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创业不是想象的那么难,激励一生的六个经典故事
、成功并不像你想像的那么难并不是因为事情难我们不敢做,而是因为我们不敢做事情才难的。 1965年,一位韩国学生到剑桥大学主修心理学。在喝下午茶的时候,他...
2024-03-24
1,古画中的美人
事情大概是这样的,
我今天从古玩市场淘到了一本破旧的“鬼故事”,上面有一篇短篇鬼故事叫做“古画”,大致内容是说:
一个叫蓝海的人,标准的三好青年,事业有成,家庭美满,不抽烟不喝酒,没有不良嗜好,唯一的喜好便是喜欢旧东西。
一天他在经过劳动公园早市的时候,看到一个老头的摊位上,有一副画,画质挺好,看上去很老,展开一看,画中有一穿古装的女子,看那服饰应该是唐朝人,女子微胖,轻纱遮面,身材妖娆,极尽诱惑。
蓝海一眼就相中了这幅画,但又害怕是做旧之物,狮子大开口,但还是问了价钱,谁知摊主给了一个100块的极地价格,蓝海心中窃喜,直接买下。他将古画放在书房里挂起来,仔细的欣赏这幅画,突然,他发现画中背景上有几个男子,身上的服饰从唐朝、宋朝、元朝一直到民国,共有十一个人,表情迷醉。
夜里,蓝海睡梦中听到有女子叫他,见一半裸女子,心中升起火热之情,跟随女子来到画中,日夜缠绵,直到最后,再走不出那画,画中也多了一个穿着现代服饰的人。
刚看完这篇鬼故事的时候,我觉得挺普通的,不就是说画中的女子勾搭男人,引入画中吗,这跟按聊斋志异中的“画中仙”不是差不多嘛。咦,这故事后面还附了一副插图,女子确实挺美的,也极尽诱惑,让人看了有一种莫名的冲动。
突然,我心中有一个变态的想法,对着此女子打了一个长长的飞机,飞机过后,顿时觉得一切都索然无味,便沉沉的睡去。
睡梦中,总感觉有一个声音在叫我,我睁开双眼,见是一绝美女子,身材微胖,轻纱披身,半掩半漏,极尽诱惑之力。
打了个飞机,做了个春梦,草,要是以前,肯定是迎合春梦,不过今晚,老子没那么多种子,翻了个身接着睡去。
一连过了好几天,都风平浪静,一天夜晚,我实在是无心睡眠,又想了那女子,可怎么也找不到那本鬼故事,问了爸爸,才知道前几天同学来玩,给带走了,无奈只好闭上眼,想着那女子的模样,空打了个小飞机。
又过了几天,我去同学家里要书,却被同学的妈妈告知同学失踪好几天了,也报了警,家里、小区所有的监控都查看了,就是找不到他,我似乎想到了什么,在同学的房间拿回了那本鬼故事,翻到“古画”那一篇,找到那幅插画,果然有了第十三个人,正是我的同学,只见他的脸上带着迷醉的笑容,在向我招手。
我吓出一身冷汗,心中大骇,莫非同学被那画中女子勾去了,像鬼故事中一样,出不来了?
我飞也似的跑回家,这太荒唐了,绝对不可能。夜里,我久久无法入睡,没办法,只好又打了个小飞机,摈弃心中一切杂念,这才沉沉睡去。
睡梦中,我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我身体上摩擦,睁开眼睛,见一半裸轻纱披身的女子,他的双腿缠在我的身上。又是春梦,该死,去你大爷的,老子早没种子了。
第二天一早,我走在大街上,迎面走来一个老道士,他一见到我就“啊”的叫了一声,吓我一跳,我问,“你这老道,没事瞎叫唤什么?”老道说,“你身上邪气很重,定是沾染上了妖邪。”
我一听,似乎差不多,便说了那本鬼故事上的插画的事,老道思索片刻道,“带我去看看那幅古画。”
我带着老道来到我家,给他看了那本鬼故事,老道人看完,道,“果然,这画中女子,乃是赵飞燕的妹妹赵合德,当年赵合德与赵飞燕这两女子,在床上吸死了陛下后,赵合德自杀,被国师封于画中。她本是淫荡之流,怎肯安心呆于画中,于是还在勾引男子。”
原来如此,最后老道带走了那副画,说是要化解赵合德的怨念。
就这样,时间又过了几天,我在抖音上刷到一篇报道,说是一个老道士和他的徒弟失踪了,现场只留下一本鬼故事,被当地警方带走调查。
我心中一惊,没想到这老道士定力如此差,居然也着了赵合德的道。
时间又过了几天,没想到看守所的值班人员也失踪了,我心中明了,定是那赵合德在作怪,于是化妆成道士,拿走了老道士的遗物,来到荒郊野外,将鬼故事扔进大火中。
火焰熊熊,可以看见里面有一绝美女子走出来,定是那妖邪赵合德。只见她褪去身上所有衣物,向我伸出玉手,我一时之间欲罢不能,向她走去,在碰到她手的一瞬间,另一只藏在背后的罐子扔下了她。
一罐狗血泼了她一身,她尖叫着化成一阵烟,在火海中噼里啪啦的烧了起来。
“吗的,还想勾引我,老子为了对付你,连打了三次飞机,就是仙女来了,老子都不带看一眼的。”
“全剧终!”
天姝一直给杂志写稿,现在好好整理一下多年的文字,形成一个完整的短篇爱情故事合集,天姝的作品主要是两部分,一部分是爱情故事,一部分是女犯故事。这个贴会集中短篇爱情故事,女犯故事会另开一贴,结识有缘人,寻求出版,不枉青春岁月。
a 如果我们相遇
文/天姝
一、等候
她来得不是时候,正是平岗最冷的季节,又是半夜3点的那趟车。她说,她想立刻见到他。电话里声音很吵,有广播的声音,还有婴儿的啼哭,陌生人仿佛为争座位吵架的声音。安平说,夜里平岗要降温,要穿棉袄,扎围巾。
她握着手机仿佛在微笑,我什么都没带,——你不是告诉我你是我的一切吗?
安平抬眼看了下时间,稍微放慢车速。半夜下了蒙蒙细雨,两旁一片片的梧桐树迎着雨丝和光迅速后退,深夜的公路很静。车窗上映着他的脸,听了她这样的问话,安平想起他和她的那些曾经的暧昧的语言,不由得轻轻笑了。
安平想起很多年前的一次开学,他也去车站接苏慕枫。结果弄错了车次,天已墨黑了,他才气喘吁吁地找到她。空荡荡的候车室,苏慕枫穿着粉色的连衣裙,一个人很孤单地坐在那里。安平愧疚地走到她面前,她抬起的那双纯净如水一般的眼眸,安平总也不能忘怀,在以后的人生路上,再也没有像这样的一双眼睛让他那样的动心。
平岗只是这列车行程中的一个中转站,这时候的候车室里,就安平一个人在等车。窗外寒风呜呜地低吼着,窗户咣的一声被吹开,打在墙上,一些石灰的碎屑迟钝地悉悉簌簌地落在地上。安平过去关上它,隔着玻璃,窗外黑乎乎的伸手不见五指,远处是一片影影绰绰的树林,有一只夜莺的影子在林间划过。
一个老大爷拿着笤帚,隔段时间过来清扫一下。安平很客气地递烟、点头、微笑。老人于是又将空调打热了几度,回头说:夜里降温了,冷啊!然后缩在棉大衣里弓着背走向守夜的那个值班室。
安平坐在剥落了油漆的椅子上,几乎抽掉了一盒的烟。冷风偶尔从门缝和窗户里溜进来,给干燥沉闷的空气带来一丝新鲜。
他现在已经在政府机关里做了很长时间的部门领导,口袋里一定少不了的是钱包、香烟,钥匙。但是安平习惯于简单休闲的装束,还有许多孩子一样的想法。妻子脾气不好,可是很爱他,对着他有说不完的话,安平却常常觉得自己孤独,他对婚姻生活没有更多的热情和感觉,妻子总是抱怨,他有时候心烦,想分居,可是没有正当的理由,也没有动力,更需要妻子对他生活的照顾。
准确的说,苏慕枫是他唯一的一次爱情。
苏慕枫在学校里不属于那种很漂亮的女孩,但是温柔、善良,气质迷人,又活泼,参加各种文娱活动,会唱歌和跳舞,很多男孩都追求她,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喜欢内向固执的安平。
她有一双桃花眼,常常撩拨着安平想吻她,要她。安平亲密的时候称呼她宝贝、亲亲,有时候是妖精、魔鬼,她只是笑眼望着他,好像安平是她的一个消遣,但是安平对她是认真的——安平是一个感情认真的人。
第一次是在学校背面的那座矮山的山坳里。那天阳光灿烂,她很慌张、害怕,相比,安平一反常态的主动和坚决,他将自己的衣服垫在她的身下,摁住她,硬邦邦一下子就进去了,慕枫皱了眉,脸上在阳光的照耀下沁出细密的汗珠,身下的安平的衣服上有几滴血。愉快之余,安平发现他们的第一次他过于粗鲁伤害了慕枫。
安平注意到苏慕枫紧闭着双目,睫毛是潮湿的,后来眼角滑下了一滴泪,安平在瞬间心里震了一震,——慕枫当时的美是惊心动魄的。然后,苏慕枫起来背对着他穿了衣服,周围是翠绿茂密的树林,风微微地吹着,地上到处都开着粉白、淡蓝、鹅黄的野花。她背部的曲线非常美,安平忍不住又抱住她,扳过她的脸亲吻她,突然发现她哭了。安平怔了怔,将她拥抱在怀,轻声说,慕枫,我会对你好的。一只色彩艳丽的瓢虫在他们身边的草丛间爬出一半,停了停,又缓慢地爬了回去。
他们在一起6年。这6年,是安平人生最美也是最伤痛的回忆。
苏慕枫毕业后在外企办公室做秘书,越来越显得妩媚动人。安平听随父母的意见,到稳定的国家机关工作。他们不在一座城市,见面相隔的时间越来越长。但是每一次见面都很温存,从来没有离别的迹象。如今,安平在很多个月华如练的夜晚,一个人在阳台上,迎着悄悄的夜风想起曾经的相思和期盼,便觉得很怅惘。
有一次,天空下着小雪,——已经连下两天了,世界一片莹白,很纯洁。在缠绵之后,苏慕枫望着窗外的雪,点点的雪花轻盈地在半空飞舞,然后悄无声息地融合于大地。苏慕枫沉默了一阵,突然说,她要结婚了,她怀了别人的孩子。安平怔住了,他不懂为什么在这样时候告诉他这样的话,刚才,他还在她的身体里,感受温暖柔软的肉体给彼此的幸福——快感升至灵魂,而转瞬间,她竟将与另一个男人携手终身!在一起的时候,他从不会想到,他们会分手。
灵魂变得彷徨无据。安平因为愤恨而手足无措,他狠狠地扇了苏慕枫两个巴掌。苏慕枫的嘴角渗出涔涔的血液,她捂住被打伤的脸,含着泪停顿了片刻,然后无声地穿上衣服,离开了安平。安平在那个凝冷的灰色的下午,光着脊梁对着窗户沉闷地坐着,任由痛苦在沉默中延续,窗外是一串苏慕枫离去时留下的寂寞的脚印,伸向未知的远方。
安平突然很后悔,在一起的时候,他是那样放纵地爱她,毫无保留的柔情蜜意。苏慕枫索取了他所有的爱,然后甩手走开。他觉得空荡荡一无所有酒吧夜店曾一度是他流连的场所,那媚世烟行的女子,隐约迷离的面容,让安平对人生那个感到模糊,但是夜夜买醉,还是会醒,醒了就会想到苏慕枫,想她给他的微笑和幸福,想他们第一次时她的眼泪。
她是安平眼中最好的女人,安平在她眼中却是个没有前途的人,相比那个年纪轻轻就有独立公司,拥有大笔财产的男人,安平当然是要被淘汰的。女人有时候就是这么现实。冷酷无情。
想起这些,安平的心就会柔柔的疼,有点恨苏慕枫——苏慕枫不懂他的爱。
安平一直回避听到苏慕枫任何消息,但是那个叫苏慕枫的女人一直在安平的心底,他无法解脱他自己,她留给他痛苦,像破碎的镜子重新粘贴在一起,而镜中人,猛一看,已面目全非,那伤痕——永远存在。
安平看着烟头的一屡青烟,候车室的电视正播放着《霸王别姬》,主角陈蝶衣,戏里戏外难分真假,于是假戏真做,浓装艳抹的伶人盛装演了一出轰轰烈烈的人生悲剧。往事不用再提,人生已多风雨。安平心情复杂。
二、相遇
鱼说:“你看不见我眼中的泪,因为我在水中。”
水说:“我能感觉到你的泪,因为你在我心中。”
安平因为工作的关系经常上网,他沿用了以前的网名。当QQ初次被苏慕枫敲门,他的心就抽搐了一下,因为是——苏慕枫。网上很少有人用真名,他的手指在键盘上游移了一下,取消了这个号码。 他想起来,这么多年,他从来没有改动自己的网名,为什么?
再上QQ时,苏慕枫挤在“陌生人”的队伍里,安平看着她,窗帘随着风微微起伏,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阴影。苏慕枫是他们感情的叛徒,可是十年了,他还是无法对这个叛徒释怀,——或许已不再是爱。安平加她为好友。
安平看到她给他的留言:
我不是鱼,你也不是水,没有你的爱,我依然会好好的活,可是,好好的活并不代表我可以把你忘记。
安平的内心长时间的震荡着,真的是她吗?在那个微风习习的夜晚,他将他看到的《鱼和水的故事》背给她听,昏暗的路灯照着他和她,地上有他们拉长的影子。她捧起他因为她的香气沉醉的脸,低声说,要是,我是鱼,你是水,多好?
安平手指有些颤抖,眼睛潮湿,几乎要落泪。他带着几分猜测说,用真名上网会有危险,你不知道吗?她说,为了找到他,顾不了那么多。他想了想,敲下了一段话:
如果你是鱼,而我是水,那该有多好!
水永远都知道鱼的想法,因为鱼在水的心里
她停了很久,才说,校园的路灯下,让我感动的《鱼和水》。安平?
安平的心突突的,他打了一个可爱的笑脸,算是默认。
他和她相隔多年彼此陌生又熟悉。安平觉得与她交流还是比较舒服,苏慕枫能激起他对一些美好生活的感觉。
苏慕枫已经离开原来的单位,在一家广告设计公司供职,每天都加班,晚上十点后一个人在夜幕下的沉寂的办公室与安平聊天。安平凭着当初的感觉,觉得她没有必要这样努力,她身体不好,不能吃苦,这大约也是她选择她丈夫的原因。
安平问她,他呢?
她沉默了一会,说,他在忙。安平便觉得有一阵酸溜溜的醋意,苏慕枫的口气似乎她丈夫的生意越做越大了——一个成功的男人,那么当初她的选择毫无疑问是正确的,但是多年后不顾危险地来找他安平又是为什么?因为感情的空虚和寂寞?安平觉得一口气堵在心口,——苏慕枫如果打着感情的旗号一再伤害他,有点卑鄙。但是,安平已经今非昔比了。
安平脱去身上的休闲西装,在屏幕上打了一个笑脸,你嫁了这样的老公,不要这样拼命吧,注意身体。慕枫隔了一会才回答:你还是像以前那样。安平不由得短促地笑了笑。她又打了一行字:如果我们是鱼和水多好!
安平回复道:我从来没有想过离开你。是你不要我这个穷光蛋啊。苏慕枫便是沉默。然后说,你现在过得不好吗?安平很想字斟句酌地试图用简单的一句话概括他幸福美满的生活,但是相隔数秒后,他只能用“很好”这两个字匆匆结束了这个话题。
十月的时候,苏慕枫说,她想来平岗住一段时间,安平在很多年后第一次听她的声音,觉得她的嗓音还是那样的绵软,带着南方人的甜蜜和温柔,——是他喜欢的那种嗓音。他说,算度假?慕枫轻轻地笑了,是,——我一个人。安平握着手机默然,不知该说什么。心里却很踌躇,这个最爱的也是最恨的女人,是否要见她?
苏慕枫在那边低声说,如果你不希望我去,我可以不去。安平立刻说:快来吧,平岗人民欢迎你。慕枫不由得笑了。
但是直到两个月后,苏慕枫才确定具体的日期。那天她的声音很疲惫,仿佛在马路上,有汽车的喇叭声,轰隆轰隆的杂音。而安平在家里,妻子在身边,突然躲到一边,太明显了——虽然也没有什么,但安平始终觉得与慕枫的交往需要隐蔽,他神色镇定地“恩”了一声便关了手机。然后告诉妻子,单位最近有些急事,会出差一段时间。妻子说,那我下午就给你收拾一下要带的衣服。安平心虚得只是埋头吃饭。
苏慕枫握着被突然挂断的电话,推着自行车,在路上发愣,想着,安平跟她说话需要避开的会是什么人?安平以前从来不挂她的电话,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了。苏慕枫心里涌出一丝凄凉。后面的汽车喇叭叫了半天,司机将半个脑袋伸出来,对她喊,你这个人还走不走?她才道歉地回头微笑了一下,闪到边上。她在树荫下,又想到,安平对她说的,“快来吧”——是很想见她么?她的心里又感到踏实,不管怎样,慕枫觉得自己一直都很想给安平一个解释,其实,当时自己很爱安平,如果没有被迫怀孕,或者安平果断地给她一个肯定的答案,她一定会改变主意。
但是安平让自己从她的生活中消失了。安平就是那种传统的中国男人,在感情上永远无法接受自己的女人怀了别人的孩子,尤其当这个事实就放在他眼前。慕枫有时候想,如果当时自己隐瞒怀孕的那件事与安平成家,一旦日后,因为某种机缘,安平又知道了,那又会是怎样的结局?他们会幸福吗?城市的马路边立着一个巨大的广告排,花花绿绿的,苏慕枫心里有点乱。
安平在老城区转了半天,又习惯地走到当年他和慕枫租住的那套平房,房屋还在,门口仍然挂着出租的招牌。安平敲门进去,里面居然住的还是原来的那对夫妇,女主人已剪短了头发,皮肤比以前更加粗黑,男人也越发肥胖,很吃力地气喘吁吁地跟老婆说着什么生气的事。他们不记得安平了,很疑惑地抬头向安平脸上打量,安平说要租房。男人立刻满面春风起来,望了老婆一眼。那女人连忙也迎出来,搬张椅子让安平坐,说,这一带风水好,生活又方便。安平笑了笑,当年她也是这样说的。那时候,安平和慕枫一起来看房子,女人说,房子风水好,住的人好事成双。但是没多久,安平和慕枫就分手了。
房屋主人观察着安平的脸色,报了一个惊人的价格,比同一片住房价格要高很多。安平跟夫妇说了一些好话,也砍不了价,这样的人们就是靠房子吃饭,他们自己反而去住靠近公共厕所的那更破旧的一处,——况且这里弥留着安平的爱怜和仇恨。安平想了想,还是同意了。
安平怀着激动的心情按照以前的样式将房屋重新装饰了一下,包括床、桌子、花瓶都按照以前的位置来摆。窗口正开着素心腊梅,一阵风过,空气中便弥漫着淡淡的清香。从他这个角度看,圆形的窗洞里映着浅粉的腊梅,像一幅油画。
安平想起工作的第一年,他租的这一间平房是平岗最便宜的价格,他和苏慕枫怀着多么喜悦的心情,一起刷墙,买床,煮饭,她还会去野地里采一大把野菊花,黄白相间地插在草绿色的茶杯里,放在书桌上。他们在花影下憧憬未来,很投入地做爱。平岗的这间小屋里有他们的誓言和欢笑,惟独没有——责任。安平给过苏慕枫一个一生的承诺,被她轻而易举地当垃圾一样仍掉了,飘散在风中,连影子也不见。
安平在那忽隐忽现的花香中,眼睛有些潮湿,——那些曾经的逝去的青春和爱情,撞击人们的心灵,空气中便萦回着细微的伤痛和幸福。
三、重逢
安平对苏慕枫说,我将是你的一切。
那是在那样的时候,以为爱是生活的全部,其实安平无法给予慕枫所要的一切,他们才会分手,爱只是生活的一部分,只是很重要而已,但并非不可或缺。一个人不仅会因为爱另一个人显得强大,也会因为爱这个人而显得无能。
有轰隆轰隆的车声,火车到站的鸣笛声,尘土飞扬,伴随浓重车油味。安平靠近站台,老远就看见明晃晃的两个车前灯,刺得人睁不开眼。
苏慕枫挤过一排排神情疲惫、似睡非睡的人群,扛着一个巨大的行李箱下了车。看见安平,对他微笑着挥手。
苏慕枫穿着浅紫色的毛衣,过膝的半身裙,长长的卷发束成马尾搭在后背,大的毛线领子烘托出她娇俏的脸,胸前有一串琥珀色的项链很漂亮,但是她看上去消瘦、憔悴,神情萧索。
安平很意外,苏慕枫因为沧桑显得美貌,但是不像很幸福的样子。苏慕枫看到的安平,是一个稳健的领导模样的中年男人,还是像以前一样,皮肤很干净,不张扬的舒适的穿着,比过去更沉着。她看到安平微笑的第一眼,心里轻微抽搐了一下。
苏慕枫因为长途车内空气污浊,老病又犯了,心里觉得闷,一直不讲话,努力忍住,还是忍不住,开始只是轻轻在嗓子里“啃、啃”,后来捂住嘴咳嗽,而且越来越厉害,喘成一团。安平不得不将车停在一棵大树下,递给她一盒含片,看着她吃药。但是她又是一阵非常剧烈的咳嗽,并且下车呕吐起来。
安平望着她,担心起来,要送她去医院。苏慕枫脸色黄白,摇头说,吐了,舒服多了。安平默然了一会,说,你的气管炎怎么现在这么严重?苏慕枫声音嘶哑,清了清嗓子,掠了一下散到额前被汗水浸湿的头发,笑着说,我也不知道。安平突然注意到她眉角的一个伤疤,将眉毛都断裂开来,几乎延伸到眼球,那是以前不曾有的,——不动声色地隐藏着那些不为人知的悲伤。
苏慕枫要求安平先送她去女同学的家里住下,然后再与他联系。安平在黯淡的车灯下默默地看了她一会,笑了一下说,好的,明天,我到医院给你开点药带过去。
苏慕枫的那个女同学是她中学的同学,安平并不认得。从她那里知道是开酒吧的,夜里上班,白天睡觉。安平见过那女的几次,总是穿着低俗的色彩艳丽的服装,露出大块的胸脯和背,在她那个年龄很不相宜,——显得枯槁憔悴,而且不正经,常会有不同的看上去不规矩的男人出入房间,他不喜欢苏慕枫住在那样的环境里。
有一天,安平叫苏慕枫和她那个同学一起来吃饭,苏慕枫的电话一直打不通,只好打电话给她的那个女同学。那女的不耐烦地告诉他,没空,苏慕枫生病了,吃药也不管用。然后就怒气冲冲地挂了电话。安平立刻来到苏慕枫的住处,敲了半天门,她那个女同学才衣衫不整地来开门,嘴唇涂得鲜红,后面还跟着一个赤裸上身,手臂纹身的男人。她指了指隔壁,然后将自己的房门关得山响。
安平很反感地对着那扇门横了一下脸,然后推开苏慕枫的房门。苏慕枫正闭着眼无力地蜷缩在床上的大被子里,脸烧得通红,头发凌乱,隔墙传来男人和女人的谈笑声,房间没有空调,窗户大开着,冷风呼呼地往里灌。安平心里有一丝丝的心疼,关上窗,又低头看她,忍不住,摸了她的头发和脸,和脸上那道伤。安平想,苏慕枫即使在这样的时候,还是很让男人动心。停了停,他又觉得,苏 慕枫是冲着他来的,他应该将她照顾好,但是她现在却病得这么重!
安平的手指触到苏慕枫的皮肤的时候,苏慕枫感觉很恍惚,好像以前有一次丈夫将她打昏过去,儿子端了一杯水,然后眼泪滴到她脸上,她才听到孩子在喊她,——儿子以为她死了。她动了动,轻声说,经常这样,没事的。安平皱着眉看着她,他记得苏慕枫以前除了轻微的气管炎,总是很精神、很快乐的样子。
安平马上开车带她去医院。像对待孩子那样地背着她排队、挂号、缴费。他用额头靠了靠她,她高烧得有点意识模糊,已经恍惚睡着了。他握住了她的手,她的手干热,而他的手却是冷湿的。安平乘苏慕枫睡着的时候,又到附近的超市买了很多吃的和喝的,回来到时候,苏慕枫还没有醒来,消炎的药水在那细细的透明的塑料管里从容不迫地嘀嗒——嘀嗒。
苏慕枫睡着的时候,眉头微微地皱着,神情很紧张。安平想起过去他们在一起时,她总是傻乎乎地,做梦都会笑醒,但是现在她似乎受到了太多的伤害,以至有时候像受惊的小动物。他犹豫了一下,缓缓地吻了吻她的手指。
这么多年,安平故意将苏慕枫当作别人,现在发现,她一直都在那里,在一切思想的背后,她一直在那里。她在他心灵深处的某个角落里占有一席之地,每当她出来的时候,那些幸福、快乐、忧伤、痛苦就会在他的心间缓慢地弥散,弥散。有一种细微如裂帛的声音,穿过苍茫的岁月,唤醒藏在那里的曾经的那一份纯情。
苏慕枫醒的时候烧退了。安平说,别住那里了。人家好像不欢迎你住那。苏慕枫默然了一会,说,平岗只有认识她。安平顿了一顿,起身拿起一只桔子剥皮,空气中立刻就充盈着橘子皮的香气,安平将剥好的桔瓣递给慕枫说,我忙活了这些天,人家居然不认识我!
苏慕枫接过笑了,你没有邀请我啊。而且,——你是别人的丈夫。她的声音很轻,后一句,嗓子哽住了,听起来有些异样。安平看着她,心里有一种微妙的感觉,他揽住她的双肩,说,我早就安排了,跟我走。安平的宽大温暖的手落在苏慕枫瘦削的肩膀上时,苏慕枫的心怦地跳了一下,然后脸就红了。安平向她注意地看了看,心里很明白很愉快,但是他故意问她,怎么了?而苏慕枫心旌摇摇地,不知该如何对答,于是脸就更红了,几乎要红破了,直到护士来量体温,才帮她摆脱尴尬。安平有一刹那的疑惑,苏慕枫还是十年前的那个女人吗?
四、再续前缘
安平觉得苏慕枫现在变化很大,以前她很任性,很容易发脾气,为一次约会的迟到能将安平骂的狗血喷头,然后好多天都不理他,受一点委屈都会哭;也很爱笑,为他袜子上一个破洞能笑上半天。每次两人发生矛盾,不论是谁的错,都是安平先妥协,然后才能和好如初,——要是现在让安平向哪个女人低头,哪是万万做不到的。安平眼前的苏慕枫成熟、温柔,很注意他的反应。
苏慕枫被安平带到那个小屋的时候,顿时觉得心里升腾起一股热气,她用手捂住脸,半天,才红着眼睛说,安平,你……?
安平默然,笑了笑。
苏慕枫在房间里走了一圈,在床沿坐下,眼睛亮晶晶地望着安平,昔日的神采藏在那里,眼神温柔而神秘,安平觉得自己简直要掉进去,他转身望向窗外,十年前的那棵白桦树仍然枝繁叶茂,可是随着岁月的流逝,已经物是人非了,他暗暗叹了口气。慕枫在背后轻声说,你总说,我们不是鱼和水。
安平接口说,我只是说了你想说的话。口气非常冷酷,——他是由当初苏慕枫怀孕推出的。苏慕枫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于是垂着眼帘,收拾摆放她的东西,良久才说,谢谢你。安平转向她时,她背对着安平,安平看不见她的表情。安平突然觉得在病床前自己对过往的那段感情的追忆是没有意义的,甚至可笑。时间能够改变一切,时间已经改变一切。安平不是十年前的安平,只知道傻乎乎地承担苏慕枫给他的伤害。
安平说,这是我应做的,我们曾经是朋友。语气平板,没有声调。
听了这样的话,慕枫有些心情散淡,一时无语,窗外一两声鸟鸣嘹亮清晰,她突然很失望,她想,她这么辛苦地来平岗,是为什么?是否有必要向安平再解释当年的事呢?苏慕枫这一次来,觉得 安平对她的态度忽冷忽热,她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痛苦的是她,她一直都爱着他。
安平向她介绍这一带的发展,慕枫只是支支吾吾的答应着,心里却是很难过。安平看在眼里,想,苏慕枫是来找他度假的,一切都将过去,他和她不会有未来。这样一想,他觉得一下子开朗起来。
慕枫去了平岗的书店,买了很多她想看的书,她很高兴地告诉安平,她在这里买到了她一直想买的福克纳的《八月之光》,安平望着她说,你来平岗还是有收获的。慕枫低头不语,然后抬头,说,我来不是为了这个,安平,她觉得有点难于启齿,但她还是努力地说,以前,你对我,是误会。安平顿了顿,笑望着她说,过去,——我们太幼稚了。你现在的样子我很喜欢。苏慕枫觉得一阵阵心酸,安平居然将他们那样深刻美好的感情认为是幼稚,她看到远处山坡上开着的一些娴静的野花,多年前她去那里采花,然后他们在小屋做爱,那一切恍若梦境。安平在她身后望着她,想着,她只是一个他 曾经爱过并深深伤害他的女人,现在伤口渐渐结痂,她又要来揭它,他不允许。
十年后的苏慕枫是一个讲究生活质量的女人,用很好的护肤品,穿质地很好的服装,很优雅。她比过去显得清瘦,皮肤很润泽,眼神更加柔和。安平注意到她在房间里插了一种上面是白色,中间呈兰色,往根部又渐渐泛橘黄色的一种很漂亮的花,她说,叫天堂鸟。这种花象征着热恋中的情人,这是安平以后才知道的。知道了以后很伤感。安平对苏慕枫笑说,你太奢侈了。慕枫说,我想很好地生活,人生是那么的苦。安平顿了顿说,总要为疾病、住房和孩子的教育做一些储蓄。她又沉默了,安平不知道,为什么她的脸上立刻笼罩了一层阴影。
苏慕枫在瞬间掠过了人生的一些悲痛,她不愿意提及。苏慕枫在床前呆站了一会,又想到以前安平那样爱她,怎么能说忘就忘呢?她宁可相信那是安平因为恨自己而赌气说的话,这样,她也不会那么难受了。她又向安平脸上仔细瞧了瞧,觉得虽然过了十年,安平的相貌倒是变化不大。安平不由得模了把脸,问,怎么了?她笑了笑,说,没什么,——晚上过来吃饭吧,今天,她停顿了一下,突然羞涩地笑了,于是掩饰地走到镜子前去整理头发,轻声问,一定来,好吗?但是安平想不起来今天是什么特殊的日子。他对着镜子里苏慕枫的投影说,好的。
然而,那晚,正好安平有应酬,脱不开身,一直喝酒到12点,他喝多了,头很胀、很疼,回到家,妻子一边心疼地埋怨他,一边为他擦洗,一刹那,安平觉得在某种程度上,他对妻子说谎,有点愧疚,但是,并没有做什么,他觉得自己还算好丈夫。他想,慕枫一定睡了。十年后的苏慕枫不需要他安平的责任和誓言。当然,十年前,她也是不在乎的。
尽管这样想了,第二天,安平还是一早就去苏慕枫那里。苏慕枫正在集中注意力写小说。她在多年后的这个爱好也让安平非常意外,他记得苏慕枫在大学时给父母的信都由他帮她写,慕枫曾经笑言,她对文字的极限是20个字。安平当时是学校文学社的社长,可是现在,别提写作了,根本从来不看文学作品,他觉得那些很虚幻,他喜欢实实在在的生活。
餐桌上还有很完好的丰盛的一桌菜,一支淌得一塌糊涂的蜡烛,一瓶未开封的上等红酒。那桌菜因天气寒冷已经结了一层另人厌恶的油,冷得没有任何气息。朝北的这间房间,此刻陷入了彻骨的寒冷。
苏慕枫非常落寞地坐在房屋角落的阴影里,安平听见键盘上哒哒的忙碌的打字声这时候停了。可是她没有任何表示。安平脱去外衣挂起来,露出身上那件老婆为他织的羊绒衫,没什么花式,但是质地很好,很实用。安平喊了一声,慕枫。她还是没动,仿佛带着某种情绪。安平于是过去,扳过她的身体。她几乎在一夜之间苍老了十年,眼睛红肿,额头上那道伤非常狰狞。苏慕枫轻声说,安平,我的假期快结束了。
安平突然想起来了。
校园的草坪上,暮色四合。慕枫说,假期要结束了,下一学年我们都毕业了,分配不在一起怎么办?安平搂住她说,在哪里我都不会改变对你的爱。慕枫笑了笑,真的?安平很深情地亲吻她的眼睛,认真地望着她,说,慕枫,我要让你一生都幸福、快乐。记住,我爱你,永远。十多年前的1月28号,安平给了她爱的誓言。
安平想起往事觉得怆然。是慕枫先背叛了他们的感情,那时候,安平觉得自己是多么的失败!
安平说,你为什么到现在还不吃不睡?你看你成了什么样子!他拉她到镜子面前,镜子里的女人,颓败、沮丧,像个病人,安平觉得自己在颤抖。苏慕枫这么多年还记得这个日子,是在经常回忆他们的相处吗?是因为她自己不幸福还是因为一直深爱着他?
那时候,自己有多爱慕枫,老天可以作证,那时候除了对慕枫的爱,他一无所有,但是现在,他有妻子,有孩子,有职业,有社会影响力。那时候,慕枫是他的天使,现在,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
苏慕枫觉得心灵深处的某种细微的感情“轰”的一声倒塌,跌倒在地,一阵又一阵咳嗽起来,简直喘不了气,狼狈不堪。这一夜,她心力交瘁,她想安平还在恨她,他在报复她。但是她自从有了那场婚姻,她什么时候感到过快乐?她什么时候幸福过?她受到的伤害还不够吗?她来,就是想看到安平的爱,她需要安平的爱。她也要让安平知道她的爱,从来都没有停止。但是安平已经不在乎她了,他不仅忘记了曾经对她的感情,也可以眼睁睁地让她在寂寞伤心中等候一夜。
安平抱起她,她挣扎着拒绝,他便强迫地给她喂药,他说,苏慕枫,你必须吃饭、然后睡觉。不许哭!
苏慕枫甩开安平的手,打开抽屉,开始收她的东西,准备离开的样子。她的眼睛红肿得厉害,那道伤被高高地支了出来,表情倔强。安平这一刻隐约明白了慕枫来平岗度假的用意,或许这一次,她是真心的。他想了想,居然有一丝得意,他想老天真是公平,轮到这个女人尝尝被爱情抛弃的感觉了。安平声气软下来,拉住她的手违心地诚恳地说,慕枫,你这样我不担心吗?苏慕枫停下来,泪眼望着他,又怀疑自己几分钟前的判断,——也许爱还存在。安平也望着她,然后靠近她,苏慕枫不由得闭上眼,但是安平只是亲了亲她的额头。苏慕枫自己红着脸笑了,安平看着她觉得炙热快乐。
安平炖热菜,然后陪她一起吃,给她放好洗澡水,犹豫了片刻便脱光陪她一起洗。她的身体非常消瘦洁白,带着孤傲的气质,正如她的为人。安平有些冲动地搂着她,亲吻她的眼睛,但是他控制了自己。宝贝,睡吧。
窗外有路人买菜讨价还价的声音,慕枫在安平的怀抱里很柔弱地闭着眼睛,均匀呼吸,像个孩子。安平的心也柔软起来,看着熟睡的苏慕枫的美丽的脸。
五、特别的日子
傍晚下了雨,地面氤氲起伏,阳光很偏执地穿过雨雾和窗户,照着小屋。小屋在淡淡的斜阳里很安静,小鸟在屋檐上抖着翅膀,又扑拉拉地飞走了。
苏慕枫在幸福中醒来,笑滟滟地望着安平,而安平一直没有睡,他在想,苏慕枫,不是一个可以毫无保留爱的女人。历史不应该重演。
安平用手指撸起她脸上的头发,很仔细、很专注地看她的眉毛、眼睛、嘴唇。他轻轻抚摩她的伤,这些年你过得怎么样?
慕枫眼神里游移着很奇怪的神采,看不清更多的内容。安平于是说,你父母退休了吗?她说,他们去世了。安平顿了顿,笑说,那时候,他们不太同意我们,——也是为了你好,我太穷了。慕枫也笑了,不是因为那个,那时候,你脾气不好。他们走的时候挺好的,没受什么罪,——还想到你了。安平说,想到我什么?慕枫停了一下,说,他们觉得你对我好。安平微微笑道,你丈夫对你不好吗?
苏慕枫淡淡地说,他几年前在游泳时突发心脏病,死了。安平一阵默然,半天,孩子呢?他记得慕枫当时说,怀了那个男人的孩子。她微微叹了口气,如果他还在的话,现在有5岁了。
安平心里抽搐了一下,惊异到望着她,他不能想象,这么多年,苏慕枫又是怎样经历这些悲怆的,苏慕枫没有跟他描述她孩子的死,安平想她一定是不能承受的。
苏慕枫因为父母和孩子的离开曾经伤透了心,后来想哭也没有泪,可是每每想到他们都感到心已经碎了,在自然和命运面前,人是多么渺小。
安平抚摩她的伤,这是怎么了?慕枫说,我丈夫,他喜欢用暴力对待别人。安平,那时候,我……
突然安平的手机响了,安平翻着口袋接电话。是安平妻子的声音,问他出差的地方被窝是否暖和,饭菜是否可口。安平没有避开苏慕枫,很温和地跟妻子说话。苏慕枫心里很失落,安平,有属于他的温暖,苏慕枫又算什么?
安平挂了电话,向苏慕枫笑了笑,又回到刚才的氛围里,说,你对今后怎么打算?苏慕枫心境苦涩,轻声说,还没有打算。她说完又合眼小睡了一会。墙外一个孩子荡秋千发出哈哈的笑声,秋千索“吱嘎吱嘎”冷清地低吟。
苏慕枫微卷的头发散在枕头上,安平掀起被子的一角,看到暗的阴影里苏慕枫柔软光泽的身体,很瘦的肋骨,盈手可握的乳房,线条流畅的大腿。他忍不住俯身在她身上嗅了嗅,——很好闻的淡淡的女人味,安平觉得自己欲望抖擞。这个曾经给予他无数希望和幸福的瘦弱的女子如今承载了太多的人生的苦难和不幸,她在讲述一切的时候,表情是平静的,对生命没有怨恨。这让安平很想安慰她,但是她是苏慕枫,换一个女人,安平一定是诚恳的,这个世界有太多的欺骗,安平不能忘记那一年的绝望。
安平贴紧她,亲吻她的伤。苏慕枫觉得他的嘴唇是烫的,能熨平她的伤。安平继续亲吻她的脖子和胸脯,呼吸变得急促。苏慕枫用力推开他,现在不行。她的长长的睫毛在微红的灯光下一丝丝映在脸颊,像受伤的孩子。安平停不下来,红着眼望了她一会,在她的脖子上狠狠地吮吸了一下,苏慕枫叫了一声,望着他。
安平眼神迷离地低声说,慕枫,你这么美!然后吻她,热情地抚摩她。安平扯掉裹在苏慕枫身上的红被子,扔到地板上,让苏慕枫轮廓美丽的身体一丝不挂地裸露在他的眼前。苏慕枫被这突然的举动惊住了,立刻转身背对他。但是安平硬是让她对着他的脸。安平看到慕枫微红的脸庞和深黑的眼睛,粉红的湿润的乳头和隐约的神秘的下体,他用力地吻她,结结实实地进入她的身体,他听到苏慕枫轻轻呻吟了一下,不知是疼还是愉快。
安平觉得自己很多年没有这么痛快地做爱了,宣泄的不仅是欲望。他闭上眼休息。苏慕枫在他身旁一声不吭,好像被人玩腻扔掉的玩具。安平躺了一会,索性坐起来在黑暗中点了一支烟,默默地抽着。他说,慕枫,这些年有过很多男人吧?苏慕枫沉默着,安平瞥了一眼,看到苏慕枫紧闭着嘴唇,眼睛是潮湿的,望着房间的某一处空白。苏慕枫说,安平,你变了。安平吐了一口烟雾说,爱因斯坦的相对论告诉我们,世界上的物质永远处于变化之中。我不喜欢活在回忆里。你现在很好,很性感。
苏慕枫明白了,安平对她不再有爱,当年的事是否是误会也变得无关紧要,安平只在乎此刻的快乐,仿佛他们在一起的时间短暂,也只能做到努力此刻的快乐。苏慕枫心里一阵阵难受,恍惚觉得安平在说话,便问,你说什么?安平在她耳边,呼吸在她脖子上,我问你的感觉。苏慕枫说,你的身体很柔软,我觉得很舒服。
安平掐灭了烟头,又吻她的嘴唇,低声说,再来一次。安平因为兴奋抱住苏慕枫,使她半坐起来,长发垂到纤细柔韧的腰和雪白的胸脯上,安平觉得特别刺激,又一次更深地进入她身体。安平想,苏慕枫是一个真正的女人,那么温柔、善解人意。他在一阵阵生理的快感地冲击下,突然脱口问苏慕枫,爱我吗?但安平立刻就后悔了,苏慕枫如果真的是为爱而来,他会惭愧,如果不是为爱而来,又何必在一起?但是不管怎样,他都不能再爱上她,生活就是这么残酷。月光透过窗帘洒下一片朦胧的凄清的光辉,平岗的冬天很寒冷。深夜寂静的马路上偶尔有人打一个长长的哈欠,仿佛几个世纪没有入睡。苏慕枫受伤的表情比她眉角的伤更加让人刺心,但是安平看不见。
安平早晨要按时上班,对床上熟睡的慕枫像是陌生人一样,连缠绵结束后的吻都没有,就那样离开了,苏慕枫醒的时候,心境很苦涩。
苏慕枫在这里,每天都睡到很晚才起床,然后吃点东西,阅读,写作。她开始几天总是不能适应平岗着样冷的季节,但是令她高兴的是,在她即将离去的这一天,平岗下雪了,拉棉扯絮般的,苏慕枫想起来,那一年安平就是在一个雪天打了她,然后他们分手,她当时是哭着从这间小屋,踩着冰冷的雪回家的,路上摔倒了很多次。安平从来也不听她的解释。
大雪厚厚地覆盖了一层。风很凛冽,马路上漂浮着浅暗色的光,苏慕枫的头发常被吹得翻卷过来,路边的小花、杂草在风中起舞。她侧目在商店的玻璃里照见自己在狂风中的姿态,忍不住会想依靠一个男人。
小屋附近有家幼儿园,苏慕枫在阅读时,常常听见那些孩子尖锐的傻气十足的笑声,便会推开窗向那边张望,看到那一面高高的红砖色的墙壁下一群手拉手做游戏的小朋友,又通常是傍晚时分,天边一抹晚霞,淡淡的斜阳撒在他们身上,她不禁有些神往。她不但需要很多很多的爱,也想付出很多很多的爱。苏慕枫想,那个遥远的天国的家人是否一切都安康?
夜晚安平拥抱着她,抚摩她柔软光滑的身体,然后做爱。一次又一次。安平因为苏慕枫的柔情和性感欲望强烈,有时候,他会害怕,苏慕枫突然离去。她离去的时候,常常不会有什么先兆。对自己这种患得患失的心态,安平觉得不是因为苏慕枫是他生活的一部分,而是因为自己是一个自私的人,他想,他只是习惯与她做爱。安平什么都不和苏慕枫说,做爱是他们相处的主要内容,苏慕枫却因为这种状态错认为,十年前的那个爱她的安平又回来了。
苏慕枫神情凄黯地说,要是怀孕怎么办?这次我忘记吃药了。安平笑了笑,你又不是小姑娘。苏慕枫生气了,从床上坐起来,声音沙哑,我真傻!她说,安平,你知道吗,我一直爱着你。安平面无表情,默然。
隔了很长时间,安平才说,十年前我们已经分手了。苏慕枫眼圈红了,她套上一件宽松的汗衫,你现在为什么这样对我?
安平点了一支烟,淡淡地说,这能代表什么?难道你不需要性生活?苏慕枫噙着泪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怔住了,她在瞬间醒悟了。有的人一生都无法寻得真爱,安平从来都没有爱过她,而她一直在努力,但又有什么用呢?远处是一片淡墨色的天,空气在雨后潮湿,暮色苍穹笼罩着大地。平岗的人民穿过一排排热乎乎冒着白烟的包子铺和烙饼摊子,在菜场市民的叫卖声中,表情无奈又知足地回家。好像在说,怎么办呢?这就是人生。
临行前安平带苏慕枫在郊区的公园散步。她穿着羊皮棉袄,杂着大红的围巾,显得脸色苍白。青石板路面发出灰白幽冷的光,一些不知名的鸟儿不时掠过枝头,灵巧地四处环顾后,发出“咕咕”的声音,然后飞向蓝天。一对白发苍苍的夫妇,拄着拐,相互搀扶着谈笑风生,擦肩而过的瞬间,对他们投以慈祥的微笑。
苏慕枫望着苍茫岁月中渐渐走远的老人,不由得低声背起《诗经》里一句话:死生契阔,与子相悦;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微风轻轻地吹散她的长发,在夕阳的余辉中,有一层浅金色的毛衣子。听了她这样的话,安平感到一阵惘然,那曾经被伤痛打击被幸福浸润的一切都是爱的证明,为什么他们没有永恒?
苏慕枫淡淡地笑道,平岗是去我那里的一个中转站,来的时候,我一个人,要走了,还是我一个人。安平拉住她的手,还会来么?慕枫对他笑了笑,默然。
六、离别
苏慕枫上了车,转身对安平微笑挥手,她温婉的笑颜最后定格在安平的脑海里。
安平空落落地走在有着厚厚的落叶的路上,眼泪不知为什么掉了下来,打在他的手背上。他在那束“天堂鸟”前坐了一天,然后退掉了房子,一开门,便踏入茫茫人海。
安平再次回归他平凡的没有激情的生活,和苏慕枫短暂的相会,常常使他在落日的阳台上时而微笑,时而沮丧。苏慕枫在网上也入在生活中一般消失不见了,她的出现像是一场幻觉。直到有一天,他的妻子伤心绝望膀眉肿眼地拿着陌生女人寄来的安平的失踪多年的玉佩和 ,信的内容只有4个字,安好,勿念。
妻子要他解释,安平才又一次烦恼。那是一次与苏慕枫做爱后,安平一时情真,从自己脖子上摘下跟随多年的玉佩,送给她,希望能保佑她一生平安。他不管她又经历了什么,但是分手时说好,就此诀别,互不干扰。她这是什么意思?安平痛恨自己的心软手贱。安平费了很多脑筋才摆平这件事。
又过了很多年,安平在同学聚会上听到别人谈起苏慕枫,那个曾经暗恋过苏慕枫的男同学望着热闹的房间的某一处空白摇头叹道,红颜薄命啊!他说他也是听说的,苏慕枫在遭遇那些安平知道的不幸后,又卷入了一场感情的风波,然后不顾一切地为那个男人生孩子,结果难产死了。他还嘟噜说,现代科学这么先进,怎么苏慕枫还会发生这样的意外?才32岁。而安平却如五雷轰顶般呆在那里,半天,安平问他,那个男人是谁?他说,这个就不清楚了。然后端着酒杯,又满是笑脸地进入谈笑的另一个同学圈子。
安平努力追想着,苏慕枫来的时候,是31岁,苏慕枫说她那次忘记吃药。安平闷闷地抽烟,周围都是熙熙攘攘的人。
目前赋闲在家,有时间就写一点中短篇故事,但有时间也要出去找工作,更新速度不会太快。
失控的诅咒
袁力发了一条朋友圈。
一小时过去了,没人点赞,也没人评论。
袁力感到有点失望。在现实生活中,他不是一个善言谈的人,几乎没什么社交。但因为摄影水平和文字功底还不错,以往发条生活动态,也不乏同事和同学点赞,偶尔还有人评论二三。
但今天,有点奇怪。
袁力无聊的刷着手机,看到一个标题为“如何让你的朋友圈更有吸引力”的文章。放在平时,他对此不屑一顾。不过现在,他点了进去。
按照这篇文章的指导,袁力把本来的朋友圈删了,又重新发了一条。
文字精炼传神又不失幽默,图片精致唯美又不失质感,袁力自己都忍不住想点个赞。
但过了一小时,还是没有人点赞或评论。
袁力疯狂的把其他人发的朋友圈点赞,但仍旧没有人“回礼”。
他很想在微信里找个人说说,但找了一圈后,发现根本找不到合适的人。
老同学吗?许久没联络,一下子突然发条微信过去,太唐突。当年在班级成绩中等,没什么闪光点,非常不起眼。袁力又从小信奉君子之交淡如水,也没有所谓的铁哥们。
同事吗?单位聚餐和去KTV,袁力几乎没去过。他不喜欢那种氛围,觉得太过喧闹。尤其作为男同胞,不可避免要喝酒。他觉得这是在浪费生命,远不如自己窝在家中有意思。所以在单位上他也没关系密切的人。
袁力甚至一度怀疑他的手机网络出了问题。但他看视频,浏览网页,玩游戏网速都没有任何障碍。
只是发的朋友圈,好像跟没有发一样。
不知怎么回事,袁力内心慌慌的,总觉得有事情发生。
袁力想到了求助搜索引擎,看到有人说如果手机有问题,让手机关机休息再重启就可恢复好。
他虽然觉得不是手机的问题,但还是照做了。
不光是手机,他的身体和精神也需要好好休息下。
袁力躺在床上,沉沉的睡去了。
第二天一早,袁力与往常一样被闹钟叫醒,但他并没有马上起来刷牙洗脸,而是像很多年轻人一样选择赖床。
回想起昨天的事,他觉得自己有些神经过敏了。毕业后,来到这座大都市,压力很重。
虽说袁力是村里少有的大学生,是村里的骄傲。
但在这座城市,他显得那么微不足道。他觉得自己除了工作地方的环境要好一点外,和当年在工厂的父母没有本质的区别。如果除掉吃饭租房交通的费用,好像自己还没有父母的收入多。
这样想着想着,突然被其隔壁传来的声音打断了思绪,他意识到该去上班了。
“六王毕,四海一;蜀山兀,阿房出。覆压三百余里,隔离天日。骊山北构而西折,直走咸阳……”
从半个月前起,每天清晨六点半,隔壁总会传来一名女生的读书声,略微沙哑,普通话中带着点乡音。
听房东说,好像是一名从农村来的高三复读生,具体什么情况袁力也不是很清楚,就上班时见过几面,但没和她说过话。
首先袁力还比较烦,廉价的出租房,隔音效果极差,一大清早就被吵得睡不着。后来自从一次闹钟失灵后,女孩不算好听的声音让他避免了被公司扣钱,他也没有再抱怨什么。
上班等公交车的时候,袁力还看了下朋友圈,依旧是老样子。他在安慰自己,没什么,可能别人不想点赞,以后再发条好的朋友圈就是了。
但事态却悄悄朝不可控的方向发展。
弱弱的说一句,平时在天涯和猫扑阅贴无数,却一直没有勇气自己写点什么,今天第一次在天涯发帖,算是自己的进步吧,无论好坏,我都很高兴。
短篇惊悚故事系列一:
站牌
如果不是那次偶然在公交车上看到在站牌等车的涛,悦恐怕早已经就忘记了有这样一个人。
涛一点都没有变,还是几年前的样子,悦紧张的看着上车的人群又看了看等车的涛,终究涛还是没有上来,悦叹口气,心里说不出来是高兴还是遗憾。
涛是悦的初恋,最终却抵不住涛父亲的一句“我们要门当户对的媳妇,你们不可能的”,抵不住涛母亲的以死相逼,相恋五年的情侣就这样生生被逼分开。后来,悦听说涛的家里为他安排了结婚的对象。
都过去了,悦告诉自己,现在自己不是已经有了很爱很爱的明吗?是的,分手后的第三年,悦的身边出现了明,他是那么的阳光,以至于悦完全忘记了以前的阴霾,呵,我和明也就要结婚了,悦心里轻轻说,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自从那次遇见涛以后,悦发现几乎每次再坐公交车都会遇见涛在等车,但是奇怪的是,每次都是不同的站牌。渐渐的,悦发现了一个规律,每次涛出现的站牌都会比前一天的靠后一站,真是奇怪,他为什么不在一个站牌上车呢,他是在等同一辆车吗?
终于有一天,涛在悦上班地点的前一站等车,他好像朝车里看了一眼,他在看我吗,悦心里很不安。
第二天悦要下车的时候发现涛就在她要下车的站牌,依然是等车的样子,悦心里一点点的紧张起来:如果被涛看见我该说什么,问他过的好不好吗?不管了,先下车吧。悦想着就准备下车,突然却脚下踩空,摔出了公交车,头重重的磕在了马路牙子上。
《小城日报》:10月30日早上8点半,一位女青年在29路公交车站牌处摔倒,当场身亡。。。。。
涛看着悦说,你还记得吗,我们说过生生死死不分开,我一直在等你,今天,终于等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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