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群众会把《教育规划纲要》当做高考改革方案?
一方面,按照常理,在《纲要》颁布半年多之后,教育部长再次提及高考改革,大家自然会推想,这应该是落实《纲要》的进一步行动,不会停留在重复原有的《纲要》表述层面;另...
2024-03-22
“那些农民就是两个字——可怜,看他们实在可怜就救一救吧,根本没考虑风险的事情。”
古语云“大医不出,苍生可济”,而今,大医不出,中医学如何正确传承,谈何复兴?
“可能要推迟几天,中风了,半身发麻,口齿不清。不要紧,我给自己开了几副药,恢复得不错。对,在家多休息几天。”第一次见到李可老先生还是在一年以前,当时,记者对他的满头银发印象深刻,开玩笑说,“中医外表就该像您的样子”。眼前,从矍铄的步态上,根本看不出他是一位一个月前刚刚中风的78岁老人。
7月3日一早起来,老人步行去离家不远的诊所,“有几个香港的病人今天要赶过来”。只要人在山西灵石,就少不了要跑到诊所,这已是他行医的第51个年头。
电话里被推迟的会面,是原定于7月中旬到深圳的一个“美国代表团”——因为李老曾用30副药治愈过一例美国面赤症患者,痊愈后的病人回到美国,口耳相传之下,分散在全美各地的病人们竟然自发组织了来华求医团。美国有—大批深受此病困扰的病人,严重的甚至导致自杀。这些被当地医疗手段宣布治疗无效的患者,以及部分心衰症病人,约定每次十几个人,分批来华求诊。
师母的不同意见
7月的山西,中午已经有些闷热。诊所和几间汽配零件门市并列在公路边,偶有火车从百米开外的铁路桥上呼啸而过,窗户上满是灰尘,整排房子的破败程度倒是符合人们对这个内陆产煤省份的县城面貌通常的想象。经常有慕名前来的病人惊讶得睁大眼睛,无法把“李可”的名字和眼前的这间诊室联系在一起。老人对此不以为意,“弄它干啥呢,又不想骗人’。
与时下许多善于就传统文化侃侃而谈的人相比,老人话不多。“晋以后,以儒治医,流弊就在尚空谈,不重视临床,对内经等经典多有违背、夸夸其谈,以为读过两本医书就可以‘不为良相,则为良医’,实际误人不浅。”
2002年随着《李可老中医急危重症疑难病经验专辑》的出版,不断有后学执弟子礼从各地登门。尽管李老强调“临床家要多做现身说法,培养学生敢治大病的胆识与能治大病的功力”,但其实自从1992年他从灵石县中医院院长的岗位上离休以来,—直缺少一个合适的平台有效地传承经验。
年初几名弟子赶到灵石,就是想劝老师正式出山,到广东主持一所中医急危重症治疗中心。只要老师答应出山,他们就正式开始实质性的运作。
“我不同意他去!”坐在窗边的师母一开口,两个徒弟都没声了,“他现在要是60几,我不拦着他!早两年,晚上熬夜,早上出去接着看病,啥也不耽误。年纪大了,一旦有个啥事情,儿女不在身边哪能行呢!”
“呆在家里就够他累了,每天光电话就要接60多个,有的病人可罗嗦呢,让我们帮着买药,他还跑上街去给人家寄药。有一次半夜1点多电话响,他窝在沙发上跟人讲了一个多小时。我心烦了,着急了,就不去交话费,让电话停一阵!”师母越说越觉得老伴辛苦,显然动了感情。
“师父太累了,晚上就别接电话了!搞中心就是想搭一个平台,师父每年抽段时间去指导一下,讲讲课,带着我们查查房。一般的病就交我们处理。”一名弟子说。
“唉,越是半夜打电话的病人,越是急症,哪能不接啊。”师父在旁边轻声道。
午饭时师母不在,李老跟弟子们交了底:“这个事你们尽快去做。我上次见南怀瑾,问他中医要复兴该怎么办,南老开玩笑说‘睡大觉’,他建议我把自己的东西整理好,等待时机。我觉得现在这个时机快到了!”看到徒弟们的眼神,他解释说:“许多人以为李可这个老汉怎么怕老婆呀,其实不是,我这一辈子最亏欠的人就是她,现在老了,不想让她再担惊受怕的。”
“1967年‘文革’开始不久,我就被抓进去关了1年零4个月。呆在外面很难受,常被揪去戴铁帽子游街,进去就舒服了,没人折腾你。看守所长每次把我提出来给人看病,还给准备一包烟。家里人在外面可受罪了,大队把口粮停了,全靠我老伴在县鞋帽厂打零工纳鞋帮,买回一些不算粮食的吃食养活4个孩子。她跟着我没少受苦。”
离休的赤脚医生
“我们原来还是同行呢。”李老笑呵呵地对记者说。少年李可初中没毕业就毅然从军,参加了解放兰州的战役。1949年,人西北军大艺术学院文学部学习,毕业后在第3军的《前进战士报》做编辑。西北全境解放后,他转业到甘肃河西走廊及庆阳地区工作。
1953年,他被上级抽调参加工作队开展“三反运动”,得罪了一些官员。当时,胡风在《甘肃日报》做记者的一个学生,恰好与李可同一个工作队,到了 1955年,他就‘名正言顺”地被诬为胡风反革命集团分子,关押了2年7个月。1961年,他被勒令退职,遣返回老家山西灵石。
在狱中他开始自学中医,回老家后正赶上3年大旱,他给上门来的病人开出的方子都有补中益气汤,效果很好,“不是这个方子能治百病,而是人们饿得太过,体虚则百病生”。
1963年,李可成为全国第一批赤脚医生,“其实我从来没有正式拜过师,因为条件不允许,谁要跟我接触多一点就会被叫去谈话审查,拜师不是害人嘛!只能自己一边看书,一边搜集民间验方。农民很可怜,推出去于心不忍,接下来又力难胜任,逼得我只好现学现卖,急用先学,白天看病,晚上翻书查资料,经常让一个个疑难问题弄得焦头烂额。”
而由于农村患者家贫,非到危及生命不敢言医,因此在那段时间里,他接触到的多是急危重症,自创破格救心汤,将100多例西医放弃治疗的心衰濒死的病人悉数救回。
当时,毕业于日本帝国医科大学的“右派”心血管专家董威被下放到灵石中学做校医,他看到李可抢救心衰的方法很惊讶,认为其水平已超过西医。“我看过你们中医的药典,附子用量超过9克就是非法的(注:2005年新版药典规定附子用量为3~15克),你却用到200克,如果出什么差错患者告你,你肯定会进监狱,当地也有其他中医,只有你这样治?”
李可回答:“那些农民就是两个字——可怜,看他们实在可怜就救一救吧,根本没考虑风险的事情。”
等到1978年,恢复全国统考,他获得了中医师资格,进入县人民医院中医科做了名普通的中医大夫。
那是他最忙的时候,从8点看到下午2点,“没有办法,因为大都是外县来的农民,拖到第二天,他住一宿又要多花钱。药房的同事不能正常午休有意见,我只好自己出钱请他们吃饭”。
救治心衰病人,需要医生亲自煎药,患者服药40分钟反应正常后医生才能离开。对那些缺乏中医知识的农民患者,李可有时需要上门帮着熬一次,让病人家属看一遍学会了才放心,并记下姓名、住址回访。
“你问我,为什么我的4个孩子都不学医,不是我不想教,是他们看多了,觉得医生是个最倒霉的行当,一点兴趣都没有。农民太穷了,许多病人没钱拿药就记在我的账上,最后只能给免了。一来二去,孩子们都抱怨,说我除了留着自家的房子住,连房底下的宅基地都卖了贴给病人了。2005年,我去马来西亚、新加坡,当地病人给的钱,合人民币大约60多万,我都捐给一所大学的中医研究所了。”
1982年7月,蒙冤27年后他终获“平反”,于1983年牵头创办灵石县中医院,任院长近10年。“那是我最苦恼的阶段,病不能不看,杂事不得不管,太浪费精力了。现在回想起来,没有我中医院可能办不起来,但事情闹成以后我急流勇退就对了。”
1992年离休后,他自己开了一家诊所。“我一个月2000多元的离休工资,在县城里生活不愁,钱贴多了儿女还是有意见。老伴其实一直支持我。有一次午休,徒弟挡住了一个外地病人,她看见了很生气,觉得人家病成那个样子,大老远跑来,挡在楼下不近人情。”
ICU里的中医
一听说几个弟子运作的急危重症中心,可能会设在一所西医医院下面的一个部门里,师母一下子激动起来。“不是我胆小,你一搞急救就影响人家的收入,病人进ICU,一天花费从几千到上万,你一副中药才一两百块钱,惹人恨得很。那会儿就我们两个老家伙在外地,人生地不熟的,电话线就被他们拔了3次,连跟家里报个信都不行啊。”
2000年以后,李老经常穿州过省给人诊治,网上关于李老的行踪随时更新,病人像看直播一样,也跟着他到处跑。师母说的就是李老被请到某地讲学、治病时的经历。当地一名中医学校的研究生作为亲历者,在自己的博客里记录下在这间医院的ICU病房里发生的一幕。
虽然是中医院,但ICU的主任是不折不扣的西医。当李老看完病人,开出治疗方案后,西医一方开始作出一系列的“质询”。焦点是病人高烧反复不退,同时伴有高血压、高血糖、心律不整。西医已经用上了透析机、包括抗生素在内的四五种吊针,却无法退烧。
唯有李老注意到,“病人这几天总是在半夜2时左右体温升至39度以上,这正是厥阴循行的时辰,且病人时而手足厥冷,时而高热,若非厥阴病还有何可能呢?当院长问到李老病人喝了他开的药会有那些可能的坏情况出现时,李老答得妙,‘根本不可能坏下去’。”
终于李老的药用上了。病人服药后,体温由38度多降至37.4度,没有发生心衰,血压正常,初步显效。“可恶的是,交班时那个医生竟说,‘病人体温曾升至39度,但经冰敷后,现在已经降下来……’一开始李老已要求把冰袋撤去,不知道那医生是怎样记录病程的,有心还是无意?虽然中医在这次成功了,但可以想到,中医要走的路是何等艰巨!”
李老说,院方后来决定停用中医,病人最终没能救回来。“这种事情太多了。我主持灵石中医院时,是纯粹的中医手段,心、肺、肾三衰病人急救上千例,从未失手。现在却每每遇到我刚把人救过来,回头就被西医的ICU收进去出不来。大家还都觉得很正常,没有人说是西医把人治死了。”
山西科学技术出版社原总编郭博信曾多次到山西灵石调查探访,李老用中药抢救濒危病人数以千计,“其中有案可查、被西医下了病危通知书者,亦有百余人”。时下各医院都是急救找西医、中医靠边站,而李老在县人民医院中医科任职期间,“……急救却是中医科的事,这在全国各医院中可谓绝无仅有”。
广州离休干部封某三衰病危,在广州某医院ICU抢救无效。李老要求停止一切西医手段,把脉拟方,病人服药后8小时,起来吃了一小碗面。几天后转院,因为没有交代清楚,上午一进ICU值班医生就用上了抗生素,“病人阳气刚刚恢复,这时候绝不能用抗生素,抗生素是非常寒凉的东西”。下午病人开始昏睡,再没醒过来。李老回忆起这些,眼神里充满了遗憾。
好病人难找
李老这次中风,主要是因为一个月前的广东之行,“看病看得太疲劳,气候也不太适应,瘦了3斤,体重只剩下87斤。现在咱俩在一起,一大一小两个瘦子”。他边说边笑着拍拍记者的肩膀。
尽管中心已经运作得颇有眉目,师母还是担心师父的身体经不住辛劳。“还有建西、乐凯他们呢!这些孩子们都不错,在现在这个医疗环境里左突右冲,挺不容易的。”李老宽慰师母。
而他所说的“不容易”,是指目前许多对中医的管理规定束缚了中医的手脚。如果按照药典的用药规范,李老这大半辈子竟然现在“非法”行医。那些谨尊师命在各地脚踏实地、治病救人的徒弟们,免不了也时常受此困惑。
有一个笑话:两个医生聊天,一个问另一个,人是怎样死的?答曰,死就是死嘛,每个人的死法都不一样啊。那人便告诉他,人是被折腾死的。
福建漳平市中医院的李建西对此深有所感。“现在好病人难找啊!我自己常琢磨,为什么师父当年处理很多危急情况,一副药下去就形势立转?现在的病人,轮到中医手上的,都是经过西医无数折腾后没有效果的烂摊子,中医要收拾这个局面得比以前费数倍的力气和周折。一旦效果不好,还要背上中医治死人的骂名。
带艺投师、自认“在李老处得见中医精髓”的李建西,去年明就遭遇了一场风波。一乳腺癌患者慕名而来,建西见她双臂麻木、双下肢无力,确定癌细胞已经扩散到脊椎,诊断后他药方中开出附子90克,服后因癌细胞扩散迅速,势难遏制,导致截瘫。其夫是名乡医,认定妻子病情加重全因用药过度,遂与医院及李本人发生纠纷。
后经省市两级医疗鉴定,证实患者病情变化与用药量无关。甚至有医生讥讽他开药是“神经病”。因此,他在自己的诊室门口,贴了一份“药典告示”,明白无误地告知患者,“重药克重病”,“以毒攻毒”。
因为面对的大多是重病、大病患者,医患之间几乎都没有第二次机会,李建西同样承担着风险和巨大的精神压力,在明哲保身和抢救生命之间,“几乎每天都面临选择”。病人的信任也因此格外宝贵,而这种信任的基础就建立在医生平时积累的医术和医风的口碑之上。
因为老药工的炮制技术濒临失传,药材质量缺乏保证,“我没事就去医院的药房转悠,不是我喜欢,而是因为我怕,最怕中药的就是中医”。记者在他的房间里看到一个小壶,就是专门用来试煎、试尝中药的。
疗效决定一切
对于中药的使用,熟知西医规范的孔乐凯认为:“西医的规定里,急救时对许多药物的使用可以超出常规用量数倍,中医药典却不分情况一刀切,比如附子超过 9克就可以找你麻烦。重症急症的用药量理应放宽,根据不同情况灵活规定。目前的规定客观上起到的作用是,只允许西医急救,而不允许中医急救。而西医手术、介入、甚至部分药物运用等治疗都需要病人或家属签字,用中药重剂治疗急危重症、疑难病时是否也可以参考这种做法?”
“另外重要的一点,应该建立中药质量评价体系,对药量的规范必须以药材质量为基础,生药主要成分含量不同,用量自然不同。”
孔乐凯原是白求恩医科大学(现吉林大学医学院)的病理生理学硕士。读了8年的西医核心课程之后,他觉得西医理论无法解答他对人体和疾病的许多疑问,转而自学中医,2001年考取了山东中医药大学的博士,2004年毕业后留校任教,并在学校附属医院做一名内科大夫。
“读博士时我一度很郁闷。我放弃了13年的西医探索,转到中医领域,却发现中医临床拿不出效果来,博士有什么用!在最苦闷的时候,遇见了李老。我正在十字路口徘徊,师父指给我一个方向,这才是正路。怎么证明?疗效就是最好的证明!这之前,我和社会上那些我接触的中医大夫没有本质区别。”
“现在学生好找,李老这样的临床大家做老师,难求。李老身上最宝贵的一点在于他敢于治病,遭遇急危重症敢用雷霆手段,这源于他的能力和自信。中医院校的老师自己对临床都没有信心,怎么教学生?”
谈起去年网上签名呼吁“废除中医”,孔乐凯倒是毫不激愤,而是坦言:“我觉得那些签名者或许曾经深受其害,受中医缺乏疗效之害。一个病,西医能看的,中医勉强;西医不能看的,中医也不能,如果都是这样的话,外力的保护、扶持有什么用?没有疗效的医学只有死路一条,把医疗交给市场,市场自然会去选择。”
孔乐凯认为国家应鼓励有能力的中医大夫创办中医研究、医疗、甚至中医教育机构。目前国内中医研究的现状是以西解中,而各级中医院在整个医疗过程中按西医的模式运行。这样的体制不利于中医的发展和高水平中医大夫的成长。“一个中医大夫的理想生活方式是白天看病,晚上看书,收入靠诊金,职称靠病号量!你是医生啊,你得治病,你不是实验室里摆弄老鼠的科研人员。”
早有业内人士对记者戏言:“现在的体制留不住好中医。医院养活的人要呆在医院里,养活医院的人最好是出来。”
记者赶到济南当天,正逢孔医生出诊。“外地来的优先,上年纪的优先,剩下的人才按挂号顺序。”病人见记者面露不解之色,解释道:“这不是医院的规定,是孔医生自己定的,挂他号的都知道规矩。”
小救命先生
一直忙于为传承师父的经验而在广东成立急危重症治疗中心奔走的吕英,这些天终于松了口气。与广州军区空军医院合作的课题——“李可破格救心汤救治难治性心衰的临床研究”,终于在6月底正式上报广州市科技局。虽然审批结果要等到9月才能揭晓,但准备工作总算告一段落。
只要吕英医生出诊,人们常常看到天河区妇幼保健院一楼—大早便排起了长长的人龙。有一家台湾人看病,连4个月大的小女儿在凌晨3点也被妈妈用背蓝带着一起排队,因为医院规定一个人排队只能挂一个号。
自2001年,吕英的日门诊量就超出100人,她坦言,“那时候是以数量取胜,虽然人多,但病种单一,主要都是一些常见多发病。”2005年,吕英被广州市选拔为优秀中医临床骨干,为了保证理论培训和临床跟师的时间,经院办决定,她的挂号量减为日70人。
拜入李可师门后,接手的大病越来越多,2007年,挂号量减少到最低的60个,但她却感觉比以前累很多,因为“对付这些需要花费数倍的时间,有时光是看西医诊断资料就要十几分钟,虽然这些对我只是参考,但这也是对病人的尊重。越是重病号,你越要跟他耐心解释,尤其是三阴伏寒的患者,用仲景原方原量会出现不同的身体排毒、排寒反应。医生是给者,病人是受者,双方的沟通、患者对医生的信任和病人自己抗病信心的增强,对治疗效果往往帮助极大”。
“我经常推荐病人看一些中医的普及读物,有些病人刚开始还以为我是推销书的。”吕英笑着说。“但现在不会了,许多哮喘患儿的痊愈使他们的母亲纷纷加入自学中医文化的行列。”
之所以空军医院同意合作立项,还与吕英的一个徒弟有关。原广东省检察院的副检察长许天祥身患肺癌,渐并发脑、肝及胰腺等多处转移,今年经肿瘤医院与空军医院会诊后确定了治疗方案。最后一次大剂量化疗后病人出现全身衰竭,神志不清,仅余一丝呼吸,医生下了病危通知,已有心理准备的家属便通知亲友赶来告别。
其中一个朋友见老许气喘不继、痰声碌碌,实在辛苦,于是介绍吕医生。家属抱着“至少可以让病人走得少点痛苦”的想法,找到吕英。当时她刚好去山西看望李老,于是让自己的一个徒弟出诊。
徒弟把诊治情况告诉她之后,她只在破格救心汤的基础上适当增加了药量,并加入小半夏汤,以期挽救性命后避免痰液赌塞气管而功亏一篑。结果病人服药次日下午3点,已经可以连续说话。
空军医院的领导非常震惊,一个20多岁的小徒弟就能救人于濒死,这就是双方合作意向开启的契机。李老知道后,在饭桌上对着小徒孙呵呵一笑:“就叫你小救命先生吧!”
随后的40多天里,病人停用一切西医手段,恢复正常饮食,偶尔还可以坐轮椅外出半小时。最后虽因病情过重去世,但是在睡眠中安详离开。
目前,东莞、珠海等地的医疗机构也正积极与李老联系,建立临床经验传承与研究的基地,短期内有望取得实质性突破。另有马来西亚和澳门欲开办中医学校,邀请李老及其弟子前往讲学。
“建西,今年会有大变化!”“师父,是今年的五运六气要出现大变化吗?”“乱讲。你准备举家迁到广东吧,形势变好了,中医发展需要人啊!”李老忙着把消息通知散在各处的弟子们,急切得像个孩子。
回到古中医的路上——李可专访
刘阳 发自山西灵石
《南风窗》(以下简称《南》):许多病人称呼您“救命先生”,还有人说您是“当代张仲景”。现在人们对中医的态度非常极端,要么是庸医,要么是神医。这个问题您怎么看?
李可(以下简称李):救过一些人是事实,但“当代张仲景”的称号绝不是我们这种凡夫可当的。我本是一介山野村夫,成天和农民滚在一起,特殊的环境使我所学甚杂,内、外、儿、妇、五官、皮肤各科均有涉猎。
所谓庸医,其实就是现在学院派的中医离开现代手段不会看病,不懂得望闻问切,连省级中医院的病床前也吊满了输液瓶,这些人能叫中医吗?一家大型中医院的院长请我去他那里,我说如果你办一个纯粹的中医院,我这把老骨头就交给你,结果他不敢吱声了。
至于说神医,那是因为人们不了解中医。擅治急症是中医学固有的传统,历代不乏“起死回生”“妙手回春”的高手,时下世人皆视中医为“慢郎中”,这是中医的奇耻大辱。
《南》:您是怎么学习中医的?
李:60年代,我最早在民国左季云的《伤寒论类方汇参》里看到四逆汤能治27种病,受到启发,30年后才知道,左是引用清末火神派始祖郑钦安的观点。后读民初实验系统医学派创始人彭子益的遗著,从此入医圣张仲景之门,奠定了“肾气与中气”为人生命之两本的认识。牢记:生死关头,救阳为急。
《南》:彭子益的书当时并没有正式出版,您是怎么接触到的?
李:1967年,一位中医朋友也被批斗,他被抓之前交给我4本麻纸的小册子,我后来才知道,这就是《圆运动的古中医学》中的4篇。他告诉我这是中医的根基,有朝一日一定要争取出版。我连夜把书看完后,用一堆尿布和婴儿襁褓裹着它藏起来,结果第二天我就进了看守所,所幸搜家时没被发现。后来直到1994年灵石大拆迁,收拾老房子时才又找到。当时那种状态下,人的学习能力和理解力反而更强,一夜所读,受益匪浅啊。
《南》:您又是怎么发现中药剂量这一关键之秘的?
李:1962年,我32岁时治疗一个老年心衰妇女,每剂药用45克附子。当时家属已经在准备后事,媳妇不懂得,把3副药一起煮了,在3个小时里一勺一勺都给婆婆灌了下去,结果当天晚上老太太就醒过来了,第二天儿子跑来要求再抓几副。此前,我用9克、18克、30克附子的病人都没有救过来,30克的可以多活一段时间。这次误打误撞,使我意识到剂量问题是疗效的关键。
从此遍查医书,看到宋朝就有人怀疑过经方的剂量问题,写过《普济本世方》《伤寒九十论》的许叔微,著有《本草衍义》的寇宗爽,都曾探讨过。伤寒论的方子为啥后人用起来没效,就是因为剂量不够。
此前因为没有掌握剂量,有6个人没能救回来。从那以后,经我手治疗的心衰、肺衰、肾衰病人,没有死过一例。
1981年,汉代度量衡器的考古发现,修正了古今方剂的换算标准,完全验证了我在实践中行之有效的剂量正与仲景原方用量相符。
《南》:您在急危重症救治中经常要使用附子,您不担心这味药的毒性吗?近年关于中药中毒的说法也有很多。
李:我在灵石县人民医院工作期间,因为病人太多,身体实在吃不消,心脏出了问题,从房颤转成室颤,心跳260次/分。我躺在心电图室里,把药方告诉徒弟,他煎好药我喝下去就睡着了,醒来心跳已经正常了。这次中风,也是按照仲景小续命汤之方意。我开给自己的附子用量,恐怕会让许多人大跌眼镜了。
我平生用附子超过5吨,经治病人过万,人服已用,未见一例中毒反应。附子乃纯阳之品,其毒性正是救命的仙丹。仲景原方中,炙甘草正可克制其毒。
中药中毒事件,多是病人不经中医辨证诊治,盲目按西医思路服用中药所致,是对中医无知造成的。中药是治病用的,不是营养品,不然要医生干嘛?
《南》:您曾给学生题字:“学中医先要有菩萨的心肠,还须要英雄肝胆,为救人命敢用霹雳手段!”您认为这是学习中医的必备素质吗?
李:名医章次公曾以16字赠朱良春先生,“儿女性情,英雄肝胆,神仙手眼,菩萨心肠”,可做医家的座右铭。
《南》:彭子益的“古中医学”,与您所主张的回到古中医学概念一致吗?中医不需要创新吗?
李:古中医学指的是汉代以及汉以前的中医,那是中医的正统;彭子益的书对仲景学说的解读是最正确的。中医历史上在魏晋时代出现断层,到金元四大家,违背了内经的主要观点,其办法用于治表,偶尔尚可,但见效后长期用又会对身体造成难以恢复的损害。
其中朱丹溪在《格致余论》中说的“阳长有余,阴长不足”的观点,最有问题。在张仲景那个时代,中医是无病不治的。后世许多中医按照错误的路子治了一辈子肺结核、糖尿病,治好过几例。
中医当然需要创新,但现在的问题是我们连继承都没做到,谈什么创新?简单地认为近世的东西就是先进的,这十分浅薄。
《南》:这与提倡、重视张仲景《伤寒杂病论》的经方派有什么区别?
李:后世搞伤寒论的就叫经方派,但其实所谓的经方派,走偏的居多,大都违背了医圣原意。像有人就说,一立春就不能给病人用附子了,这哪是仲景本意啊?这些错误见解的流传,误导了很多人。伤寒论是中医学的灵魂,微言奥义,字里行间表露出来的重要奥秘,只有四个字:保护阳气。
《南》:南怀瑾先生让您整理好自己的东西,留待后世。为什么您不多写几本书,把经验总结出来?
李:那得把我拉到深山里关上3个月。我上—本书(指《李可老中医急危重症疑难病经验专辑》),就是躲在水利局培训班的课堂上,谁也找不着我,一气呵成写出来的。
我在阅读医案的过程中发现,如果一个不小心把错误写进书里,简直贻害无穷啊。上星期,河南地方民政局的一个公务员来信说,父亲急性心衰,紧要关头他不顾一切,照着书里的方子给药,竟然把老父亲救过来了。我接到信后打电话询问了情况,因为他父亲的病情略有不同,所以方子需要调整。这类情急之下看书治病的电话,我每年都能接上40几个。所以我更对写书的事非常谨慎,医书事大,人命关天啊。
《南》:您排斥西医吗?您如何认识中西医的关系?
李:西医的确能解决不少问题,有它的优势所在。但中西医只能是互补的关系,而不能结合。西医发展至今不过150年,历史上发生过几百次大瘟疫,中华民族之所以没有发生过欧洲等地那种大规模的人口死亡,这无疑是中医的功劳。在外国,西医已充分意识到自身的局限,因此主动到中医这里“拿来主义”,国内连最基本的对抗生素的滥用和副作用的反省,做得都很不够,更无法就西医的不足进行理性的讨论。
《南》:您觉得中医复兴的时机已经到了吗?
李:中医命运和国家命运是一体的,眼下中华文化复兴是好兆头,我觉得时机已经到了。彭子益这本书的出版正好顺应时势,其读者对象就是有志于中医的现代青年。
国家应该尽早成立中医药部,中医要立法,不受卫生部的干扰。既得利益者是最大的阻力。中央要想清楚,是要医院救人还是要它赚钱?要赚钱引进设备、进口西药最快了。政策上要松绑,不然在西医的紧箍咒下,中医复兴只能是一句空话。
《南》:您一辈子救了那么多人,是不是很有成就感?
李:哪里,没啥,兴许他们前生都救过我呢。
《南》:啊,那么多人救您,那您得犯多大的错误啊!
李:呵呵。
本文自互联网的《南风窗》 2007年7月16日总第338期
中医泰斗李可广州设学术传承基地 纯中医治急危重症
2011-03-1039健康网A+
2011年3月9日,中医泰斗李可携10余名弟子于广州市南方医院设立学术传承基地。国家中医药管理局李大宁副局长、广东省中医药局彭炜局长、南方医科大学郑木明校长等领导参加了仪式,并为“李可中医药学术流派传承基地”揭牌。
南方医院设立李可老中医流派传承基地
国家中医药局李大宁副局长与李可老中医为基地揭牌
李可作为当代中医界独具特色,真正用纯中医治疗急危重症的临床大家,在中医界享受盛誉。此次学术传承基地的设立,势必吸引更多中医爱好者,尤其是古中医、纯中医的爱好者认识中医,传承中医。
纯中医治疗急危重症疗法独树一帜
李可是我国当代中医界独具特色的临床大家,具有丰富的中医救治经验,在中医界享有很高的声望。被许多人称为“现代张仲景”。李可以《易经》、《难经》、《伤寒杂病论》作为理论基础和依据,系统领悟了古医精髓并形成了极具“古中医”特色的学术流派。
古中医泰斗李可老中医与国家和广东省中医药管理局领导
“古中医”是指汉代以前的中医学术思想。古中医理论深深根植于中国传统文化,它强调人与自然、社会的和谐统一。古中医在临床诊疗时不会受限于现代医学具体的疾病名称,也不着眼于某一脏腑和器官,而是立足使人体“小宇宙”与天地“大宇宙”协调统一,恢复人体气机之“一气周流”,人体抗力的自行恢复,则疾病不治而愈,即中医学“正气存内,邪不可干”之理。
李老在逆境中自学中医,从医半个世纪余,大部分时间奔波于穷乡僻壤、缺医少药的山村。李老白天诊病,解除疾苦;晚上苦读,深研医理。正是这个特殊的年代和环境,造就了李老攻克多种疑难病的特殊能力,尤擅长以重剂救治重、危、急症,创造出诸多起死回生的奇迹,深受广大病人所拥戴。
李老著成《李可老中医急危重症疑难病经验专辑》,记录了各科急危重症疑难病的珍贵的治疗经验。如书中所载“破格救心汤”曾成功治愈千余例重症心衰病人。国医大师邓铁涛先生专门为李可题词——“李可老中医是中医的脊梁”、“振兴中医须要有万千个像李可那样能用中医药治疗急危重症、疑难病症的人才。”
可老中医薪火相传 年轻弟子日门诊量90余人
时间:2018-03-03 作者:网友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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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可中医基地在南医成立后发展迅速
李可在中医界享有极高声望,被尊称为“现代张仲景”。李可从医50多年,诊脉10余万人次,擅长用纯中医的方法以重剂救治心衰、呼吸衰竭等危急重症,其中有案可查,被西医下病危通知书者有100余人。他认为:“中华医学宝库蕴藏极富,在救治重危急症领域有强大的生命力,独具特色和优势。方法简单易行,安全稳妥,见效快,成功率高且费用低廉。”
南方医院耿仁文院长表示,李可中医药学术流派传承基地是经国家中医药管理局、广东省中医药局批准在南方医科大学南方医院正式成立的,自2011年3月9日成立以来,基地建设取得良好成效。学科带头人吕英教授带领全科走汉代之前的中医之路,医疗队伍不断壮大,一些第三代弟子已独立门诊,临床不分病种,不分年龄,纯中医治疗急危重症、疑难杂症的临床疗效已得到了广大病患的好评和肯定,有些第三代弟子日门诊量已达90余人。
李可老中医:保留民间失传中医学术
南方医院党委书记林加兴表示,传承基地系统整理李可老中医学术、诊疗技术,将有助于提高中医药防治急危重症的诊疗水平,促进中医药学术水平的发展。国家中医药管理局副局长李大宁介绍,这是中国首次在综合医院成立老中医药专家学术流派传承基地,目的是为了尊重和保护不同风格、不同种类、不同层次的中医药学术流派,形成“百花齐放”的中医药学术交流局面。
“中医学术流派的保护、发展工作是我们面临的十分紧迫而重要的任务”,李大宁说,目前,中医药的学术特色与个性化特征不明显,原有流派特色淡化,新的学术流派难以产生,特别是一些散见于民间的、独特的学术流派濒临失传,对包括民间学术流派在内的中医药学术流派加以深入研究提炼、发展创新和推广应用,是保持中医特色、发挥中医优势的前提和保障。
“李可班” 最高日门诊量已达91人
南方医院李可传承基地成立1年来,已陆续培养第三代弟子独立门诊,第3代弟子纯中医治疗各类常见病、急危重症、疑难杂症的临床疗效已得到了广大患者的好评和肯定。传承基地以培养会看病的纯中医临床型人才为基本目标,要求弟子走纯中医之路,临床不分病种、不分年龄,用《神农本草经》、《难经》、《黄帝内经》、《伤寒杂病论》四本经典指导下的理法方药辩证论治。
成云水医师最高日门诊量已达91人,临证时能够灵活应用李可中医药学术思想,不但在常见病、多发病的治疗中疗效显著,在部分急危重和疑难杂病治疗中敢于使用八法、灵活运用仲景方药,取得了临床上的成功治疗。黄荣铝、王中华医生经过不到1年的师带徒学习,成功用纯中医的方法救治数例脑出血患者及心衰重症患者,并对常见病、多发病如带状疱疹、咳嗽等往往达到一剂控制病势,三剂病愈。
“小救命先生”给广大患者深刻印象
近几年来,一群会看病的年轻中医师——“小救命先生”逐渐在广州及粤东地区为人们所熟知,他们是国家中医药管理局南方医院李可中医药学术流派传承基地的第三代弟子们。他们多为25至35岁的年轻中医师,打破了人们心目中会看病的中医都是满头白发、一脸长胡子的老头的观念,抢救了一个又一个急危重症病人、救治了许多疑难杂症病人,创造了一个又一个“奇迹”:许多中风、脑梗、肺癌、肝硬化、三衰等急危重病人经治疗病情及生活质量得到很大提高,特别是一些急性脑出血、中风的病人服药后往往一剂见效,有些甚至当天就能走路, 还有一些常年四处求诊看病的疑难杂症患者就诊后常常发出这样的感慨:我这几十年来到处看不好的病就给这小年轻给治好了!
李可老中医影响进一步扩大和巩固
2011年6年27日,李可中医药学术流派传承基地举办了首期师承进修班,甘肃省选派10名高级职称医师前来学习,此次师承进修班效果明显。各位学员返回工作岗位后,纷纷反映门诊量及临床疗效均得到大幅度提高。
由于首期师承班甘肃学员受益匪浅,返回工作岗位后成功地救治了部分急危重症和疑难杂病患者,引起甘肃省卫生厅的重视。甘肃省人民政府及卫生厅一致同意成立“李可中医药学术流派甘肃省传承基地”,并于2011年12月3日举行揭牌仪式。2012年2月,甘肃省卫生厅再次选派10余名副高职称以上医师前来学习。
李可原山西灵石县中医院院长
1930-2013年,著名老中医。曾任山西灵石县中医院院长,中华全国中医学会山西分会会员,《中医药研究》特邀编委,香港《中华医药报》医事顾问,世界华人交流协会特邀研究员。著有《李可老中医急危重症疑难病经验专集》,又通过四十多年的搜集、整理,校注了清末民初著名医家彭子益的《圆运动的古中医学》。晚年多次到广东带徒传艺,分别在南方医院、广东省中医院开辟传承基地和经典病房,轰动全国。
从这些事能够理解他内心对所有的中医人,尤其是年轻的学者的情感,还有中医复兴这件事就是他这一生的使命。所以我一定要按照他这种立大志、受大苦、成大业,中医复兴、舍我其谁去做,虽然我不一定能做到,但我会尽力去做。
来源:纪录中医(ID:jilu-zhongyi)
院长在线获授权
▲吕英(右) 本文受访者,南方医院李可中医药学术流派国家传承基地及古中医科主任,教授,师承李可老中医,1984年开始学习中医,广收博采、融汇中西,具有较高的理论造诣,积累了丰富的临床经验。
▲纪录中医专访吕英视频。
1
吕英追随李可的学习经历
第一个阶段
1.1993-1994在华侨儿科进修,同时跟华侨医院中医科的老师学习。
2.1996年调到天河妇幼保健医院,同时跟广东省儿科专家学习。
3.2000年,连续五年日门诊量平均是150人,最高日门诊量达到178人。
40岁之前有大量的临床实践,在一些病例当中,跟广东省的医生的交流当中,自我琢磨和自我学习,在不断参悟中前行。
第二个阶段
2006年8月21日,李老正式收吕英为徒。40岁以后,在大量的临床积累和思索的基础上,与名师交流,整个医疗从常见病多发病,拔高到了一些疑难杂病和急危重症的突破。
第三个阶段
2010年3月,李可中医药学术流派传承基地,经国家中医药管理局批准在南方医院正式成立。按照国家要求,总结出李可老中医学术思想七大要点,病运用于师承教育,验证了可缩短临床型中医师的培养周期。
2
跟着李老学医,并继承李老的学术思想,我这一生,无怨无悔
我对生命的理解,就是你来到这个世界上,你禀赋了这样一种气,学了中医之后,更不忍看到病人受疾病的折磨和痛苦,很多时候想法很简单,就是作为一名医生,尽力去做吧,尽量能解除更多的疾苦。包括后来机缘巧合跟着李老学医,并继承李老的学术思想,我这一生,无怨无悔。
我1993年到1994年在华夏医院的儿科进修,纯西医的进修,因为本身自己是学中医的,所以遇到病症,就会不自觉的想如果是中医会怎么做,所以很多时候我觉得中医是学习之后人的本能,或者可能是中医赋予了我这样一种精、神 、气。
值夜班有补休的规定,那时候下夜班后我也不休息去中医科,跟遍了中医科所有教授的门诊,有的教授不愿意有人跟着学,那我就站一个上午看他开处方。 后来我就跟单位领导商量,我说还有一些补修,我不愿意把这些时间浪费掉,我就提议能不能不休息,然后每个星期给我半天时间,我去学习。可能是被我这种精神感动吧,领导就同意了。
所以每个星期有一个上午我就去跟华侨医院中医科的老师学习,然后中午回家炒个河粉吃了,我先生再骑摩托车把我送回医院,这样又学了整整一年。在儿科学习期间也意识到心脏这一块很重要,就又去心电图那个科又学了一个月。
1996年,我被调到天河妇幼保健院,因为我有儿科的学习经历,我加入了儿科急诊和病房值班,下了夜班我就出中医的门诊。当时的想法就是,人生会有很多疾苦,作为一名医生我只能尽力去做。
我就利用周六日和下夜班的补休,跟广州另外一个很有名的中医儿科专家学了三年,他是岭南流派,就是非常柔的这种方法,但是临床非常好,所以我当时很感慨,很多我们内科,以及我们背的这些方剂解决不了的问题,一用他的方就能够解决。但他的方在书本上是找不到的,所以跟着他三年坚持学下来, 儿科这一块确实进步比较多,在某些疾病方面有部分突破。
慢慢的到2000年的时候,连续五年日门诊量平均是150人,最高的时候有一天是178人,就是在其他医生下班的时候,我那里还有50本病例,相当于一天的门诊量,但是我却觉得很开心。随着你的名气的越来越广的时候,疑难病和这些病人就来到你身边,等到这些病人来到身边又没办法了,那个时候就是一个困惑,所以那个时候就想着要想办法解决。
我一直坚定的认为中医应该回归到古中医,回归到经典层面,中医的治疗思路和中医的治疗方法。首先想到了要学《易经》,2000年我开始自己学《易经》 ,后面又想到要学习《黄帝内经》和《伤寒论》,我就自己琢磨《伤寒论》里的方剂。那个时候我感触最深的就是如果能有一个老师,带着我学一下《伤寒论》和《黄帝内经》,那么我相信很多疑难病我就会有办法。
就在这个时候,广州市开始了第一期第一届师带徒班考试,我就去参加考试,考得成绩很好就进了这个班,进了这个班之后,也因为我已经对《伤寒论》的一些方药有了自己的体会,慢慢的就有一些广中医的学生听说了之后过来跟我学。其实我应该感谢学生和我这些徒弟们,是他们推着我走,也给我创造了很多学习机会。
3
师承班学习,拜访李老而结缘
当时北京有个王正龙老师讲课讲得很好,我一直希望可以跟他学习。我就参加了广州市师承班,理论课中,我们学习了《易经》《黄帝内经》和《伤寒论》的方药还有推拿针灸,而且广州市卫生局规定,师承班每位学员每年有一个月,可以外出跟随全国名老中医学习,所以第一年我就申请去北京跟王正龙老师学习了半个月。在这期间我认识了跟我同一天去报到的现在是我的徒弟——小九(明医堂第9个弟子)。当时看到她我就想起当年读大学时的我,我就让她跟我一起住,把住宿费省下来。
因为住在一起也听她讲了很多李老的故事和用药,我就觉得像李老这样的名人,肯定很难见,但内心还是按捺不住想跟着他学习。我就想我还有半个月的时间,有没有可能我们这边学习完再去跟李老学习,我就让她试着跟李老联系一下。她就打电话给李老说了我们的想法, 李老竟然同意了,我们就特别激动,还专门跑到雍和宫去拜谢佛祖。
从王正龙老师那里学习完我们直接坐上火车,连夜就赶到灵石,在他诊所旁边的一个小旅馆住下,他诊所旁边环境非常差,我们住的那个小旅馆,一晚上50块钱。我就给杨志敏院长打了个电话,托杨院长给引见一下,杨院长跟李老通过电话之后,李老第二天直接就去了我们住的那个旅馆,李老一出现我们都很激动,李老说杨院长给他打电话谈了我的情况,觉得我行医做得很不错。
那时候我带了三个年轻人,我们一共四个人一起跟着李老学习。白天就去李老的诊室,看李老给病人看病,然后考虑到老人家要休息,晚上我们会先把疑问集中讨论,然后挑一个最难的,去请教李老就这样学了一个星期。后来回到广东的一个八月份,一个老红军"三衰",以心衰、肺衰为主,就请了李老来广东看病,李老过来之后就通知了我们,所以我们又跟着李老学了几天。
这个时候广中医的邓铁涛老先生提议让李老在广东带一批弟子,李老就在广东省中医院收了六个徒弟。这期间我也是每天都去学习,也想拜李老为师,也试探着问,但是又不敢正面提起,一直到省中医院那六个弟子拜了师,我也过来参加。
其实那天下午我还在出诊,晚上见到李老,我就跟李老讨论病人的情况,我就跟他开玩笑,我说李老听说您收了六个徒弟,然后他就说是,但是好多人也不怎么熟悉,我说那您熟不熟悉我,他说熟悉呀,我说那您能不能收一个熟悉的,他就点点头,那一刹那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那天是2006年的8月21日,对我太重要了。后来师承班每年的那一个月学习,我就一直跟着李老,这个过程我认为是一种参悟吧。
2006年从我们去过之后,李老那几年经常来广州,经常有病人请他过来。所以那个时候第一本《圆运动的古中医学》,其实我看的是他找到这本书的资料,并没有正式出版,是从右到左复印出来的。师父送的,又是李老那种德高望重的老人家,当时就觉得这本书很有份量,但尽管这样,书本身内容晦涩,加上又是从右向左看,看起来就特别辛苦。11月份拿到书,等到过两个月我也只是看了第一页,后来我就觉得不行,就下定决心开始看,然后就规定每天看多少,规定一个月之内必须看完,后来我就用尺子,一行一行比着就把这本书看完。
▲2007年出版的《圆运动中的古中医学》,李可老先生校对本
我当时并不十分了解李老的学术思想,就自己努力看书学习。在那之前我已经学了《易经》,又看了很多道家、佛家的书,可能也是源于这些,对生命一点一点的明白一些。学习《伤寒论》和《黄帝内经》,我个人认为一定要懂一部分易经的知识。《伤寒论》的方药李老的原话就是,遵循了天地的规律,所以我对李老在《伤寒论》方药的解释上相对上手,这也是李老比较欣慰的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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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医学习,成功失败的经验都要总结
其实我很少问问题,基本上前一年半因为我比较传统,我觉得拜师就应该像古代那样,起码应该让师父先了解我的家庭,我现在的家庭和我成长的经历,所以这一年半我就不停的尽孝,想着我能给师父一些什么东西,然后就是打电话汇报一下家里的情况,只要他来我就绝对的去陪,尽我的能力去做。
他看病人我就在旁边看,往往就是他在看的时候,我的脑袋也在转,就看我想的这个方药跟师父的是不是一样,如果不一样我就会适当的问一下。
2007年我去看李老的时候有一个病人病得很重,胆管癌,病人腹水、胸水,全身黄得一塌糊涂,李老带着我们去看,看完之后他就把他开的方给我们看,让我们回去研究并给出下一步的方药。回来之后,第二天早晨五点钟醒来,因为他第一个方给的是大柴胡,第二个方就是给的治本的,我们叫做三阴病,就是以四逆汤、吴茱萸这一类的破格救心汤合方。我当时就想不通,为什么第一个方药这样,之后转成这个。结果我第二天回到广州,凌晨五点钟醒来,突然就想明白了,我就赶紧把想到的写出来,所以我想有一些中医也许也有这种顿悟的时候。
▲李老和大家一起探讨问题
所以这种知识的积累,临床经验的积累,还有这种你不断的成功了你要记,失败了你更要记,就是这种不管成功失败,你都得去找原因,但是很多时候我们只会失败了找原因,成功了就不管了,反而就忽略了一些更有价值的东西。
跟李老的学习,主要还是在实践当中,针对具体病例,具体病案的治疗思路, 或者治疗方法的沟通和交流,在这个过程当中,也要靠自己的学习和体悟,慢慢的才能够把握住他的思路,重在思考和参悟。所以我很多时候都是这样学的,他看病我在学,别人问我在学,前期基本上是这样。
2010年,李可中医药学术流派传承基地经国家中医药管理局批准,在南方医院正式成立。南方医院给了李老一套住房,在那里待的那四个多月,他就像巴顿将军,生命不息中医不止,刚开始我觉得应该让他休息,但陆陆续续有病人找他,而李老的心思就在中医这一块,你不让他看病人他就看书,后来我们就干脆把我们急诊效果不理想的,每天给他一个病例让他给我们指点一下,所以这四个月对这个基地包括我个人还有年轻一代是最大的帮助,每天一个病例他就会点评,他就像小学生一样非常的谦和,每次就说我来交作业了,你们看看满不满意,都是这样来说的。
▲2010年,李可中医药学术流派传承基地经国家中医药管理局批准,在南方医院正式成立。
我们把症状、病机、治疗方药,然后吃药之后哪些方面改善,哪些没改善写下来给李老看,如果觉得不合适的,他就直接点评出来,病机是什么,方药包括药量,后续的药量怎么叠加非常详细,这种连药量都毫不保留的大医我觉得很少很少。
最重要的是思路回归了经典,就是所有的东西都在《伤寒杂病论》里面,他只是告诉你这个是经典哪句话,出自《伤寒论》哪个条文,这个方药就是在这个基础上,然后怎么加减的他都会给你说出来,用这种理论指导临床,然后临床又验证理论,所以这也是后面我能够总结出师承之路的缘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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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格”才是真正对经典的坚守
生命没有对错之分,条条大路通罗马我都很欣赏,但人毕竟精力有限,而我愿意沿着师父的这条路走下去,无怨无悔。其实更多时候就是被老人家的这种人格魅力和他的那种对中医的精神激励着,还有他的临床疗效也折服着你,源于这几点,我学他的东西一辈子无怨无悔。
对于李老的用药,认可的人多,但确实有不同的声音。因为毕竟有毒药而且剂量大,最大的争议点也就是附子,那么李老就说了附子这个药肯定是毒药,这是公认的。但是说到剂量就要从古籍里考证了,考古学家已经证实汉代的一两等于现在的15.625克,那么《伤寒论》少阴篇里面的四逆汤,用的附子是生附子,生附子如果是新鲜的,大的是60到80克一枚,就是特级附子。生附子跟熟附子的比例是三到五倍,所以如果晒干的话,相对来说稍微大一点是20克。四逆汤后面有个大附子一枚,即使按小附子是5-10g来算,折换成鲜附子也是15-100克。
如果说破格这个“格”是后人定的,那么为什么不能以《伤寒论》为一个“格” 呢?如果以《伤寒论》为“格”,仲景用的生附子,我们用熟附子,那远远没有超过没破格。关于毒性,李老是这样讲的,一个就是现在对毒性成分的分析是针对单味药,但是李老的用药包括我们传承的都是汤剂,汤剂就是合方,合方现在没有人研究出来它里面的毒性含量到底是多少。
针对四逆汤这个方,李老提出来它的君药是炙甘草,因为这是天地的规律,天地的规律就是火生土、土伏火,火要生这个土,土还要伏住这个火,是这样一个火土关系,并不是单纯的说你扶阳就是姜桂附。炙甘草跟附子的药量是两倍,就炙甘草是附子的两倍,你如果严格把握这样一个药物的配伍剂量的话,在疑难杂病是没有问题的。李老已经把大破格,配方和药量都说得非常的清晰,而且很多人也就按照他这样用,挽救了无数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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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验来复之仁心
跟李老接触久了,就觉得他是一个很慈祥的父亲,他看起来也不多言,有时候就问他为什么很少话,他就说那个年代只要李可跟别人多说几句话那个人就要遭罪了,所以就养成了不怎么跟人说话的习惯。但是我们觉得他这种慈悲又不多言的性格,真正慈悲起来他是最有情的。
王正龙老师去世他是知道的,别人也跟他说了这件事,他来到广州我去见他的时候,那是我第一次见到李老这样大声的哭,所以那一刹那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都没有想起来说拿一张纸巾给他,他这一哭我们所有人都震惊了,从来没见过老人家这样。
▲揭牌仪式李老与小孩亲切说笑
尽管他跟王老师交往也不多,但是从这些事能够理解他内心对所有的中医人,尤其是年轻的学者的情感,还有中医复兴这件事就是他这一生的使命。所以我一定要按照他这种立大志、受大苦、成大业,中医复兴、舍我其谁去做,虽然我不一定能做到,但我会尽力去做。
李老对我的影响非常深,尤其生活当中的点点滴滴,一方面是他对年轻人的关爱,另外一个就是他开方的时候,非常刚毅的神情,所以那一刹那我就知道他对这个病心中是明了的,他知道如果没有特别的外界影响,多少剂药能扭转多少。我觉得可能这也是中医的优势,因为他驾驭你的应该是身和心,因为心主神明,如果我能够驾驭住这一点,那么即使遇到一些事,你能够很淡然的去处理,自然而然不会像以前那么急躁。所以李老在用药这一块,对我们尤其后代影响就非常大。■
可以告诉你,即使到今天,医学如此发达,西医的误诊率也达百分之六十,这是英国医学界的权威报导,见医学权威杂志《柳叶刀》。
人体科学及人患病成因,如同宇宙世界一样复杂,即人体就是一个小宇宙,我们人类对于宇宙世界的认知,就是一个皮毛。所以对自己身体的认知,也是一个皮毛。可以告诉你,医生给患者瞧病,除了他个人的医学知识储备及医疗设备检查报告,最后拚的是个人医疗经验。为什么,有经验的老医生,会获得患者信认,就是这个道理。但是一味凭经验,也不是灵丹妙药,也会出现误诊错误。医疗也需要逐步探索。中医更是经验主义,其望闻问切的诊疗手段,已成破现代的科学检查技术抛弃。一句话告诉你,今天的医疗技术,并非包治百病,对于许多疾病,仍然手足无措。对于疾病成因,仍然一知半解。
明白上述道理,你的答案就有了!
什么是庸医?如果看不出来什么病就是庸医,那中国遍地都是庸医!但就是这些庸医撑起了中国医疗,撑起了人民健康,我认为,没有什么庸医,主要看责任心有多少,如果这个医生根据自己的水平尽力而为,就是一个好医生!不要苛求别人,看看自己吧,你可能不是一个医生,但你在你的行业里也可能是平庸的人,那你对人民群众的危害有多大?不要总把自己标榜成人民,谁不是人民?你如果标榜自己是人民的儿子我就点赞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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