了。但是她一点也不想停下脚步,突然,她撞在了什么东西上。从撞上去的感觉来判断,应该不是墙一类的坚硬物体,到象是个生物体。但是,柳娟以如此快的速度撞了上去,而那个物体丝毫都没有晃动。柳娟试着触摸了一下那个物体,没有温度,象死尸一样冰冷,只是软软的,那种感觉不象是尸体,否则,柳娟真的要吓的转头就跑了。可是,有这样一个东西堵在路上,柳娟就不能继续向前跑了。想到这鱼柳娟很气恼的槌了那个物体一下,但是,接下来的事却使柳娟吃了一惊。那个物体居然将柳娟的手“吞”了进去。但是,却什么事也没发生,就象将手指伸到咖哩中的感觉,于是柳娟大着胆子,又将手臂向前送了一段,还是没有任何事。也许是因为后面的危险吧,柳娟用力向前一冲,就从那个物体中穿过去了。

    腥臭的味道,有一点光,但是很红,一片红色,还是什么也看不清。这是这里,给柳娟留下的第一印象。可是,她还是没命的向前跑着,因为,后面的恐怖比什么都来得大吧。

    继续,穿过了数个同样的东西,而柳娟就要绝望的时候,那样的路走到了尽头,前面又恢复了水泥的路面,而且,还出现了一扇门。这对已经疲惫不堪的柳娟来说,无疑是比什么都好的安慰。

    虽然,不知道怎样才能回到现实世界,但是,至少暂时摆脱了后面的危险。柳娟决定进屋里去休息一下。

    当她把门打开时,很意外的,里面已经有一个人了,他背对着门站着,听到开门的声音,就转了过来。看到这个人的面孔,柳娟转身就想跑--以前可靠的伙伴,现在的噩梦。

    这个人正是炽天。

    柳宿刚想转身逃跑,炽天却先开口说话了,“咦?柳娟,在下找了你们好久,你见到他们了吗?哎,你怎么了,怎么气喘吁吁的?”

    听到了这样的话,柳娟开始觉得,自己开始认为的是对的,果然有人冒充,那么,冒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是一开始我见到的呢,还是进了楼以后呢?这一连串的疑问,使柳娟不敢轻易相信眼前这个人。当炽天朝她走过来时,柳娟一直用疑惑的眼光打量着他。

    “怎么了,柳娟,你不舒服吗?你先在这里坐一下,在下去给你找些水吧。”说完,炽天就走出去了,柳娟刚想把他喊住。但是,犹豫了一下,就改变注意了。于是,柳娟一个人坐在那里休息,可是,发生了这么多事,无论是谁也会思绪翻腾吧。柳娟试着和刃雾联系,可是他好象不在……

    过了很久,炽天还是没有回来,柳娟有些着急,于是就走出去张望。但是门外已经变成了一开始柳娟逃出时的地方,当柳娟因为恐惧而惊声尖叫时,门内又是一阵躁动,大家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是她,终于找到她了。”“我就说她跑不掉的,呵呵……”

    听到这些,柳娟已经连跑都不想了,她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也无力去想了,无止境的打击已经让她放弃了抗争。这时,身体里却响起了一个声音:“你在干什么?……哦,是这样……好吧,你去睡吧……”

    随后,柳娟只感觉一片晕眩,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又是一阵失重的感觉,柳娟醒来时,已经又坐在自己的位子上了,屏幕上的光标恢复了闪动。

    PM11:31:55NightmareMaker说:可疑份子柳娟进入噩梦……

    她刚一清醒,面前的屏幕上便出现了一行字:炽天只对柳娟说:“你不是一个人来的,你是……”

    紧接着,明日香冷冷的打出一句:“有趣……”

    从混乱的思绪中慢慢清醒过来的柳娟虽然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来的,但看到炽天和明日香在屏幕上的话还是感到很奇怪:难道他们知道刃雾的存在?

    她抬头看了明日香一眼,发现她也在看着自己。

    冰冷的目光透过面罩传过来,看起来异常的诡异。

    柳娟不禁浑身打了个哆嗦。

十一、暗夜

    memorized by:刃雾

    蓝色。

    安静的颜色,令人舒适的颜色。

    沉睡。

    沉睡中的梦境。

    “很久了啊……”刃雾以一种游离意识般的状态,进行着他的思考。

    在“那件事”之中,刃雾的身体从物理角度讲,已经几乎分解到了分子的状态。不过幸运的是,他以一种连自己都无法完全了解的方式,进入了这个名叫“柳娟”的女子体内。虽然暂时保留了自己思索的能力,甚至在某些时候还可以控制“柳娟”的身体,不过说到底,这种古怪的“寄居”状态毕竟不是很舒服。(有关刃雾和柳娟之间的故事,请参见《七人游戏》外传《今夜你不要回头》)“明日香真的是我要找的人吗?”

    刃雾最近发现,似乎自己已经渐渐可以找回一点原来的“能力”了。这固然令人高兴,但同时他也发现,自己在柳娟体内陷入沉睡状态的时间也越来越长了。

    “希望如此吧。不过柳娟似乎很满意现在的状况呢,真是奇怪的女子。”

    尽管他可以在沉睡之外的时间内思考,但却并不表明他可以随时获知柳娟所做的事情。只有某些时候,柳娟的呼喊可以和他取得联系。

    忽然,刃雾感到一阵急迫的感觉,周围原本是宁静的蓝色也渐渐开始变化。片刻间,色彩迅速转成了红色,而且,是极其鲜艳的血红色。

    同时,一股夹杂着强烈恐惧的信息从柳娟那里传到了刃雾的周围。刃雾不禁一惊:“难道,又是那家伙?”

    这个念头一起,刃雾无法再保持沉默,他第一次主动试着接触柳娟的思绪。

    接触进行得异常顺利,在很短的时间内,他便大致了解了发生的一切。

    “哦,是这样……”刃雾虽然对柳娟的做法有些不满,但转念一想,毕竟现在自己也还要依靠这个身体才能存在,所以便有点无奈地接着道:“好吧,你去睡吧……”

    在稍稍地使用了一点以前积攒的“能力”之后,刃雾便暂时控制了柳娟的身体。

    “咦--?”

    刃雾睁开眼睛,发现眼前是一条笔直的公路,而自己正坐在一辆越野车的驾驶座上。

    “似乎柳娟刚才遇到的情况不是如此啊。她应该是在一幢建筑物里,怎么会跑到公路上呢?”

    公路上没有路灯,四周一片漆黑。刃雾扭亮车的远光灯,但不久他便发现,与前方似是无尽的黑暗相比,那一点点亮光实在是微不足道。

    车速稳定在80公里,刃雾觉得在这个速度自己可以处理任何突发情况。

    随后,刃雾简单地检查了一下车的情况。车很先进,加速和制动很灵敏,油料充足,水温和电力也很正常。

    “为什么会突然跑到这样一条公路上来呢?”

    刃雾在结束了对周围环境的检查后,开始考虑这一问题。

    “似乎是个怪异的游戏呢。”刃雾在得不出什么结论之后,撇了撇嘴道。

    忽然,他觉得车上有点不妥。

    又仔细地检查了一遍之后,他终于发现:这辆车上没有时钟。

    按照常识,即使是最普通的车上,也会有一片区域,镶嵌着一块液晶时钟。而这部看起来十分高档的车上,竟然没有这一装置。

    于是刃雾习惯性地抬起左腕,发现手腕上也没有戴表。

    “难道柳娟没有戴表的习惯吗?”刃雾在看了看右腕,发现也没有手表之后,奇怪地自言自语道。

    忽然,他一楞。

    一个令他背上感到一阵发麻的念头让他不由得张开了嘴。

    没有时间。

    这里,没有时间。

    黑夜,在一条没有尽头的公路上,一辆孤伶伶奔驰的汽车上,没有时间。

    “吱--”伴着一阵刺耳的刹车声,刃雾把车停了下来。

    接着,是几乎绝对的安静。

    他双手紧握着方向盘,手指的关节由于过于用力而变得发白。

    冷汗从他脸上不断地冒出,一滴滴慢慢汇聚到一起,顺着他的脸颊缓缓划过。

    他就这么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眼睛紧盯着自己脚下。

    他不敢抬头,他怕抬起头眼前的黑暗会把他吞噬,一点不剩。

    许久,静谧的环境开始被他自己粗重的呼吸打破。随着他呼吸越来越重,他几乎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

    二者并不和谐,而是形成了一种奇怪的节奏。

    而那种诡异的节奏更使得刃雾无法忍受。

    他好象掉进了一个自己设置下的心理循环:越是想逃避,就越是陷入更深的恐惧。

    终于,他的心理防线再也无法支撑,在“啊--”地一声大叫后,他拉开车门跳了出去。

    车外依旧是浓墨一般地黑色,只有车灯前几十米的距离可以看到笔直的公路。

    刃雾从车上跌跌撞撞地下来,盲目地朝着车前跑了两步,一个咧趄摔到在了地上。

    他跪在地上,双手撑着地,长发因为汗湿而一绺绺地搭下来,全身因为恐惧而剧烈的抖动着,冷汗从每一个毛孔中涌出,湿透了他的外衣。

    他张着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只是在呼吸的间隙,带出一点毫无意义的喘息声。

    忽然,他原本颤抖的身体僵硬地停了下来,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地面,那里,是车灯照射下他自己的身影。

    恍惚间,已经无法完全受控的意识中,那片黑影产生了诡异的变化,在刃雾眼中,似要从地上凸起来一般。

    他撑着地的双手不由自主地向坚硬的地面抓去,但立时,双手的指甲便在强大的力道下掀了起来。

    而刃雾却好似浑然不觉,又将流着鲜血的双手握成拳,全力地向地面砸去。

    在砸了十数次之后,他终于似是累了一般,一边抽噎一边将全身缩成一团,绻曲着倒在了地上。

    四周又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突然,从倒在地上的柳娟的体内,有一点蓝色的光芒渐渐地扩大,而且迅速地将他的全身包在了其中。

    蓝色的光球保持一定的大小一段时间之后,忽然间,如炸药般爆炸开来。

    眨眼间,蓝光照到了那辆停着的越野车,顿时,引发了一场真的爆炸。

    伴着红黄相间的火焰,一股巨大的气流将柳娟的身体抛了起来。

    黑色。

    未知的颜色,恐惧的颜色

十二、破解

    memorized by:炽天

    随着明日香的一句:“好了,我们不要再耽误时间了,下一个人,柳娟。”炽天不禁抬起头,望向桌子对面碇真嗣身边的位置。

    柳娟:哦,好啊。

    屏幕上柳娟的语气似乎很随意,但不知为什么,炽天却明确地感觉到在那看似无所谓的话语之后,隐藏着一种很深恐惧。

    明日香:好吧,那么就让你来体会一下自己心中的恐惧吧。

    系统在这句话之后,立即显示出“PM11:26:11NightmareMaker说:柳娟在噩梦中消失了……”

    如刚才碇真嗣消失时一样,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柳娟的位置瞬间空了下来,只留下一台笔记本,闪烁着暗红色的光芒。

    “显然明日香是可以操控这个游戏的。”炽天暗自道,“那么既然她能够操控,就必然有可以向系统输入指令的入口。”

    可是炽天在尝试了几乎所有的方法之后,却仍没有找到系统的任何一个漏洞。

    “难道,真的要……”

    炽天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那里面装着一部可以说是他所有心血的微型电脑。

    他早已经发现,这部笔记本和普通的大有不同,所有的外设接口全被封死,而系统本身的自我保护能力又极强。所以无论从内还是从外,要攻破它可以说几乎是不可能的。

    除了一点。

    由于已经封住了所有的外设接口,所以七台笔记本之间,用的也就不是简单的局域网连接的方式,而是红外或类似的无线端口,以达到七个人同时聊天的目的。

    现在,看来要想非法侵入这个系统,唯一的可能就是利用这一无线端口。

    就在炽天刚想掏出自己那部微型电脑时,屏幕上忽然闪出一句:幽:碇真嗣,说说刚才你断线的时候都遇到了什么?

    炽天抬了抬头,看了一眼幽的位置,他那张如小丑般表情的面具遮挡了他所有的表情。

    “明日香是可以看到私聊的,所以刚才碇真嗣在离开前没有用‘私聊’的模式说那些本该是私下对谈的话,大概就是想提醒大家吧。”一边想,炽天一边慢慢地从兜里掏出那具微型的电脑,然后把一个无线端口十分隐密地放置在了自己的笔记本旁边。

    屏幕上幽和碇真嗣聊得正起劲,真嗣的叙述能力很强,把刚才的一段经历描述得栩栩如生,让在坐的几个人竟都有些身临其境的感觉。

    飞影和Toy也在适时地插几句话,整个气氛调得更是恰到好处。炽天偷偷瞟了一眼明日香,发现连她似乎都被碇真嗣的讲述所吸引,而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

    炽天不禁皱了皱眉,“难道明日香自己也不知道游戏到底以什么样的方式在进行吗?”

    这一点让炽天产生了一点疑惑,但随即他的精力便完全集中在他手头的那具电脑上。

    另一边的屏幕上,似乎没有人注意到炽天在做什么……

    Toy:真嗣,那就是说你这家伙竟然进到了那个无人不知的游戏里面去了?

    碇真嗣:我也觉得很荒谬,可实际上我的感觉确实是那样的。

    飞影:你在那里感觉过了多长时间?

    碇真嗣:不知道,我没有具体计算,估计大概是四五十分钟的样子吧。

    Toy:你在最后被击中的时候,有痛的感觉吗?

    碇真嗣:有,而且非常真实!

    幽:那你现在的身体怎么样?

    碇真嗣看到这句话,伸手摸了摸后背,那里大概是他在游戏中受伤的地方,然后在屏幕上道:“没有,什么事也没有。”

    飞影:那么最后你觉得是如何回到这里的呢?

    碇真嗣:这就是最关键的一点了。

    Toy:说啊。

    幽:是啊,这最关键的一点是什么啊?

    碇真嗣:炽兄,你怎么看?

    炽天没有想到碇真嗣会突然问他,于是含糊地应了一句:嗯,在下没有什么具体的概念,还是先说说你的感觉吧。

    炽天敲完这句话,按下回车之后,突然发现自己的微型电脑终于捕捉到了一点异常的讯号。

    碇真嗣:哦,是这样。在最后,我被从后面偷袭的家伙刺中的要害。在那一瞬间,我的确体会到了那种生命渐渐离开我身体的感觉。而那时,我确实害怕了。

    碇真嗣讲到这里停了一停,似乎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绪,然后接着道:说实话,我那时是真的害怕。因为一切都太真实了,步话机的电流声,机枪的后座力和弹壳的飞溅,甚至包括空气的流动都让我觉得那就是我,就是我所在的世界。我甚至在怀疑,到底哪一个我才是在游戏里。

    碇真嗣:所以我并不觉得如果我死掉的话,还会有退路,还会象游戏一样,可以continue。因此,当时我真的怕了。

    碇真嗣的这些话说得并不快,但大家也没有人想插话。只听见他一个人十指飞快地在键盘上敲击的声音,孤独而冷漠。

    碇真嗣:当时我才知道,原来我真正恐惧的是……

    屏幕上出现了一串省略号,不知是碇真嗣在犹豫是不是将他恐惧的内容说出来,还是在考虑别的什么事情。

    其他人等碇真嗣后面的话等了半天,见没有动静,正要发问,系统突然显示:PM11:31:55NightmareMaker说:可疑份子柳娟进入噩梦……

    众人这才发现,时间已经又过去了将近5分钟。

    而这时,最惊诧的莫过于炽天。在他正摸索着想突入那个系统时,柳娟回来了。那一刹那,他的微型电脑明确地捕捉到了两条数据流。

    “哦?难道是以数据流的形式吗?那,柳娟……”炽天犹豫着,在笔记本上敲下了一句只对柳娟说的话:“你不是一个人来的,你是……”

标签: #七人 #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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