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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村题材长篇励志爱情小说《让日子好起来》寻出版(谢绝自费出版)

发布于:2024-03-23 作者:admin123 阅读:71

  一、 作品名称:《让日子好起来》。因为写的是农民的故事,所以起了一个很农民的名字。这个名字确实土的有些掉渣,但细想想人生一辈子为的是什么?不就是要过上好日子吗!无论城里人还是农村人,无论大学教授还是杀猪卖肉的;而且适用的道理也是一样的。为了过上好日子,人们去读书、去打拼,仁人志士为了全民族过上好日子而抛头颅。那么,对平凡的人来讲什么是好日子?怎样才能过上好日子?本书为您讲述,希望其中的观点得到读者的认同。

  二、 梗概介绍:这是一部农村题材的长篇励志、爱情小说,讲述的是在经济危机中失业返乡农民工喜怒哀乐、悲欢离合的故事。主人公杜玉重在失业返乡的当晚发觉了妻子和好友通奸的嫌疑,但他逃避着,直到和多嘴的乡邻二驴子打了一架后不得不得直面事实,离了婚。没有了老婆和钱,又要带女儿,生活跌落低谷。他没有沉沦,用最原始的技能——出力气挣钱,使生活日渐好转,期间得到了好友妻子刘淑芹的帮助,于是在感激和报复的双重情感支配下打起了勾引她的歪主意??????最后过上了有家和稳定收入的生活。另一位主人公靳启智想继续打工可老婆桂花不愿意让他走,要他在家种地;工厂倒闭了他不得不留下来却不愿意种地,邂逅同学后小有启发研制碎石烧鸡遭到老婆的反对,二人发生了矛盾。事业小成后,凭借才气和伎俩赢得了女同学刘丽的青睐,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事情。最终通过自我反省,刘丽认识到“应该让过去的日子里增加快乐的比例”,止住了这段“离开泥土而受了雨水滋养的”感情,双双回归家庭。桂花也在矛盾的发展中认识到了自己的不足,改变自我,和丈夫一起“畅享拥有财富的快乐时光”。

  本文内容环环相扣,情节曲折,展现出农村、农民的真实生活画卷,反映了现实的民生问题。塑造的人物有血有肉,贴近生活。比如杜玉重,性子倔,和其他人不爱讲话,但却爱和表嫂桂花说笑话;挣钱不多,却爱在人前装阔,不舍得花钱,却舍得花钱给父母收拾新房??????刘淑芹在处理家庭问题上和和气气,通情达理,但在杜玉重和刘鹏打架时却不动声色给刘鹏施加压力,以获取更多的赔偿??????生活中的人就是这样,性格是矛盾的统一体,有真诚的一面,也有虚伪狡诈的一面,只是区分的对象不同,不然就不会的“秦桧也有三个好朋友”这一说了。

  全文共十九个章节,电脑记录二十万一千余字,已完稿。

  三、 卖点分析:

  1、近年来之所以韩剧热播,主要是它展现了儒家思想的魅力,“家和万事兴”,本文也在着意提倡这一点,不是迂腐,不是复古,不是世故,而是要承认现实、面对现实,这同样需要勇气。近来国人津津乐道的是民族复兴,习 畅谈中国梦,怎样才能复兴?怎样实现中国梦?只有文化复兴才是真正的民族复兴,只有输出文化才会实现中国梦,因此回归传统是未来中国社会的主元素。

  2、农村、农民、农业,是现今社会关注的热点问题;经济转型同样也是社会关心的热点问题,如果三农问题不解决,中国经济社会的转型无从谈起,本文的相关章节对这方面有所涉及,五年前预言的一些观点现在已经实现,比如户籍问题,其它一些观点今后两样也会实现。

  3、励志、爱情,一直是读者青睐的话题,比如《发财日记》发行了上百万册,《白手起家》在起点一度是VIP专供,本书原名就叫《白手再起家》,后来搜到有《白手起家》一书才改为现在的名字,本书稿与以上两书相同的都是励志类图书,不同的是揉进了爱情的元素,家庭的观念。加上独具匠心的章节标题,虽然有些不伦不类,但目的是在第一时间抓住读者的心,相信会收到效果。

  4、目标读者,性别不限,年龄在18岁以上。人终归要长大,当激情奔放的年青人用虚幻的青春文学填满精神的沟壑后回归柴米油盐的现实人生,为了自己和后代考虑的一定是让日子好起来。好日子的标准是什么?许许多多的人把它定义为有钱,梦想成为百万富翁,如果人人都是百万富翁,那么百万富翁就是穷人!人的一生不可能一帆风顺,当遭遇到灰暗跌落低俗的时候,可以看看《让日子好起来》,砥砺奋进;当事业成功的时候看看《让日子好起来》,不要忘乎所以,珍惜家庭才是人生的归宿;当你为人父、为人母后,可以在饭后荼余品读《让日子好起来》,爱父母、爱子女、爱老婆(丈夫)、爱家。

  四、 主要人物:杜玉重,失业返乡农民工;秀芬,杜玉重老婆,和其好友王子玉有奸情;靳启智,失业农民工,杜玉重的堂姑表哥哥;桂花,靳启智老婆;王子玉,杜玉重的好友;刘淑芹,王子玉的老婆;刘丽,靳启智的女同学,和靳启智发生了婚外情;白守军,靳启智同学,侵权生产靳启智研究的碎石烧鸡;二驴子,杜玉重村邻,多嘴多舌;刘鹏,杜玉重村邻,为租地和杜玉重打架。

  五、目录

  一、危机潜存于生活之中,随时都会发生,也许是灾难性的;制造危机的可能是最亲近的人,比如爱人,无论怎样逃避最后还是要面对。

  二、婚外情最不靠谱,伤害的是自己和亲人,应该用理智的方法对待。

农村题材长篇励志爱情小说《让日子好起来》寻出版(谢绝自费出版)

  三、负起应负的责任,积极寻找渡过危机的方法,哪怕是最原始的生存技能、最后求生的意志;家庭矛盾或许产生于看似无关痛痒的一点点分歧,也包括爱

  四、职业上的危机或许是提供了一次再选择的机会。

  五、财富的起点是创造,而创造的起点是发现,或者因为一次邂逅。

  六、成功的基础是贵在管控风险、贵在坚持,既使遭遇来自家庭的阻力。

  七、走出危机的路是漫长的,不要拒绝任何人的帮助。

  八、每个人都要为家庭的和谐出力,无论老幼。

  九、应该关心你生命中的另一半,关心国家、民族的兴衰,她们与你的生活息息相关。

  十、生活中难免发生一些灿烂的花絮;做事情总要经历第一次。

  十一、不要做不该做的事,做了容不得你后悔;不要欠不该欠的债,欠了一定会有人代偿。

  十二、关心爱你的人,知道反哺,别人才会关心你;但不要用亲情做交易。

  十三、再宽厚的胸怀也经不住再三的伤害;再深厚的感情也经不住冷暴力的压迫。

  十四、如果有爱,用心去关心所爱的人;莫做负心事,做了良知会让心不安。

  十五、用心爱,真爱不是童话;勿放纵,放纵或将伤不起。

  十六、感觉到真爱,不要在真爱的机会面前徘徊;追求幸福,幸福的机会要靠自己把握。

  十七、努力营造一个和睦的家庭,因为他是平凡人的幸福港湾;努力赚钱是男人为爱的不二选择,而且要寻找更好的赚钱方法。

  十八、同行是冤家,但不要用冤家的心态对待同行;财富只是数字,小心不要被数字诱惑。

  十九、眼里只有钱,也许失去的不仅仅是钱;珍惜拥有的,知道日子是怎样好起来的。

  六、样章

  一 危机潜存于生活这中,随时都会发生,也许是灾难性的;制造危机的可能是最亲近的人,比如自己的爱人,无论怎样逃避最后还是要面对

  杜玉重扛着行李裹挟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通过检票口、天桥、月台进入车厢,找到座位,把行李放到行李架上,一屁股坐到座位上,长出了一口气。还有几分钟火车就要开动了,望着车窗外灿烂的灯火,就要告别这个如候鸟般栖居了几年的城市,告别那些开口常笑的熟人,告别那个榨人骨髓的工厂,他的心释然了:早走是走,晚走也是走,早晚都得走啊!

  尽管打工的生活单调、枯燥、忙碌、辛苦,但终是有规律的,可是,经济危机把这机械般的规律也给打破了,直到现在他仍没有闹明白,美国、欧洲离这儿几万里远,发生在那里的经济危机咋就影响到了中国、影响到了他打工的厂子、影响到了他个人呢?半月前老板突然宣布:由于经济危机影响订单不足,工厂停工,请工友们结算完工资后马上离开厂区,自找方便。听到这个消息,朝夕相处的工友们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平日里骂惯了活儿累,骂惯了老板心黑,如今被老板一脚踢开倒不愿走了,纷纷诉说着各自的苦难、央求老板看在多年效力的情分上帮着想想办法。毕竟主雇一回,却不开情面的老板陪在脸上的是笑,嘴里说出来的话却是冷的。经过一段时间的嘈嚷之后,人群逐渐趋于平静,被带领着蹭到了财会部领取了工钱,收拾行李走出了工厂的大门。最后只剩下几个心存不甘的人,仍围着老板央求,扰的老板烦了,被喝骂着、吼着逐出厂区,大门咣当一声落了锁。人群随着离厂路途的延长而逐渐稀疏,最后淹没在往来穿梭的人流中。

  “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杜玉重骨子里有着东北男人特有的高傲,明知争取无望也不多说话,第一个离开了厂子。大盘吃菜,大杯喝酒,杜玉重以东北人特有的豪爽在当地结识了一些朋友,自恃有朋友相帮可以再找一份工作,但事实证明他错了,停工的厂子不止一家,他要朋友帮忙找工作,同时要他帮忙找工作的人却不止一个。在半个多月的时间里,他打了不知多少电话,走了不知多少家工厂,也试了几份工,没有中意的。“我自爱我的国,可我的国也该爱我啊”,杜玉重内心仍眷恋着这个他曾洒下过汗水的美丽城市,但是这个浸润着杜玉重汗水的美丽城市却没有挽留他。

  为了省钱,杜玉重买的是普通客车的硬座票。从江南到东北几千里的路程,火车要走三十多个小时,和杜玉重一样想法的人很多,即便买不到座票也要乘坐这趟车。车厢的过道里站满了人,衣衫不整的,蓬头垢面的;耳朵里涌进了各种各样的方言,空气里弥漫着汗臭的味道。人多行李也多,行李架上放不下便放在过道里,困了、倦了,主人便偎着行李打瞌睡。因为人多行走困难,杜玉重即便有了小便也要憋一会儿才去。此时最让他佩服的是那些列车售货员,他们推着售货车在人群中穿行,不紧不慢的吆喝着:“盒饭,热乎的盒饭,十块钱一盒”;“啤酒、饮料、大碗面??????”火车上的东西贵,下面卖一块钱一瓶的矿泉水在车上卖三块钱,三块五毛钱一碗的大碗面在车上卖六块钱,杜玉重第一次坐火车便吃了这个亏,又是吃又是喝的,一路上多花了二三十块钱,之后每次南下北返他都把黄瓜、西红柿、干豆腐、馒头之类的吃食准备足足的,这样既吃得饱又省钱。

  三十多个小时不过是一天半的时间,平日里很容易打发掉,但在火车上度过不啻是煎熬。身前身后、身左身右都是人,属于你的空间不到几平方分米,坐久了腰疼,站久了腿疼,同是归乡人,有座位的杜玉重不免同情起那些没有座位的人来,有时把座位让给久站的上了年岁的人或女人坐。初起时他还有心情同周围的人闲谈,在心里猜度他们的身份。“还不到过年,不应该有这些人啊!”但凡发表这类经验的人,杜玉重都把他规划到在小工厂跑业务的人。“乘务员,还有卧铺吗?”,杜玉重便把这类声音归为兜里有钱不多又不舍得花的人;每当见到有得到列车员肯定答复逃了的人,他的嘴角便泛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的笑:小气鬼!夜里乏了、困了,眼皮发沉支撑不住要睡觉,此时杜玉重又庆幸自己的运气不错,买的是靠窗的座位,这样可以将头放在案几上,再看身边的同路人,他只能将头尽力向椅背上靠,扬着下巴打鼾。

  火车象不知疲倦的野马一般飞驰着,耳边响着车厢与空气摩擦发出的嚓嚓声,窗外的景色也从江南的小绿过渡到华北平原的无垠骤变为东北的浓白。随着车轮的转动,杜玉重把半个多月的烦恼统统抛到脑后,回到可爱的女儿和温柔的媳妇身边的心情越加迫切。孤身一人远在几千里之外的异域他乡,杜玉重对妻女的思念无时不在,工休时、吃饭时、睡梦中,尤其看到当地的人挽妻携子时。思念至深处,不禁责备自己:为什么舍家撇业出来打工?但是,为了给妻子、女儿一个更好的生活,不出来打工又有什么办法呢?自己是一个农民,除了种地身无长物。他清晰的记得和妻子结婚的那一年,满怀着对未来生活的美好憧憬转包了二十多亩耕地,从春种到秋收,怀孕的媳妇腆着日渐隆起的肚子和他一起忙碌了一年,可粮食的价钱降到每斤只有三毛钱。秋天粮食含水量大价钱低情有可原,盼望着春天粮食干了价钱能好一些,哪知道春天的价钱更低,二十多亩地的卖粮款扣除化肥、种子、农药和地租钱所剩无几。在地主的催租声中他和妻子过了第一个新年,在筹备新一年的农资时女儿降生了。女儿的到来为生活凭添了许多快乐,但快乐无法掩饰生活的艰难,媳妇要带孩子不能去田里干活儿,生产上少了个帮手;养孩子要花钱,无形中又多了份开销,此后的粮价虽略有上涨,但多收入的总也补不上支出去的亏空,两年下来日子也不见起色,原本和睦的夫妻也因琐事常有口角。每次口角过后,杜玉重都把责任归结于自己,是自己不能给老婆一个理想的生活。眼见着同村有去南方打工人家的生活日渐好了,杜玉重决计不再土里刨食,跟着他们外出闯荡。

  没有打过工的人只看到了打工的好,只有打过工的人才知道打工的难处,尤其象杜玉重这样没有一技之长的人。这几年他在货场干过搬运工、装卸工,在建筑工地干过力工,在工厂干过冲压工、翻砂工,这些都是出力气的工种,受的累最大,挣的却不见多,一个月拿到二三千块钱的工资,近半是靠加班加点换来的。此外还要担心着,怕遇到无良老板不给工钱,怕身体受到伤害得不到赔偿。也曾想过把老婆孩子都搬过来一起过有家的生活,但是,该死的户籍就像一条无法逾越的天堑,买房、孩子上学都是问题。一想到孩子,杜玉重的心里满是甜蜜的笑。女儿长得娇美可爱,今年七岁,下半年上小学了。七岁是虚岁,按规定不到上学的年龄,多亏了教体育的王子玉老师,那是从小一块光屁股长大的哥们儿,由他出面向校长说情才将女儿收下。媳妇打电话把这个消息告诉她时,他打心眼里感谢这个哥们儿。唉!杜玉重在心里叹了口气,对女儿总觉着亏欠了很多。这些年来自己陪在女儿身边的时间屈指可数,记得第一次回家时,女儿看见他仿佛是看见了陌生人,吓得直往妈妈的身后躲,弄得杜玉重的鼻子都酸了。等到第二年再回家时 ,女儿象刚出壳的小鸡崽,趔趔趄趄地跑出来,口里直喊:“爸——!爸——!”高兴得杜玉重把女儿抱在怀里,用腮帮子上的胡茬蹭女儿的嫩脸,舒发心底的喜爱。以后再走时,女儿会掉眼泪了,抽泣着说:“爸爸,别走??????”随着年龄的增大,每次回家女儿都会给他惊喜,这回又会给他什么呢?杜玉重心里猜想着。

  秀芬绝对是个好媳妇,杜玉重一直这样认为。自己家里的经济条件不好,给的彩礼不多,秀芬没有嫌弃跟了他,这些年家里的地都是她一个人侍弄,孩子是她一个人带,多亏了她!虽说跟父母的关系相处得不十分融洽,但也不能全怪她,毕竟她是孩子的妈,和自己一心一意过日子的老婆。对自己也好,自打工以来每年回家住的那段时间,媳妇总是挑自己可口的饭菜做,该换洗的衣服全都她洗,晚上把洗脚水都给烧好端到跟前,说什么媳妇也都依顺,回想起来这几年再没有吵过架。因为总念着媳妇的好,杜玉重对他的思念更甚,隔三差五的就给媳妇打电话,问问家里的情况,也把自己的情况全部说给她听,这样自己安心也让媳妇放心。不行春雨难得秋果,或许是被自己的行为感动了吧,近几个月来媳妇常主动的打电话问这问那,这让杜玉重的心里更加充满了幸福感,特意买了个戒指送给她。结婚时连个戒指也没有给她买,别的女人喜欢的东西秀芬也一定喜欢,尽管她从未提起过,这次买了也了了一个心愿。为不让她担心,也为给她一个浪漫的惊喜,杜玉重没有将失业回家和买戒指的消息告诉她。

  杜玉重一路这样想着,愉悦的心情就是一剂镇静药,极大地减轻了身体的痛楚。火车终于到站了,他将这些心思收起来,扛起行李下车。行李不很多,被褥和做活儿穿的衣服装在编织袋里,上街穿的和给女儿买的衣服装在皮箱里,给媳妇买的戒指揣在贴胸的内衣兜里,临下车时还特意摸了摸。已是夜里八点钟了,离家还有一百多公里的路程,这时间公路客运站早已没有回家的班车了。杜玉重不紧不慢地向外走,他不想花钱住旅馆,想随便买张近途的火车票去候车室呆一晚,明早再把火车票退了坐客运班车回家。走近出站口时听到有几个声音不停地喊:“新宾、新宾,出租车,五十元一位;谁走?谁走?快过来!”五十元钱?比住店和车票加在一起还多,这不是宰人吗!杜玉重心里这样想着。当他到了出站口时,有人搭讪问:“去新宾吗?五十块钱,一个多点儿就到,你走不?”杜玉重心里一动,说“走!”他改变主意认宰了,跟着那人坐进了出租车。

  一个半小时后,杜玉重站在了自家的大门外。天空没有月亮,屋里没有灯光,他用力推大门不开——或是在里面上了锁。她们娘俩一定睡下了,他心里这样想。为不惊吓到她们,杜玉重轻敲大门,压着嗓门儿喊:“秀芬,开门!”轻喊几声后稍停一会儿,见屋里没有反应,杜玉重稍稍加大了敲门的力量,喊叫的嗓门儿也略放开些。稍停一会儿,仍不见屋里有回应,杜玉重疑心母女俩个不在家,想过后放开嗓子喊:“秀芬,开??????”话音未落,屋里的灯光亮了,透过门缝杜玉重看见房门开了,两个人跑了出来,前头的是自己的媳妇秀芬,后面的那个人是谁呢?哦,是个男人的身影,是谁?是王子玉!走近后杜玉重认出来了。这么晚了他在自己家干什么?他们俩在黑屋子里干什么?又插上大门?杜玉重的头脑陡然间发胀。门还未全开,就听秀芬说:“你怎么就回来了,也不事先说一声?”说话的功夫门打开了。杜玉重没有理会媳妇的问话,瞪着两眼盯着王子玉,问:“你来干什么?”秀芬说:“电??????”“没问你!”杜玉重打断了她的话。“电灯坏了,秀芬让我来帮忙修上。”王子玉平静地回答道。秀芬补充说“是,电灯坏了,没有电灯夜里我和玲玲太不方便了,就让王哥来给修上了。”“你看你,回来也不事先说一声,也好去接,省得你扛着行李走这么远的路。”王子玉笑着说:“电灯修好了,你走这么远的路也累了,快休息休息,我回去了。”“再坐会儿吧,咱俩也唠唠。”杜玉重边说边伸手去拉他。王子玉从他身边象泥鳅一样滑过,说:“不了!不了!这么晚你们该休息了!”“再坐会儿!再坐会儿!”杜玉重边说边欲要上去拦他,却被秀芬拉住了,低声说:“让他走吧,不走当电灯泡?”杜玉重只得作罢,眼看着王子玉走远了。

  秀芬帮着杜玉重拿着行李进了屋,杜玉重也不说话,先进到东屋的卧室放下行李,见炕上空着没有铺被褥,又去西屋看。杜玉重出屋后秀芬急忙拣起墙角处的一小团卫生纸,放进裤兜里,跟了出去。西屋空着没人住,放着粮米、家什等物权当仓房;看过西屋又去小屋看,之后才回到东屋。“吃饭没有?饿不饿?我给你作点儿去?”秀芬跟在他后面问了两三遍杜玉重也不回答,直到在东屋的炕沿上坐下了才回答:“不饿!”秀芬说:“那我给你倒水洗脚吧,烫烫脚解乏。”杜玉重没有做声,秀芬赶紧去厨房打来一盆洗脚水放在他脚下。见杜玉重仍没有要洗脚的意思,她蹲下身子把丈夫的鞋袜脱掉,将两只脚按到水里,之后去铺炕。秀芬一边铺炕一边关切地问这问那,杜玉重两只脚在水盆里揉蹭着,简短地做着回答。“干什么把门锁上了?”他突然问。“锁什么门?”秀芬背对着他,没有停住手继续摆弄着被褥,说:“那、那不是习惯么,天一黑就锁门。”顿了一下又说:“你瞎想什么呢?”“玲玲呢?”杜玉重问,这时他才想起女儿,言语间稍稍有了些活气。秀芬回答道:“去妈那儿住了,说想奶奶了,非要跟奶奶睡一宿。这孩子可想你了,见天的问爸爸什么时候回来,要是看见你回来不一定高兴成什么样子呢!要不我去把她抱回来吧?”杜玉重说:“不用了,这么晚早该睡下了。”

  杜玉重洗完脚,秀芬很敏捷地下地去给他拿来擦脚布,转身端走洗脚盆去厨房将水倒掉。做这些事的时候她都有意无意地低着头没有看杜玉重。回屋后见丈夫两眼仍直视着自己,娇羞爬到脸上,两眼水汪汪地充满温情,迎着他的目光走到近前,双手揽住杜玉重的脖子说:“还不睡吗?这么长时间了,我可想你了!”说着去解他的衣扣。感受到妻子的体温,刺激着肾上腺分泌出的荷尔蒙发挥了作用,逼迫着杜玉重按熄了灯。

  第二天杜玉重醒来时天已大亮,“啊——”他双臂上举十指相扣手掌外翻使劲抻了个懒腰,在厨房里做活的秀芬闻声快步走到他面前,弯腰低头双臂撑在炕沿上,四目相对柔声问:“醒了?睡好了?”杜玉重情不自禁伸出双臂揽住了媳妇的脖子,说:“好了!”秀芬问:“什么时候吃饭?我已经做好了。”杜玉重说:“亲一个,亲一个就起来。”秀芬顺从地在他额上亲了一下。杜玉重说:“不对,亲错了;再来一个!”秀芬双目含笑,慢慢地将嘴唇贴在丈夫的嘴唇上,杜玉重双臂用力把她的脖子揽得更紧了。一会儿秀芬挣脱开,说:“内衣内裤都给你准备好了,就在被窝里焐着呢,都换了;一会儿我都洗了。棉裤也找出来了,在褥子下炕着呢,穿上吧,咱这不比南方——天冷!”杜玉重说:“内衣换了没几天,就不换吧?”秀芬说:“换了,换了,回来得有个新鲜样!也好一块洗。”杜玉重听了媳妇的话开始换衣服起炕,秀芬放开地桌去端饭菜。杜玉重问:“玲玲呢,没有回来?”秀芬一边里屋外屋地走一边说:“你看看都什么时候了,玲玲早在妈家吃完饭上学去了。等下午吧,下午放学你就能看到你的心肝宝贝了。”说话间杜玉重叠起被褥、下地洗脸,秀芬也把饭菜端上饭桌,二人开始共进早餐。虽然饭菜很简单,但杜玉重吃得格外香,唉,还是家里好啊!杜玉重心里不再想其它。

  吃过早饭,秀芬开始洗衣服,杜玉重拎着带回来的南方土特产去看爹妈。

  杜玉重家在村子的西南角上,是去年冬天买的二手房。虽是二手房,但房子建起的时间并不长,一溜三间,砖瓦结构,高台基高房架,四周套着院墙,绿漆皮的大门开在南墙的正中间,院墙外是开阔的田地,可以看得很远。一出房门,杜玉重的双眼被雪地上反射的阳光刺得睁不开,他觑眯起眼睛走下台阶。他父母家住在村中心以远的地方,去那里要走多半条街。出了大门向东走出胡同就是南北向的大街,大街上的积雪被人踩车碾压得很结实,走上去很滑,杜玉重有些不适应,小步出溜着沿大街向北走。路上遇到些乡亲,叔长哥短地打着招呼。路过红兵家的小卖店时,杜玉重下意识地摸了摸衣兜,早上刚换的衣服没有带烟,便折进小卖店。东北人有猫冬的习惯,这时节的小卖店是人最多最杂是非最多的地方,无事可做的人不分男女聚在这里打牌、赌小钱,东家长西家短地把闲话当作新闻传播着。在店里看柜的是红兵媳妇,一见杜玉重进门就笑着打招呼:“大重子回来了,啥时候回来的?”“昨晚。”杜玉重回答说:“嫂子,给我拿盒烟,再拿一个打火机。今天刚换的衣服忘带钱了,先记上啊。”这时店里已经聚集了些人,有玩牌的,有看玩牌的,厚道的人问些家长里短,也有尖酸刻薄的人,说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刘鹏的个子大,嗓门儿粗,撇着眼睛说:“什么带钱不带钱的,言语一声就有人上赶着给还了!”二驴子长得瘦,见杜玉重没带帽子,尖声尖气地说:“行啊,越混越精神,要是戴个小绿帽就更精神了!”随着话音落下,便有些人跟着吃吃地偷笑。杜玉重回答道:“天不太冷,不用戴帽子。”“去看大叔大婶吧?”红兵媳妇说:“快去吧!这一走就快一年了,老人在家不知道多想你呢!”“嗯,嗯。”杜玉重答应着出了小卖店,咂吧着刘鹏和二驴子的话,总觉着有不对味的地方。

  杜玉重一走,红兵媳妇指着二驴子说:“卖呆儿的不怕乱子大,就你嘴快!”二驴子说:“我可不象你说的那样坏!这事儿他早晚都得知道,我这是先给他打个预防针;为他好!”屋里的人就着这个话头,又嘁咕喳咕地议论了

  七、联系方式

  作者:靳贤彬 电话:13941304971 QQ:982935710

一、[征稿]长篇爱情小说《千年之恋》(又名《女孩,我为你而来》)寻求出版(9.5万字)

一|、作品名称:《千年之恋》(长篇小说)

  二、作品简介:长篇小说《千年之恋》

  爱——文学作品永恒的主题。

    爱,人性永恒的亮点。

    爱,可以超越时空,跨越永恒 。

  可是爱,又是残忍的,无奈的。

  长篇小说《爱在绝世》的主人公我在一次“偶然”的机会认识了青年方正,由于我们有着共同的爱好,所以感到彼此很投机。

  林丽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们也是应为一张CD相识,再到后面的相知。我们为了买一个歌手的最新专辑,跑遍了所有的音像店也没有买到,就在我们要扫兴而归的时候,遇上了方正,他居然是一家音像店的老板,通过他我们买到了那张CD,更让我们高兴的是他有那么多珍藏的CD,为了听到那些CD,我们常到他那里帮忙,方正给我们讲了他父母的美丽的爱情故事。我和林丽都很感动,在校庆准备节目的时候,林丽把他父母的故事改变成了话剧,在我们的精心准备下,演出很成功,在最后,林丽却病倒了,后来她被转到北京取治疗,没想到那一次居然成了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林丽死后,我在阿正的帮助下走出悲伤,还常常看望林丽的父母,帮他们走出悲痛。

  高瞻,一个看似小混混,却有着自己梦想和追求的青年,她本是著名大学的学生,却由于追求爱辍学,他孤身一人来到天都市,希望可以闯出自己的一片天地。他喜欢我,课初次见面时候的混混表现让我以为那就是一个地痞流氓。后来有一次见面,他的道歉让我以为他不怀好意,结果碰上了方正。方正见到他大怒,并对他大大出手,在我和林丽的阻拦劝说下,才把他们分开,高瞻说清楚了情况,并真诚的向我道歉。没想到方正能够知错就改,还主动和高瞻交朋友。这让我更加欣赏他,我们走到了一起。后来高瞻喜欢上了我的同学夏盈,在方正一个浪漫的妙计下,高瞻终于和夏盈走到了一起。我和夏盈也成了无话不说的好朋友。同学们都羡慕我们有那么好的男朋友,我们感到幸福极了。

  可是现实是残酷的,也是无奈的。在一次约会中,我误会了方正,在我痛苦的奔跑的时候却遇上了车祸。方正通过梦告诉了我一切,原来我们一千年前就认识,他是我放飞的一只风筝,在经过了一千年的祈祷和苦难的磨练之后,才换取了我们今生的这次相遇。他曾经立下誓言,愿意代替我而死。而这一次,就是他实现誓言的时候。他在走之前,要我答应他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要好好快乐,并且告诉我只要心中有梦想,自己又肯努力为之奋斗的话,梦想就一定能够实现。那时候,我才明白,我们的相遇都是他安排的,目的是为了结识我,并默默的照顾我,引导我,让我与他相识相知,相爱。

  方正死后,变回了风筝陪伴着我。我记着他的话,开开心心的生活,并为自己的梦,也为了爸爸妈妈的梦奋斗。在奋斗中,我遇到了跟方正很相识的男孩叶扬,我们相爱了。最后,我们都实现了自己的梦,去法国学习艺术。在我到方正的墓前跟他道别的时候,一阵风吹过,方正出现了,他笑着恭喜我实现了梦想,还找到了爱自己的人,他可以安心的离开了。当我清醒过来的时候,方正变的那只风筝已经飞向了天空,越飞越远……

  《千年之恋》点评(自荐理由):

    作品结构紧凑完整、脉络清晰。人物个性鲜明,颇具时代特色,刻画深刻,情节颇具典型性。语言清新婉丽,细节严密。抒情真挚细腻。人、景、情,读来无不给人以眩目的美感。作品系本人原创。

    若改编成影视剧,小说中的很多元素如:爱情、生死、世态炎凉、人性等都是广大观众深为关注的。主人公的跨越千年的爱情以及为了爱而甘愿牺牲的精神,酒吧、咖啡厅的幽雅,男生为了异性不理智的打架,校园浪漫的爱情,人性的本真,……等等,等等,都具有强烈的吸引力!

  三、作品字数:小说95千字,全稿已完成。

  四、作品网址:

  新浪网址:

    

  天涯社区:

  

  五、作者简介:

  笔名:第九街,网上连载ID:第九街1983

  重庆某工科院校自动化专业,虽然是工科专业,却热衷于管理和新闻传播。

  曾经写过散文诗歌,散布于网上,也获过一些小奖,这里不提也罢。这是第一部长篇小说,写作动机来自于一跳短信:一千年前,我是你放飞的一只风筝,随着一声线断的的声音,我们便彼此分离,然后我用一千年的时间来祈祷今生的这次相遇,希望能够让你快乐比永远多一天。

  作者联系方法:QQ540732754 邮箱xuanmo@tom.com  

  六、精彩章节节选

  千年之恋

  一千年前,我是你放飞的一只风筝,随着一声线断的的声音,我们便彼此分离,然后我用一千年的时间来祈祷今生的这次相遇,希望能够让你快乐比永远多一天。

  1

  我穿着阔脚裤蹲在长椅上,等待电车的到来,感觉有点难受。我总觉得把自己放在高处的位置,然后翘起小腿会更舒服一些。其实,我完全可以打的去学校的,可不知为什么喜欢上了电车,也许电车可以让我认识很多人吧,我最好的朋友就是在电车上认识的。我现在对电车似乎有一种依赖,原来爸爸打算每天接送我回家,但我拒绝了,要接送我的,肯定时我的白马王子才对。尽管现在还没有,但这是迟早的事,说不定还是一个陈冠希那样的大帅哥呢?

  在我乐滋滋的胡思乱想的时候,感觉有人站在了我的面前,我看到了他的蓝色牛仔裤和白色的运动鞋。周围的环境很安详,他的穿着也很安详。第六感觉告诉我,他是一个大男孩,此刻他正盯着我。我忽然觉得好象浑身不自在起来,天下乌鸦一般黑,我暗暗的想。然而,过了好一会,她依然没有走开,我终于忍无可忍,叫道:“喂,你老盯着我什么意思啊?”

  就在我抬头的那一瞬间,另一句话在我脑海中闪过:他好帅啊!然而他依然没听到我说似的,用两只会说话的眼睛望着我。我的脸上又是一阵火辣辣的热,随即地下了头,想要溜走,却被他一手抓住。

  “干什么呀你,流……!”还没等我说完,他就用手捂住了我得的嘴。

  “你,鞋子穿反了……”他放下手说 。

  “我乐意!我乐意反着穿,你管得着吗?!现在纽约和香港都流行这种穿法,这叫作时尚!乡巴佬!”我说话的声音虽然很大,可心里还是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

  “你……”他站在那里,显得很尴尬。

  “你什么你,没事的话本小姐就告辞了。”看到我要等的电车来了,我说完便上了车。找个位置坐下,总算松了一口气,可心依然跳的厉害。我静了一会儿,才把鞋子换了过来。心想那小子总算心眼还不坏,还真要谢谢他,要是那样到学校,还不被林丽笑死才怪呢!唉,本姑娘什么都好,就是做事经常马马虎虎。

  妈妈对我这一点也很无奈,她总是警告我说:“总是这个样子,将来怎么嫁人啊?”

  “嫁不出去不更好吗?那样就可以永远陪在妈妈身边了。”我撒娇的说。

  “唉,你这丫头……”

  “嘿嘿……”

  然后我们一起笑了。

  我下了车,刚好碰到林丽,她手里拿着今天的报纸,冲着我直笑。这让我感到很不自然,忙检查了一遍衣服和鞋子,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啊?这家伙,又在搞什么鬼。

  等我走近了,她挥舞着手中的报纸,叫道:“奇迹!绝对是奇迹!”看她那兴奋的样子,我还以为中了500万呢!

  我怕她会拿报纸打我,就像我一兴奋就会打她一样,赶紧制止她道:“慢,你先不要过来。什么奇迹啊,让我们的林小公主这么兴奋。”

  叫她小公主一点也不夸大其实。林丽是公认的校花,她家很富有,而她却很俭朴,随生活在现代,却不缺乏古典之美。她美唇出于自然,腰纤细,如绢带束着一般,脖颈长秀柔美,皮肤白皙,明眸顾盼生颜,尤其是笑起来,浅浅的酒窝更是迷人,整个人简直就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别说是男生为之所动,就是女生也会惊羡她的美丽。

  “你看到就知道了。”她还在卖关子。

  我接过报纸,看到醒目的几个大字:奇迹!一男子心跳停止一小时后复活!原来是一名叫方正的男子因疾病住院,在心跳停止一小时后,却又奇迹般的活了过来,并且很快康复。我又看了一下图片。

  “好像在哪儿见过?”我指着图片对林丽说。

  “是在梦里吧!呵呵呵!”林丽嘲笑我道。

  “你说什么?敢嘲笑我!看打。”我说着。挥舞着拳头,扑向林丽。

  “哈哈!被我猜中了。”她一边跑一边笑道,“还不好意思呢!没关系啊,我看他也挺配我们乐乐的!”

  “还说!”我追上了她,挠她的痒。

  “哎哟哟!饶了我吧,乐乐!我再也不敢了。”林丽开始向我求饶,还在不停的笑。

  我忽然停了下来,自言自语道:“怎么有点向刚才碰到的那家活!”

  “怎么了,乐乐?像谁呀?”林丽也停止了笑,问我道。

  “哦,没什么。我们去上课吧!”

  今天上的是外语课,老师是一个牙齿都快掉光了的老头,他的头发花白稀疏,脸上却反着红光,打有回光返照的意思。不知为什么,我总是在想那个许正是不是今天碰到的那个人,显得魂不守舍,被老师警告好几次,好不容易才熬到了放学。

  我匆匆上了电车,不想没有座位。倒霉,肯定是早上遇到的那个倒霉但把霉运传给了我。忽然一阵急刹车,我站立不稳,眼看就要倒下,这时被一只有力的胳膊紧紧搂住。我心存感激,刚想说声谢谢,却发觉有点不对劲,那只手在我的胸部游动,我瞪了那人一眼,他却只是对我坏怀的笑。不好,遇到狼了!我感到非常羞怒,却又不敢叫出声。只有甩开那人,往里面走了一些。谁知那人也跟着往里走。

  “怎么办?怎么办?”我焦急的念道。

  正在我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忽然被一个人拉了一把,坐在了座位上,刚要大叫,才看清原来是早上遇到的那家伙。只听他说:“是你啊,这么巧!现坐在我的位置上吧。”一副跟我很熟悉的样子。

  我会意,配合道:“是啊,那么巧。我们很久没见过了吧。伯母还好吗?我好想念她。”我说着,自己都有点佩服自己的演技。

  “她很好。谢谢。”他说着,站在我身旁,眼睛盯着那匹狼,就像高大威猛的卫士在守卫他的主人。我顿时有了一种安全敢。那狼也许是被他威慑住了,不敢再跟上,在下一个站点溜掉了,嘴里还说着不堪入耳的脏话。

  我总算松了一口气,心想这倒霉蛋果真是个好人,看来应该对他改变一下态度。

  “喂,今天真的谢谢你了!”我站起来,对他笑道。

  “你在跟我说话啊?”他说道,眼睛望着窗外,并没有看我。

  我知道他在为早上的事情生气,低声下气道:“早上是我不对的啦,你还在生气啊?”

  “呵!笑话!我为什么要生气啊?!大小姐你乐意啊。”他依旧没好气。

  我听了也生气了,我长这么大,虽然不是娇生惯养,却也没受过这种气,叫道:“是啊,本小姐乐意,谁要你帮了。我干嘛要谢你。”

  “呵呵呵!”他也笑了,“这么多年了,你的脾气一点都没有变。”

  “这么多年了?!你认识我?!”我被弄的像个丈二和尚。

  “是啊。”他肯定的答道。

  “那我怎么不认识你?”我更加迷惑。

  “不,你也认识我。”他转过身来,看着我的眼睛。我也看着他的眼睛,真的好象在哪里见过,却又想不起来了。

  “那我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一千年前。”

  “一千年前?你也太幽默了吧。呵呵呵!”我被他逗笑了。

  “是啊,一千年前。”他也笑了起来,“我们还很熟。”

  “我发现你的想象力还挺丰富。那一千年前我们是怎么认识的?”

  “想知道啊?”他带着一脸坏笑说。

  “废话,当然想知道咯。”

  “想知道啊,那我偏不告诉你。”

  “你到底说不说吗,不说我走了!”我最讨厌别人卖关子。

  “那你就走啊。”

  我这才想起自己正在电车上。

  “哼!不说就算了,谁稀罕知道!不理你了。”我真的有点生气了。

  “喂,真的生气了。其实你生气的样子挺漂亮的。”

  我这才发现,他那双深邃的眼睛一直在盯着我。奇怪,我居然没有生气,反而心里有一种甜甜的感觉。难道……?想到这里,脸上一阵火辣辣的,忙把头低下。

  “一千年前,我是你放飞的一只风筝,随着一声线断的的声音,我们便彼此分离,然后我用一千年的时间来祈祷今生的这次相遇,希望能够让你快乐比永远多一天。”他轻轻念道。

  我偷偷瞥了他一眼,见他深情的望的车外。皮肤有点黑,却闪耀着健康的光亮。他或许算不上英俊小生,可是180多公分的高度,虎背熊腰,虽然隔着T恤,那发达的胸肌依然可现;鼻梁高挺,显得十分性感,浑圆的颧骨,国字形的脸庞,尤其是那双活灵活现的眼睛,更是可以放电,再加上嘴角丝丝微笑,真实帅呆了。

  “我已经说了,不知你是否满意。”他又转过身,看着我说。

  当我的眼睛触到他眼神的那一刹那,我把头低的几乎贴在胸口。“什么呀?我听不懂。”

  “就知道你听不懂,笨蛋!”

  “谁说我不懂,不就是一个关于风筝的故事吗?”也许是被他刺激到了,我抬起头,不服气的说,“不过挺浪漫的。我要把他记下来。”说着,便要拿手机,忽然想到,刚好可以捉弄一下林丽。于是跟他借了手机,把那条短信发给了林丽,心想:林丽收到此短信会是什么样呢?可惜看不到她脸红的样子。想到这里,心中窃喜。

  “喂,笑什么呢?”倒霉蛋推了我一下。

  “没,没什么。你的手机,谢谢!”

  “真的吗?”他看着我,一脸坏笑。

  “当然是真的,不信就算了!”我装着很生气的样子,把脸转向窗外,心里却还在偷偷的笑。

  “呵呵呵!又耍小姐脾气了。”他好象对我很了解似的,“你喜欢音乐吗?”

  “喜欢。”我这人有一个毛病,每当人提起我喜欢的音乐,就变的非常兴奋。

  “太好了,我也喜欢。”他说着,也很兴奋的样子。

  “那你喜欢哪一种风格的呢?”

  “校园民谣!”他淡淡地说,眼睛望着窗外,似乎在回忆那美好时光,嘴角还挂着一丝淡淡的笑。

  “不是吧!我也喜欢校园民谣。我喜欢叶蓓的蓝色忧伤,朴树的白色孤独。不过最喜欢的还是高晓松。他那些哀伤清淡的旋律里所蕴藏的激情,一如夜晚大海的黑色波浪,一波一波的朝人们的心灵的深处打来,旋转,然后又退去。”

  “不过给我冲击最大的还是他的歌词。”他也来了兴致,把话题接了过去,“记得有位乐评人说过,有了林夕、何训田、高晓松的词,所有的诗人都应该感到惭愧。林夕的歌词偏重于城市里精致的爱情,而何训田的则需要欣赏者有强烈的西藏氛围来支撑。高晓松的词则是万油金,可以在晚上听,可以在白天听,可以在月上柳梢头的时候,一边小酌一边听;可以在阳光明媚的时候一边喝饮料一边听。”

   “很对!”我又接过话题,“他的歌词里总会有一条小河在静静的流淌,流淌的不是水,而是青春,时光蔓延,哀伤弥漫。就像那首《青春无悔》:

  开始的开始是我们唱歌

  最后的最后是我们在走

  最心爱的你像是梦中的风景

  说梦醒后你会走去 我相信

  不忧愁的脸是我的少年

  不成惶的眼等待岁月的改变

  最熟悉的你我的街已是人去夕阳斜

  人和人在街边道再见”

  “你说你青春无悔包括对我的爱恋

  你说岁月会改变相许终身的诺言

  你说亲爱的道声再见

  穿过年轻的脸

  含笑的带泪的不变的眼

  是谁的声音 唱我们的歌

  是谁的琴弦 撩我的心弦

  你走后依旧的街

  有着青春依旧的歌

  总是有人不断重演我们的故事

  都说青春无悔包括所有的爱恋

  都还在纷纷说着相许终身的誓言

  都说亲爱的永远

  都是永远年轻的脸

  永远永远 不变的眼”

  也许是太投机的缘故,我们竟你一段我一段的唱了起来,俨然忘记了自己是在电车上,直到一曲唱罢,才发现整个车上数使双眼睛都在着我们。当时的尴尬是可想而知的。还好又到一站,我们赶紧逃了下来。

  跟他对视,看到彼此的狼狈样,又想起刚才在车上,有疯狂笑了起来。事后想起当时的情况,自己都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为什么他让我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而且那种感觉怪怪的。

  “对了,聊了那么久,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我停止了笑,问他道。

  “方正。”

  “我是问你的名字。”

  “方正啊,方正的方,方正的正。”他笑着解释说。

  听了他的解释,我笑的抱起了肚子,对他摆手:“有意思啊,呵呵呵!那你爸爸是不是叫王选?”

  说出来,我才发现我犯了一个愚蠢的错误,王选的儿子怎么会姓方,看来玩笑开大了,忙止住笑:“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没关系,谁叫我喜欢你这种性格的女孩呢。”他眼睛望着我,似的随意的话,却又显的那么认真。我不敢跟他对视,赶紧低下了头。

  “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许乐。许愿的许,快乐的乐。爸爸妈妈希望我每天都很快乐。”我慢慢说着,依然不敢看他,忽然意识到时间不早了,再不回去,妈妈肯定急坏了。

  “我要走了,再见!”我看了看他,说。

  “这么快啊?”他的眼中露出扫兴的神色,“那我们算是朋友了吗?”

  “难道我们不是朋友吗?呵呵!”我笑着应道。

  “真的?那太好了!”他说话时,居然兴奋的像个孩子,我越来越觉得他挺有意思。

  “那好,再见!”他冲我点点头。

  “嗯,再见!”我挥挥手,向人群走去。

   3

  美院(也就是我在读的大学天都美术学院)的校园很美,清幽而又不缺乏活力,在经济繁华的天都市更显得别有一种风韵。非但如此,在宁静的美院里更有一处无数美院人魂牵梦绕的地方——紫竹林。

  紫竹林在美院东校区和西校区各有一处。两处的紫竹林均由很多竹子围聚而成,林中还点缀有数张石凳石桌。远处观之,茫茫一片,风格别致;徜徉其中,神清气爽,实乃山大人之福。

  紫竹林不但景美,更是晨读和默想的好地方。清晨,早早的抢占一个有利的位置,伴随着声声鸟鸣,正是练习英语口语的好地方。当然,你也可以什么都不做,呆呆地望着那即将脱落的的树皮慢慢思考,说不定你能想透很多事情呢。

  如此幽静之地,也吸引了无数的校园恋人。当然,不只是恋人,朋友们也可以围坐一桌,开怀大笑,细说生活中的喜怒哀乐,也是校园中很惬意的一件事情!

  这天后两节没有课,我和林丽在紫竹林的一张石桌旁坐了下来。我把昨天跟方正相遇的经过绘声绘色告诉了林丽,当然不全属实,有的细节当然需要改变一些。林丽在一旁认真的听着,像个小孩子在听老师讲故事,不时还发出清脆的笑声或问几个小问题。当我说到方正说我跟他在一千年就已经认识了的时候,林丽用羡慕的眼神看着我,问:“那他一定是一个很浪漫的人吧?”

  “应该是吧。”我忽然想起那条短信,“更浪漫的是那条短信。”我摆出一副用一种陶醉的样子念道:“一千年前我,我是你放飞的一只风筝,随着一声线断的的声音,我们便彼此分离,然后我用一千年的时间来祈祷今生的这次相遇,希望能够让你快乐比永远多一天。”

  此时,我看到林丽脸上不知是一种惊奇还是惊喜的神情。

  “林丽。”我轻声叫道,她居然没有反应,“林丽!你在听我说话吗?”

  “噢,我在听呀,听浪漫的嘛!”林丽反应了过来。

  小丫头,装得挺像的。于是我又问:“林丽,你昨天有没有收到陌生人的短信?”

  “短信?没有啊。你为什么问这个啊?”

  “真的没有?”我用怀疑的眼光看着她。

  “真的没有。”林丽也看着我说,“乐乐,你相信缘分吗?”

  “信!”

  “那你跟他岂不是很有缘啊?”

  “也算是吧。”

  “那你可要小心哦。说不定他是在追你。男人可都是进攻型的动物哟。”

  “在追我,别开玩笑了。说不定他是想通过结识我,从而打我身边的人的注意哦。”我冲着林丽坏坏的笑着说。

  “乐乐,你在说什么呀!”林丽的脸微微泛起红色。

  “你没听清楚啊,那么我再说得明确一些。”

  “乐乐!再说这些我就不理你了。”晕,又是这一招。

  我们只好改变话题,又说了一下我们的喜爱的校园民谣,待放学以后便一起离开。其实我们由于出校门后一个往,一个往西,很少起一起离开的,不过今天我们约好了要去音像店买碟——我们喜爱的歌手雪郎年度大作《云的深处》。三年了,我们终于可以看到一个新的雪郎了。

  可是事情总是事与愿违,我们走了几家音像店,那张《云的深处》的磁带版,CD版,VCD版,DVD版全卖完了。真扫兴,我们只想到《云的深处》一定热卖,没想到卖的这么快。我们抱着最后的希望来到最后一家音像店——方正音像。

  一进门,我们就问服务小姐:“小姐,我们要雪郎的《云的深处》。”

  服务小姐用甜美的声音告诉我们:“对不起,两位小姐。《云的深处》的各种版本都已经卖完了。要不您留下练习方式,一进货,我们会在第一时间通知你们。”

  “哎呀——,又没了!”我沮丧地说。

  “唉,没办法,只有过几天了。”林丽也摇摇头,一脸扫兴地样子。她去写了我们的联系方式。

  当我们走出这家音像店的时候,有人在叫我的名字,转身一看,居然是方正。他朝我们挥手,一脸透明的笑容。

  “嗨,这么巧啊!”方正说着,显得很兴奋的样子。

  “是啊,这么巧!”我嘴里虽这么说,心里却在想:巧你各大头鬼啊,这么老套的方法还在用。

  “这位是……?”

  “你好,我叫林丽,乐乐的好朋友。”林丽主动自我介绍道,并伸出她那纤细的手。

  方正慌忙握上去,说:“噢,你好,我叫方正。很高兴认识你。”

  “是什么事情让两位小姐如此的扫兴。”方正又转向我,问道。

  我没有出声,林丽跟他解释说:“也没什么,今天买不到雪郎的《云的深处》了,所以感觉有点扫兴。”

  “哦,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你们跟我来。”他说着,把我们两个又拉进了音像店,然后说了句“你们等一下”就走到收银员那里说了些什么,只见收银员打开抽屉拿出一张CD交给方正。方正拿着那张CD对我们挥了挥手,说:“看这儿!”

  我跟林丽马上喜出望外,那正是雪郎的新专辑——《云的深处》。

  方正把它交给我们说:“送给你们了。”

  “送给我们?”林丽用惊异的目光看着方正,说。

  “是的,送给你们了。我本想留着自己听,可又不忍心看到两位小姐失望的样子,只有忍痛割爱了。”

  “你这人说话真有意思。那谢谢你了,我们听完后一定尽快还给你。”

  我们接过CD,欢喜异常,还不时发出赞叹声。只听方正自言自语道:“女孩子还是笑起来比较漂亮一些。”我们也没有去理会他。

  “老板,电话。”一个服务小姐叫道。

  “哦,我马上过去。”方正答道。

  “你是这里的老板?”我跟林丽几乎是异口同声。我这才想起怪不得这家音像店叫方正音像。

  “是哦。干嘛大惊小怪的。难道我不像嘛?”方正说着,摆了个酷酷的POSE,然后去接电话。

  林丽拉拉我说:“真没看出来哦,乐乐,以后我们要买什么CD就靠你了。”

  “怎么靠我啊?”我觉得莫名其妙。

  “当然要靠你了,你想今天若不是有你,我们怎么可能买到这张《云的深处》呢?”

  “好啊你,又在使坏?”我抓到林丽,挠她的痒。

  “说什么呢,那么高兴?”是方正过来了。

  我们赶紧停止了嬉闹,林丽说:“哦,没什么。谢谢你忍痛割爱啊。”

  “哦,没什么,只要两位小姐高兴,我愿意第一时间送上最好听的CD。”

  “那怎么好意思。”我答他道。

  “是啊,我们怎好再麻烦你。”

  “大家能够认识就是一种缘分,干嘛那么客气呢?是不是,乐乐小姐。”方正用眼睛盯着我说,“其实我还有很多收藏,不知两位小姐有没有兴趣欣赏一下。可全都是限量珍藏版的哟。”

  他的眼神让我感到非常的不自在。我低下头,拉拉林丽说:“不好意思啊,我们下午还要上课,要走了。”

  “哦,既然是这样,那欢迎两位小姐有空来玩啊!我就不送了。再见啊!”

  “哦,好的。有空我们一定来。”林丽说,“再见!”

  “再见!”我跟着说!

  走出方正音像店,我们还沉浸在兴奋之中。林丽忽然没头没脑的抛给我一个问题:“乐乐,你觉得方正这人怎么样啊?”

  我刚想说还不错,又怕林丽来取笑我,反问了一句:“你觉得呢?”

  “我觉得他很好啊。人长的帅气,那么年轻就出来有那么大一家音像店,肯定是事业心很强的人。现在这样的男人真的是越来越少了。”

  “噢——,你是不是喜欢上他了。”我趁机打趣道。

  “就算是又怎么样,他喜欢的肯定是你。你没看到他的眼神一直停留在你身上吗?”

  “哪有啦!你真坏!看我怎么收拾你。”说着又要动手。

  “哈——,被我说中了吧!”

  “还说,看你往哪跑!”

  “喂,注意一点形象嘛!”林丽边跑便说。

  “看我抓住你再说!”我追了上去。

  “唉,方正!”林丽突然喊。

  慌忙停下,四周看了一下,哪有什么方正嘛!于是知道自己又被耍了,大叫道:“林丽,你别跑!”

  “嘿嘿,追捕上我。嘿嘿……”

  “你别跑……”

  4

  由于只有一张CD,我们老规矩,石头,剪刀,布来决定谁来先听这张《云的深处》,结果又是林丽赢了。我觉得有点郁闷,倒不是因为不能先饱耳福,而是每次都是我输,不免有些郁闷。不过林丽很快就听完了,然后拿给我。我们有时候也带到学校里一起听,下课听,上课也听。虽然有几次差点被老师抓到,但终究是有惊无险。哼,老师怎么斗得过学生啊。有了这张CD,我觉得每天过得特别舒服,也很充实,做什么也都有精神。那句话是怎么说来着,音乐是人们得精神食量,就是那种感觉。

  这天是星期天,我跟林丽约好了去方正那家音像店去还那张CD。说是去还,其实我们知道方正是不会要得啦,只是借口去见识一下他珍藏得那些。作为一家那么大的音像店的老板,他应该有不少珍藏吧!说不定还可以借一些来听那!想到此,我们就觉得很激动。亲爱的读者请不要怪我们贪,你若真心去喜欢一样东西的时候就知道我们的感受了。

  当我们刚来到方正音像,就看到方正在向我们挥手,满脸笑容,像冬日里的阳光,暖融融的。

  林丽也向他挥手,说:“嗨!你好想知道我们今天要来啊?”

  方正故作神秘,说:“那你们想听实话还是谎话?”

  “废话,当然是实话了。”我看不惯他那种故弄玄虚的样子,说道。

  “我不一样,实话谎话我都想听。”林丽说。

  “好,还是林小姐懂得生活情调。这谎话嘛,就是我盼着你们来。至于这实话嘛——”方正转了一下身子,“还是盼望着你们来。”

  “什么意思?”我被搞迷惑了。“也就是说我每天都盼着你们来,可由不是时时刻刻都在盼着你们来。”

  “方先生真会讲话。”林丽笑着甜甜的说。

  “谢谢林小姐的夸奖,为了表示谢意,请跟我来。”方正说着带我们上了楼然后开了一间房子的门,让我们进去。我看了一下里面的东西,心想这里因该是他的住的地方吧。

  “两位的到来,真的使避舍蓬荜生辉啊。快请坐!”他指着床边的沙发说。

  走进去。我不仅感叹:好美啊。外面这一间应该就算是客厅了。周围的墙和房顶都刷成了天蓝色,窗帘使淡紫色的。靠着窗子放着两只沙发,沙发用橙色的沙发罩罩着。沙发前面是琥珀色的玻璃茶几。窗子的对面是一张办公桌,上面放着一台电脑,旁边放着供放和高档影响。窗子的右边挂着几幅字画,画的下面排列着各种一些我叫不出名字的花,而字画的对面是一块大镜子。显然,里面那个房间就是他的卧室了。整个房间色彩搭配合理,物品摆放和谐,虽然东西不多,却让人感到特别舒服。我想:真想不到一个男人能把房间打理的这么有条不紊,难得啊。不对,在他背后是否还有一个温柔贤惠的女人呢?

  方正端上来一盘苹果,笑着说:“怎么样,我这办公室兼客厅还可以吧。”

  “嗯,很漂亮!”林丽一边打望一边说。

  “方正,你把我们请到这里来,不怕女朋友吃醋吗?”我用开玩笑似的口吻问道,心里有所启盼。林丽看看我,有看看方正,想然没有想到我会这么问。

  “女朋友?你看我像有女朋友的样子吗?”方正回答的很轻松,“来,吃苹果。”他把削好的苹果切成两半,分别给我和林丽。

  “那你一个人在这里住吗?你的爸爸妈妈呢?”我好奇的问。

  这一次,我发现方正的脸色变了一下,他放下手中的刀,问:“你们真的想知道,那我给你们讲个故事吧。”

  “在北方一个小山村里生活一户姓方的人家,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日子。可路家有一个女儿叫方云,人长得漂亮而且聪明伶俐,所以家里人非常疼爱她,尤其是妈妈。可是她偏偏做什么是都有一种好奇心,想法总是怪怪的,别人想都不敢想的那种,用当时的话来说甚至有点大逆不道。因此家里也常常为她而担心,生怕出什么事情,可一直等她长到18岁,却也平平安安。如果日子一天天这样过去也就算了。可是她还是出了事。

  那是1982年的一个夏天,村里来了一位画家。他眉毛浓浓的,眼睛清澈明亮,似乎会说话一般,他的脸上总是带着浅浅的笑,那种笑,是发自内心自信的笑,就像很冷的冬季里的一缕阳光,让人感到暖暖的,再加上他高大魁梧的身材和作为艺术家而散发出的气质,让许多山村少女为之沸腾。当他出现在少女方云面前的时候,终于也将一颗少女的心俘获了。他在那个小山村待了几天,白天就寻找合适的地方写生,晚上就吹横笛,那悠扬婉转的笛声,扰乱了多少少女的梦乡。

  可是人们不知到还有一件事在悄悄的发生,那就是他和少女路云相恋了。由于当时的封建礼节,那种相恋是一种多么幸福而又痛苦的事情。但他们还是争取能够有更多的时间在一起,男人给女人讲外面的世界是多么的精彩,为她花各种姿态的画像;女人为男人做饭洗衣。终于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他们走在了一起。可是艺术家还是要走的,他不可能为一个山村少女而放弃自己的理想,而那少女也不可能跟他一起走。艺术家对少女说,我一定会回来的,少女对艺术家说,放心的走吧,我会等你的。”

  “多么浪漫的故事啊!”林丽感叹到。而方正没有停下,继续讲着这个故事:

  “后来,少女发现自己怀孕了,可艺术家没有回来,她也不敢把这事告诉家人,于是一个人忍受着痛苦,可她还是觉得自己是幸福的。可是,纸终究保不住火,她的肚子越来越大,终于被家人发现了。未婚先育在当时被认为是很伤风败俗的事情。父亲大发雷霆,骂她不要脸,逼她把孩子打掉,否则就跟她断绝父子关系。那少女誓死不从,终于有一天从家里逃了出去,住在一个山洞里,等待孩子出世。

  那个山洞只有母亲和她来过,所以她走后没几天,母亲就找到了她。她央求母亲不要把这里告诉别人。终究师母女情深啊,母亲没有告诉别人,而且经常给她带来一些有营养的东西。终于有一天,她把孩子生了下来,可她自己没过多久就死了。那个孩子被母亲带回家去抚养。母亲希望孩子可以走上一条正确的道路,给他取名叫方正。”

  “你就是那个男孩?”我惊的嘴巴张的老大。真想不到在小说中看到的故事竟发生自己身边的人身上。忽然后悔自己问了一个如此愚蠢的问题。

  “对不起啊,方正。又引起了你伤心的往事。”我带着歉意说。

  “没关系。不过也要谢谢你们。已经很久没有人肯听我说起这段往事了。”

  这时候,我们才发现林丽已经开始在抹眼泪了。方正看了,有点慌了,赶紧拿出纸巾递给林丽说:“真的不好意思啊。其实你不用为我的身世而伤心。看我现在不是活得很好吗?我想我死去的妈妈在天堂知道我这样也一定会很高兴的。”

  林丽接过纸巾,控制了一下情绪,问道:“那你爸爸有没有去找过你?”

  “没有。”方正摇了摇头,眼角分明在闪着泪花,“瞧我,又说这些干什么。等一会,让你们见识一下。”方正说着,进了卧室。

  我和林丽还沉浸在他的故事之中,只见方正拿了一个小箱子出来。

  “快来看!”他把箱子打开。

  哇——那么多磁带和CD啊。

  方正首先拿出被封在一起的磁带和CD,哇,那简直就是校园民谣的的一段历史:1993年罗大佑的专辑《童年》珍藏版;

   1994年两张《校园民谣》精选版;

   1995年老狼首张个人专辑《恋恋风尘》纪念版

   1996年高晓松作品集《青春无悔》;

  2000年水木年华《毕业纪念册》精选集;

  2004年《我的最爱——校园民谣十年精选》。

  里面还有许多珍藏版的,如叶家修的《外婆的澎湖湾》,唐朝的《梦回唐朝》,叶蓓的《双鱼》等,快要羡慕死我们两个小丫头。我们在那儿,一边看一边哇哇直叫,就像两个无知的小乞丐忽然间发现了宝藏似的。

  看着我们两个的样子,方正乐呵呵地说:“喜欢吗?”

  “喜欢!”

  “太喜欢了!”

  我和林丽大声叫道。

  “喜欢就借给你们去听一下!”

  “真的?”我和林丽又是异口同声。

  “当然是真的。我怎么忍心去骗两个这么可爱的女孩呢?”

  “哦,太好了!”

  “太好了!”

  可是高兴之余,我有觉得不妥,于是说:“不行,我们怎么可以借他这么贵重的东西。”

  “是啊,这全是你的珍藏。借给我们,万一我们弄坏或弄丢了怎么办?”林丽也觉得不妥。

  “你们不用担心。丢了就丢呗!”方正说的很轻松。

  “还是不行!我们今天能在这儿看到就以经很满足了。是不是,乐乐?”林丽还是觉得不行。

  “是呀,是呀。”应和着林丽说,可心里觉得可惜了。

  “要不然这样吧,你们有时间就到我这里里来。在这儿听,听累了还可以去帮我看店。”

  “嗯,这个注意不错。”林丽笑着说。

  “对,我们还可以在第一时间买到好听的CD。”我又补充了一句。

  “呵呵呵,你呀。就这样说定了。”方正笑了,那么开心的笑了。

  “呵呵……”林丽也转身笑了。

  “呵呵——呵呵——”我毫无遮掩的笑了。

  方正把音乐放起,于是房间里想起了我们所熟悉的歌声:

  开始的开始是我们唱歌

  最后的最后是我们在走

  最心爱的你像是梦中的风景

  说梦醒后你会走去 我相信

  不忧愁的脸是我的少年

  不成惶的眼等待岁月的改变

  最熟悉的你我的街已是人去夕阳斜

  人和人在街边道再见

  6

  很多时候我都在想,时什么时候起天气突然变得这么凉了呢?自己居然一点都没有觉察到。时间顺着秋天的痕迹漫上脚背,潮水翻涌高涨,所谓的青春就这样有被淹没了一厘米。学校早就已经听不到鸟的叫声,路两旁的树已经开始落叶。

  秋天已经很深了。

  我和林丽还是向往常一样喝很多饮料,像往常一样去上无聊的课,像往常一样听我们喜爱的CD,唯一不同的是每到周末我们有时间的时候就会去方正音像,去那里听我们喜爱的音乐,有时候也帮他看店。他有时也到我们学校来打球。他篮球打的非常好,所以也很快就认识了我们学校篮球队的帅哥们,更是赢得了一群女FANS的欢心,林丽也是其中一个。每次方正来打球,林丽都会拉着我一起去看,还跟其他女士一样为他疯狂的呐喊。我就不明白,一个原来对篮球毫不感兴趣的丫头怎么现在肯为篮球如此的疯狂。

  我看看林丽,她正眉飞色舞的跟同学狂侃昨天方正来打球的事,还不时爆出阵阵笑声。莫非她喜欢上方正了?怎么会?不可能,一定不是。奇怪,就算林丽喜欢方正又关我什么事呢,我为什么那么紧张?对,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

  正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上课铃响了,英语老师周先生走进教室。全班同学几乎是同时“哇——!”一声。我赶紧抬起头,生怕错过什么好戏。“哇——”我也不禁感叹。周先生今天一反往常的休闲装,而是西装笔挺,皮鞋蹭亮。只见他满面红光,眼睛炯炯有神,头发虽然有些花白,却梳成偏分,很整齐,而且光亮照人,整个人看起来一下子年轻了许多。这时候有个活跃的男生站起来,问:“周老师,听说我们新的师娘号称‘师爷杀手’,不知是不是真的?”教室里顿时炸开了花,哄笑声,谈论声,口哨声,荡漾开来,此起彼伏。

  周先生显然是高手,面对此情此景,依然能雷打不动,处事不惊。他挥挥右手,用富有他周氏特色的低沉的声音道:“肃静!肃静!你们这一群,越来越不象话了。这种事情怎么好在上课时间问呢?”

  “噢——”同学们又是异口同声。

  周先生是我们学校的老前辈,教龄比我们学校的历史还长。他学识渊博,为人随和,授课生动幽默,深受同学的爱戴。只可惜老伴死的早,儿女长大后,都去了外地工作只留下他一人守着这个家。前些年儿子劝他再找一个,可他死活不同意。现在也终于耐不住寂寞了。

  “好了。现在我们上课。”周先生清了清嗓子,转用英语讲课,“看来你们今天精神都非常好,我就靠你们一考。听清楚了,我可只说一遍。‘周先生是个好人’这句话用了什么修辞手法?”

  “还用问吗,当然是比喻。”一男生站起来,用流利的英语回答道。教室里顿时又是一阵哄笑。

  “不对,应该是夸张。”

  “不是,不是。应是反语。”

  “不对,是借代。”

  这是周先生课上特有的现象,就是所有学生都可以随便表达自己的观点,而不用考虑对于错。同学们你一句,我一句,越说越离谱。再经过一阵沉默之后,忽然一个声音如晴天霹雳:“我知道,是拟人!”

  整个教室又是笑的风起云涌。

  周先生脸色也一下子变了,笑的海洋恢复了宁静。只听周先生不温不火地说道:“你们这一群小猴子,真让我伤心。至于你们说的比喻,夸张,反语,我都可以接受,至于这个拟人,我实在想不通。长此以往,我们的汉语毫不被你们忘记了啊!”

  他的话刚落音,教室里又卷起笑的狂潮。我也笑的直捧腹,坐在我旁边的林丽已经在抱着肚子叫“哎哟”了。

  这是我的手机在振动,是方正的短信,他说等我放学后要请我吃饭,并让我叫上林丽。

  我轻轻拉了一下林丽,告诉她方正方正为了感谢我们最近一段时间的帮忙,邀请我们吃饭。他的的音像店周末时生意经常很好,原有的服务小姐根本忙不过来,所以他说幸好经常有我们来帮忙,让他节约不少开支。所以请我们吃饭时便宜他的了。

  “真的?”林丽用怀疑的眼光看着我。

   “当然是真的了,不信你看他的短信。”我把手机拿给她看。林丽看过后,露出吃惊的神情。

  “怎么了,林丽?”

  “没,没什么。快听课吧。”

  方正带我们来到“美丽岛”休闲娱乐中心。这家在天都半岛声名遐迩的休闲娱乐中心原来是一家舞厅,也是天都市最古老的舞厅之一。它的变迁可以折射出天都市经济发展在市场经济的大潮中沉浮曲折的历史。

  据说它最早是一个大型的人防地下工程,原址是一家“战备仓库”,是中国“深挖洞,广积粮,不争霸”时代的产物,其设计原因在“评估结合”上是一次伟大的创新,并因此获得一些列殊荣。

  这家建筑面积为三千余平方米的舞厅,其中心大厅占地一千余平方米。洞内通高七米多,采用古典园林的建筑风格,内有庙宇建筑,园林造型的门廊等,各种雕塑气势恢弘,构成一个有观赏价值的大型地下迷宫。其曾被市旅游局定位旅游参观点,对外开放后,接待中外游客无数。上世纪八十年代后期,这里被有关部门开拓成集旅游,吃、喝、玩、乐一条龙地下乐园,该创意曾一度被市各家媒体所追捧,这家娱乐场所的大名也由此频频亮相于天都市个媒体,变得家喻户晓。当然,这里的价格也是不菲的。我曾和朋友来过一两次,最终因为消费太高而没有再来过。

  “呵!没想到我们的方正先生这么有钱。”我打趣道。

  方正看着我,嘴角又泛起坏坏的笑:“有两位大美女在身边,就算是砸锅卖铁也要摆一下排场啊。你说对吧,林小姐。”

  林丽不说话,只是在一旁偷偷的笑。

  “好哇,林丽。你非但不帮我,还来取笑我。”我又把矛头指向了林丽。

  “冤枉啊,乐乐。我哪里有取笑你。我是笑方正口齿伶俐啊。”

  “哼,那还不是一样!”

  “呵呵呵!好了,不要再闹了乐乐。公共场合不好。”

  “还是林丽好。听到没有,公共场合还那么没大没小的,一点也不可爱。”

  “你——”我被气的张牙舞爪,却被林丽抓住。方正却在前面偷着乐,简直气脎我也。就这样,我们跟在方正的后面往里走。

  现在舞厅的面积约有500平方米,被割成前厅和舞池两部分,估计总共可容纳400余人。前厅内云集着各种男女。女人们集中在前厅中央,男人或站或坐在前厅的两侧。舞池内则是不分男女。他们伴着或舒缓或激越的曲子跳着自己喜欢的舞。

  我们一进去,也吸引了不少目光,有男的,也有女的。正往里走,迎面走来一男青年,没有方正高,却也有一米八左右,红头发,穿一身牛仔,一副墨镜挂于胸前,一看就知道是这里的小混混。他走到我的面前,很有礼貌的伸出手,说:“大姐姐,可以请你跳个舞吗?”

  我一向对这样的红毛猴子没有什么好印象,尤其是在这种场合下,更是觉得恶心。但我毕竟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心里暗骂:小样儿,你也配。我没有看他,而是转向方正,然后对那红毛猴子说:“你如果长得比他帅,我就跟你跳。”说完,就拉着林丽往里走。方正跟他说了声不好意思,就带我们进了一间优雅的包间。

  招呼我们坐下后,方正摆出一副无奈的样子说:“实在不好意思啊。没想到还没有请两位,就遇上了这样的小混混。”

  “没什么,林子大了,难免什么鸟都有。”林丽笑着说,“你也不用太在意了。”

  这是服务小姐把啤酒和饮料送了过来。方正又忙招呼我们:“二位小姐要啤酒还是饮料?”

  “我要饮料。”林丽是从来不喝酒的。

  “我也要饮料吧!”看到林丽选饮料,我也只有跟着了。

  把我们三个的杯子分别倒上饮料和酒之后,方正举起杯来,说:“来,这第一杯,算是感谢二位小姐在我住院期间对我的照顾。”

  “好,干!”

  “干!”

  说着,我们一饮而尽。

  这时林丽说话了:“既然我们相识,也算是一种缘分。方正你也就不要小姐长小姐短的了。以后你就跟乐乐一样叫我林丽就可以了。”

  “那好,林丽。”说着,方正又扭向我,“那我以后就像林丽一样叫你乐乐,对吧?”看他那挑衅的眼神,我气的直咬牙。

  方正又把杯子加满,说:“那以后你们就叫我阿正吧。来,为了我们的缘分,再干一杯。”

  “干!”

  “干!”

  又是一饮而尽。当方正满了第三杯之后,我忙拦住他,说:“方正,你这人真够黑的。想一口气把我们撑死,这样你就可以省饭钱了,对不对?这杯说什么也要一会喝。” 我这么说道不是因为别的,而是我确确实实是饿了。

  “乐乐!”林丽有拉了拉我,随即转向方正:“不好意思啊,阿正。乐乐这人就是这样。”

  我刚要说什么,这时开始陆陆续续上菜。等服务小姐走后,我说了声“我饿了,先吃了”便动手吃了起来。方正和林丽相互对视,无奈的笑了一下,也开始用餐。

  “你们关系这么要好,是怎么认识的?”方正用纸巾摖了一下嘴,似乎很关心的问道。

  “因为一张CD。”我回答他说。

  “一张CD?”

  “是的,一张CD。”林丽接过话题,“那是还在初中一年级的时候。我在走了几家音像店之后,终于在爱乐族音像店找到了我喜爱的那张CD,是高晓松的作品精选集。可是当我的手拿到那张CD的一霎那,另一双手也拿到了它。”

  “那个人就是我了,不过有意思的是我也是走过几家音像店之后,才在这家音像店发现了高晓松的那张精选集。”我接过林丽的话,说。

  “是的,我们两个都十分喜爱高晓松,而那张精选集只剩最后一张了,而我们又是同时拿到了它,那么它究竟应该属于谁呢?”林丽又借了过去。

  “那最后你们怎么处理的。”方正插上一句。

  “这个问题问得好。”我又说,“关键时候还是林丽作出了让步,把那张精选集让给了我。这让我很感动,觉得林丽够意思,决定叫她这个朋友。于是我们就互相留了联系方式。那时才知道我们原来在意个学校的同一个年级。于是在我听完之后,就把那张CD拿给了林丽。”

  “就是因为那张CD,我们认识了。”话题有转给了林丽,“随着交情的加深,我们才发现原来我们有那么多共同的爱好。比如我们都喜欢高晓松,我们都想将来学习音乐。而且我们不管谁有了好的CD,总是拿给对方先听。就这样,我们从初中相识,到高中,再到音乐学院。缘分,真是妙不可言!”

  “你们两个再唱双簧啊。不过确实是来之不易的缘分啊。”方正说着,有拿起了杯子,“来,请允许我为你们伟大的友谊干一杯。”我们又是一饮而尽。

  之后,我们有开始唱歌。方正先唱了一首《同着的你》:“明天你是否会想起,昨天你写日记……”。表情和声线都是那样的哀伤和清澈。林丽唱了叶蓓的《B小调雨后》,让我感到周围的一切都停了下来,空气中只有她轻灵的声音辗转回旋,旋律以血液的形式,汩汩的流进我的体内。而我唱了叶蓓那首《孩子》:“我想跑得很快。心在不安里飘荡,但一看四周,想到你已白发苍苍。……”直到唱道落泪。

  正在我们唱得高兴的时候,门响了。这时候。还会有谁来呢?

  7

  方正大开门,我惊呆了。敲门的不是别人,正是我们刚才进来时碰到的那红毛猴子。在他身后站了三个跟他装束差不多,但颜色有点杂乱的猴子,真是臭味相同的人更容易走到一起。那三个猴子面无表情,只有那红毛猴子盯着方正,嘴角挂着挑衅的笑。我心想:不好,撞到猴子窝了。

  我和林丽吓的站了起来,我紧紧握住林丽的手,林丽也紧握了一下我的手,说:“不要怕,乐乐。他们不敢怎么样的。”她嘴里虽是这么说的,可是我分明感到她的手在抖。再看看方正,他一脸平静,迎着红毛猴子的目光。

  “这么巧,看来我们也算是有缘分的,如果兄弟不嫌弃,不如坐下来喝杯酒。”方正说着,一丝微笑又飘上了他的嘴角,平时常有的那种。

  “不必了。”红毛猴子说的坚决如铁“两位漂亮的姐姐不用紧张,小弟这次来主要想跟这位兄弟单独切磋一下。”

  他回头看了一下后面的几个人,他们依然面无表情,石佛一般站着。而后又回过头来,笑容更加冰冷,这让我更加惧怕。他用手指着我,对方正说:“刚才那位小姐的话让我感到很没面子。这次来主要是想跟兄弟切磋一下,看看谁更强一些。”他说话时,眼睛一直盯着方正,一副要吃人的样子。而方正始终文如磐石,双眸含笑。

  “你这人讲不讲理啊!自己长得不行,就想用暴力挽回颜面啊。像你这种人,也 配跟阿正交手吗?”我不知哪儿来的勇气,指着红毛猴子说“看什么看,不服气。那怪谁啊。要怪只能怪你妈把你生得太丑了!”

  那红毛猴子的连马上沉了下来。嘴里恶狠狠的迸出一个字“你!”,一甩手巴掌就过来了。我吓得闭上了眼睛,心想:这下完了,肯定是一重伤,让我明天怎么去上课啊。等了好一会儿,居然没听到响声,我知道我逃过一劫。睁开眼睛,我看到红毛猴子怒目瞪着方正,他的手停留在半空,杯方正的手牢牢的抓着。方正脸上也略有怒气,他冷冷的说:“兄弟,我们两个之间的事,干嘛对一个女子大动干戈。我接受你的挑战。”

  红毛猴子甩开方正的手,转向他,说:“很好,你有种!兄弟佩服。我们吉韵坡见。”说完便转身,吼了一声“我们走”,其他三只猴子便跟着离开。

  他们走后,我依然呆呆的站在那里,直到林丽叫我,我才反应过来,一下趴在林丽身上哭了起来。刚才我是真的给吓坏了!

  林丽抚摸着我得头发,劝我道:“好了,不哭了,好乐乐。他们已经走了。”

  “好了,好了。乐乐小姐,你刚才那几句话,也伤那小子不少。”方正也劝慰我说。

  不知怎么搞得,我觉得自己还真是不争气,别看我平时总是嘻嘻哈哈的,却也常常因为一点小的挫折或惊吓而流泪。

  “阿正,你真的要去吗?”林丽关切的问。

  “当然要去了!男子汉,怎么可以言而无信,更何况是在两位美女面前。”方正开玩笑说。他的回答让我感到他是去赴宴一样。

  “不要去,阿正!我们走吧,让他们去等吧。”我拉着林丽和方正,要走。

  “是啊,阿正。他们这种人是不会讲信用的。”林丽也劝阻他。

  方正摇了摇头,脸上堆满了笑容,用手摸着我们两个的头,说:“谢谢你们两个!我必须要去的,要不然他们肯定不会罢休的。你们现回去吧,听我的好消息。”

  “可是……”我和林丽异口同声。

  “不要再可是了。就这么定了。你们两个乖乖回去!”他的语气坚定,不容改变。

  “那你要小心。”

  “知道了。”方正整了一下衣服,转身走了出去,大有英雄一去不复返之势。

  “你说阿正会不会有事啊?”我还是不放心,问林丽道。

  “应该不会有事吧。”

  “不行,我要去看一下。”还没等林丽反应过来,我也跑了出去。

  “乐乐,等我一下,我跟你一起去!”

  吉云坡距美丽岛休闲娱乐中心不远,步行约十几分钟的路程,位于天都市的西南方向。这儿接近郊区,白天行人较少,晚上更是没有人愿意到这里。其实原来也有许多人到这里来散步的,可致从天都市两大黑帮在这里火拼之后,就很少有人晚上再到这里来了。据目击者说,那晚月朗星稀,只见几百人打成一团,刀光剑影,热血横飞,其场面是何其的惨烈。还有人说,一名旁观者也差点没命,不过这只是据说而已,最终没有得到证实。但那场恶斗给天都市蒙上了暗影,尤其是吉云坡,一般人更是不敢再来。不过这件事却被一些不知名的小混混推崇致极,每每与别人有了矛盾,总会豪气的叫一声:“有种的去吉云坡。”所以,这里成了小混混解决恩怨的地方。

  当我们来到吉云坡时,双方正立在自己的那边,显然在气势上先打了起来。我看看方正,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再看看红毛猴子,他已经脱了上衣,其他猴子站在他的后面,为他助威。看来红毛猴子还讲一些江湖道义。

  由于这儿接近郊区,周围很静,隐隐约约可以听到流水的声音。远处码头的探照灯孤独的转动的脑袋,灯火辉煌的天都市仿佛于我们隔了一个世界。偶尔有风吹过,脸上掠过丝丝凉意。一片云在风的调戏下,慢慢飘向月亮,慢慢吞噬了月亮。

  就在此刻,之间红毛猴子飞快的跑了出去,阴险的一脚朝方正的小腹踢去。

  “啊——”我大叫一声,却见方正往旁边轻轻移动了一些,轻松的多了过去。这下,我才松了一口气。

  红毛猴子一击不成,更加羞怒,反过来一脚,却被方正双手擒住,只见方正顺势一拉,那红毛猴子却也灵活,借势一转,另一只脚重重的踢在了方正的脸上。两人一起重重的摔在地上。

  “阿正——”我和林丽冲了过去。

  “不要过来!”方正吼道。我们二人几乎同时立在那里。我看到方正用手摸了一下鼻子,显然是流血了。

  “真看不出来,兄弟还练过。”方正说。

  “过奖了。没有几把刷子,兄弟我怎么敢在这里混。”那红毛猴子说话毫不客气。话刚落音,他又一拳打了过去。这次方正没有大意,身子一侧,大手抓住了他打过来的拳头,猛一拉,又膝重重的顶了上去,只听红毛猴子“哎哟——”一声,却见方正右肘又重重的捣在了他的背上。红毛猴子又是一声惨叫,又被方正甩了出去差点摔倒,被另外的猴子扶住了。他们们要一起上,却被红毛猴子吼住了,“是兄弟就不要插手。”他又走上前去,称方正一个冷不防,飞快的用头撞向方正的小腹,方正显然没想到他会来着一招,被他紧紧抱住了腰,向后推,后面是一块大石头。方正用铁榔头般的拳头狠狠的砸在他的背上。一下,两下……红毛猴子始终不肯放手。

  “小心石头,阿正!”我吓坏了,大声叫道。

  方正回头一看,脸上掠过惧色:那块大石头的另一面全是些棱角分明的小石块,这样下去,他肯定会倒过去,后果非死即伤。也许人在危机时刻最能发挥出他的潜力吧,只见方正双臂抱住红毛猴子用力往后一甩。“啊——”红毛猴子的发出惊恐惨叫声,他正朝那块大石头飞去。

  “啊——”我也吓得比上了眼睛。只听两声闷响,显然有人重重的摔在地上。我睁开眼睛,再一次被惊呆了,那红毛猴子距那块大石头不过十公分,方正躺在他的身边,双手还抱着红毛猴子的退。原来是方正又把红毛猴子给拉了回来。

  “阿正——”我跟林丽几乎是哭着跑过去。那三只野猴子也去赴红毛猴子。

  “阿正,阿正!你醒醒!”我喊着,泪水已经流了出来。

  “我……我没事。”阿正终于醒了过来,“快去看看那小子。”

  红毛猴子也没事,被其他猴子扶了起来,于我们对视。我紧紧握住了方正的胳膊,叫道:“你们要干什么?说好了单挑的,你懂不懂规矩啊?”

  只见那红毛猴子脸上掠过一丝微笑,他推开了他的兄弟,走到方正面前,缓缓伸出右手,说:“谢谢你!我敬仰你,可以交个朋友吗?”

  方正脸上也挂起了笑,他握着红毛猴子的手说:“难道我们不是朋友吗?”

  “朋友?对,我们是朋友。哈哈哈——”

  “哈哈哈——”

  他们的笑声冲上云霄。那朵云也许是被吓到了,不知什么时候逃走了。月光如水般泻了下来,铺在地上。风儿徐徐迎面吹来,忽儿调皮的从我衣领钻进去,立刻感到丝丝凉凉的惬意。我看着这灯火辉煌的城市,不仅感叹:多么美好的月夜啊!

   12

   随着校庆一步一步的接近,离期末考试也近了。对于不拿奖学金决不罢休的人,一直是像在高中一样,没日没夜的学习;而像我这样60分万岁,毫无大志的人也开始了最后的努力。我有时候在想,如果大学里不挂上一次红灯,那大学也太不完美了吧。想归想,但还是要努力,至少这样心里会平衡一些。不过,有一个人是例外的,那就是林丽。说到她这一点,我又嫉妒的想掐死她,平时不怎么努力,即使期末也不慌不忙的,考试成绩却出奇的好,每次都拿二等以上奖学金。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过着,学习,排练话剧……

  昨天我收到朋友的短信:"送你一盘热腾腾的饺子,用丝丝情谊,用心的真诚,快乐的调料,宽容的皮,包成开心饺子送给你,再用沸腾的热情煮熟,吃出冬天的温暖。记得明天吃饺子!"突然想起来是很久没有吃过饺子了挺怀念的。 今天的时候,又有朋友发短信过来提醒着记得中午吃饺子,这样就不会冻耳朵了,觉得好玩,但是也是为这么一个小小的节日记得一份问候而感到幸福,我是一个很容易满足的女生。并且说那边现在正飘着鹅毛大雪,望着屋外飘飘洒洒的雪花,吃着碗里热腾腾的饺子,如他所说,是很惬意的一件事情。而我有多长时间没有看到过那样美丽的飘雪。天都的冬天一般是不会下雪的,即便是下,可能是还没有落地就已经融化了,远没有鹅毛大雪的所带给人的那种冬的气息。北方的冬天应该是很干脆的,冷也是让人觉得爽快,而天都这个城市,多得是湿冷,多的是对雪的想像。

  天都前些天也是飘过雪花的,那么几分钟的时间,还是记得当时喜悦的心情,想找个人一起分享,但是却是没有人可以理解那一份心情,倒是反显得自己过于的幼稚,于是作罢,自己的心情何必要别人也来赞同呢?

   有时候都是些很遥远的记忆了,模糊的自己也分不清楚是什么样的心情了。只是又这么被牵起一点点回忆,有些乱,有些随意,有些无可奈何的傻气。

   冬天了,但是会暖暖的过一个属于自己的冬天!

  我想发短信告诉她,我好嫉妒他们,有茫茫的雪原可以玩耍。好像跟她们一起去堆雪人,打雪仗。可是还没等我发出去,手机就没电了。扫兴!

  由于话剧又排练了很久,我 回到家时,这座城市早已被五彩的灯光装饰得珠光宝气,异常华丽耀眼。意料之外,老妈不在,家里有一些清冷,而我的肚子空空如也。习惯性地从厨房的碗柜里掏出一包方便面,麻利地点燃煤气炉,倒入适当的水,放入面饼和调料,盖好锅盖儿。然后,电话巧合地在客厅里闹腾起来。三步两步跑过去,接起电话还没来得及说声“你好 ”,就被妈妈有些沙哑的声音吓了一跳。

   “是乐乐吗?很抱歉,妈妈没有给你做饭。”

  “是我,妈妈!您到哪儿去了?您的嗓子怎么哑了?”我听了有些担心。

  “妈妈没事。妈妈现在在上海,和你爸爸在一起。你不用担心。”

  奇怪,只知道爸爸去上海出差了,怎么妈妈也过去了。莫非爸爸他……我没敢往下想,而是焦急的问道:“跟爸爸在一起?爸爸怎么了?妈妈!”

  “傻孩子,不要着急,你爸爸好的很,只是有些累,我过来陪陪他。”妈妈依然很平静的说。可这让我怎么能相信。

  “妈妈,您就不要在骗我了。爸爸到底怎么了?”

   “真的没事,乐乐!你可不要乱想啊!”

  “妈妈——,您还骗我。从您的声音中我已经听出来了。爸爸到底怎么了,您就别骗我了!”我以着急,差点哭出来。

  妈妈听到我带着哭腔,也慌了,忙安慰我说:“乐乐,别哭啊。妈妈就实话告诉你了吧,你爸爸做手术了。”

   “做了手术?”我惊得把嘴巴张的老大,爸爸是很健康的呀。

  “不过你也不用担心,你爸爸已经没有什么大问题了。”妈妈又安慰我说。

  “爸爸身体一直很好着呢,怎么忽然间做了手术呢?”我稍微平静了一下心态,继续问道。

  “唉!”妈妈叹了口气,继续说,“这都是你爸爸平时为了这个家,不好好注意身体。这次出差,你爸爸在跟客人谈生意的时候,突然肚子痛得厉害。幸好被及时送到医院,一查,原来是急性阑尾炎。”

  “爸爸都是为了我才那么不辞辛苦的工作的。而我平时却还总是对爸爸发火……”我在电话这头说着,有点哽咽。

  “傻孩子,千万不要这样想啊。只要你能幸福,我和你爸爸怎么辛劳都值得。”

  我强忍着眼泪说:“妈妈,您什么都别说了。我都知道。您安心的陪爸爸吧,这些年为了我,您呀很少呆在爸爸身边,其实我知道爸爸身边也需要有个照应。

  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电话的另一断分明传来了哽咽的声音:“嗯,好孩子。你能这样想妈妈就放心了。这几天妈妈不在,你就在学校吃饭吧。记得路上要小心,晚上睡觉不要着凉,阴天的时候记得带上伞,天冷了要记得加衣服……”

   挂断电话,对着窗外的世界发呆,那是一个霓虹闪烁,纸醉金迷的世界。忽然闻到食物烧焦的味道我才想起我还在煮面。惊惶失措地关掉煤气,可锅和面早已粘在一起,正不断散发着呛人的糊味儿。晚饭是泡汤了,心中懊恼不已。忿忿地躺倒在卧室的床上,呆滞地盯着天花板上精致的花纹,渐渐朦胧。

   烈日当空,独自一人玩儿命地跑着,一刻不停。脚下是条干净的柏油公路,延伸在空旷的荒野中,不见尽头。心中有股傻傻的冲动,任凭阳光再毒辣,也不会停下我的脚步。时间疯狂地流逝,衣服早已被汗水浸透,可我亢奋于望见远处的那个人,是爸爸!他正微笑着向我张开双臂,期待我的拥抱。我不顾一切,奋力狂奔,用尽最后一丝力扑倒在他胸怀。幸福地闭上双眼,不停地欢叫……

   从梦中醒来,依旧是一片漆黑。起身开灯,看了看手表,已是十点一刻。肚子再也不能忍受饥饿的折磨,咕咕地抗议个没完。最后一包泡面已经化为焦炭,冰箱里也只剩蔬菜和生肉。无奈,只能到附近的小超市去买点儿吃的了。

   从超市挑了几包泡面,一盒巧克力,边吃边晃悠着向家走。拐过华联超市,借着街角的路灯,瞧见前方有几个小青年儿坐在路边的台阶上抽着烟,烟火在昏暗中一闪一闪的明灭,映亮他们年轻的脸。心里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让我产生了莫名的恐慌,胸口也渐感压抑烦闷。但这条路还得走,深深吸了口气,低垂着头,快步走了过去。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

   走近了,用眼角偷偷瞟了一下,却恰好撞到正在打量自己的一道目光,心中不禁哀嚎一声,啊!那种沮丧和郁闷的感觉让我抓狂。

  “你们想怎么样!”我再也忍受不了先前那种紧张和恐慌的压抑感,不如先声夺人,至少看上去在气势上我还没输。

   几个年轻小伙儿似乎被眼前走过的这个小丫头莫名其妙的行为弄懵了。傻了般地看着我,随后几个人之间的相视一笑瞬间演变为爆发式的狂笑,笑声划破夜空,久久不能平息。笑吧,笑吧,让笑声来的更猛烈些吧!我恨透了这种笑声,但我更想使劲儿抽自己一嘴巴。自作多情的我此刻是多么的可笑和愚蠢。

   “如果你想发生点儿什么,我们没有意见,呵呵。”戏谑的话语出自一位留着中分发型的小青年。老师说得没错,中间一道沟,不是流氓就是小偷。他站起身向我走了过来,立在我身前,气定神闲地从头到脚将我打量了个遍。我踉跄地向后退了一步,假装无畏地学着他的样子还以颜色,可由于光线过暗,仅仅能确定他有深邃的脸部轮廓和一副漂亮的身架儿骨。他在对我微笑,我感觉得到。

   “你这样盯着我看,很容易让我产生误会。”依然是戏谑的语气,却让我有了片刻的放松。突然,他毫无前兆地将我拉到身前,俯下身,迅速在我的唇边印上一记炽热的吻。我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傻了,神情恍惚地望着眼前高出我一头的黑影,头脑一片空白。在终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后,我歇斯底里地喊叫,他们疯狂地笑。我拼命地挣扎,却只是更贴近他的身。买来的食物早已散落一地。

  身后的笑声汹涌,如同我的泪。

   就在这时候,我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你们在干什么?”

  拿中分头松开了双臂,朝那人看去。居然是方正,只见他铁青着脸,一种我从没有见过的可怕的愤怒。

  我不知哪来的勇气一记清脆的耳光打在中分头上,然后仓皇跑到方正身边。

  中分头摸了一下被我打过的半边脸,忽然仰天大笑,然后看着我和方正说:“我说怎么那么记着回去,原来情郎在等着呢!”他的背后涌起狂笑,间杂着口哨声。

  我感到有点害怕,躲到了方正的后面。方正紧紧地握着我的手,示意我不要怕。

  “你们到底想怎么样?”方正说着,依然是面无表情。

  “也没什么,看着那位小姐挺孤独的,陪她玩玩。”中分头挑衅的回答又掀起笑的浪潮。

  这时,几缕手电的的光芒划破了这里的黑暗,然后我看到刚才听威风的那一群家伙仓皇而逃。原来时巡警。一个巡警问:“什么事,需要帮忙吗?”

  “没事了,谢谢啊!” 方正回答着。

  巡警走后,我才从刚才的惊吓中醒过来,抱着方正号啕大哭。方正也紧紧地抱着握,抚摸着我地头发,安慰我说:“没事了,好乐乐,不哭了!有我在,谁也不敢欺负你……”

  我依然不停地哭。方正就一直那样紧紧地抱着我,安抚我。

  不知过了多久,我才不哭了。方正给我擦干了眼泪,然后神秘地对我说:“我带你去一个地方。”还没等我反映过来,他就拉着我朝大街跑去。

  方正带我跑到一家咖啡馆前停下了。这家咖啡馆招牌是很深地咖啡色,明显地写上草绿色的“一米阳光”。

  方正带我进去。推开门,一阵浓郁的咖啡香扑鼻而来,然后是“欢迎光临”的清脆甜美的声音。

  金色的光让整个咖啡馆很明亮,不华丽却让人感到很舒服,暖暖的,像阳光照在身上一般。

  在等待menu的时间里,方正小声的对我说:“知道我为什么喜欢这家咖啡馆吗?因为这里的光线比较好。”

  方正故作神秘的顿了一下,接着说:“现在很多咖啡馆会因为经营不善而节省电费,弄得光线非常阴暗。我常在这种咖啡馆撞到桌角。”

  看着他的样子,我不禁笑了声。

  “这样做还有一样好处,就是咖啡上浮着‘小强’客人也不容易发觉。”

  “浮着小强?”我感到很惊奇。

  “怎么那么笨!星爷大名鼎鼎的小强都不知道啊。”

  “哦,呵呵——呵呵——”

  看到我笑了,方正也笑了。“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方正笑着,开始了他的故事:

   相传,在丽江,每到秋分的时候,上天就会撒下万里阳光,在这一天,所有被阳光照耀过的人们都会获得美丽的爱情和美满的生活!可这招来了善妒的风神 的嫉妒,因此,每到这天,天空总是乌云密布,带给人们幸福生活的阳光,总是被厚厚的云层遮挡着,人们的所有梦想都被那厚厚的云层所遮盖,风神善良的女儿, 因为同情渴望美好生活的人们,就在那天,偷偷的把遮在云层里给人们带来希望和幸福的阳光剪下一米,撒在陡峭的悬崖峭壁上的一个山洞中,让那些爱情的勇者,让那些对爱情执着同时又不惧怕困难和危险的人们,可以在那天得到那一米阳光的照耀,而因此过上幸福美满的生活!”

  哦,原来是一米阳光的故事。我早就听说过这个故事,也看过电视剧,曾经被他们轰轰烈烈的爱情感动的一塌糊涂。虽然听过这个故事,方正讲的时候,我依然很用心的去听。听着感人字符从方正的嘴中如阳光一样轻轻的脱出,似乎别有一番滋味。我越来越发现,方正讲故的本领果真了得。

  Menu送来之后,我们点了各自喜爱的咖啡,然后边喝咖啡边聊,等我情绪非常好的时候,方正才问了刚才那件事情的经过。我把爸爸生病,煮面煮焦,出来买东西,之后遇到那群混蛋的经过一一说了出来。方正一直紧紧的握着我的手。

  等我讲完后,方正拍拍我的肩膀说:“没事的。你还有我在你身边啊!”

  我看着他清澈透明的眼睛,感觉就像冬日里的太阳,很温暖,很温暖。于是笑着点点头,说:“嗯。我会坚强的!”

  结完帐,方正坚持送我回去,开始我不肯,无奈拗不过他,只好叫他送。等他走后,我才发现,糟糕,我还没吃东西呢……

   当又一次夜深人静的时候,我在电脑前敲击着:

  爸爸手术已经两天了。这两天,我一直都在学校里吃饭,然后就复习功课,排练话剧。阿正说他不放心我一个人,坚持每天送我回家,这让我很感动。还好这两天那群混蛋一直没有在出现。

  妈妈每天都给我打电话,无非是诸如注意安全,小心着凉之类的话,原来我一听就烦,现在听起来却感到非常的温暖。我妈妈口中,我知道爸爸现在很好,再过几天就可以出院了。我这让很是高兴。

  过几天就是爸爸的生日了,我给他买了一副剃须刀。爸爸那人每天就知道忙,总是胡子都很长了也不知刮一下。记得小时候最怕的就是爸爸亲我的脸蛋。他那浓密的胡子扎的我痒痒的,好不舒服。希望他看到女儿买的剃须刀可以想到经常刮一下胡子。

  祝愿爸爸早日康复!

  祝愿妈妈身体健康!

  祝愿林丽越来越漂亮!

  祝愿方正生意发达,常常请我们吃饭。嘿嘿!

  当然也祝愿自己做个好梦!

  嘻嘻!

  写完日志后,我又重新看了一遍写给爸爸的信:

  亲爱的爸爸:

  生日快乐!

  爸爸,我爱你,虽然我从来没有亲口对你说真想你陪我玩游戏哦,虽然我老也打不过你,不过,我总会有长进的。

   小的时候你陪我放风筝,我记得那时候你的病刚有好转,我牵着线你给我拿风筝,我乱跑怎么也放不起,害得你白跑,最后还是你教我,终于放起来了,我真高兴啊,那只漂亮的蝴蝶在风里飞啊飞啊……

  小的时候放学回家,我总是喊:“妈妈,我回来了”,有一次老师说交什么费用,我急啊回家就喊“爸爸,你在家吗?”妈妈很奇怪,就问我“雪峰啊,怎么了?怎么回家就喊爸爸不问妈妈了?!”我说“老师说交费,我要钱啊”其实,爸爸妈妈都有钱,只是学费都是爸爸给的,所以那次回家时就……不知道为什么想到这件事我就想笑,爸爸你也是经常拿这事取笑我呢,呵呵好甜蜜啊!

   还记得吗?有一次我生病了,不爱吃东西,夏天里你翻出火勺的模子,生起火给我烤火勺吃,好热的天啊,你头上有密密的汗却给我捧来香香的火勺,真香!你给我做过很多美味那一次的是最难忘的!

   初中的时候,我惹妈妈生气了,怎么都不理我我也不想理她(是我的反叛期),我想那是你最难过的时候了吧,宝贝女儿那么任性居然连妈妈都不理解,我从来没想到初中文化水平的爸爸会那么懂得教育、引导女儿,直到今天我还没有再和长辈有不开心或者自己有什么伤害呢!

   那时候,我在做学生会 ,老师与同学之间真的沟通起来还有麻烦呢,我想办中学的首届文化节,老师很同学都感兴趣,但是流程和操作过程老师和学生却难以达成一致,啊,做得我好辛苦啊,有的时候误会那么多真的不相干了,又是你支持我,鼓励我,给我出主意想办法,终于三天的文化节结束了,老师、同学们都很喜欢,我好高兴啊,那种激动与幸福难以言表

   高中的时候,我不喜欢学习、不喜欢活动,整天就是玩啊玩,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又是你(还有妈妈)给我一句话:生活是你自己的,你自己看着办吧。我想到了“自己”这个概念,我想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我的青葱岁月结束了。高中是一段令人难以忘怀的记忆,而那时的你更令我难忘

   高考的时候,我是自由的,你没有给我任何条件和拘束,“你的生活自己决定”。

   爸爸,我爱你,但是我一直都没有说,我是自由的,我有爱你的方式,过几天就是你的生日了,我买给你的生日礼物还喜欢吗?呵呵,我知道你会喜欢的。衷心地祝你生日快乐,我的好爸爸!

  好了,不多说了。盼望你早日回家!

   女儿乐乐敬上

   XX年X月X日

  看完后,我对自己的表现非常满意,把信装好后,抱着我可爱的毛毛熊,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13

  在担心了几天之后,我已经差不多把那天晚上的事情给忘了,恢复了正常的生活。妈妈依旧还没有回来,不过爸爸已经出院了,需要在休息几天。

  由于最近每天中午要到校门外的饭馆吃饭,所以经常会看见某个男生在买单,然后他的女伴儿坐在一旁理所应当地欣赏着男友掏钱的优美动作。让我唏嘘不已。

  坐在我对面的一个不是很漂亮的女生好像也看不过去这种现象。 她冲着我说:“瞧瞧她们,以为自己有一个漂亮的脸蛋,可以赢得男友的欢心就可以忘乎所以了。她凭什么这么理所应当地看着?凭什么她就不用付钱,哪怕是只为她自己那一份儿?莫非你奉献了她的什么,付出了更多?”

  我对她笑笑,有礼貌的说:“或许这就是别人的生活习惯了。”

  可她依旧喋喋不休:“也对。按理说,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碍我什么事儿,可不知为什么我就是固执地看不惯,虽然我也是一女生。你说,两人吃一顿饭的费用没多少,但你再看看那或许还不够资格被别人称呼为“男人”的人,他有多年轻,甚至可以说多幼稚。他慷慨掏出来的一张张人民币是他父母辛辛苦苦赚来的,他凭什么就敢厚着脸皮拿来花个没完?什么时候女人才可以无所顾忌地花自己男人的钱呢?我认为是他有了自己稳定的收入后,并且,足够应付他自己的开支。你说呢?”

  “你说的很对。”我同意她的观点,却不喜欢她喋喋不休的样子。

  “可悲啊!女人,如果不去掉那么一点儿品性中的虚荣,多一点自尊和自重吧,否则永远别想从男人那里得到尊重,她也无法挺直腰背光彩地活着。也许她根本不在乎自己在别人眼中是何种形象,那我无话可说,我只能引用一姐妹儿的话:人不要脸奈何以脸羞之。人类的语言真是门伟大的艺术。”

  我埋头吃我的饭,不再理她,可是没想到她依然不肯罢休:

  “我们女人为了找到一个还不算太坏的男人,不得不睁大双眼仔细审视周围的每一个男人。一旦找到那么一个,就拼命地付出,拼命地给予,拼命地宠爱,生怕男人因为不满意而离开自己。可女人却忘了善待自己和享受生活。于是女人渐渐人老珠黄,一个个得了软骨症,甚至软得撑不起那么一个“人”字。于是男人厌倦了,开始向往外面的春光明媚,纸醉金迷,于是一脚踢开抱住自己双脚、苦苦纠缠的女人,冷酷无情地走了。于是女人说自己被伤害了,开始歇斯底里地哭喊、叫骂,可男人走了啊,头也没回一下,倒是惹来一群看热闹的人。多悲哀,多丢人,多活该啊。被男人伤害怪得了谁,不正是你自己为男人伤害你自己创造了环境和条件吗。嘿,数落来数落去怎么又数落到女人头上来了?大概是恨铁不 成钢的心理吧。其实,我多希望每个女人都是漂亮优雅的,聪明伶俐的,独立坚强的,被人呵护宠爱着的,可我们女人自己不争气。”

  我终于受不了了,本想珍惜农民伯伯的辛勤劳动的果实,无奈只好做一次坏女孩。我对对面的女孩笑了笑,没说什么,转身就走了,只听她还在叫:“喂,那么快就吃完了?我还没讲完呢?”

  下午的时候,我把这件事告诉了林丽,她笑的直“哎哟,哎哟”的叫。最后,我们得出一个结论:她说得非常有道理。但这又能怎么样呢?这种现象已经成为大学恋爱生活的一部分。没有人会去想它的合理或者不合理。

  又是一个叫人兴奋的周末。一大早林丽就拉着我跑到人山人海的西城步行街,在人群中东串西跳,左顾右盼。琳琅满目的商品叫人垂涎欲滴,恨不得自己能马上开始工作、赚钱,买自己想买的,而不是向爸爸妈妈伸手去要。林丽笑笑说,一切都会有的,只要我们有梦想又肯努力的话。这一点我是非常敬仰林丽的,虽然她有一个有钱的老爸,可是她从来不乱花家里的钱,除非交学费什么的。而她平时的零花钱都是她给杂志写稿赚的,我当然也跟着享了不少口福。于是我常常暗下决心,我一定要像方正和林丽学习,我也要自己养活自己。可是没过多久就给忘了。

   今天麦当劳的店子里生意出奇的好,逛街逛饿的我跟林丽,站到脚酸才等到那么一个空位,累得我没了一点儿吃的兴致。随便啃了两口买来得汉堡就再也吃不下去了。一边无聊地摆弄着可乐的吸管儿,一边聊着最近发生的趣事。其实,能在这样的时候与这样的人在一起,也是件非常幸福的事儿,生活的全部意义并不只在于爱情,还有亲情和友情。正恍惚着,一位不速之客从拥挤的人群里挤到了我们餐桌前。

   “嗨,咱们又见面了,我坐这儿行吗?”

   心里想着:这儿又不是我家开的,爱坐哪儿你就坐哪儿呗。不耐烦地抬起头瞧见对方,身体里的血顿时全往头上涌,噎得我半天楞是说不出话,那叫一个难受。林丽也停下了嘴里的动作,稍稍抬起头看了看我,顿时被我那骇人的表情吓得把吃的东西一骨脑都吐在了桌上,着急地叫嚷起来:“乐乐,乐乐,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 ,边喊用力地拍着我的脸,这才把我从震惊中唤醒。

   “他,他,他……”我激动地用手指着对面的不速之客,却急得我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而被我指着的那位,一直冲着我眨眼,眉梢间含着戏谑的笑。

   林丽侧过身,昂起头打量起站在她身旁的那个家伙:20岁左右的样子,有着深邃的面部轮廓和漂亮的身架骨;油亮的中分头以及令人厌恶的笑容。没错,正是那夜可怕梦魇的始作俑者。如今,却意外的在这里相遇。

   “乐乐,你们认识?”

   “他……他……”我不知道怎么开口“介绍”眼前这个让我咬牙切齿的人,自己被人轻薄的事儿我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他是个流氓!”憋了半天,我终于迸出这么一句。说完就恨恨地继续啃我的汉堡,不再多说一个字。林丽则不时地看看我,看看他,一脸的茫然。

   “喂,小姐,说话不要那么难听吗?怎么我们也认识一场啊?这叫什么来着?对,这叫作缘分。”中分头不怀好意的说。

  我没有说话。

  林丽没有说话。

  中分头也不在说话。

  三人共同营造的尴尬气氛里夹杂着羞愤、好奇和愉快的情绪。彼此交织在一起,疯狂翻滚,让我每一次呼吸都需费劲全力。时间往往在人们感到尴尬和痛苦的时候忘记了走动,就那样好整以暇地站在你身旁看着你忍受煎熬。我、林丽和中分头就这在个时间片断里被定格在一幅静止的画面里,背景是麦当劳店内的拥挤和嘈杂。店内的广播里,花儿乐队还在随意地哼唱:多希望有人来陪我度过末日。

  看着四周千奇百怪的脸孔,突然很想方正,想得要命,尤其是此刻。我心里怕怕的,多么希望方正就在我身边,我希望他可以给我力量。不知不觉地,眼泪顺着脸颊流淌下来,一滴,两滴,最后,一发不可收拾。这一刻,多想玩儿命地跑……只听到林丽在后面叫我的名字:“乐乐!怎么啦?乐乐……”

  当跑出门不远的地方,有人从身后拉回倔强的我。回过身,对上的是那张英俊得让我感到温暖的脸,只是此时,它不再含有笑意,而是带着些许的惊诧和关切。

  原来是方正,他身边是红毛猴子和他的兄弟。

  “阿正!”我叫了一声,紧紧的抱住他,任眼泪打湿他的衣服。

  “又是你!”我听到方正冷冷的声音,回头一看,林丽和那中分头正呆呆的看着我和方正。我抬头看看方正,他的脸变得铁青,一副要杀人的样子。而他身边的红毛猴子和他的兄弟也用恶狠狠的目光看着中分头。我相信,只要我说一句话,他们会去撕了那中分头。

  想到这里,我不禁有害怕了起来,用衣袖胡乱擦了擦眼泪和不自觉流下来的鼻涕,一边往后推方正一边说:“阿正,算了。我们走吧。我们今天只是碰巧遇到而已。”

  可方正不但没有听,而是推开我,朝着中分头跑过去,随即是两声响亮的耳光声。他还要动手,却被林丽拉住了。

  只听林丽几乎是咆哮的说:“方正!你冷静一下!我虽然不知道究竟怎么回事,可是在公共场合闹事,乐乐也要手处分的!”

  也许是林丽的最后一句话奏了效,方正愣在了那里,却依然用恶狠狠的眼光看着中分头。

  我看看中偏分头,他的两边脸上均可以清晰的看到红红的手印,他的鼻子也在流血。他用纸巾将鼻孔塞住,然后看着我,微微一笑,说:“我可以和你说几句话吗?”

  我看他,忽然觉得他的笑其实也听温暖的,那张脸也不是那么令人讨厌。我没有看方正,心里在怪他刚才的鲁莽,尽管他是因为我才这样,而是笑着点点头,示意他可以。

  他向前走了几步,然后停下来说,意味深长的说:“你知道吗,那晚你走后,,我怎么都睡不着,脑海中晃动的全是你的影子。我无数此问自己卧倒的是怎么了?怎么会因为一个女孩而失眠呢?我知道,我是喜欢上你了。后来,我在那条路上等了你几天,就是没再见过你,我都快疯了。我知道你有一个非常爱你的男朋友。我只是想告诉你,那天晚上我无心伤害你,只是想开个玩笑,没想到最后却害得自己陷入了感情的漩涡无法自拔,痴了般地迷恋你。 那夜借着昏黄的灯光,在你脸上我看到了似曾相识的神情,异常倔强的神情,我闻到了你身上那股愤世嫉俗的味儿,突然有种找到了自己另一半的感觉。我今天来也主要是为了向你道歉,并告诉你我的感觉。可是看到你跟你的朋友在一起,我怕他追问那天晚上的事,所以一直等待一个你我单独相处的机会。我想你一定不远更多的人知道。可是我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成现在这样。现在好了,什么都说清楚了。看的出来,他很爱你,我只是遗憾我们相识太晚了,要不然可能还会又公平竞争的机会呢?呵呵!最后祝你们幸福!”他说完,转身就要走。

  “等等!”我跟方正竟一口同声,我看看方正,他也惊奇的看着我。

  “两位还有什么事吗?”中分头笑着说。

  “刚才的事情,是我太鲁莽了。我想说声对不起!”方正看看我,接着说:“俗话说,不打不相识,交个朋友怎么样。”

  顿时,周围想起热烈的掌声。

  我赞赏的看着方正,他对我笑笑。这才是我心中完美的方正吗。于是也跟着提议说:“对呀,你不也说我们相逢就是一种缘分吗?”

  中分头看看方正,又看看我,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恨豪气的说:“好,你们这几个朋友我交定了。今天我请客。”

  “怎么能让你请客呢?刚才我有错,应该是我请才对。”

  “不行,应该是我请。算是正是给乐乐小姐道歉。”

  “你们两个都别争了,事情都是因我而起,我来请你们。”我打断他们的争执。

  他们拗我不过,只好答应。

  通过聊天,他给我们介绍了他的经历。

  他叫高瞻,他爸爸给他取这个名字希望他能够高展远瞩。开始时,他确实是个父母眼中的好儿子,老师心中的好学生,同学身边的好朋友,他不负众望,考上了有着百年历史的Z大。

  可是,在那里生活了两年后,当初迈进校门时内心的那种激动和自豪就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取而代之的一切则只能用两个字形容——没劲!他说,当你用自己最宝贵的青春作为代价换得一张梦寐以求的门票后,开始衡量自己得到的这些与失去的那些。最具悲剧色彩的莫过于当你拿着那张来之不易的门票,兴奋地迈进门里的世界时,才发现那里的一切并非你一直憧憬地那样美好,于是曾经的希望和期待在一瞬间灰飞烟灭,消失得无影无踪。他说他上了当,上了这个社会的当,但他无力抗争什么,只能默默的忍受,但他心里不甘,于是开始喜欢愤世嫉俗的一切,punk音乐也好,批判性的文章也罢,只要愤世嫉俗就好,好像只有在那种氛围中他才听到了自己的声音,找到了自己的方向。

  于是,他和几个有着共同理想的小愤青开始不去上课,而是去搞一个叫做《黑子集合》的地下刊物,主要是刊印一些批评性文章。刊物一印发,就受到大学生的追捧,并曾印数很大,也使几个愤青好好高兴了一回。可是,好景不常在,终于在一次摆摊时被所谓的相关部门当作非法刊物没收,相关负责人也要收到学校的处分。这样,他就一个人扛了下了。结果,他被给予留校查看的处分。处分刚下来的时候,其他几个参与这还安慰他,声称不会忘记他,可后来鸟头都没露过一次。于是他认识的什么时社会。心想,反正什么都没了,与其被学校开除,还不如自己选择离开,那更像个英雄。果真,他离开后,Z大BBS发表怀念文章无数,痛惜一个文化才子就这样离开了校园,那是学校的损失,是学生的损失。

  离开学校后,他就来到了天都市,他说他相信天都是一个更看中能力的地方,有能者才能生存。现在他现在还没有找到工作,主要靠晚上在酒吧唱歌和写些自己都觉得酸的文章骗取稿费。虽然收入不多,却也惬意。他说,他相信,只要心中有梦,有肯努力追求,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临走之前,我们互相留了联系方式。我想,也许这就是缘分吧。有些人虽然经常见到,但是他也只不过是你生命中的过客,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而有些人,紧紧是一面之缘,也可能会成为你生命中的圆中不可缺少的一段弧。

二、[长篇]高考 第一章 高一第一学期

高 考

   谨以此书献给我们的高中生活

  一个都不宽恕

  在做这件事时,时有人问我:“你做这个事的目的是什么?”我相当哑然,屡哑然屡问及,我真的很气愤,还相当气愤!

  做这件事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我无法回答!

  这正如稚童玩泥,老叟观蚂蚁上树,乐趣是自己的,不解和讥笑嘲弄是聪明人的!

  我只能说,我在这个世上活过,痛苦过,抉择过,当然,我在你我他之间,我只是想说一点什么,只不过是用方言味很重的文字来说。

  就这个可称为故事的文字来说,不说主人公妥磊如何被绑架着高考,不说是教务主任梁永辉如何使绝招阴招为高考保驾护航,还是崔丽丽如何仗义,蒙创如何努力着鸡立鸡群,闵振林如何稳拿高分,鲁永龙如何将教育功利化,等等。在我心里,这不是我要的生活,我一个都不宽恕!

  这个稿子完成已到第四个年头,我只想让它出来透透气!

  以此为序。

  2009年3月19日

  妥磊是87年上的高中,本来他应该早一年,因为在初一下学期,他喜欢上了一个女生。原因很怪:那是中午十二点休息的时间,他爬在桌子上小憩,不知怎么就睡着了。这一睡不要紧,可是内脏失去了人的大脑和“不好意思”的控制,他放了一个屁。那个女生似乎红着脸说:“响屁不臭。”妥磊就为这句话等了她一年,因为那个女生也没升级。

  妥磊就这么混混沌沌等到了开学日期,他家离学校有15里,路很平,不用上塬。妥磊的妈妈跟人多方打听,上高中,要自己带烙馍,也叫锅盔,还要拿铺盖,还得有一个电壶,当然得有毛巾、脸要洗净,还得有香皂,要刷牙,不要叫人看着牙黄,最好是牙上青菜碎屑不要有,很显眼,也很丢人。妥磊妈妈尽量打听清楚,还细心揣摩着这些很基本的要求所透露出的新生活的模样和标准。

  妥磊也准备着,他不是一个穷讲究的人,他有理想,他想当作家。因为他小的时候读过一些书,有重大发现:就是当作家都有美貌的妻子,就是走到那狼不拉屎的地方,也有美女在那儿等着,似乎等了已经很久,并且一见钟情,你就是狗屎,她都跟定了。妥磊很羡慕,他在心里下定决心,我也要做这样的人,当作家。为此,准备归准备,他在心里只是构想:一个当作家的在高中是否会有作家那样的艳遇,他得有思想准备。

  妥磊的妈妈前一天晚上就发好面,早上草草给全家操办了早饭,就把大铁锅拾掇干净,给妥磊烙烙馍。妥磊穿了一件新上衣,四个口袋的,纽扣大而圆并且锃亮,并且还有新袜子,新布鞋,毛底子的,就是裤子有点旧。妥磊有一种很好的感觉,他觉得他现在很像刘德华,“唉,作家!不过刘德华也很讨女孩子喜欢,听说他现在还没结婚,是不是喜欢的女孩太多,一结婚,就不能……”妥磊在看妈妈烙烙馍,妈妈一边擀,一边还要翻锅里的烙馍,还要给锅底里填麦草。他瞧着妈妈,天气还有些热,母亲穿得很单薄,穿着一件花衬衣,两个纽扣开着,奶子一跳一跳的。妥磊着得很清楚,妥磊不由自主……妈妈的屁股大大的、圆圆的……妈妈弯腰在锅里翻烙馍,腰身的曲线。妥磊觉得好像有什么,有什么在挑逗着自己,又是什么在干扰他这样想?这样想?他赶快出了门。

  妥磊的妈妈开始给妥磊拾掇铺盖,“这是褥子,铺下面,上面是床单,这是被子,睡觉起来要叠。这身新衣服,要穿干净。记着,记着……”妥磊的妈妈欲言又止,可她觉得还得说,“记着上茅厕时,尿尽,不要叫人看着不干净。”妥磊有些脸红。最后,妥磊的妈妈将五个烙馍一切四牙,白白的,虚虚的,软软的。妥磊当时想吃,可他没好意思。妥磊妈妈最后把所有要带的东西放在一起,哪些放自行车后座,哪些要挂在前面,最后又找来一长节细绳用来捆扎,“记着拿回来,不然你大把我骂死哩!”

  一

  妥磊着实心里有些恐慌,毕竟是县城的最高学府,在这之前,他只是隔着铁门窥探过。

  妥磊低着头慢慢骑着自行车出村,他不是那种喜欢张扬的人。不过,还是有路边正在田里忙的人说着:“出秀才了,不用扒土窝子了。”

  到了校门口,妥磊远远下了自行车,慢慢推着挨近校门,还好,看门的老头眼睛睁了一下,又闭上了。他沿着校园中间用青砖铺了的路向里走,路东和路西各是一排朝南的整整齐齐的瓦房,用白灰粉的,给人一种整洁清爽的感觉。第一排房前各有一块两亩大的田地,拾掇得很平整,里面什么都没有,妥磊有些奇怪。

  妥磊往前走着,在路西第一排房的东面墙上,贴着方方正正7张大红纸,上面写着高中部和初中部新生的分班情况。那儿已围了好多人,都仰着头在仔细搜寻,也有的在谈笑着。妥磊在寻找着自己,他看到自己被分到了高一(二)班。他又在(二)班寻找自己的初中同学,有几个,可都不住校。他看着周围的同学,有和他一样捎铺盖带锅盔的,就是一个不认识,他们的脸上也同样露出很茫然的神色。妥磊想起父亲来时曾告诉他,叫他到一中找王老师,父亲对王老师很信任,因为王老师是带音乐的,这几年,老是在农村的红白事上见到他。有一次,妥磊想跟着大从混白事的宴席,也参加了村上的埋人。他亲眼看到王老师,穿着一件黄棉大衣,带着一个大棉帽,眼睛闭着,腮帮子鼓得圆圆的,原来这就是一中的老师!一个吹唢呐的。妥磊当时还在偷偷得窃笑。妥磊想着,“扑哧”笑出了声,周围的同学都奇怪地朝他看来,大家一转身的时候,妥磊瞧见那个吹唢呐的王老师就坐在一张桌子旁。他没喊,挤了前去,王老师也看见了他,不过很严肃。“妥磊,你分到哪个班?”王老师面无表情地问道。妥磊赶快站好,“报告王老师,高一(二)班。”王老师站起来,看了看墙上关于学生住宿分配的情况,说:“跟我来。”妥磊推着自行车跟着王老师去找宿舍。

  在路东第三排宿舍前,王老师从左数到第三个集体宿舍,依然很严肃,“这是(二)班的宿舍。”王老师头也不回的又去值班了。妥磊把自行车停在门前的杨树跟前,慢慢缷下铺盖抱了进去。

  一进门,就是紧挨窗户的一个大通铺,里面是两层通铺,靠窗的和里面的下铺已铺满了花花绿绿的被褥,只有上铺还有空位置。妥磊把被褥甩上去,踏着靠墙的木踏脚爬上去。里面有几个同学正在小声说话,看着妥磊进来又把东西放上去,说话声稍微小了些。妥磊看着空位置,只剩两头靠墙的。其中一个同学说:“挨着空大的那边铺。”妥磊也不知什么原因,就把自己的被褥按那个同学说的铺好了。妥磊看着同学都把自己装铺盖的形形色色的包挂了起来,他也照猫画虎,挂上自己的“馍馍袋子”。

  妥磊把这些事情做完,已经两点多了,他在校园溜达了一圈。操场真大,就在他们宿舍的后面,大的有点望不到边!妥磊觉得这样说才能形容一中的操场。操场竟然有六副篮板,还有吊环,电视里面见过。操场的东南是一排厕所,一个里面就有十多个蹲位,三个男生厕所,两个女生厕所,还有老师的。妥磊觉得一中的厕所够气派,干净,并且还有防雨的棚子,棚子上面覆了瓦。

  妥磊没敢再端详自己将要开始高中生活的学校,他要从衬衣口袋里取出钱报名。他在上厕所时,趁人不注意,才揪开了用线缝住的口袋。

  报名在学校教务处,窗前围得学生已不多。透过窗户,里面坐着一男一女两个老师,那个女老师很漂亮,正在低头数钱,数好的钱码在桌子上,一个秃顶的脸色很白净的男老师在开票。妥磊看到那个女老师,忽然有一种胆怯,似乎更是羞涩,迟迟不敢往前挤。待人更少了,妥磊才交了总共25元,这其中包括学费和书本费。他报了姓名、年龄、班级,拿到了一张票。

  19岁!19岁的妥磊开始了自己的高中生活。

  晚上,妥磊睡不踏实。他翻来覆去,他听着同学的呼吸声、鼾声,还有不时的放屁声,不过屁并不臭,这个妥磊知道:因为只有过年放的屁臭,大家都吃了肉。随着窗外最后一片亮光熄灭,妥磊猛然心头感到一种难以忍受的孤独。这种孤独,让他几乎穿过整个宇宙,一种从头至尾对于物质不灭的惶恐,对生命存在的痛苦。他猛地坐起来,捶着自己胸口。他的疯狂举动惊醒了大半宿舍的同学,有的准备找火柴点蜡烛,有的努力地想看清是谁,怎么了。妥磊这种难以控制的精神状态突然被大家所惊扰,他清醒了,他又躺下来,他的头脑一片空白。他想着妈妈给他烙锅盔的样子,夜深人静大和妈窸窸窣窣的声响,16岁的妹妹一丝不挂酣睡的样子,和小伙伴爬在墙头上偷窥村上的婶婶姐姐上茅厕,和邻家小女孩学着新郎新娘结婚的样子,然后和小新娘睡在一个被窝里,小新娘很听话,脱去衣服……

  随着一阵紧促的铃声,宿舍的灯自动亮了起来,六点了,该起床了。妥磊看到同学都在紧张地穿着衣服,通过窗子他看到天已微明,路上同学们匆匆向各自班级奔去,不时有人,当然也有女同学向宿舍看上一眼。妥磊只好捂着被子快速穿上裤子,从枕头下抽出上衣,从脚底的褥子下面寻出袜子,地上就剩下两只一样颜色 鞋。他拿了毛巾,跟着同学去洗脸,出了门,住校的同学全部顺着房沿台站了一条长队,跑得快的同学已回来了,他们在抱怨着:“开学第一天,烧水的孙师才烧水,还没开,还得半小时才放水。”妥磊挤出那一排自动站成的人墙,他才发觉,昨晚下雨了,地面刚濕晾,他也只好插入了那个自然的长队。眼看着六点半的早操就要开始,他和同学一样为没办法洗脸而焦虑。宿舍左边是一排子二楼,楼上的滴水管还在向下淌着水,有几个同学拿了毛巾过去,把毛巾弄湿,开始擦脸,慢慢地,过去的人多了。马路两边也同样在房沿台上站着一排同学,正在看这边同学洗脸,但并没有取笑的意思,可能不是新生。妥磊也过去把毛巾弄湿擦了脸,他明显闻到了一股土腥味。

  妥磊想起了妈妈为何要刷牙的告诫,他干脆也不吃,就直接去了教室。教室在马路的西三排,共四个教室,是第二间。教室门开着,里面已站着好多同学,有几个同学在大声说着话,他们是一中初中部升上来的。妥磊长得很瘦小,靠窗的第一个桌子正好空着,他就坐了下来。

  六点半,学校广播通知,因天下雨,今天不上早操。教室里说话的同学给大家小声传达着:“赵老师来了,就是我们的班主任。”同学们赶快找地方坐,有几个带书的同学用书拍打着桌子上和方凳上的土。这时,门口光线暗了一下,一位架着眼镜,手里拿着一张课程表和一瓶胶水,迈着大步,像负着什么重物似的男老师走上了讲台。等大家安静下来,那位老师动作幅度很大地将全班扫视了一遍,然后露出一点点笑意说:“我姓赵,名宝印,从现在起就是你们的班主任。”这位赵老师说的一口标准的普通话,并且说得很甜润。妥磊在心里不禁大加赞叹,使他曾经见过的老师很快暗淡下来。赵老师说:“班干部等大家熟悉两天再选。一会去几个人跟我抱书。现在咱们先排一下座位。”

  同学们陆续出了教室,其他三个班也正在排座位,同学们乱中有序。不过,总有一种兴奋和的暗流在涌动,感觉得出来,大家对新的学校,新的班级,还有新的老师充满了神秘的向往。

  妥磊知道自己个子矮,就主动站在队列的头上,可是总有一个人和他抢这个位置,仿佛个子矮也是冠军,两个人倒换了两次。赵老师看见了,用方言喊到:“乔奓毛,老实点。”“轰”的一声,同学们大笑起来,其他班的同学有听到的,或知情乔奓毛的也都笑了起来。赵老师觉得这个轰动不要这么轻易地就给这个调皮捣蛋鬼,“你们两个进去,靠窗第一排。”乔奓毛跑得飞快,当妥磊进了教室,乔奓毛已给他抢得了靠窗的位置。

  书发下来了,妥磊先翻看了语文书,明显得课文变长了,课本后面是一长篇一长篇的文言文。他又翻了两本最厚的书——英语和物理,看着英语,他在心里着摸着怎样才能考及格,没辙,也没谱;物理其实妥磊很喜欢,他很想知道宇宙有没有最后一天,相对论是什么,叫他失望的是,首先看到的是力的大小、方向、作用点。他又拿起最薄的两本书,一本《政治经济学》,一本是化学,妥磊对化学有一种天然的不感冒,他初中的老师给他讲得太枯燥,简单实验,用东西就像跟葛朗台大叔借,着实打击人的主观能动性,兴趣就这样没有了。

  铃声响了两遍,只听一声“起立”,是普通话,同学们习惯地站了起来,赵老师已站在讲台上。他穿了一身浅灰色西装,白衬衣,领口是敞开的,裤脚上有泥水,看样子是踏到路上的积水里了。赵老师很礼貌地向大家一点头,同学们都坐了下来。乔奓毛趁此机会,向刚才喊起立的同学瞟了一眼,很是不屑,不过他再不敢说话,害怕赵老师又给他来处造星效应。赵老师说:“语文语文,就是背背、写写、说说。”说完,便开始翻到第一课,清清嗓子,便朗读起来,短句有力,长句停顿清晰,感叹号和问号读得让人惊叹和欲答又止。同学们都听得很认真,个别同学听得时候不由得用手支着下巴,文学的魅力竟由读的过程便传输给了学生。妥磊本就对文学偏爱,更是听得专注,乔奓毛几次趁赵老师不注意时,想给他说什么,妥磊硬是没理。

  下课了,乔奓毛在妥磊肩上拍了一下,又在妥磊腰上拧了一下,妥磊有些受不了,看来是回味不成刚才赵老师读的课文《一件小事》了。他侧过身,乔奓毛讪笑着说:“一中的,你是哪个学校的?我叫乔冠华。”妥磊想:他为什么叫乔冠华?配叫乔冠华!妥磊知道,有个外交部长叫乔冠华。乔奓毛不等妥磊回答,便说:“你要小心,赵老师骂人是出名的。刚才那个喊起立的也怕赵老师。”

  第二节是代数,老师是一位穿中山装,戴蓝帽子,很中规中矩的一个老师,听说是数学教研组的组长。第三节课是英语,老师穿蓝色竖格西服,秃顶,从进门到出门,就说了“郝银秀、杨桐、乔冠华”这几个汉语名字,看来这些名字是没法翻译成类似Smith and Mary了。

  第四节是化学,老师在黑板上写了“鲁永龙”三个字,转身就说:“我是新分配来的,我只教好学生,有两三个就行。”妥磊正享受着如蜜一样的高中生活,没想到这几句话刺激得他一时回不过神来。“闵振林,蒙创,张秀丽。”鲁老师点名叫起这三名同学,朝他们笑笑,眼睛眯了一会,“坐下!”鲁老师又笑了笑,便开始上课,很简短,不到十分钟就讲完了。同学们一脸疑惑,“很简单,自己看。我再重申一遍,我只教好学生。”鲁老师重申之后,便是一阵翻书声,一头雾水的妥磊看到乔冠华把书翻到了最后一页。

  十二点铃声一响,妥磊他们走出教室,只见人头和身体乃至脚连成了一个马路宽的人潮,向校门方向缓缓涌去。妥磊好不容易从人潮的间隙中穿过马路,已瞥见高年级同学向位于操场北边的水房狂奔而去,有拿热水瓶的,有拿饭缸的,速度绝对是用的百米冲刺。

  妥磊走到水房时,已排了两路长长的队,有很多同学向孙师买水票,热水瓶5分,饭缸2分,妥磊买了水票便站在队伍的开尾。雨后的天特别晴,虽是秋天,可太阳似乎并不愿放弃丝毫贡献光和热的机会,晒得人脊背发烫,面颊渗汗。

  水房在教师灶的右后排,透过经雨水冲洗也不清晰的玻璃,妥磊看见一个人高马大,留着光头,腰系围裙的壮汉在给老师打饭。一盆青菜,一大盆青菜汤,再就是六屉馒头,隐隐约约可看见老师打饭很散漫。老师有的打饭后就在食堂的矮桌矮凳上就餐的,也有打了开水,再打饭端回宿舍带办公室的房间去吃的。这时,一位老师引起了几乎打开水的所有同学的注意。那位老师留给的只是背影,穿一双高跟鞋,灰色西装,一手拎热水瓶,一手端饭。很特别的地方是:这位老师走路时整个身子是后倾的,仿佛路边一根倾斜的电线杆,现在不是担心他会倒,而是满心孤疑的是,这根电线杆他为什么不倒!有调皮的学生说:“唉,物理老师諔是物理老师,平衡掌握得就是好,就是搞不清他的重心到底在鞋跟上,还是在头顶上。”这番话倒引来一段理论联系实际的大讨论,可是,谈论的同学最终也没有拿出一个说服大家的观点。

  开水打回来了,妥磊打开妈妈包住的锅盔,里面有两个鸡蛋。这时,妥磊已经知道他的邻铺是谁了,那就是蒙创,是那个“怪物”鲁老师说的“两三个好学生”里的一员。妥磊剥了一个鸡蛋,直接放到正在吃着开水泡锅盔的蒙创的饭缸里,蒙创不解地看着妥磊。“我吃总不能让你看着。”妥磊看到蒙创还是反应不过来,妥磊眼睛一亮,“乔奓毛。”蒙创大笑了起来,“噢——你是妥磊。”蒙创猛吃一口鸡蛋,既把鸡蛋总结了,又表示了感谢。

  下午吃过饭,妥磊刚进教室,乔冠华仿佛在等他,“走,咱们念课文去,你不是很陶醉赵老师感情那个充沛吗?”乔冠华不容妥磊考虑,拿起妥磊的语文书就走,并夺人所爱的提着书的两三页,妥磊没辙,赶快把书要过来,跟着这个乔奓毛出了教室。

  两个人来到学校前面朝西一排教师宿舍前,妥磊准备模仿赵老师那样试读课文,乔奓毛却示意妥磊朝那边看。一个留着披肩发,穿一身宽大时髦的白衣女孩和一个男老师相拥着跟几个人闲聊。妥磊一看站姿,就分辨出这就是打开水时那位重心难以确定的“电线杆”老师。乔奓毛很羡慕,“我要是能找这么个对象就好了,噢,那个男的就是咱们的物理老师。”由于离得远,妥磊和乔冠华不能看得很清楚。不过妥磊倒很希望物理课尽快来到。

  第二天也即星期三早上,第一节课便是语文课,赵老师在课讲完后说:“星期五下午自习是班上的例行班会,利用这个机会,咱们选一下班长。大家可以推荐别人,也可以自荐。不管是谁,想当班长,必须上台演讲,演讲内容——是怎样当好班长。当然,也得讲清楚自己能排到班上前几名,能不能考上中专、大专,重点大学更好,当然……当然没有这个本事就推荐别人。不过,当然,评上地区级优秀班干部,上线是要加分的。闵振林,你星期四下午——晚自习把大学自荐、当然是推荐书收上来,站起来大家认识一下。”闵振林已是第二次被老师点名站起来,站起来后,闵振林向各位同学微微一侧身,明明是给大家鞠躬。妥磊看着,这位班级明星戴着一顶黄帽卫队,黄军装上衣,脸盘很大,脸上有很多小小的斑点。“命运真是公平,给了他聪慧的大脑,再没敢给他让女孩倾倒的帅气。”妥磊心想。乔冠华竟然对这么重大的“政治事件”不予关心,正在认真地看书。妥磊偏头一看,原来,乔冠华抢着坐在窗子跟前就是为了用来在书中的小镜子观看马路行人,当然,确切地说,乔冠华是看女老师,还有老师的家属。妥磊抿嘴笑了一下。赵老师看了一下表,还有几分钟才下课,不过,他也注意到乔冠华对他讲话的冷漠。突然,赵老师大声用方言问道:“乔奓毛,你同意不同意?”乔奓毛一慌,立刻将书一合,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教室便是一阵哄笑。

  下午第二节课便是物理,由于同学之间还不熟悉,所以课间十分钟大家基本都坐在教室里。不过,物理老师已站在教室门口了,正好背对着妥磊面前的窗子。从窗子里看出去,“电线杆”是站直了。妥磊很想看一下物理老师是怎么上那40厘米高的讲台,这个问题也是乔冠华关心的,他专门量出了讲台的精神高度。

  铃声响了,随着声音很响、节奏很明晰的皮鞋声,一位帅气的保持着他一贯后倾角度的老师如神仙般升上了讲台。乔冠华惊讶之余,一阵鼓掌,后面的同学跟着鼓起了热烈的掌声。物理老师在未等同学起立之前,先行鞠躬,他为同学的热烈掌声感到自豪,感到兴奋。他讲得很认真,并能对农村日常生活中的物理现象信手拈来,还很幽默。不过,使妥磊有点失望,这样帅气、春风得意的老师竟然讲课不说普通话。课讲完后,物理老师特意和乔冠华聊了两句,一脸的笑意将今天的激动全写在脸上。课后,乔冠华告诉妥磊,物理老师姓杨,也是校园名人,人赠雅号“情圣”。

  晚自习结束五分钟后,教室的灯便熄了,住校的同学都一个个点起蜡烛。有的打开自己要复习的课本,有的在烛光下深思,几个女同学围在一起小声议论着什么。妥磊想和蒙创一起回宿舍,蒙创面前却铺着一张白纸,正在低头想着。妥磊等了一会,便过去喊蒙创,蒙创已写成了一个纸条,上面写着:“班长非他们莫属,蒙创、闵振林、张秀丽、杨桐。”妥磊问:“杨桐是谁?”蒙创眉头抬了一下,“就是那个喊起立的同学。”妥磊知道蒙创在这次班长竞选中是志在必得,也不好打搅,便坐在一边。蒙创开始构思他的演讲稿,不时嘴里还在轻声念叨着。教室里的人越来越少,最后留下了一个扎着马尾巴,细眉细眼,肤色很白净的女同学,站在那儿想走不走的,在烛光的背景里,一个亭亭玉立的女生。妥磊觉得这样走了,好像有些对不起蒙创,不过,对不起的原因他也想不清,反正就是这种感觉。10点过了,蒙创还在旁若无人的构思他的演讲稿,妥磊瞥见蒙创已写了两页。那女生熬不过妥磊,拿着一本杂志过来了,对蒙创说:“我们几个商量好了,都选你。这是我给你从高三的表姐那儿借来的《演讲与口才》,你看一看。”那个女生说完,转身就要走。蒙创霍地一下站起来,“我告诉你,秦晓燕,我选班长的事不要你管,你们几个选了我,我就不干这个班长。”秦晓燕看看蒙创,又看看妥磊,嘴角抽动着,两颗晶莹的泪珠在烛光的映照下亮晶晶地落在了地上。蒙创继续构思他的演讲稿,仿佛并没有看见秦晓燕突然受了委屈的样子。秦晓燕啜泣着,但很快又恢复了她那甜美的样子,她轻轻地走过来,拿起那本杂志,翻到其中一篇文章,放正放好,才静静地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出了教室。

  星期五下午第二节课是体育,同学们三三两两走到操场。妥磊看见一个肥头大耳、矮小粗壮,穿一身亮蓝中山装的老头站在操场边上,特别的是,手里拿着一根旱烟袋,烟锅头金黄锃亮,嘴子硕大。闵振林对杨桐说:“赶快整队,教务主任。”杨桐打算到操场里再整队,他也看到头顶发亮的“老东西”。杨桐口气威严地喊到:“站成三排,向右看——齐!”队伍整好,杨桐跑步向一个穿一身深蓝运动服,面色严肃,双后背后,两腿叉立,很英武的老师跑过去。“报告谢老师,队形已整好。”谢老师点了一下头,快步走到面对学生合适的位置,“今天是第一节,我们进行体能训练。”站在妥磊右边的乔冠华轻轻吐了一下舌头,第三排站着的女生也有小声喊天叫地的。谢老师稍微调整了一下队形,便带队跑步。等大家都出了汗,谢老师便排开队形,带着大家做各种运动。那个头顶发亮的教务主任似乎站在原地就没动。看着四个班的体育课,只有那金黄的烟锅头间或刺目一闪,就像地主站在地头在监督他的长工干活。

  王老师紧步走向了教务主任,教务主任嘴皮很利索地问道:“王家风,顶棚糊得怎样了?”王老师未说先笑,小声给汇报着。妥磊偷眼看着,心想,这个王家风王老师,不仅会吹唢呐,还会糊顶棚,还会用泥刀收拾漏房、灶台,更绝的还会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会杀猪。教务主任跟着王家风走了,体育老师也明显减缓了节奏,同学们已累得够呛。突然,同学们的目光都集中向操场的西北角望去,体育老师明显感觉到同学们合不上他的“一二三四、二二三四……”,谢老师也转身看了一下。“停!”谢老师喊道,“现在蹲步走,每人10圈。”一个个同学极不情愿地蹲下身子,像在农田里割麦子一样向前挪动着,汗水淌在每个人的脸上,有些穿衬衣的同学,汗已将衬衣粘在了背上。谢老师转身向西北角走去。西北角站的就是妥磊报名那天在教务处见到的女老师,她穿了一身浅色的衣服,很合身,尽显少妇的曲线,特别是腰部丰满而不肥硕,腿修长,上身紧凑,再长着一张白净动人的脸,头发披着,是在理发店做的大环烫。谢老师走过去,两人轻声说着什么,女老师用一种始终微笑的表情倾听着。乔冠华看着妥磊有点痴呆的样子,挪近说:“知道吗?这就是咱们一中第一大美人,校医,同学们都认为她长得像关之琳。”

  下午课间活动时间,教室里除蒙创大大方方将演讲稿放在桌子上预习着,还有七八个同学或夹在书中看或默想着,真有一种大选前的紧张气氛。而闵振林和杨桐却在搞卫生,似乎对于下午班会所要涉及的重大情况无动于衷。秦晓燕在教室外面和几个女生嘀咕着。妥磊实际已投了蒙创一票,他从班主任赵老师通知时的反常总觉得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可他实在说不清,毕竟这还是他高中生活的第一次。

  铃声响了,同学们自然没拿出课本和作业本,大家在心里都关心着谁是他们的班干部,当然更听到他们精彩的演讲。赵老师进来了,手中拿着一沓自荐书和推荐书,站上讲台,他扶了扶眼镜说:“班长就是我的左膀右臂,他所要大家执行的就是我要大家执行的,另外,当班长是不排入卫生名单中的,这是惯例。宣布一下班长任命,闵振林班长兼学习班长,杨桐任文体班长,卫生班长姚民,站起来向大家自我介绍一下。”同学们一阵惊愕,三个不尊重“民意”的班长就这样呱呱降生了。妥磊在为蒙创感到难过,担心着这下秦晓燕可要号啕大哭了。乔冠华却在窃笑。自我介绍结束后,赵老师说了对大家的要求和最近观察到的情况。其他情况,由于反感心理,妥磊就没有听进去,他却听清楚了,说有的同学晚上做恶梦,这是有情可原的,但希望自我调节一下,不要影响大家的休息。妥磊知道是在说他,他奇怪地是这个情况怎么让赵老师知道的。末了是全班“民众”同学做自我介绍,介绍时,赵老师也在认真地一一辨认着,空气似乎暂时缓和了下来。最后赵老师说:“课代表由各科老师自己选定,语文课代表是闵振林。”

  自习结束后,妥磊侧目瞅了秦晓燕一眼,秦晓燕却显得很超然,而她串联的几位女同学则忿忿不平。蒙创迟迟坐着不动,等妥磊喊他吃饭时,他才离开了座位。

  星期六第四节课是《世界历史》,令妥磊颇感意外的是,那位和蔼的总是面带微笑的老师让妥磊做他的课代表。真是历史的巧合,妥磊在初中也曾是历史课代表。

  下课后,妥磊想着赶快回家,让妈妈给他擀长面,油泼闹辣子,葱花,他的肚子这几天像秋风穿肠,里面空荡荡的。

  开学第二周星期一早上,妥磊已经领教了告密的滋味,又适逢“左膀右臂”走马上任,特意早到五分钟。杨桐已拿着点名册在等大家了,闵振林,还有今天穿了运动服的姚民,“新领导团集”显出威严和不可忤逆的成色。

  杨桐用威严的口气一一点了名,却没点三个班长的名,蒙创在队列里表示抗议,杨桐嘴唇饱满了起来,明显是咬牙切齿。闵振林示意杨桐点,杨桐喊了两人后,又自喊自答,引得同学们一阵哄笑,都为蒙创敢说敢做暗暗叫好。

  操场上,各班由一位体育老师统一指挥,又由于班级太多,各班文体班长还是在队列外带队,偌大的操场,四路队,首尾相连,颇为壮观。中间的空场地,学校体育队的开始集训,这些队员都穿着背心裤头,在做各种适应性训练,有个别的老队员练起跑姿势,姚民也在其中。

  跑步结束后,体育老师把队伍集合在西北角两个篮球场大的大台下,面对旗杆列好队。学校广播传出门房老头的声音,“下面由学生会 张抗抗和学生会副 闵振林升旗。”随即广播里便奏起国歌,闵振林高傲地升着国旗,肃立的同学和老师注目着国旗冉冉升起。

  升旗仪式结束后,体育老师做了简单的开场白的,“今天由于校长外出,请教务处张主任致开学典礼词。”那个头顶锃亮的老头站在台上,依然嘴唇柔软,讲话时词与词、句与句之间听不出停顿,却让人不发生误解。妥磊在下面听着,觉得这个肥头大耳的老头并不惹人讨厌,相反,倒很让人喜欢。

  早读时,乔冠华对妥磊说:“这下明白什么是一中吧!就拿闵振林说,官衔能把他压死!唉,官衔太多,真让人同情。”妥磊对乔冠华说的从心底感到认同。

  蒙创被数学老师相中,做了数学课代表。妥磊和乔冠华最关心也最想知道的物理课代表,在那个“电线杆”情圣的眼里,选中了课间十分钟也在照着小镜子一丝不苟地梳头的张秀丽。由于张秀丽留着一剪齐的学生头,头发太顺滑,很难有个自然机会看清她的姣容,当然,也就无从探究她到底是悲还是忧。不过,张秀丽细高挑个儿,浑身的衣服一处细微褶皱也没有,透出一股难以抗拒的让人多看几眼的魅力。更惨的是,闵振林又被英语老师任命为课代表,妥磊真不知这位身兼五职的学生会 作何感想。

  下午课间活动,学生会 张抗抗和闵振林给各班分下去了板报墙面,(二)班的墙报就在教务处的墙头上,位置优势和关注度明显。班主任赵老师立即召开了短暂的班会,发动同学们投稿,“思想要先进,要符合一中当前的形势,当然也可以,当然也可以出新。以散文、诗歌、议论文为主,好的幽默和笑话也可以使版面鲜活,星期三早读交稿。”

  杨桐首先行动起来,他跟闵振林一打招呼,就带着一个帅气,长着“伟人痣”的高个同学去刷黑板、打线。不过,杨桐却是“君子动口不动手”,人手不够,他就来教室调遣,一副领导艺术做到家的架式。

  晚自习后,蒙创在写《一个山村孩子的求学路》的文章。文章讲了一个叫小创的孩子,在家境是如何困难的情况下,一步步从小学到初中,又上到村上认为是中了秀才的县一中,最后,还表示他不辜负父母的期望,家乡父老的期望,一定要考上大学,为父母和家乡父老争光。妥磊认为写得很有真情实感,秦晓燕和几个女同学看了后,很羡慕地说一定能上板报。妥磊琢磨琢磨直到星期二晚自习后写了一篇《刘禹锡为何要作〈酬乐天扬州席上初逢见赠〉》,说是刘禹锡老在外流窜,是因为刘禹锡是民主人士,朝廷是个不讲民主的地方,皇帝设的一言堂,也老给他的手下难堪;末了说,他没生在现在,更没有来一中上学,如果这样,刘禹锡就不会留下“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说不准做个恶梦会留下“近水楼台先得月,向阳草木易为春”诸如此类梦话。妥磊觉得很解气,就是文章写得有点乱。

  星期三下午自习,赵老师满面春风的来了。他将大家的投稿往桌子上一放,说道:“同学们这次稿件整体不错。墙报准备用蒙创的《一个山村孩子的求学路》,稿子还有点不过关,关键地方还是写得不到位,老师给你改了一下,你要吸取教训,这些地方都是你将来高考作文的得分点,这是主打稿。还有妥磊同学的《刘禹锡为何要作〈酬东天扬州席上初逢见赠〉》。”说到这儿,赵老师眉头皱了一下。妥磊心想,这下看来是目的达到了,挖苦他不留痕迹也不成。赵老师接着说:“文章写得很有创意,老师给你顺了一下,这篇文章体现了我班一定的,当然,是一定的作文实力。再有一篇是张秀丽同学写的一首小诗,看来你是汪国真的崇拜者,但,毕竟,当然,大家来此读书的目的是什么?就是要取得好成绩,要像蒙创同学那样,有一个明确的目的。”这次墙板事件,“平民”终于扬眉吐气,出尽风头。妥磊对赵老师那比较中肯的评判给予了认同,乔冠华却表现出了少有的热情,他等着看妥磊到底写了一篇怎样体现“实力”的作品。末了,赵老师安排那个长“伟人痣”的帅哥同学,“曹正锋,你把版面设计好,这三篇文章都得上,图配好,板书弄漂亮。”赵老师说完,特意到妥磊、蒙创、张秀丽跟前转了一遭。

  星期四下午,曹正锋精心书写绘画的墙板完成了。下午课间活动,由于赵老师的提前“预热”,高一(二)班的几乎所有同学,包括闵振林在内,都聚集在墙报前仰头阅观着,路过的老师也加入进来。张秀丽的诗引起同学们极大的兴趣,有的拿了纸和笔抄着,还一边轻声读着。

  妥磊注意到,赵老师给蒙创修改的得分点竟是:“一定不辜负一中的各位老师,特别是校领导的企望。”妥磊的文章经赵老师稍加标点,轻微润色,并改动了妥磊犯的几个用词不确的地方,竟读起来文从字顺,颇有气势。妥磊觉得赵老师说的得分点应是对自己文章的圈点,可这也不是一日之功,没有蒙创的那两句见效快,易懂易学,还是万金油。

  墙报的成功,使赵老师似乎对自己的学生放了心,更确切地说,是对他教的语文课的放心,因为他确认了他带的班确有王者之气,藏龙卧虎。闵振林也不失时机的给他的上级张抗抗吹耳边风,“学生会组织各班班委会进行一次墙报评选,咱们设个优秀作品奖,优秀版面奖,当然,也少不了优秀组织奖。”

  第三周星期一下午,学生会组织了一次大会,最后决定进行墙报评选。张抗抗带了学生会的决议,去请求张主任。高一(二)班的墙报热浪波及到高三级,竟有几个“好事星探”来打听张秀丽是谁,并有高三文科班几个同学组织的诗社邀请张秀丽加盟。

  妥磊明显感到高中课程与初中课程难度和深度明显不同,阅读量增加,逻辑和形象思维要求明显提升到一个更高层面。妥磊经过两周的学习,已经感觉到消化每堂课的内容有些吃力。他注意到,住校的同学晚自习后基本上留下来,或预习,或讨论,在这种氛围中,妥磊自然而然地融入了进去。

  第三周周末,闵振林以学生会 的身份招集蒙创、妥磊、张秀丽,还有曹正锋,在下午课间活动开了个小会。闵振林嘴抿了一阵,仿佛在下决心,仿佛又在不使大家失望。他说:“学生会这次决定是一定要评优秀作品奖、优秀版面奖的,张抗抗 请求了张主任,回话是‘不支持,不鼓励,当然也就不评奖’。”曹正锋忍不住了,说到:“张抗抗他大就真这么说的?他不支持儿子的工作?墙报办得好也是学生会的光荣。”闵振林笑笑没吭声。张秀丽面朝曹正锋,妥磊这次本想一睹一中诗界新星的芳容,可看到的依然还是那一头一丝不乱的秀发,只有一个笔挺的鼻尖让他去想像这个具有汪国真内涵的女同学。不过,由于离得太近,张秀丽散发一种令人陶醉的芳香。蒙创一声没吭,看来他还未从竞选班干部的阴影中走出来。

  乔冠华也知道了评奖未获批准的消息,他狡黠地笑着对妥磊说:“妥磊,我给你发个奖品你接受不?允许你叫我‘乔奓毛’。”妥磊笑着接受了乔奓毛的“奖励”。这次他的灵感来自一种压抑,一种不给成长的心灵任何自由发挥的压抑,而在这种压抑下获得的成功,最终又以压抑收束。他知道乔奓毛说的奖励是他把那种影射最后竟然成功地上了墙报,这个奖励,说明了乔奓毛已他当成“铁杆”同桌。妥磊想着,一种悠远的孤独袭上了心头,他真想捶打自己的胸口,大喊几声。乔奓毛看见妥磊面色惨白,以为他有病,问他找不找校医。乔奓毛一提校医,妥磊想着校医的美丽,竟然面色奇迹般地很快恢复了正常。

  化学老师鲁永龙依然我行我素,颇有君临天下的作派。每堂化学课最多讲十多分钟,然后就在教室的走道走来走去。但他的脚步并不很轻,跟校门外赶集的农民一样,双手背后,倒显出他的背有点驼,就差“扑、扑”地吐麻籽皮了。走累了,他站在教室任何一个地方便开始讲他已于一周前就开始重复的话,“唉,同学们,当时上大学,我填志愿报了西北师大,可我的分数完全可以被南京的工程学院录取。如果这样,我现在就是一位工程师,而不是一个光荣而伟大的人民教师。”话讲完,鲁永龙又依然沉默地双后背后踱步。闵振林是提问题最多的,一旦闵振林有问题,鲁永龙便眯起双眼,笑盈盈地讲解着,将问题讲得很透彻,并进行拓展和延伸。这时同学们都竖起耳朵来听,可这是他们两人之间的“学术”交流,同学们听明白了一点,那就是他们已与闵振林差了一大截。蒙创也时有问题请教,鲁永龙可能觉得问题一般,一般进行指导性辅导,或者干脆说答案,再就使用概率最高的一句话“看教材”。张秀丽问了一个关于反应沉淀物的问题,鲁永龙用三个字就解决了问题,“很简单。”鲁永龙又依旧踱步。也许这句话说的是实情,也许这句话把握了他的教学原则,总之,学生的提问就这样被他回绝了。张秀丽从此再没有提问,鲁永龙的好学生就剩两个了。

  秦晓燕对化学老师的教法明显不适应,晚自习后,经常是蒙创在辅导。妥磊和其他同学一样,化学课遇到了O2和N2的问题,在要求很高的条件下才能反应,妥磊知道必须得自学。要想得到这位化学老师的指导,只有通过自学同,达到他所说的好学生的标准,才能得到他的眯起双眼和不厌其烦的赐教。

  第四周星期一早读,乔冠华给了妥磊一份蜡版印制的小报。妥磊早就听说高三文科班有个诗社,这下终于见到他们的刊物。小报版式庄重大方,插图也配得漂亮得体,组版排版果然是曹正锋。妥磊仔细看着,这是一份名叫《初吻》的诗歌小报,诗社名叫萌芽。妥磊在四版发现了张秀丽的一首诗,他轻声读着。读着读着,妥磊仿佛看见一个很快乐的女孩在和小鸟对话,在与花朵悄语,在与自然相融相合;突然,她的面前有条小河,她要过河到对岸,她已发现对岸小鸟更多,花儿更美,更重要的是,女孩渡过小河才会有收获的秋季;可她不能过河,她需要人的帮助,需要她的老师,因为她觉得老师是最可亲可敬的人,她已经等了很久,难道要等到对岸鸟儿飞尽,花儿枯萎……妥磊仿佛看到了张秀丽泪光在闪动,她的内心是那样无助!乔冠华看见妥磊眼里流出了泪花,碰碰妥磊说:“真让你那么感动吗?”妥磊把张秀丽写的诗给乔冠华看。乔冠华看完说:“高中显然比初中吃力,不但要能自学,还要自找资料,拓宽自己的知识面。我看,张秀丽也不仅仅是鲁永龙伤了她的自尊心……鲁永龙,真他妈的不是人!浪费同学们的时间就是浪费同学们的青春、机遇。”乔冠华骂完,将《初吻》叠好,揣在兜里走了。妥磊因为读诗太入神,整个一个早上都感觉有一个无助的女孩在他面前飘来飘去……

  窗子下面的窗格子上已糊了红纸,上面写的是有关学习和修养的词语,是赵老师让班上一位同学请他外公写的,据说这个老头还是省上一个有名的书法家,写的是“严肃、认真、努力、进步”。几个字打眼一看,大小不一,奇形怪状,可是看得时间一长,才发现这八个字笨拙中透着古朴,横斜中透着功力和俊美。乔冠华的小镜子再也看不到外面的“情况”,看到正是“严肃”两个字,他表现得有些无聊,便在下午课间活动去街道上溜达。出校门向西便是县城中心什字,摊贩云集,可是顾客寥寥。在风吹日晒中,摊贩们一个个面色黑黑透红,两只眼睛贼溜溜地盯着来往的行人。妥磊也出去了几次,最后一次,在快上自习时,他和乔冠华进了校门,瞧见王家风拿着一个本子,正在拦住学生在登记班级和姓名。乔冠华有些紧张,这下不好,让赵老师知道,准没好听的给你说。王家风忙碌中瞧见是妥磊,目光很快收回云了,乔冠华看出了门道,拉着妥磊就走。走远了,乔冠华问:“王老师是你们村上的?”妥磊一笑并不回答。乔冠华忽然一笑,问妥磊:“你听过一中的校园民谣吗?排第一的是:‘家有梧桐引凤凰,校有傅彤招流氓。’这个‘流氓’可指的是女流氓。王家风排第六,‘上房揭瓦王家风,拍马溜须最在行。’王家风前几年还主持过一个特殊婚礼,一个初中女生不知怎么搞的,嫁给了一个四十多岁的初中化学老师,王家风主持结婚典礼时有一段经典话,‘新娘21市岁,新郎23岁公岁。’这个王家风,公斤和市斤就被他这么活教活用了。”乔冠华东一榔头西一锤的说着一中的八卦旧闻,早已笑得满脸通红。妥磊有心问一下“女流氓”是何方神圣,可看见乔冠华那种德行,也就不想问了。

  就在这周星期三下午自习,妥磊上厕所返回时,正沿着那一排两层楼后面的一堵墙向教室走。快走到墙头时,他突然听到那个头顶锃亮的教务处张主任正在骂人,“胡天军,你怎么又穿着牛仔裤?我给你说了,牛仔裤不能穿,把个裤裆勒出一个大疙瘩,谁不知你有那家伙,女生上课能专心吗?你能保证他不注意你那个地方?再让我看到一次,立马把你调走,下基层学校。”那个胡天军慌了,追着张主任说:“主任,你看,我不是课外才穿一穿吗,我保证以后再不穿,可不可以?”妥磊等声音远了才走过墙头回到教室。妥磊搓一搓脸,才发觉自己的脸冰凉冰凉的,他的心情又因压抑而感动难受起来。

  星期五下午例行班会,赵老师念了一封教务处的通知。大意是说,经过教务处安排老师在校门口值班,发现各年级各班都有下午出街道的现象,还点名批评了几个班,因此教务处决定:从下周始,各班下午课间活动要统一安排,统一组织,请各班务必在班主任的亲自督导下,各位班干部切实负起责任云云。赵老师念完,因没有点高一(二)班的名,赵老师心情也不算坏,他很严肃地进行了动员。

  第四周结束时,各门功课都有了相当的进度。妥磊一边努力复习,一边努力预习,对作业中出现的错误也努力查找错误的根源,特别是物理和化学中的一些实验现象搞得他焦头烂额。住校学生里面,数蒙创和秦晓燕最用功,但秦晓燕明显对高中课程不适应,搞得这个亭亭玉立的女生整天满面愁容。而妥磊的同桌乔冠华还是不改“嗜好”,依然是欧阳恪和周伯通的大弟子。

  第五周星期一下午第二节课一下,赵老师就站在教室门口虎视眈眈着。杨桐很快整好队形带回操场,闵振林则以学生会 的派头随队前往操场。

  操场上,带体育的谢老师已在等待着,他向大家一招手,同学们过去之后,他似乎也在犯难,不知如何安排大家活动。谢老师带了乔冠华和妥磊去领体育器材。一进库房,那位美丽的校医竟在里面,她虽换了一身旧衣服,依然是那么漂亮,她一边取器材一边登记。由于领的班级多,场面显得很混乱,校医有点应付不过来。谢老师喊道:“站好队,一个班一个班来领。”一阵慌乱之后立刻恢复了平静,妥磊和乔冠华排在了后面。妥磊在看校医的一举一动,这一举一动中时刻都飞出一种成熟女性特有的温柔。等妥磊他们班轮到时已没有器材了,校医眼睛闪动着,好像很理亏似的,谢老师手一挥,示意妥磊和乔冠华走。谢老师在走的时候拉了一下校医的手,校医抿嘴一笑,在谢老师背上拧了一下。乔冠华偷笑着,妥磊觉得这两个人应该是“天仙配”。

  谢老师没办法,只好叫杨桐带大家在一个不大的范围内跑步。整个操场,一下子充满了少男少女,以蓝色为基调,红色点缀其间,颇有市场的人多,不过,却没有市场的杂乱。而在那有旗杆的方台上,体育队的人每人手拿一个篮球正在练上篮,里面篮球场,却是两队老师在对抗,跑得吃力,投得费劲,实在有点不敢恭维这些在台上讲得天花乱坠的老师。那个头顶锃亮的张主任,手拎烟锅,在操场里巡视着,后面跟着教务处的老师,好像是在进行考评。

  跑了四十分钟,大家都气喘吁吁地进了教室。教室里闵振林却拿着英语书,显然是闵振林在操场晃了一下,便回教室学英语了。蒙创有些不服气,走到闵振林跟前,用手掌狠劲拍了两个桌子。闵振林也知道自己没给大家做好榜样。嘿嘿地笑着,脸上的小黑点闪动着,仿佛池塘中很多小蝌蚪受到了惊扰,想窜出去,却游不出脸盘大的池塘。同学们看着闵振林有点滑稽地笑,却笑了起来。

  化学实验和物理实验困扰着同学们。

  化学课一有实验,鲁永龙便叫学生帮着去拿实验器材。铃声一响,鲁永龙便自个装实验装置,就像学生在街上修理自行车,修自行车的只管摆弄好,不管你要修人关心那儿坏了,是什么原因,都是些什么零件,都要注意什么。鲁永龙装好,粗略地一说实验目的,便开始往装置里倒试剂。实验现象不明显,他就加大试剂量,开大酒精灯,轻微振荡也变成狂甩。等实验有明显现象时,鲁永龙眼睛一眯,这时便开始讲课,照样是十多分钟就结束讲课内容。

   “情圣”却依然充满热情,星期三下午第一节课,“情圣”重复着他的话絮子,“图纸上造火箭,黑板上放卫星。”接下来的内容却一转,“火箭总不能停留在图纸上,卫星也不能老在黑板上放。下午自习咱们到实验室做作用力和反作用力的实验。”教室里立刻有了一种活跃的气氛,“情圣”也受感染,讲课更卖力。下课铃响了,“情圣”抓紧时间补充道:“张秀丽,以后给老师交作业,你可以敲门吗,老师都是在的。不能老是把作业放窗台上,同学们有没有统一的问题,有问题,老师给你讲,讲了你再下去跟同学们说。这个问题老师以说了多次,作为课代表,要真正负起责任。代表代表,就是代表同学们向老师表达课目有哪些问题……”“情圣”说到这个问题也是滔滔不绝,真有一江春水向东流之势。妥磊被杨老师的话寒伧到让人难以忍受。乔冠华却是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仿佛“情圣”终于也遇到把他不放在眼里的女生。这时,政治经济学老师已经在门口了,下午阳光明显的投下了他的身影。“情圣”几乎没有察觉,依旧在课堂上倾诉着他的相见时难别亦难的情怀。

  下午课间活动,曹正峰拉住闵振林为杨秀丽抱打不平,“张秀丽课代表做得一点没有问题,你兼着两门课的课代表,你是怎么做的?杨老师也总不能老在课堂上这样。”闵振林却一副领导口吻,“这个问题,杨老师要求得很对。有什么问题,写一份材料,我们学生会研究后,向教务处汇报。”曹正锋吃了闭门羹,怏怏不快地去站队列操场参加统一活动。

  下午自习一上,同学们都拿了课本和课堂笔记到实验室。实验室足有操作台上亮着灯,整个实验室比较黑暗。杨老师为了让大家看得清楚,便要求个小的同学站在前面。他很细致地讲解了实验器材,特别是为了实验的成功和效果明显,器材是采用了什么方法将摩擦力降到最小。开始做实验,实验的效果很明显,两个导轨上相碰的方块碰撞后,很明显地向相反方向运动。杨老师一边讲解,一边努力观察学生的反应。慢慢地,同学们感觉到杨老师有些心不在焉了,大部分同学便将注意力集中在探寻这个变化上。渐渐地,同学们发现,杨老师目光总在看一双眼睛。这双眼睛在昏暗的灯影里,显得明亮而清澈,水汪汪的,像暗夜里的两颗宝石,熠熠动人。特别是眼珠周围的睫毛,仿佛修剪得非常精致的花篙。实验很简单,就这些内容,“情圣”不断重复着,直到他看清了那双眼睛的主人。眼睛的主人似乎对他的多情也予以回馈,就像交流电,你来我往了,“情圣”才结束了实验。妥磊也发现了那双美丽的眼睛,他在搜寻着眼睛的主人,总觉得应该是张秀丽的眼睛。实验结束后,妥磊问乔冠华,“乔奓毛,你发现杨老师是不是有些不对劲?”乔冠华眼睛一睁以又一闭说:“他不对劲,那才是情圣!你说,那双眼睛怎么在暗处就那样吸引人,跟猫眼一样。”妥磊一听乔冠华这种没有情调的比喻,也没兴趣问这双眼睛到底是谁的了。

  快到其中考试了,老师和同学都紧张起来。

  秦晓燕发现高三级的灯熄的迟,要到晚上十点半,晚自己一下,等校园安静下来,秦晓燕便带着要背要记的内容去高三教室前去背。妥磊和蒙创还是在功理科,数学老师讲得扎实,上课也格外尽心,复习当然就不很困难,难还是难到物理与化学的实验上,好多实验器材的认知不是通过实验亲自去操作、去感知,而是就课本上的图示加老师的展示去理解和识记。难!难!妥磊对此已由原来充满信心和兴趣极浓,到现在变得对这些内容感到无奈,甚至是厌烦……

  同学们都进入复习阶段,而在期中考试的前一周,曹正锋不知怎么搞来几张杂志撕页。他看完后,先传给杨桐,杨桐上语文课时,压在课本下面看着,眼睛近视的赵老师也没有发现。那几张撕页在教室后面流传着,看后的同学脸上都露出怪异的笑,有的笑了之后,舔一舔嘴唇,又是在笑。可周围的女生却避之极,有点像教室后面旋转了一个面目狰狞且有异味的怪物。下午自习,那几张撕页流窜到乔冠华手里,乔冠华看得眼睛发直,并手不由自主地伸入阴部,搓一下又赶快收回来。看完后还在一个本来是抄写情歌和情诗的小本子抄了很多。妥磊感到可能是黄色杂志上的撕页,他跟乔冠华要了过来。读着,他感到浑身一阵燥热,全身仿佛在颤栗,又仿佛要凝固,下身火热,仿佛有一团热火在滚动,在寻找出口……

  整个一天,妥磊似乎迷迷糊糊的,特别是看到女同学,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在教唆他去看女同学的胸部,女同学的腰部。他在告诫自己,期中考试快到 ,这是第一次考试,这次他决心要考好,不为什么,只因为他是一个人,为了起码的自尊,也为了回去鲁永龙对他的不屑一顾。

  晚上,同学们都入睡以后,白天撕页的内容又揪缠着妥磊。内容更清晰,仿佛画面变成立体影像,仿佛自己也参与了那里面的情节……突然,一股超然的轻松传遍全身,大脑又回到了自己的身上。妥磊的裤头和线裤湿了一大片,粘粘的,潮潮的。妥磊很后悔,也很自责,可他找不到自责的理由,只有后悔的理由。他想着实验室那双清澈的眼睛,沿着“情圣”上课板书都要回头寻找一下那双眼睛的视线,同学们都知道了这个秘密,那双眼睛是郝银秀的。

  妥磊想着郝银秀的模样,胖胖的女生,很丰满,扎两个羊角辫,脸色透着一种健康的红润,那双眼睛在一眨一闪中传递着一种使人超脱的感觉。妥磊想着郝银秀的那双眼睛,心中的阴霾在那双眼睛的烛照下奇迹般渐渐散去了。妥磊浑身又感到了疲乏,他想到了那双眼睛迟来的烛照,郝银秀上课总在打瞌睡,这双烛照人心灵灰暗地带的眼睛在休息。他看到了,“情圣”无奈、忧伤,他想让这双眼睛去烛照他的人生,可它总是在他寻找时多半是闭着的……

  这一周,各科老师都安排了一节课用来复习,基本上都委婉地表示,大家要拿一个好分数。只有鲁永龙站在讲台上直言不讳,“分数就是生命,你来干什么?就是取得好分数,考得好大学,来改变你的命运和你们后代的命运。”说完,又背手在教室里踱步,然后给闵振林和蒙创传道授业解惑。“情圣”依然倾斜着来,倾斜着去,但对于考试,也不含糊,“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我教了,你学了,现在就要考了,你就得考个好成绩,给你背着太阳在地里为你挣吃挣喝挣学费的父母有个交待。”“情圣”说着话时不时将目光移向前排中间左首的郝银秀。由于没上课,郝银秀那双眼睛闪动着,仿佛还有一种喜悦。

  所有课程都考完了,妥磊心里没底,不过他觉得题并不难,都是很基础的东西。而秦晓燕每考一门都悲喜交加。蒙创始终憋着一口气,决心要考过闵振林。妥磊和秦晓燕打心眼里希望蒙创拿到第一名,打击一下这个学生会 ,叫他找个没考好的理由,并且很成立,那就是:没时间学习,官职太多,不堪重负。

  期中考试成绩于第十一周星期三终于公布了出来。本来各科成绩已经随着考试的进度都陆陆续续公布了出来,惟有语文成绩不公布,直到今天的名次公布表中才显山露水。表是闵振林和杨桐张贴的,是用毛笔书写,字很秀气,很像曹正锋办墙报的粉笔板书。

  下午课间活动时间,因为期中考试,教务处已通知停止集体活动,同学们围了上去,其实大家已把自己的名次和语文成绩早通过各种途经看清楚了。第一名是闵振林,闵振林以高过第二名蒙创70分的总成绩雄踞榜首。接下来才像高一(二)班,蒙创比第三名何文高十多分,第四名竟然是乔冠华,第五名是秦晓燕,接下来才是妥磊,而张秀丽却排在后十名。同学们静静看着,在班级的小范围显得揣摩谁是自己的对手,自己要是不是粗心大意,或是再把课本上某段内容多看一眼,反正只要是多用一点心,再细心一点,名次还能升几位。同学们在心里盘算着,脸色凝重,自认为考好的同学似乎没有。不过,却并没有同学把闵振林可以当做对手,闵振林就是孤独求败,或者干脆就是那不男不女的东方不败。

  乔冠华拿了好名次,一副不喜也不忧的姿态。妥磊问道:“乔奓毛,你也能考第四名?”乔冠华听着这带有挑衅的口吻,看来是生气了,他脸色难看地回敬道:“不服气,不服气是吗?太简单了,你把一学年的东西两年学,就你的水平,保证和闵振林不相上下。”妥磊看到乔冠华生气了,再没敢往下说。

  星期五下午例行班会,赵老师对期中考试进行了总结。“这次考的成绩都在那儿公布了,其他人我也就不说了,就说闵振林同学。一样的课本,一样的老师,同样一天一夜是24小时,人家为什么就考得那样好呢?关键是人家用心听讲,用心完成作业,多动脑筋,就这么简单,好成绩就是这样取得的。更值得大学学习的是,闵振林热爱班集体,身兼二门课代表,应该说他比大家用在学习上时间要……”赵老师为了总结好的经验,激励同学们比学赶超,一直辛辛苦苦讲到下自习,还延长了10分钟。

  妥磊一边使劲掰干得可以当枕木的锅盔,耳边一边还响着赵老师的话。妥磊苦笑着,好是好,化学成绩闵振林98.5分,据鲁永龙说,还是实在找不出问题,才在答卷的整洁程度这一块扣得分。鲁永龙说同,现在不是高考,如果是高考,他绝对给闵振林100分。闵振林是榜样,可这样的榜样简直就是树典型,造“考神”,人为抬高,反倒是很多同学失去了努力的方向。妥磊想着,又想起赵老师安排的一项紧急任务,就这次期中要出一期墙报,闵振林要写一篇谈学习经验的稿件,其他同学也围绕这个中心来写一篇文章,择优选登。

  第十二周星期一下午,一中表扬优秀学生的大会召开了。校长也亲自参加了,校长是个干瘦的老头,一副病容。校长宣布了学校评出的“三好 学生”,闵振林赫然在列。接下来的各班级“三好”学生由教务处张主任宣布,那头顶锃亮的老头面前放着他的烟锅,烟锅头依旧是那么金灿灿的,仿佛是汉谟拉比赠给他的权杖。宣布完后,在同学的掌声中和学校的广播中的运动员进行曲中,获得“三好”学生荣誉的同学上台颁奖。颁完奖,突然,在初中部班主任小声呵斥下,十几个十四五岁的初中生跟罪犯一样眼在刚颁完奖的同学站的位置上。张主任看着这些初中生,烟锅头在桌子上瞧着,开始批斗。“这群学生,年龄小小的,一天不知道好好学习,竟然搞什么‘小刀会’,在外面打群架,这样很不好吗。”张主任展开一张纸读着,对为首的同学给予开除,其余同学记大过,留校查看两年。妥磊很愕然地看着这一切,他为那些十四五岁的初中生担心起来,这样不是把他们逼向绝境吗?他看着那位一副病容的校长,多么希望他能为这些初中生留条求学的路。可是他看到台上坐的校领导都一脸严肃,且那个被确认“小刀会”头目的同学竟然一脸无所谓地笑着,仿佛被“七怪”簇拥着,正听着他们谄媚地喊他“令孤少侠”。猛然,妥磊觉得自己的想法是那样无助,那样的无法得到回应,他感动在近两千名学生的会场里,他孤独的要命!他的心口又在隐隐作痛,他侧目看到坐在第一排的郝银秀,那双眼睛忽闪着,依然那么清澈,他对郝银秀产生了一种很特殊的感觉。他觉得他对这双眼睛有了依赖,特别是他孤独的时候,她的眼睛总能烛照到他的痛处,并能奇迹般地将它抚平,又轻轻地将他搀扶回现实。

  墙报于星期三中午结束,曹正锋整个一个早上没有上课,都在写写画画。不知关于谈学习经验的墙报是否对曹正锋起作用,竟然他不上课在办墙报。

  中午一放学,高一(二)班的同学全部集中在墙报前,他们想知道闵振林是怎样变成东方不败的。可是上面依然是蒙创的一篇关于如何在高中阶段自觉的经验总结。还有一篇是妥磊写的怎样珍惜自己的学习机会,归纳出的几条理由都指向老师的教学方法,并且还指出对失足学生宣判“死刑”是万万不可的,举出了很有说服力的例证。另一篇依然是张秀丽写的诗歌,诗歌写得更纯熟,显然是和萌芽诗社的同学交流的结果,写的是在冬天的情景里,一个女生的所感所思,诗歌依旧婉约动人,不失清纯流丽。

  同学们浏览完墙报,没有发现闵振林的文章,都有些失望,可这三篇文章和诗歌确实值得一读,因此大家还是很有耐心地往下读着,张秀丽的诗依旧最受欢迎。这时,由于看得学生很多,高一(二)班的墙报前形成拥堵,有的老师拿着餐具也挤入阅读,高三的同学看得也很多。萌芽诗社的几个同学也不失时机地站在张秀丽的诗歌前评评点点,引得同学们跟听课一样,仰头敛气,静心聆听。赵老师也站在后面,看着这轰动的场面,脸上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微笑。

  下午上课前,乔冠华问妥磊,“闵振林怎么不写篇文章?要是一写,估计,你们三个的文章绝对不会这么风光。”妥磊反问道:“你说他为什么不写?”乔冠华似乎早想明白了,“闵振林,练的是葵花宝典,不是有话说:‘欲练此功,必先自宫。’你看,好几个女同学想和他套近乎,他都嘴一抿,再一笑,便自己做自己的,纯粹一个性冷淡。”乔冠华说着,早已笑得前仰后合,搞得后面的同学也想知道谈话的内容。妥磊笑着,默认了乔冠华这种掫揄带挖苦的话。不过,闵振林的化学成绩虽是各科最高分,可大部分学生的化学分数在60分左右,总体上又最差。数学和语文总体成绩最好,这也是班主任赵老师这次期中考试认为最使他放心的地方。

  墙报因妥磊的文章在老师中间引起不小的震动,下午课间活动,张抗抗代表学生会向妥磊了解情况。张抗抗胖胖的,戴着一副近视镜他把妥磊带到教务处办公室,办公室因课间活动,没有老师值班。张抗抗开门见山,“明人不说暗话,你的文章我爸也看了,教育局的张副局长也看了,张局长就住在你们宿舍东边的那排两层楼上。对你提出的问题,张主任叫我问你,问题说清楚,具体都是谁?具体都是什么事件?”妥磊没想到自己这篇文章怎么会引起这么多人关注,他突然想到班主任赵老师,怪不得有同学向他反映化学老师和物理老师的问题,他总是不予理睬,却同意将自己的文章登上墙报,并且在个别地方稍作改动,使提出的问题更具代表性。妥磊苦笑了一下,这个老奸巨滑的赵宝印。妥磊看着张抗抗,以沉默来应付着让他琢磨不定的局势。张抗抗本也不想为难妥磊,他笑了笑,拍拍妥磊的肩膀说:“哥们,这次事情闹大了,我爸辛辛苦苦地管理这么大的学校,叫你批得一无是处,你也真够行的。表面上看你的文章是正当要求,反之,我告诉你,现在的一中,正当壮年的老师,都是文化大革命中的‘红卫兵’,政治嗅觉灵敏着哩。唉,你的文章写得真不错,大哥我真希望你能躲过这一劫。不过,这要张局长同意,给我爸一个话,这些事我看也不是你能办的,也不是你情愿干的。干脆这样,我还是活动活动。以后写什么,得悠着点。”妥磊听着张抗抗这些让他揣摩不透的话,他觉得他到了该珍惜学习机会的关口上了,但是妥磊依旧保持着他的沉默。他对这种初次见面大哥小弟的称呼很反感,反感归反感,张抗抗并没有恶意,看来他的“学习机会”掌握在这个张抗抗手里。

  妥磊被学生会 叫去谈话的消息很快在班里传开了。乔冠华就在离教务处不远的地方站着等他。秦晓燕站在教室门口,看见妥磊一脸凝重的和乔冠华走进了教室,眼泪禁不住就流了下来。乔冠华迫不及待地问妥磊怎么回事,妥磊很简捷地说道:“墙报上的文章被校领导当作针对他们的靶子了,可能要开除,或者,至少也是记大过。”妥磊说完,扫视了教室,发现大部分同学都在,张秀丽似乎也在注意着他和乔冠华的谈话,因为妥磊看见张秀丽这次将耳朵留在了秀发外面。

  晚自习后,所有住校的同学都围了过来,有的给妥磊说着很朴素的安慰话,有的则说妥磊说出了他们的真心话,他们也不想耗费这三年时光,他们要考取大学,以此来回报自己在土地上辛苦了半辈子的父母。蒙创仿佛在苦思冥想着,他觉得应该去找赵老师,但又知道妥磊是不会向人认错的,他也认为妥磊没有错,为什么要认错。

  几天过去了,妥磊竟然没有什么事,同学们在感觉奇怪的同时,也在猜测着这里面到底有什么原因。妥磊突然想到曹正锋前天给他说的话,“你的文笔真好,我却给你做了嫁衣裳。你知道张秀丽的爸是谁?就是教育局的张局长。”妥磊回想起这句话,心里轻松了许多,他宁肯相信是张秀丽向她的局长爸爸讲了情,也不相信是张抗抗从中穿针引线,使他这个“小弟”躲过了这一劫。他对张秀丽油然生出一种感激之情。

  天气逐渐冷了下来,但还没有下雪。同学们都穿了厚衣服,家在城镇的学生绝大部分穿了毛衣毛裤,而从乡下农村来的学生,却只能穿薄棉袄棉裤。

  第十三周,高三级的同学全部搬迁到以马路为界的西五排初二级所在教室,初二的学生则搬到了实验室。高三级搬走后,原高三的教室房顶上立刻出现了几个农民,在揭瓦拆房。同学们都很奇怪,好端端的教室拆了干什么?

  由于天冷的缘故,男同学大部分留了长发,可能男女同学冬天的衣服穿得太一样,不方便辨认男同学还是女同学,也许是男同学就不应该头发长,总之教务处发了一道“削发令”。在周五的例行班会上,班主任赵老师很快念完通知,就直截了当的点名要理发的同学,“杨桐、姚民带头,其余我点到的,都必须理成平头,星期一早上我来检查。如果谁还没有理发,我带着你去理,你们不是头发短了冷吗?我看,剃个光头,头脑清醒,非常有利于学习。”头发留长的同学一脸愁容,那原来模仿“四大天王”大帅哥的发型怎么说削就削,头发都没了,帅从哪儿体现?乔冠华对这次要求削发依然有点幸灾乐祸,他把头发一捋,暗笑着对妥磊说:“这可是城乡差别啊,你看有几个农村来的学生留长发。唉,张主任啥时命令女同学留平头那才叫创意,听我在广州打工的堂兄说,广州的女孩,就有留平头的,那叫时髦。”妥磊听着,觉得乔冠华似乎对打工有了兴趣。期中考试结束后,乔冠华总拿一些武侠杂志来学校,有时,还在书下面偷看那些封面上印有搔首弄姿女郎的三流刊物。总之,乔冠华最近很爱看书,也就忘记了他的小镜子里面的世界。

  第十四周星期一早上,同学们正排队准备去操场上操,而大部分女同学却低头笑着。郝银秀忍不住了,干脆放声笑了起来,其他女同学也受了影响,随即放出声来笑,有小声笑的,有掩嘴笑的,有抿嘴一笑,又吸一口气,又抿嘴笑。男同学倒好像觉得实在没什么可笑的,有什么可笑,不就是站在队伍前面的杨桐剃了光头。妥磊看到杨桐这种执行教务处命令的彻底,似乎变成了一种反抗。他暗想,这下那个头顶锃亮的张主任应该没什么意见吧,不会拿着老眼光再上纲上线。操场上,在体育队训练的姚民也剃了一个光头,在清晨的冷风中,姚民训练的格外起劲,光光的脑袋正在时刻吸引着高一(二)班的女同学。在天蒙蒙亮的操场上,女同学依然在笑着。可杨桐似乎根本就没察觉到女同学在笑,他喊口号喊得更起劲,而回应的只有男同学。

  一天早读,班主任赵老师就进了教室,他逐个检查了他曾点名的同学,没有一个让他失望,失望的倒是他的两个左膀右臂,全剃了光头。赵老师很严肃,他狠狠地盯着两个人的光头看了一阵,眼睛闭了一下,便拂袖而去,教室里终于暴发了所有同学的笑声。

  课间操的时候,高一各班的同学都在教室门前站好队形,等待学校的广播播放做广播操的乐曲。跟往常不一样,广播没有播放电视剧《西游记》中的歌曲,或是“你守在婴儿的摇篮边,我站在祖国的边防线。”却播放着教务处关于要求学生注意形象的通知:“各班班主任必须将本班的长发学生找出来,做好思想工作,认识到这是一个学校,是一个教书育人,培养德、智、体全面发展的社会主义接班人的地方,做好学生的理发工作。全校学生要保持一个学生的良好形象,在社会,在家庭……”同学们听着这份通知,看着各自班上曾以长发帅呆的几个帅哥今天的惨象,便引起了一阵范围更大的哄笑。各班刚上完课或准备上课的老师也笑了起来,就连高一(二)班那位从来也没有笑过的数学老师,取下他的帽子,摸摸自己的头发,也不出声地笑着。

  原来高三的教室很快被揭去了房顶,里面所用的木料和曾用的少时铁管也就拆出来来,拆下来码好,够一小型拖拉机装运后便被拉走。东排的前排实验室也在被拆行列,而买下这座旧房的是王家风,因此妥磊的父亲也被王家风请来帮忙。妥磊中午放学时便去和自己的父亲说上几句话,父亲听王家风说妥磊因为写文章差点被开除,也就格外不放心,想凑这个机会去拜访妥磊的班主任赵老师。妥磊说没事,事情早过了,妥磊的父亲还是不放心,决意要去。

  当妥磊父亲再来的时候,父亲拿了一只后羊腿,执意要带上妥磊去找赵老师。妥磊知道父亲是把家里那9只羊中的一只从来不产羔的母羊给杀掉了,这只羊一直没有卖是因为妥磊的父亲就是想着,母羊总有下羔的时候,父亲的心中还怀有希望。妥磊看着父亲这样担心自己,不禁眼泪就流了下来,他答应了父亲。父亲是用给妥磊每次送锅盔的大帆布提包提的,以免引起别人的注意,给妥磊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妥磊带着他的父亲去拜访赵老师,正是下午吃饭时间,妥磊敲了门,赵老师很客气地让他们进来。妥磊站着,赵宝印说着你也坐下,可妥磊就是找不到坐的地方。赵老师的爱人正忙着做饭,一间房子既是办公室,又是卧室,又是厨房。妥磊的父亲看到这种情况,赶快把羊腿拿出来。赵宝印一看,就说:“哎呀,你看,毕竟我跟王家风关系很好,那么咱们自然也不算外人。妥磊这个事,没什么事,我有几个同学就在局里,再说梁校长、张主任这都是我的老师,妥磊能有什么事。你看,这就没有必要吗,你放心,妥磊就交给我了,你放心,一百个放心。”妥磊的父亲听赵宝印说得如此让他放心,也就起身要走。赵宝印说是留下吃饭,可随手就把门拉开了。正好有位老师进来了,赵宝印一看,忙说:“表兄,你看,这你给姑父送的羊腿,明天我就叫弟媳给送了去。”进来的老师说:“赵老师,来亲戚了?”

  妥磊和他的父亲走了出来,妥磊的父亲很认真地对妥磊说:“你看,一中的老师就是不一样,多聪明。一看情况不好,脑子反应有多快!孩子,以后跟赵老师多学着些,我就放心了。”妥磊不想伤父亲的心,点了点头。他觉得父亲为了他,很可怜,自己从来舍不得吃的东西,却送给了赵宝印这种人。

  鲁永龙依旧我行我素,课堂上除了闵振林零星提出一些问题,整个便是一片鸦雀无声。鲁永龙的话絮子重复得他自己可能也感觉到厌烦了,他双手背后,踱啊,踱啊……但是他还是寻找了一个兴奋点,又进行新一轮精神虐待冲刺,“同学们要知道,老师现在是没机会了,你们可要知道,兰大化学系和北大物理系是齐名的,我三年只要培养出一个兰大化学系的学生就行了,要知道,有一名就行。”鲁永龙的这番轰炸倒坚定了闵振林向兰大化学系奋斗的目标,闵振林对化学的热情找到了现实的支点。闵振林对高中化学的掌握似乎已超出了鲁永龙所能传授的范围,他提问题越来越少便是明证。这也导致了鲁永龙这种教法最终没有一个学生可教,因为闵振林在鲁永龙重复话絮子时,脸上的微型蝌蚪在运动,这证明他在皱眉、厌烦。

   “情圣”由于墙报在其心理上投下了阴影,以及他上课的那种魂不守舍,却遇上的是郝银秀始终不抬头,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睛只能还是实验室那双。“情圣”很焦躁,讲课便没有原来的得心应手,只能照本宣科,还老跑行,搞得下面的同学得不时提醒。因此,由开始众同学提醒变成最终只有乔冠华在提醒,提醒完了,乔冠华便一笑。其余的同学包括妥磊,只能靠自学。渐渐地,“情圣”的焦躁终于导致了其抛去温文尔雅的一面。杨老师开始了他的话絮子,“明朝的时候,北子沟有一农家,生养了10个儿子,县官决定报到朝廷,想让朝廷嘉奖这位‘英雄母亲’。可是,皇帝却派人送来一副对联。同学们想想,皇帝老儿会写什么?皇帝说:‘龙生一子定乾坤,猪下一窝拱墙根。’”“情圣”说完,脸上有了笑意,显出男老师少有的妩媚动人。他把长发轻轻一甩,看着下面的反应。下面的同学,有的在生闷气,这是农村来的,一脸无所谓,这是城镇学生,户口不在北子沟一类的地方。而“情圣”想博一笑的郝银秀,始终还是不抬头。妥磊心里明白,这个“电线杆”又杜撰了一个故事,目标很明确,是针对农村学生,往小里说,便是针对他的,妥磊对这种八卦故事嗤之以鼻。他知道,“情圣”因郝银秀已无药可救,惟一的办法便是调换老师。而这位“情圣”,一下课,便拥抱的是那个长发飘飘的女孩,说这些,除过高一(二)班的同学,哪个同学,哪位校领导会相信?况且,在这个县城的最高学府,他虽然倾斜着,但爱情已然丰收着,还有许多女孩在为他哭泣,在等待着他抹去那一双双眼睛里的泪水。

  天气越来越冷,住校的学生因宿舍太冷,晚自习下了之后,都在教室里。慢慢地,冷得实在无法学习下去,便有男同学在烛光下唱起了费翔的《冬天里的一把火》。妥磊本来上小学时就手脚爱冷,一冻,手和脚都肿了起来,可是从来不生冻疮,就是天气稍一暖和,便奇痒难忍。妥磊有时搓着肿胀的手,他也唱歌,唱的是齐秦的《大约在冬季》。妥磊本来就对诗文有较强的理解力,唱起这种流行歌曲,便很有韵味,在忧郁时,他腔调低沉,在期待和彷徨时,他便唱得委婉绵长。一旦妥磊唱起《大约在冬季》,秦晓燕便停止了记英语单词,静静地听,还不时使自己的烛光尽量能照到妥磊,而蒙创这时,也休息一下,听着妥磊在唱,似乎有些陶醉。其他的同学,则围了过来,有些干脆将蜡烛拿在手里,凑近妥磊,听他唱歌。

  蒙创每天晚上都是走得最迟的,妥磊在等着蒙创,因为天冷,他和蒙创现在睡在一个被窝。两人出了教室,来到了操场,雪地的操场雾蒙蒙的,但依稀能辨请操场周围的房屋。妥磊和蒙创开始慢慢跑着,最后越跑越快,直至两人都气喘吁吁,便赶快跑回宿舍,脱下棉衣便钻进被窝,两个人挨得很紧,以便取暖。

  由于宿舍太冷,可据说自有宿舍,就没有存在过取暖用的火炉。学生就这样一茬一茬的忍受着,有个别的从空里一跃成为天之骄子——大学生,剩下的便去过属于自己的生活——娶妻生子,种田务农。但不管怎样,这个宿舍,在全县所有具有高中学历的学生中,都知道:一旦有学生提出为宿舍取暖,曾经的校领导给了这样一个定语,“这是最能锻炼人的地方,不受苦中苦,怎能做人上人?”

  下雪后,做操由于运动量过小,早操时间便成了30分钟的长跑,一个班级一个班级依次沿校内的马路向街道跑去。跑过宿舍的空隙,便有高三的男同学穿着绒裤在女生宿舍的后墙上撒尿,长时间冲刷,使女生宿舍的后墙冲出了一片斑驳的土墙。妥磊因为这,感到住校学生在一中的冬天里很没有颜面。长时间和衣睡觉,为虱子提供了温床。撒尿,虱子,特别是在老师这个小圈子里,成了一种笑料和皱眉。但从来没人来关心这些挨冻、吃开水泡锅盔的住校生,似乎他们为自己的住房还忙不过来呢。

  妥磊真想为住校生的情况再写一篇文章,可这跟赵宝印的大局观不符,妥磊转念一想到自己的父亲,他提笔写的冲动便慢慢变做一种颤抖。太冷了,但我还得去忍受,他们也得去忍受,妥磊很无奈。

  萌芽诗社的社长给妥磊送来了这一学期最后一期《初吻》。社长是个文绉绉的帅哥,但显得过于苍老,如果把他的照片跟二三十年代的文人照片摆在一起,很般配。社长开玩笑地说:“妥先生,拙报敬奉,请多赐教。”妥磊听着这有些滑稽的玩笑话,只能一笑,手一伸便拽了过来,展开就读。社长在这种情况下便只有一走了之。这个社长,因为妥磊受学生会 张抗抗的“逼供”,便很快将妥磊纳入他们的赠阅读者群。妥磊对一中这种现象也颇觉无奈,因为某个领导的关注,你不出名都不由你。

  在《初吻》的第四版,妥磊发现了张秀丽的一篇诗作,题目是《烛光里唱歌的男孩》,妥磊凭直觉感到张秀丽是在写自己。他读了下去,诗里描绘的是在春天里,在一个叫做北沟的公园里,这个公园没有人为痕迹,它很原生态。一群男女同学,在烛光里听一个男孩唱歌,大家都那么那么陶醉。“月亮和星星还没有升起,因为太阳还没有落下去。”而对于那个男孩长相的描绘却明显是曹正锋,而不是妥磊。妥磊读着,心里油然感到一阵酸楚,张秀丽怎么懂得烛光里唱歌的男孩和他的听众,他们用歌声抗击的是来自冬天对肉体的寒冷,怎是一个为了听歌而去听歌的群体。妥磊深深感到了他们心理距离的遥远,他想想了一句关于文学的话,文学是有阶级性的,而妥磊通过这样一个事实证实了这个道理的深刻。可是,妥磊也轻轻嗅到了那长发下的善良,那种善良也是一种抗击寒冷的火焰,不过它显得较微弱罢了。

  在期末考试的前一周,鲁永龙将本学期要自己动手做的实验全部排了出来,6人一组,下午自习轮流到实验室去做。班上顿时活跃了起来,一如开学时的兴奋。惟有闵振林例外,不知孤独求败有何法力,实验没做,竟然对实验用的器材、试剂、操作顺序、应注意事项、反应现象,还有异常反应现象说得头头是道。鲁永龙一听竟眼睛一眯,笑了好一会,竟然把闵振林没有排入参加实验的名单。剩余的同学便听从鲁永龙的安排,轮流到实验室去做实验。

  下午自习,本来复习其他功课的计划也被打乱了,同学们一心想着做化学实验,都把下午自习时间用来复习化学。

  在做实验时,乔冠华从实验室偷出了一小块固态钠,走到教室门前,他将固态钠放在雪地上,立刻,一个火球在雪地上转动着。引得教室里前排的学生都伸头观看,后面的学生便爬在窗子上,想弄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乔冠华则一脸得意,也欣赏着自己的创意。这时,鲁永龙正好来喊第四组学生,他看见了,可能是没弄明白怎么回事,也好奇地侧身观看。在向实验室走的过程中,他问了何文那个火球是怎么回事,等鲁永龙弄明白时,火球已经熄灭了。他狠狠地盯着乔冠华,乔冠华一看情况不妙,赶快躲进了教室,透过窗上已破损的红纸向外偷窥着。鲁永龙可能由于在现行面前没有弄明白是怎么回事,而当火球熄灭时又追回兴师回罪,有点失掉他这个刚分配来的天之骄子的颜面,他只是狠狠地盯看了一会儿,扭头回实验室防微杜渐去了。

  期末考试结束了,化学课竟然考得出奇的好,有好几个学生考了一百多分,绝大部分学生是八十多分,仅有一两个学生考了六十多分。妥磊在心底里有点“佩服”这位鲁老师,他将卷面总分提到120分,考的内容则是他在考前提醒过的。在通知放假的班会上,班主任赵老师总结了本学期的情况:一句话,大家在进步。进步是显著的科目是化学,成绩一贯良好的是数学、语文,正努力争取更大进步的是英语和物理。

  唉,我的高一第一学期,我不得不和你说再见了。妥磊在收拾铺盖时心里这样想着。但他想得最多的,还是赶快回家,睡热炕,顿顿让妈妈给他最可口的饭菜,把这半年开水泡锅盔、睡冷床板的记忆赶快给“升华”掉。

标签: #长篇 #高一 #学期 #高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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