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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不清ADND和DND、或不知道PH、DMG是什么的新手,请特别留意最后一段“ADD常用缩略语表” 魔幻世界之旅龙与地下城的故事 发表于大众软件CD杂志...
2024-03-24
美籍华人健 康博士曾广骅先生与美籍华人、著名历史学家唐德刚先生是老同学、老朋友,情比兄弟。广骅先生与笔者乃忘年之交,2005年4月在北京相逢时常谈起唐德刚先生。《李宗仁回忆录》乃前国民政府“代总统”李宗仁口述,唐德刚撰写,广西人民出版社1980年出版。李宗仁的父亲李培英是乡村私塾教师,思想新颖,一生反对封建迷信。受其父影响,李宗仁从不谈星相易占之类的“迷信”。李宗仁在口述历史时也有几件事令他大惑不解。
符咒祝由,疗伤神奇
有一次,李宗仁在战斗中受了伤。“我自战场退出后,行走不到一里,伤口疼痛难当,便倒了下来。勤务兵乃自附近农家找了一只梯子,把我抬到湖南安仁县城。说来奇怪,大军作战,城里竟无治疗伤兵的设备。不得已,只好请县政府代雇本地的草药郎中来医治。这位年近古稀的老先生随身带了药物前来,一到之后,先把带来的生草药捣得稀烂,然后将紧缠伤口的绑腿布解下,检视一番,开口说道:‘恭喜!恭喜!腿骨幸未折断,子弹从骨膜之左侧穿过,敷药之后,约十天即可痊愈走动了。’我听了将信将疑,唯恐他在说大话。这大夫随即叫人端上一碗清水,他左手接碗,以右手食指指向碗中作写字画符模样,一面口中念念有词,我也不懂他念些什么。只见他从碗里吸了一口清水,喷在我的伤口上,然后把捣烂了的草药敷上,另拿一块干净白布包扎起来。说也奇怪,我的右腿受伤已六、七小时之久,红肿充血,疼痛异常,而敷草药之后,痛楚立止。他因我不能在县城久留,另给我一包药,以备替换。我送了他两块银元,这是相当大的酬谢,他一再谦辞,始肯收下。据说此草药郎中是当地跌打损伤的权威,果然名不虚传。”这神奇的祝由术、符咒疗病术。
灵魂附体,谁知生死?
在援桂之战中,李宗仁回忆道:“我军退回梧州之后,粤桂战争已暂告一段落。我营到了梧州,因大军云集,水陆壅塞,一时不易开赴指定地区,乃奉命开到梧州对岸下游七、八里地的沙洲露营。在此期间,一日午餐时,有一排长忽然神经错乱,鬼话连篇。自称是第四连连长邱明熙,说他在禄步圩阵亡之后,我们不该遗弃其尸体而去,这是不仁不义之举。大叫大闹起来。该连特务长仓惶到营部来向我报告,我听了非常诧异,立刻过去一看究竟。只见许多官兵正围着他在看热闹。我走上前去,厉声说道:‘胡言乱语,捣乱吓人!’我说了几句后,那位排长情绪紧张,面色赤红,抬起头来看了我一眼,便低下头去,不再作声,不久便清醒了。有人问他‘刚才你说了些什么话?’他竟毫不知情。时军民大众,把此事说成咄咄奇谈。其实这在现代心理学和生理学上也许可以得到解释。该排长或许一时受良心谴责,神经紧张起来,至头脑昏迷,想到邱连长阵亡的情形而情不自禁地说出些怪诞的话来。”
星相观运,生死能定
李宗仁自述:“随后我营又分防到兴业县属的一个小镇叫做城隍圩驻扎。这一带是当时著名的六万大山匪穴的边缘。当地民团常有被土匪袭击缴械情事,我们来此亦负有剿匪的任务。此时边防军司令部设在玉林,我因公常到玉林城去。有一次,我和司令部里几位高级军官出去逛街。据他们说,这里有一位姓崔的星相家。我们的同事有请他看过相或算过命的,都说他十分灵验,所以他们意欲前去一访,请他看看相。我们原是无事逛街,因此一行六、七人便一同去了。没有请他看过相的人都请他看相。我因我父亲是最反对迷信的人,故此素不相信星相。等到大家都看完了,这位星相家早已对我频频注意,至是才说,要替我看一看。我因顾虑人家说我迷信,不甚愿意。他说,看你的相,比他们都好,看看不妨,并不收相金。加上朋友们的怂恿,我就让他看了。他首先就说:‘我看你先生的相,比你同来的朋友们都好多了!’他这话说得相当大胆,因为我们同去的司令部和本军里的几位高级军官,有位至少将的,我当时是少校,官阶最低。我说:‘在这里,我是阶级最低的啊!’‘没关系’他说:‘按相上来说,你明年要连升三级!’我说:‘那除非明年这里发瘟疫,把我这批朋友都害死了,我才有这机会连升三级!’大家哄堂一笑。他说:‘但是相上是应该如此的。’别人又接着问他:‘连升三级以后又怎样呢?’他说:‘鹏程万里,前途无疆。’他又说了许多奉承的话,最后他真的不收相金。在当时我仅以他为一江湖术士,信口恭维人,讨几文相金而已,根本未加注意。谁知翌年粤桂战争又起,我竟由营长而帮统,而统领,最后升任边防军司令,一年之内恰恰连升三级。民国十三年夏,我通电吁请陆荣廷下野息兵,亲率大军,直捣南宁。孙中山先生委我为广西绥靖督办时,这位崔某特地远道来南宁访我。当督办公署的总值日官、副官处长周祖晃向我报告说,我的一位朋友崔某来拜访。我接了名片一看,心中愕然,并不认识这位贵客,因我已经把这件事忘记了。总值日官见我发怔,便说:‘他说他在玉林替你看过相,说你要连升三级,故此特来道喜。’我这才仿佛想起有这件事,同时心中也觉得奇怪,何以如此碰巧。但是为避免议论说我们革命军人提倡迷信起见,我没有亲自接见他,只下了一张条子,叫军需处送他五百元,庶几使其不虚此行。我今日回思,仍觉此事奇怪,因为崔某所说我将来的事,如子息二人,父亲早死,母亲高寿等等,一一应验,诚属不可思议。”“我军自入赣以来,虽三战三捷,稳定赣局,然本军伤亡之大亦前所未有。全军两万人,死伤竟达四千以上,下级干部伤亡约三分之一,元气为之大损。德安之役,折第九团团长陆受祺一员;王家铺之役,又折第二团团长吕演新一员和机关枪大队长吴铁英一员。此三人俱是身经百战,勇冠三军的能战之将,倚畀有年,遽尔殉职,痛掉实深。其中吕团长演新的死,使我尤多余痛。因为其中还有一段迷信的小故事:当我军在桂林誓师北伐时,吕团长一日偶和同僚数人游桂林名胜风洞山。山中有一相士绰号叫‘罗大仙’,据说灵验无比。吕乃请他推算八字。‘罗大仙’略一推算便告诉演新说,他命中今年是冲克之年,北方不利,如北行则‘十有九死’云云。吕君素好星相之说,闻言郁郁不乐,遂对同僚说,想不参加北伐。同伴们见他神志颓丧,便劝他如不愿北伐,请调他职好了。但是演新说:‘这种迷信上的事,如何能对老总说呢?’那时他们私下都称我为‘老总’,而不称‘军长’。可是他最后还是来向我说了。因为我们在公虽为长官部属,在私却如兄如弟;演新为我陆小同学,又为多年同事,原可无话不谈。但是这次他和我提起这件迷信来,却把我说恼了。我说:‘你是个革命军人,如何迷信起来!什么罗大仙,罗小仙,敢在我们誓师北伐之时妖言惑众,动摇军心,我要把他抓起来!你请调,我决不准。你如离职,我当军法从事。我们革命军人怎能因一句迷信的话阻止我们去革命了呢?我如为此事准你调职,岂不是军中的大笑话?’演新被我一顿训诫,说得哑口无言,怏怏而去。其后北伐途中,他在战场上虽骁勇如昔,然平时居恒抑郁,总有点神魂颠倒似的。此次竟在王家铺殉职。回念我强迫他参加北伐的往事,历历在目,往时迷信,今日竟成谶语。我虽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思之不免有余痛耳。”
二
由李宗仁的亲历,我想到中国古老的看相、易占及“天人感应”之类,虽有古老的历史,但由于神秘外衣的笼罩,也就不免要深深地打上封建迷信的印记。围绕着这些有着传统色彩的神秘文化现象,长期以来,产生了三种截然不同的态度:一部分人予以强烈地抨击;一部分人为其大鸣不平;一部分人则半信半疑。是啊,人们在困惑中,不禁要问:在“迷信”中到底有没有科学,或者在“科学”中究竟有没有“迷信”?不可否认,相术学虽有迷信的成分参杂其中,但也具备着从古到今多少代人从事此项职业,而积累下来的宝贵经验。再加上相术学与中医理论的有机结合,更增加了它的科学因素。相术学与中医理论都认为:“有其内必形于外”,“望而知之谓之神”……古之伯乐,能在千百匹马群中,透过马的形状、神态而一眼发现千里马。其实,何止马可“相”之,牛、羊、狗等都在可“相”之列。就连高不可攀的“天”,人类在长期的农耕文明中,都可以通过“云”去识破它,所谓“观云识天”,知道何时会起风下雨,何时会有雾何时会有雪。那么对于人,更应该不在话下。但由于种种原因,“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真正精通看相之术、占卦之道者甚少,而混迹于大街小巷,以浅薄的一点心理学知识,靠察颜观色之末技进行哄骗者流,却多如牛毛,比比皆是。然而,如是真金,就自然会发出光来。我们从下面的真实故事中感悟其道。
林白庚人鉴神奇,中日战劫难随身
南社诗怪林庚白,福建闽侯人,十余岁便负笈北京,热心政治,慨然有澄清天下之志,曾加入京津同盟会。后发愤为诗,师事“江西诗派”陈石遗,才气艳发,思想新颖,有“中国一代诗人”之誉。现代著名作家曹聚仁在南社雅集时演讲,说到南社与辛亥革命之关系,认为辛亥革命乃是浪漫气氛很浓的政治运动,南社诗文就是龚自珍气氛的诗文,林庚白就是活着的龚自珍。南社发起者、著名诗人柳亚子点头为是,而林庚白却大不高兴:“我心目中尚且无李社,更何有龚定庵,未免太浅视我了。”时人自然皆指为诗狂。柳亚子与他订交三十余年,眼高于顶的柳亚子置评:“庚白的诗,理想瑰奇而魅力雄厚,虽余亦愧谢弗如。当代抱残守缺者,又足当其剑头一啖耶?”诗怪一生玩世不恭,游戏人间,犹如龚自珍所说的“亦痴亦黠”。但这位老兄潜心研究命理之术,甚喜占卜,自谓大有心得,著有《人鉴》一书,其中预言章士钊入阁、林白水横死、孙传芳入浙、廖仲恺死于非命,时人评曰“皆言之确凿如响斯应”。汪精卫走狗梅思平请林庚白排八字,梅思平为人卑污,诗怪对他并无好感,且当时上海正有某女法官因贪赃案发,喧腾报章,闹得满城风雨,林庚白便笑着对梅思平说:“照你的八字排来,你的命恰和某女法官一模一样。”梅大惭。
袁世凯称帝,冠盖满京华,弹冠皆相庆。林庚白笑对友辈预言:“项城(袁世凯字)寿命将终,那些弹冠相庆者,徒以冰山为泰山,殊不知皎日既出,岂不尽失所恃么?”朋友闻言,自然追问其故,再曰:“项城命中,厥禄太多,禄可比之于食,肠胃有限,而所进过量,不能消化,积滞日久,必致胀死”。友辈均不信,庚白特撰一文,拟发表于刊物。友辈劝阻:“项城气焰方炽,安得攫其逆鳞以取祸耶?”林庚白答:“既如此,此文留待他年作证,姑且藏诸行箧。”不久,袁世凯果死,所书项城死去年月日,丝毫不爽。这时,人们大惊,以神视之,求推算者日众,林庚白应接不暇。林庚白后来专仰看相算命为生,摈绝诗文而不为。架上案头,尽是五行六甲之书;枕畔榻旁,全是玄机妙理之籍,几近汗牛充栋。
1941年末,林庚白在重庆当立法委员,他为自己算命,深知不妥,有过不了年的恐慌。为避日机轰炸,千方百计携眷走避香港,以为如此可逃厄运。不料,抵港仅八日,即遇日军偷袭珍珠港,日军旋即进占九龙,一周后林庚白夫妇在尖沙咀设法渡海,一群日军开枪射击,诗怪胸部中弹,倒卧血泊而咽气。友人闻之均再三叹惜,谓其虽通命理,奈何昧于古训“劫数难逃”(见2009年第6期《书屋》——《名士轶事四则》一文)。笔者以为,也不尽然,看过《了凡四训》者皆知。
章士钊知人,毛泽东报恩
1993年出版的《大千世界》杂志精华本中,曾有如此一说:青年毛泽东在湖南第一师范学校毕业后,便来到北京,因为对他很器重的杨昌济教授应聘在北京大学执教。毛泽东与恩师之女杨开慧相恋,杨昌济在这桩婚事上却迟迟未曾表态,原因是有人说毛泽东行动举此与众不同,是个“克星”,劝杨不要把女儿许配给他。……而促成毛泽东与杨开慧婚事的是杨昌济的乡友、近代著名学者章士钊。在章士钊举行的一次讲座上,他一边讲着课,一边用目光老盯着人群中的毛泽东。只见毛比一般的学生高出半个头,长长的头发梳向脑后,露出宽宽的额头;听课时全神贯注,却很少记笔记,偶尔记上几笔,写字的动作十分潇洒、利索,一举一动落落大方……章士钊心中暗喜。课后,章士钊来到杨昌济家中,兴奋地对杨昌济说:“杨先生,您不要犹豫了,赶紧把小姐许配给毛泽东,毛泽东长相不凡!”很快,毛泽东与杨开慧结了婚……章士钊不但对这位“职位低微”(北大图书馆助理员)、大家都不放在眼里的毛泽东予以“精神鼓舞”,当后来毛泽东为解决留法勤工俭学的学友寻求资助时,章士钊二话没说,以自己的威望,在上海工商界筹款二万银元交给毛泽东,予以“物资援助”……建国以后,毛泽东作为国家 ,对章士钊礼遇非常,就为感念当年的知遇之恩和帮助之情。
陈毅相面,险露军机
1939年初夏,陈毅带着一个警卫排,由茅山来到丹阳,筹划发展抗日武装,开创抗日民主根据地。丹阳有个相面先生,叫管有为。此人抗战前,在上海挂过“奇门相术”的招牌;上海沦陷后,就回到丹阳老家,在镇子上摆个相面摊子糊口,据说占卜吉凶,测算祸福,还很有点名气。有一次,陈毅在丹北游击司令管文蔚的陪同下经过镇上,见自号“管半仙”的相面摊前很热闹,不由得停下来看看。陈毅信步走上前去,笑着对“管半仙”说:“先生,请你看看我这个粗人的手相如何,将来能不能做个皇上呀?”周围的人听罢都大笑起来。“管半仙”问了问经历,陈毅便瞎编一通。“管半仙”又把他的面孔仔细端详一番,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精巧的小尺子,仔细量来量去,又翻翻相书,居然说出陈毅的生辰八字,尔后,“管半仙”又夸奖道:“恭喜恭喜,你真是大将出马,八面威风!”陈毅听了哈哈大笑。一旁的管文蔚怕暴露了陈毅的身份,忙拉上他走了。
邹韬奋扬名有命数,老夫子轻财重德行
邹韬奋是我国著名学者,与邹恩淳先生的父亲是叔侄关系。由于两人年龄相差无几,又整天形影不离,人们常把他俩误认为同胞兄弟。在邹韬奋14岁时,叔侄俩跟着韬奋的父亲从老家坐船到上海,其时为1909年,当时他们住在二洋泾桥安全客栈。有一位住在对面房间精于相术的小老板,特意找到邹家老家人陈升聊天道:“你家两位小少爷相貌都颇不凡呢”。陈升一听,笑着说:“错了,他们不是兄弟俩,那高一点的是侄儿,矮一点的却是叔叔哩。”小老板道:“我主要是说他俩相貌奇特,命运非凡——那侄儿将来定会名满天下,万人景仰;那矮一点的叔叔以后会财源茂盛,颐养天年。可惜那侄少爷日后怕要经历磨难,寿命难过半百,恰似那三国周郎,雄姿英发,才情奔放,却心力焦瘁,溘然早逝,令人痛惜!”邹韬奋的一生真的被这位小老板一一言中,而邹恩淳先生的父亲虽“颐养天年”,却并没有发什么大财。原因是他有发财的机会,却没有发财的贪心。试想,在旧社会的一个一等电报局局长,真要去搜括钱财,那还不举手即得吗?但无党无派的政治立场,淡泊的处世态度,加上邹韬奋的有力影响,使他出污泥而不染,当然也就谈不上“财源茂盛”了。故此。1951年在上海,当时的陈毅市长约见邹韬奋的这位小叔时曾赞叹道:“你老先生在旧社会工作多年,位居局座,却如此清廉,确实难能可贵!”由此可见,性格即命运,此话不谬也!
姜教授看相知天机,霍斐然发信说再版
已经研究《周易》50多年的南京人老张对记者说,算命因人而异,就楼盘风水而言,这个地方或许对其他人是有利的,但对你就不利。而在传统的相法中,一个人的命是固定的,那些声称给多少钱就帮你改变命运的人,一定是骗子。老张年轻时,曾跟在南京新街口附近算命为生的“预言家马万里”学过徒(马氏是瘸子,“文革”时被人乱棍打死),后又跟擅长四柱八字的王瞎子学过艺。在王瞎子的推荐下,他又拜原为旧中国中央大学中文系教授,解放后在重庆大学教书的姜秉乾为师。这位姜教授满腹经纶,但朋友很少。“文革”时,人们对政治人物都不敢讨论,但姜教授不怕。他对王洪文一直很好奇,说他这么年纪轻轻,凭什么就能爬那么高呢?姜教授认为,只要自己能见到王洪文,就能看出这个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了。机会终于来了。有一年,某外国领导人访华,王洪文去机场送行的场景被收录在电影正式播出前的《新闻简报》里。姜教授听说后,就拖着我去看电影。当电影镜头扫到王洪文的腿时,姜教授忍不住跟我说:“仔细看啊,风飘飘的裤子下面露出的是狼腿,站那么高的位置,立不住的。”这下我才明白教授来看电影的原因,因为当年报纸上的照片都是被修改过的,看不准。可随即传来的消息却是王洪文被选中成了接班人,这把姜教授气得够呛。我把这事跟王瞎子一说,他也很奇怪,说这么大的事,姜教授不会看错的。于是,他要来了王洪文的生日,在没有时辰的情况下,他用排除法一一批算。一个礼拜后,王瞎子告诉我,要相信姜教授,王洪文的风光就十年。后来,我才发现两位师傅算得真准,王洪文从1966年闹工运发迹到1976年“四人帮”垮台,正好10年。1975年的时候,我从姜教授那满师了,他给我惟一的忠告就是:切不可以此谋生。姜教授解释说,所有的相术其实都是老祖宗留给我们的遗产,用来给人解除迷津或交流切磋都可以,但以此来换钱财,供自己享乐,这是逆天而行。教授的这句话,我记了一辈子。
1989年下半年,我去香港,看到一位算命先生正在给一个中年妇女解命,我听了大概意思就是那妇女的命很富贵很好,接下来的人生一帆风顺。我悄悄走到跟前,问那女人:“你是不是属牛的?”女人回答说是属鼠的。算命先生一听我的话,立刻脸色大变,急忙把我拉到里间:“老兄何方高人?”我说:“北佬。”接着,我就说:“她明明属鼠,为什么跟她说牛的运程?”那人支支吾吾不敢说。我出来向那妇女问清了八字,略端详她的面相,然后说:“你在守丧,夫君死于非命。”那女人立刻号啕大哭。果然,她的丈夫刚刚在一场车祸中丧命,婆家指责她是丧门星,所以这才来找算命先生看个究竟。我又问了她丈夫的八字,发现他丈夫命里就该遭这个劫难,跟老婆的命是没有关系的。旁边的人一齐惊呼,都来找我算命。我可不能砸人家的饭碗,全部谢辞。离开香港时,几个富豪集体送我一个大红包,说这是香港的规矩。我收下红包,把里面的支票退了回去。其中一个姓郑的大亨说,我很有钱,别人都仰视我,原以为你收了钱,也会仰视我。谁知道你不收,这下子我就得仰视你了,“你才是最有财富的人!”这句话我爱听,我想这也是姜教授最想听到的。其实,出师后我也带过徒弟,一共收了三个,但现在一个都没了。一个因为吃不了苦中途放弃,一个才学了点皮毛就到处卖弄被我赶走,还有一个学成后守不了清贫,开始靠这个创收,也被我扫地出门。直到最后一个徒弟离开后,我才发现,连这些也在当年马万里师傅给我算的命谱里说到了(见2010年6月10日南京《周末》报——《一位命理大师的江湖故事》)。
2009年12月20日,著名易学家霍斐然先生在收到笔者拙著《问鲁迅,汉字何罪》时,除了赞赏书中的内容外,还发短信告知:“销路颇好!当会需要再版,3000册不够”。2010年5月下旬,中山大学出版社丁先生告知,此书库存只有47本,出版社想再版云云。
秦新星预言海湾战,尹锋氏先知奥巴马
1990年12月15日,湖北省对外科技服务公司在武汉主办了“中国首次易经预测”活动,易经专家秦新星作预测海湾局势的报告。海湾局势是当时举世瞩目的“热点”问题,其时离海湾战争开战还有一个多月之久,无论是世界舆论,还是联合国,都很难确定这场战争到底打还是不打。所以,人们都以焦灼渴望的心情,拭目以待秦新星对海湾局势的预测到底准不准。为慎重起见,在离12月15日预测的前三天,秦新星在房间里起了一“大六壬课”,推算了整个课型后,告诉友人道:“海湾肯定开战,准确时间是1991年1月16日(美国东部时间),美国军队和多国部队将向伊拉克发起军事攻击……”他的预测结果不胫而走,武汉电视台台长杨秉林、赵致真、播音员张慧、《太平洋邮报》的王辉耀、《新世纪》杂志特约编辑吴长虹等不少人都知道这一预测结果。12月19日下午,在武汉电视台演播厅,秦新星为蔡伟波先生率领的16位台湾新闻界人士、企业家、易经专家及湖北省委宣传部等人员作具体预测,秦新星在10分钟的报告中公布了自己的预测结果,还十分准确地用现代未来学的方法,预测了海湾战争的具体战况。在场者,无不感到惊奇和兴奋。1991年1月17日凌晨(北京时间),海湾战争果然爆发了……
中国易学院常务副院长兼秘书长尹锋先生,是笔者的神交之友,他生于风水世家,五代习易,又先后师从易学家、西北大学中文系教授费秉勋先生,易学家、中国社科院教授俞长江先生,风水学家、深圳大学教授胡京国先生等。2008年10月19日10点多,尹锋从凤凰网发现一则刚发的消息,称美国大选仅剩16天,对两党阵营来说,丑闻攻势、政策比拼以及轰轰烈烈的拉票运动都已经进入冲刺阶段。于是,尹锋有感而动,随测麦凯恩和奥巴马在竞选中谁将胜出。解开奇门遁甲之谜的他,经过布局推演,用全国政协委员、中国道教协会副会长任法融道长为其《掌上奇门》一书题词的话来说:“若能了达阴阳理,天地都来一掌中”。最后他得出结论:奥巴马将成为美国历史上第一位黑人总统!此文于2008年10月20日发表在中国易学院网站上,也即提前16天预测出了大选结果,赢得了易学界的广泛赞扬。
看相、易占、风水等都属于“术”,而站在“道”的境界,则不会被看相、易占、风水等所左右,正如伟大的老子所说“天道无亲,常与善人”(第七十九章),但也不能因为我们不了解、不理解这些术数之学,就批判为封建迷信。吾友陈全林云:“术数之学中隐藏者大道与高深的自然科学,只不过中国人的自然科学自成体系,不同于西方的自然科学,但同样在探索、把握自然界的奥秘,在探讨形而上的真理。”信然。这是他在主编的《益生文化》里开“术数异人”的缘由,让世人感性地认识古代的术数之道,借此悟达形而上者也。
一切都是从丢手机开始的(1)
作者:杨峥
半夜时他被尿憋醒了。翻身下床,蹲在地板上,他哗哗哗尿了一泡。
昨天喝得太多了。
大段的记忆都是空白。
嗓子痛、眼睛痛、头痛,全身都在痛。
口干得要命,可又不想去客厅喝水。
好象都是从昨天丢手机开始的。当时从公共汽车上下来他就觉得有点不对劲,总觉得少点什么。正琢磨呢,有人喊他。
“大下巴!”八戒站在街角神气活现。
他走过去,尽量不看周围人观察他的目光。
“我正说给你打手机呢,大下巴!”八戒又来了一句。
“找我什么事儿?”
“中午一块儿吃饭,我来俩客户。”
他有点迟疑:“下午我还有事呢。”
八戒急了:“去你的吧!你比总理还忙啊!?不就吃饭吗,瞧你那样儿!”比掏钱还急。
他没法了:“现在去啊?”
八戒笑了:“跟我走吧。别让人家等咱们。”
他觉着该打电话说一声,犹其在大街上应该掏出来手机打一个。伸手往腰里一摸,傻了。
“快点快点!”八戒在前面催他,“怎么学得那么娘们儿啊?”
那顿饭压根就没吃好。
八戒跟那俩牛B哄哄的主儿满脸陪笑,一副心甘情愿当孙子的表现。他在旁边自斟自饮,想着手机到底丢哪了,不知不觉喝了不少。
“你别老是自己跟酒兑命啊!来,陪两位领导干一杯!”八戒在旁边拿眼翻他。那俩小业务员挺直了身子,做出天将降大任于斯的样儿。
他看出来了,有一个是正主儿,另一个和他一样是来蹭饭的。
他拿起个玻璃杯,倒了满满一杯白酒。
“你干啊?”八戒一脸坏笑。
他站起来:“我这人也不太能喝,今天看见两位领导心里高兴,我先喝一杯。我不能喝我都喝这么多,你们可不能比我少!”
看着他咕嘟咕嘟跟喝水似的喝完,那俩小子傻了。
“我来。”有一个硬挺。
“别介!”八戒过来抢杯子,“这酒我替了。”喝了一口脸就跟红烧肉一个色儿了。
下午到公司就不知道几点了。办公室里就肥丫自己坐在电脑前头搔首弄姿。
他清了清嗓子,高声呤道:“春江水暖丫先知==========!”
“去死吧!”肥丫手没离开键盘。
他凑过去:“不好好干活,又在网上泡DD?想让老板赶你走啊。”
“还不知道赶谁呢。一上班老板就来找你,你不在,这回看你怎么死。”肥丫QQ上的头像如花似玉,风情万种。
“嘁~~~~~~~~~~”他在椅子上晃荡,“下回老板来了,问问他,没事乱蹿什么? 我上午找他半天找不着,还想干不想了?!”
肥丫突然抓起鼠标在屏幕上点了一下。
“起起起,”他哟喝着,“让GG泡会MM。”
肥丫真站起来了---------这可从没有过。
“你来了?”
他扭回头去,老板就在身后。
(待续)
2001.4.17 09:46
一切都是从丢手机开始的(2)
作者:杨峥
老板面色阴沉地站在他面前。
他们的老板一点不像影视作品里肥肥大大的那种,个子不高,头发抹得倍儿亮,小眼睛炯炯有神。
他赶紧满脸堆笑。这使他想起“谄媚”。上学的时候他一直管这词念“陷媚”,这会儿想起来了——念“产”——谄媚。
“我管你---要的去年和---今年一季度的销售情况---分析你做出来了---么?”小眼睛一脸严肃。他说话时断句的方式挺别扭,总让人听着像那句“已经做绝育的和尚------未做绝育的妇女”。
这是肥丫的事啊。他瞧瞧肥丫,那女子脸朝窗外,两眼茫然。
“没------有。”他认了。
小眼睛脸色更难看了。“喝---酒了?”
他没话说。
“喝了酒找地方休息吧。”小眼睛这句说得没一点感情色彩。
(不想干,可以走人!)
(去你丫的,我要能走还在这儿混?梆梆梆,给你仨脑崩儿!)
俩人正在心里较劲,垃圾股进来救了他一命。
“老总,我说您那十手‘发展’全卖了算了,没什么熬头。”
小眼睛一个箭步冲到电脑前头,垃圾股一个更大的箭步冲到小眼睛后头,把椅子扶正。俩人开始在屏幕上指指点点JJYY说股票。
他挺没劲的,坐在办公桌旁装样。
中间他可能出去了一趟,回来时又是只剩下肥丫了。
“菜了吧?”肥丫存心逗他。
“谁菜啊,‘没有’俩字让他铩羽而归。这是文词儿,俗话就叫‘耷拉着毛走了’。不过别说,我还没来得及伤他。”
“瞧你那形!”
“呀嘿?!胆大啊,敢说我?------不过我说的是‘牙黑’,你这牙是黑,丢了可不好配呀。”
“找打!”肥丫过来捶他。
“手轻着点啊,打出个好歹来我下半辈子全指望你了。”
肥丫把举着的拳头放下:“刚才有你电话,一破锣嗓子 。”
他抓起电话打八戒的手机。
“你跑哪去了?!”八戒还真是一破锣嗓子,“打你手机你也不接?”
他这才想起手机的事:“你在哪?”
“你赶紧来吧,红杏舞厅。”
他摞了电话往外走。
肥丫幽幽地来一句:“老总可急着要呢。”
(去他丫的,宰了我吧!)
他觉得耷拉下去的毛又支愣起来了。
先得去趟移动。
谁要捡着手机正好又有一阿根廷的亲戚,他这月话费就惨了。
移动大厅里闷得跟澡堂子似的。柜台后边的小姑娘笑逐颜开。
“请问先生您有什么事?”
“我手机丢了。。。。。。”
“请问先生您是要补卡吗?”小女孩口齿伶俐,吐字清晰。
(这女孩腿挺长啊,都快长到胸脯了)
“补卡要钱吗?”话一出口他有点后悔,觉得在长腿妹面前挺跌份。
“100元。您是要现在补吗?”
“补了以后原先的那个。。。。。。”
“原先的那个就作废了。您是要现在补吗?”
(你也不能指望人家一句一个“先生 ”啊-------再说你也没大到那个份上,兜里连个整张也没有)
“回头------先停了再说吧。我手机上有密码,回头有上你们这解锁的,你可得帮我盯着点。我那手机是------”
长腿妹妹笑容可掬:“这个我们不负责。我们只管卡。”
(我明白了,谁捡着再用,不还得买张卡?-------哼--------)
从大厅出来,他长出一口气,吐出的全是水蒸汽。
进红杏舞厅之前的那条过道又黑又长,总让人有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感觉。他把自己的瞳孔放到最大,尽量不撞墙,总算摸了进去。
(现在谁还去舞厅啊,去舞厅多丢人啊)
包间里灯光昏暗,八戒四仰八叉在沙发上躺着。一个裹得挺紧的女孩在旁边坐着,跟守灵的似的。
“怎么就你自己?”他眼睛盯着VCD,故意不去看那女孩。
八戒爬起来。他躺着和坐着差不多高。
“那俩孙子,喝完还不算,还一劲问我哪有玩的。才做多大啊?!将来做大了还用问我吗?我就说你吐血了,我去医院,把他俩给支走了。”
他坐到沙发上,差点陷进去。“这儿怎么有一坑啊?”
八戒笑了:“不知道谁给戳的。你挑一个。你们这儿还有好的吗?”八戒问旁边那女孩,“我这弟儿们可正儿八经没结婚哪。”
“哇,童子鸡啊--------嘻嘻。”
他这才看到那女孩的正脸。长得还可以,妆化得挺重。光线不好,瞧俩眼圈特黑。
“有认识的么?”女孩说话时盯他特狠。
(就算我比八戒长得顺溜点也别这么看我啊,我可没他有钱)
“没。”他往后仰仰,差点埋沙发里。
“我给你介绍啊。”女孩一笑,身上的香气醺得他头晕。
包间外头有人大声吵吵:
“到底有人没了?!没了就算了!”
八戒和他面面相觑。俩人都听出来了,是下半身-----八戒媳妇的哥哥。
“闪吧?”八戒有点含糊。
“成。”他无所谓。
“我靠,说走就走?”女孩不干了。
八戒掏出一张五十的,往女孩手里一塞,抓起茶几上的半盒烟揣到兜里,起身到门口。
“谢谢,记得下次来看我啊。”女孩从后头抱他的脖子。
(腰实在是太粗了)
瞅瞅外头没人,俩耗子滋溜钻出来,贴着墙边蹿了。
外边光线真刺眼,缓了半天才过来劲。
他睁开眼往远处瞧了瞧,下半身正在马路对面冲他们比划。
“是夏哥。”
他捅了捅八戒。
“你再胡扯我让你自宫。。。。。。。。。”
八戒没说完,怔在那里。
(待续)
2001.4.17 17:51
一切都是从丢手机开始的(3)
作者:杨峥
下半身姓夏,是八戒女朋友的哥哥。
他和八戒一起走过去,感觉像赴刑场。
“哥。”八戒嘴挺甜,其实下半身比他还小一岁。
下半身脸上笑得花似的:“总算看见亲人了。你们俩去哪?”
看来下半身不知道刚才他俩从哪儿出来,八戒活过来了。“你去哪儿,哥?”
“过两天我去海南岛。”下半身掏出烟来自己点上。
“怎么,美国人撞咱飞机那事国务院定下来让您去了?”八戒顺着风接屁。
下半身脸色一沉:“挤兑我?这小事用我管吗?!你还别说,我这回还真参加一美国公司,回头给你俩好好讲讲。”
“别回头啊!”八戒乐了,“你现在就给我们找地方讲讲,好事别把我们给落下。”
他往远处瞧瞧,知道八戒该说自己了。
“今天晚上的政策大下巴安排。”
(天下没的白吃的午餐。八戒就这么不要脸。)
从街角转过来那女孩特显眼,他眯缝着眼瞧了一会儿——没错,是长腿妹。
“你们等我。”
下半身忙道:“你可不能走啊!”
八戒:“有我在,放心,他走不了。”
他走到长腿妹妹身后,把步子放稳:“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长腿妹愕然回头:“哦,你好!”
“下班了?”他觉着自己脸挺红的。
“嗯。”长腿妹整整衣服——天确实热了。“您有什么事吗?”
“没别的事,”他也恢复了镇静,“我是说你打扮这么漂亮走到街上,可让我们这些庸人怎么办?!”
长腿妹没笑,他挺失望的。
“晚上一起吃饭吧。”
女孩瞄着他看了一会儿。“我问问我男朋友行不行?”
“在哪呢?”他仗着酒劲厚脸皮:“别现找一令狐冲啊,我们俩可熟。”
长腿妹妹没说话,用眼睛望远处走过来的一高个。20来岁,在人丛中露着头向她笑。
“你要约好了咱就改天,我有空。”他讪讪地走开。
瞧见他过马路,八戒笑得嘎嘎地。“在哪认识的?”
“没辙,非得叫我一块儿吃饭,要不是咱们约好了,还真没法脱身。”
仨人找一小店落座。下半身把手一摆:“八戒,手机我用用。你们俩点菜。”
八戒把手机递过去,招呼服务员:“菜谱拿来我喽喽。”
下半身的声音哟喝着几里地都能听见:“今天晚上我不回去吃饭啦———这不有事嘛————问那么多干嘛?酒井给我打电话没有?———他要再找我,让他打八戒电话,我们俩在一起呢———你就放心吧!信号不好,我到门口,你等会儿。”
等他回来,八戒关切地问:“假请好了?”
“好了,我就说和你陪皮特维加呢,反正她也不认识。”下半身先把杯子抄起来喝了一多半啤酒:“我和你们俩说,我这回真找着发财的道了!”
俩人都把耳朵竖起来了。
“这回真是一美国公司。。。。。。”
他插了一句:“哥哥,美国这会正招咱们烦呢!”
下半身又喝一口,见底了。“人家可是真正的全球跨国大集团。直销,你懂吗?”大盘鸡上来,一点不耽误,边吃边说,“唔,你加入这公司,一年能介绍俩朋友加入,公司给你一千。唔,你这俩朋友再介绍俩人过来,再给你三百。。。。。”
“这不传销吗?”
“不懂了不是?这叫直销,直接销售。传销干嘛的,老鼠会,犯法。我们这干嘛?跨国公司,入了会就有会员卡,终生享受公司新产品八折优惠,还有礼品送。”下半身腮帮子放光,“都是自己兄弟,我蒙别人还能蒙你们?”
“那是。”八戒端起杯子来咕咚了一口。
他瞅瞅邻桌抢着付账的几个人,问:“入会得多少钱?”
“一千八百八,”下半身扑奔鸡膀子而去,“你算算,用不了多长时间就回来了。而且不白要你钱,当时就给你价值一千六的保健品——人家这可是健康的产业,不是地摊。”
旁边那桌人刚走,又来俩人续上了,竟然是长腿妹和那高个。她还朝他笑了笑。
(这么巧?!上帝真的无处不在么?)
他来劲了:“我发展不了下线怎么办?”
下半身急了:“你别光说不喝啊?!——有哥们我在,你怕什么?你想想就那套东西也值了。平常你从商场里买,就打算你从超市里买,人家不得加钱啊?——你喝完!——这可是原装进口,厂家直销!质量绝对有保证!”
八戒帮腔:“喝完啊,可不许剩!。。。。。。那你什么时候走啊?”
“这星期,看能订上机票不。”下半身声音又大起来,“我走时你让我把手机带走,我在外边得用。我摩托你就骑吧,别放坏喽。”
长腿妹往这边瞄了一眼,他赶紧也瞧过去。她还真大胆,盯着他不放。他瞄了一会儿觉得撑不住了,去看墙上脱落的墙皮。
八戒紧着往他杯里续酒,不知不觉他就喝多了。
(待续)
2001/4/18 23:28
一切都是从丢手机开始的(4)
作者:杨峥
到半夜时他被尿憋醒了。翻身下床,蹲在地板上,他哗哗尿了一泡。
昨天喝得太多了。
大段的记忆都是空白。
全身都在痛。
没提裤子他就伏到床帮上喘粗气。生不如死。
再不可能睡得着,心乱如麻,把前几辈子的事都想起来了,可就是想不起昨晚干了些什么。
伸手按下电源,PⅢ600咯吱吱咯吱吱启动。他趁这时间晃荡到厨房洗了把脸,洗到一半的时候他才猛然明白过来自己刚才在哪尿了一泡,追悔莫及,痛心疾首。再喝水的时候,他有一种深深的负罪感,所以只喝了四杯。
搂着半个面包一袋瓜子两根火腿肠大半壶水回到屏幕前头,网已经连上了。二话不说直扑聊天室。就去“多少爱可以重来”吧。
进门先和大伙客气:“大家好!妹妹们好!”
不等他那口面包咽下去,有个过来搭腔的:“好你妈个头啊?”差点没把他噎死!
“我认识你么?”
“孙子们好!爷爷来了!!爷爷看谁不顺眼就踢谁!!!”这孙子连着刷了好几遍。
“你是不是有病啊?有病可要抓紧看啊。”他表达了关切之情。
那孙子已经犯了众怒,同时和好几个人接上火了,但是没忘了回骂他。
瞧见都是灌水机灌出来的刷屏语句,他就觉得没劲了。
正想走,有一个叫“╰★≈☆◥戀◣☆≈★╮”的悄悄问他:“你好,可以聊聊吗?”
(*#¥%……——好家伙,这名儿手写可得把人累死!——)
“当然。你想聊些什么?”
“你是哪的?”
“俗了不是?接着你会问我多大了?男的女的?上学呢还是工作了?上网不是报户口,进聊天室一天要说几遍这些东东?”
“哦。。。。。。那我们聊些别的吧。”
俩人都没词儿了,就这么梃着。
他想想还是先说了:“对不起,我今天心情不好。。。。。。”
“我也不好。我失恋了。”
“失恋没什么啊,现在这年头谁不失个十回八回的啊?”
“我男朋友把我给甩了。”
“他另寻新欢去了?”
(他不敢确认对方真是女孩,往伤口上撒把盐试试。)
“我们谈了五年了,最后却分手了。”
“时间一长人就麻木了。”他做起了知心大姐。
“我没做错什么。。。。。。”
“通常都是有错的一方先蹽杆子走人,怕担责任。你多大啊?”他忍不住还是落了俗套。
“19。你呢?”
“叫哥吧,没错。我20。”(少说了好几岁)
“哥。”╰★≈☆◥戀◣☆≈★╮浑不吝,“你有女朋友吗?”
左右为难:说有吧,这女孩可就断了想头;说没有吧,显着自己多没内容。
“我没法找,找谁都打击一大片。”
“追求你的人很多吧?”
“是啊,像哥哥我这么优秀的现在已经不多了。”
对方停顿了一会:“可我还是想他。”
“人生若白驹过隙,忽然而已。何以太在意?失恋不要紧,只要不死心,这回走一个,自有后来人。”
“你有QQ么?”
(常来的人什么没有?ICQ、OICQ、TOMQ、GICQ-------)
“现在很少用。”
“太晚了,我该下了。我的QQ是。。。。。。”
“让我找找。”
他找到以后一看网名:“蚊子”。
“叫什么不好,干嘛叫这名?蚊子腿可细了。”
女孩显然在那边笑了:“呵呵,我的腿就很细啊。”
“那你可少上街,那么细的腿上街你别把大伙吓着!”
“还没那么细。好了,我该下了,妈又来催我了。886。”
“走好,有空常来玩,妹妹。”
“好的哥哥,希望能再见到你。”
“对了,你怎么想起找到我的?”
“你的名字。再见。”她下了。
他感觉心情好多了。看看自己的名字,是和他们不一样——你是我的心我是你的肝你是我生命的四分之三。(也够累的!)
那个自称爷爷的还在骂人。
他想起在大学寝室里骂人的时光,不由得摇头。
“孙子,你还好吗?”
自然是一顿铺天盖地的臭骂。
他不着急,在对方刷屏的间歇把这句打出去:“孩子你就骂吧,我不会回骂的。等你骂累了,睡着了,我就去告诉你妈。。。。。。嘿嘿,后头的事,你可就都不知道了。。。。。。”
突然之间,他被踢出了聊天室。
(待续)
2001.4.20 17:25
一切都是从丢手机开始的(5)
作者:杨峥
他明白自己是遭了无良网管的暗算。
一老农牵驴进城,行至酒店旁,一青年招呼:“来喝杯啤酒吧!”老农笑着摆手:“不喝不喝 。”青年更笑:“我是和驴说呢。”老农回手给了驴几个耳光。青年大叫:“喝不到啤酒也不用拿驴撒气啊!”老农曰:“这畜牲,早起我问它城里有朋友没有,它说没有。这会刚一进城,就有人请它喝啤酒了!”
网管也是人,也有三亲六故。趁着后半夜胡踢一气也是情有可原。
反正手不好使,打字挺累,干脆去语音。
语音聊天的最大好处是男女一听就明白,最大缺点是聊一会就没话说。再过一会又都抢着说,特没秩序。
他哼着小曲就进去了:“我发克呀我发克,发呀嘛发发克。。。。。。”(发克=FUCK)
立刻有人说话:“欢迎这位新来的朋友——‘你是我的心我是你的肝你是我生命的。。。。。。’你这名怎么这么长啊?!”
他补充说明:“四分之三。”
聊天室里还真有个女孩——百合。七八只狼正围着她鼓动她唱歌给大伙听。女孩不肯,非让个叫“ 瀚海听潮”的唱。这爷们推托不过,唱起来了。
“你问我爱你有多深,我爱你有几分~~~~~~~~~~~`”
屏幕上一片叫好!
瀚海受到表扬很是激动,声更大了。
他觉着耳麦震得滋拉拉乱响,不得不往下挪点儿,夹腮帮子上。
瀚海唱完了众人乱抢话筒,更有甚者按住F9不撒手,别人谁也说不成话。
他只好在屏幕上打字:“你干脆躺F9上得了!”
那位说了:“让‘你是我的心肝’唱一个吧。”
“不行,我不能唱。毕业那年我一唱,全系的女生都爱上了我。有一女生甚至愿意为了我去死。”
“没那么夸张吧?”
“是真的。她说:‘你再唱,我就去自杀!’”
“你是不是常来聊天室啊?”百合问他。
“是啊。我如果不上网,网上得有好几十万人伤心欲绝。”
瀚海笑了:“呵呵,我喜欢说话没边的。”
百合按住了话筒:“我困死了,我要去睡了。”
“不!!!!!!!!!”群众一致反对。他跑出去把名改成“不让百合走”。
百合走了。一片哈欠声中众狼做鸟兽散。
聊天室中就剩仨人。他正准备和瀚海道别,忽听耳麦中传来一声猫叫。
瀚海笑了:“Cathy姐,你来了?”
那位叫“气体”的压着嗓门答:“Cathy是谁呀~~~~~~~~~?”
“都半夜三更了,你可别吓我们了。”
气体还真是女的:“不会吧瀚海听潮,我的声音经过处理了你也听得出来?”
瀚海:“听得没法更清楚了。”
他也来了精神:“你是液化气还是乙炔气?”
气体没和他说话:“瀚海听潮,你干嘛呢?”
他明白是自己名字的毛病,赶紧改过来——“我找气体”。进去一瞧,俩人都没了。
挺沮丧的。想想还是睡不着,不甘心,挨个屋乱窜。别说,还真又逮着他俩了。瀚海听潮正在那劝Cathy呢。他一进去俩人不说话了。他也不说话,往旁边一戳,跟狱卒似的看着他俩。
Cathy打破沉默:“我唱个歌吧。”
她唱的很好。可唱完之后瀚海那边没动静了。
(大概是趴在键盘上睡着了。)
他打出了一个:“是原唱吗?回头给我签名啊。”(可别签脸上)
她问:“那个什么什么‘我找气体’,你怎么不说话啊?”
他还是打字:“我怕我一说话你晕过去。”
她更厉害,来了一通广东话,他一句没听懂。不能示弱啊,他在屏幕上来了一行日本字:“めゎをもめょをゎゃも。”
她会的不少,又来段陕西的:“泥说的么,鹅听不懂!”
他笑了,按住话筒:“好了,要不让我也给你唱一首?”
她有些惊讶:“你普通话不错啊。唱什么?”
“那看你的了,想听什么,我会的歌可多。”
“我心情不好,我失恋了。”
(今天是怎么了,全这事?!)
“那就来首《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想起丢手机了。
不等他张嘴,聊天室冲进来一匹野狼,正好听见Cathy说话,当即在屏幕上对着Cathy开骂。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你脑子进酱油了吧?!”他与Cathy合力把那厮骂走。
那人刚走,瀚海听潮醒过来了:“让我查着刚才那混蛋的IP,我炸了他!”
(待续)
2001/4/21 23:22
一切都是从丢手机开始的(6)
作者:杨峥
凌晨5点,他觉得有点撑不住了。
瀚海听潮早已逃夭夭,偌大一个聊天室剩下他和Cathy俩人关关睢鸠。
“不行了,我这儿俩眼皮直打架。”
“。。。。。。那你先休息吧,我一会下。”
“你可真能熬夜。”他用钦佩的口吻对Cathy说,“前两年那阿香婆广告就是给你做的:‘熬啊,熬啊,再熬!’本年度最佳聊天民工就是你了。”
他觉着她若当选最佳聊天民工跟肥丫还有一拼。肥丫虽相貌平平,属于扔到人堆里就找不找的主儿,可在网上倾国倾城、网友成吨,传照片的、打电话的,天天排队。
“我明天--------不,今天不用上班。昨天我辞了。”
“你可真幸福。哥哥我不行,还得去啊。不行了,我眼睁不开了。”
“那你去睡吧,我再待一会儿。”
(我穷得就剩这点青春了,你就让我挥霍挥霍吧!)
他再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是9点。洗把脸提上裤子连滚带爬往班上赶。两眼涩得睁不开,瞅人都重影。
一推办公室的门他傻眼了——整屋的人都看着他——原来在开会。
他灰溜溜找个地方坐下,坐那就打盹。可还不敢睡着,怕打呼噜。半梦半醒之间什么都没听着。会散了他先去找肥丫要档案室钥匙。
肥丫逗他:“你不来,我们还以为你去领奖了呢!”
“领什么奖?”他困得迷迷登登。
“五百万啊,彩票!”
“这期我就没买——不过要真中了五百万,我可得把生活好好安排安排。”
“你都怎么安排?”
“领了钱先奔飞机场——”
“旅游一圈?”
“先找个座儿睡一觉再说。”他这会跟床最亲。
肥丫不依不饶:“多少你不给希望工程捐点?”
“那当然――――还有妹妹你一份呢,给你个十万八万的,你也买两身新衣服。”
肥丫笑了:“你会有那么好?”
“不过你也用不着,人长得漂亮,不用打扮——那词怎么说来着?‘粗服蓬头,不掩国色’,就是形容你的!”
“你才蓬头呢!”
窗外起风了。漫天遍野昏天黑地。
在档案室里他用凳子一拼,倒头就睡。可睡不踏实,心乱如麻。一想起丢了手机,痛苦得不能行。
快到点的时候,他从档案室出来。
肥丫显然知道是怎么回事:“你得请我吃饭啊。”
“你吃得那么多,我哪请得起啊。”
“你~~~~~~~~~~!!!”肥丫义愤填膺。
他把钥匙还给肥丫:“我说你吃得少,谁信啊?!”火上浇油。好在肥丫习惯了。
“你说,你感动过吗?”肥丫望着他一脸天真。
“感动过。”他望望窗外,有些飘小雨了。
“那一年,看电影《妈妈再爱我一次》,我感动了。”
“哦?!”肥丫仔细地听。
“号称哭片,台湾的。电影院里多一半人都哭了。我四外瞧瞧,旁边的人都泪光盈盈——我笑了。”
“你怎么那么没心没肺啊!?”肥丫差点气背过气去。
雨落下来,水泥路面上点点如花。
“有人找我没有?”他给自己倒杯水。真饿了,可吃饭还不到点。
肥丫找着机会了:“刚才有个人找大下巴,我告诉他没这人。”
(准又是八戒,这小子!)
手机打通,对方不接。挂断准备再打一遍,电话铃响了:“大下巴在吗?”
他的点急:“你是谁呀?!”
“我是你夏哥。八戒出事了,他和我妹妹被砸死了!”
“。。。。。。不可能!昨天我们还在一起。。。。。。”
窗外的雨越来越大了。
(待续)
2001 .4.27 23:06
一切都是从丢手机开始的(7)
作者:杨峥
他站在雨地里,望着眼前的惨状,悲从中来。
一幅巨型广告牌遽然倒下,旁边停着的中巴车像火柴盒似的被压扁了。车窗还露出半截手,血水混合着雨水顺着手指滴落到地上。
天下着雨,围观的人比较少。几个警察站在一边小声的讨论着。
“去找一台吊车!先把人弄出来。”
“看样子人是没救了。压住几个?”
“两个。一男一女。”
他想凑到跟前看看,被警察拦住了。
“走吧走吧,没什么好看的。”
下半身蹲在树底下,神色紧张地拿手机打个不停,顾不上和他说话。
他感觉突然之间整个人变得空空荡荡。
雨小了,一阵风吹过,空气中飘来丝丝血腥气。他打了个冷颤,猛地想起八戒曾借过自己两千块钱----感觉自己真TMD的龌龊----这会儿怎么想起了这个?!
下半身在树下向他招手,他才发现头发已经全湿了,顺着脖领子往后脊梁淌水。
“刚才的事儿?”他走过去,手在脸上抹了一把。再和下半身握手的时候,总觉得自己手上湿漉漉的。
“可能是下雨前那场风刮倒的。”下半身神情沮丧,“怨我,我让他们在车上等。。。。。。。”
话没说完,腾腾腾跑过来一个人,站到他俩身后问:“出什么事了?”
俩人差点晕过去——是八戒。
他瞅瞅下半身。下半身抬手给了八戒一嘴巴:“疼不疼?”
八戒捂着腮帮子,欲哭无泪:“疼!”
“那好,不是做梦。我不让你们在车上等吗?”
“我们等你半天也不来,后来丹妮看见个卖小狗的,非得吵吵要去瞧两眼,我们就去了。”
“下雨天你们------丹妮呢?”
“还在那趟街上跟人家侃价呢。我怕你等着急,就先过来了。”
他拉起八戒就走:“这出车祸了。咱俩去截住她,别让她过来看见,晚上做恶梦。”
“对,”下半身赞成,“我在这儿再盯会儿,是我报的警,一会还找我问情况呢。你们先回吧。”
他拽着八戒不撒手,加快脚步匆匆离去。
八戒一边走一边瞧他:“哟,眼圈都红了------那车上有你们家亲戚?”
“不是。我把手机丢了。”
“丢哪啦?”
“知道丢哪不就找着啦?我也不知道丢哪了。可能是昨天晚上丢的。昨晚喝的太多了,我都想不起来干过些什么,全忘了。”
“昨天晚上?”八戒一脸坏笑,“昨儿晚上你干的事可多了。嘿嘿~~~~~~~~”
他看了看八戒,没再问下去。
八戒的女友夏丹妮人长得不算漂亮,可身材一级棒。天暖和的时候穿吊带装小短裤上街,满大街的男人瞧得两眼喷火。上学的时候那帮男生给她起外号“下蛋鸡”,现在见了她个个眉飞色舞。因为这个八戒招不少情敌。
他和八戒走过去,性感女神正和卖狗的呛呛呢。
“ 你什么正经京叭儿呀,说实价吧,多少钱?”
“我说这位姐姐哟,你都跟我侃多半天啦。要不是下雨走不了,我能在你这儿耽误工夫?”
“一百六,成不成?”
“没脱离温饱呢吧姐姐?二百八,别再说了。”
八戒不乐意听了:“谁没脱离温饱呢?”
“雨也停了,我也该走了。您瞅瞅下雨天有卖狗的吗?”
他看出夏丹妮很喜欢那狗,上前道:“这狗我买了。”
八戒撇撇嘴:“你怎么那么有钱呐。”
他补了一句:“你再便宜点。”
旁边又过来一位:“把狗卖给我吧,给你钱。”
他扭头一瞧,是个女的,当时几个人都愣了。
卖狗的欢天喜地走了。那女的牵着狗转身就走。
下蛋鸡看着八戒,眼泪在眼圈里打转儿。
八戒:“我说-------”
那女的返身又回来了。
“是和我说吗?”突然她笑起来了:“才几年啊,就不认识啦?”
他也笑了:“认识认识。”赶紧向八戒两口介绍,“这是我中学同学---------”
(叫什么?)
女子淡淡一笑:“你朋友?”
“是是是。”
“这狗喜欢就送你们,当见面礼。”
“那怎么好意思。”八戒伸手把狗牵过来,夏丹妮忙抱到怀里。
“你们同学见一面不容易,先聊着,我们先走了。”俩人一狗美滋滋颠了..
他这会是真感觉到饿了,胃里空空如野,浑身冒虚汗。
那女子冲他盈盈一笑:“我们也走吧。”
明眸皓齿,巧笑嫣然。
可他还是没有想起她是谁。
(待续)
2001.5.2 20:49
一切都是从丢手机开始的(8)
作者:杨峥
这是他多年以前梦到的一个场景:情人酒吧里热恋中的人举杯相对,脉脉含情。虽然没有一句话,但是拥有整个世界。此时此刻,她就坐在他的对面,两人彼此相对无语。他在搜肠刮肚回忆她的名字,而她正在用纸巾小心翼翼地擦拭餐具。
“我们分开有十年了吧?”他问。
“有了,十年生死两茫茫啊~~~~~~~~~”
“这也太沧桑了吧。这些年没见到你,越长越---------滋润了。”他回忆起一些模糊的印象:她那时个子很低,换了几次座儿都是教室头一排。从她后边过,她坐在板凳上两脚悬空,压根够不着地。跟她同桌那男孩儿个也低,外号“恨天高”。可她叫什么,真是一点都想不起来了。(这些年净醉生梦死了)
“高中毕业我没考上大学,就到我爸公司里上班。头几年忒没意思。”她说。
“没事,过着过着就好了。”
昨天的酒劲还没过去,半杯啤酒下去他就脸红了。
“我不是太能喝。”他解释。
“我看得出来。”她喝的也是啤酒,“酒喝多了不好,我爸就喝了个胃穿孔,差点把命搭上。”
“唔。”他含糊答应着。“不过有时候喝点酒也好,人人平等。”
“你成家了吧?”她问。
“没有,这些年好青春都献给事业了。”
“那你事业上挺成功的吧?”她满脸诚恳。
“还行。”他一脸深沉,憧憬着那美好的未来。
“前年我去了日本。”她在手里把玩着那只高脚杯,他一直担心她一失手会掉下去。
“好,能去的都去,吃穷他们!”他故作关切:“你男朋友也去了?”
“我这次回来就是办离婚的,手续拿到了我就走。”
两人都沉默了。
“我上学的时候最喜欢酒井法子了。你到日本没起一日本名儿酒井瓶子什么的?”
她笑了笑:“我记得你上学的时候不爱说话,看见女生就脸红,现在怎么学得这么贫呐。”
“唉,都是上网聊天给闹的。”
“哦,你也喜欢上网聊天?一会我们去网吧好不好?”
“去什么网吧啊,我那就能上网。老爹老妈退休回老家了,我那就我一个人。”
(动邪念了吧,看人家打扮的漂亮?)
(想哪去了?到那能帮我洗两件衣服就行啊。)
她挺大方:“行啊。那你不上班了?”
“没事。”伸手一摸兜他傻眼了-----没带钱。
她从坤包里拿出张整的来,往桌上一放:“你吃好了吗?”
他压根没吃什么,可也不敢再吃了。“不行不行,哪能你请,应该我做东。”
(你可千万别把钱装回去!!!!!)
“改天吧。对,把你电话给我,好联系。”
小脸红扑扑的他把手机号说了。
左邻右舍好几百双眼睛盯着他把她领进了家。
“你这儿是够乱的。”她哪也不敢坐。
“忙啊,顾不上收拾。”他直扑电脑,上网之后把OICQ先开了:“说你的号吧。”
她摆摆手:“我不喜欢在这上面聊。”
他让座给她:“你是不是总和外国人聊习惯了?”
“不是。”
她进了一个聊天室,笑了起来:“我的那位。”她指了一个名字——“真情王子”。
“我吐。那他知道你的名字吗?”
“知道。”她敲出一个“长发飘飘”。
“你头发不长啊。”他突然想摸一摸她的头发。
闻着她身上散发出的阵阵幽香,他心醉神迷。
( 如果我摸一摸她的头发,她可能不会拒绝~~~~~~~~~~~ )
他的指尖轻轻触摸到她的背,她没有异样的表示。
“上网除了聊天,你还做些什么?”
“那可多了。”他把所有知道的不知道的都拿出来侃了一遍,其中部分章节进行重播,把她侃晕了。
“你是电脑专家啊。”她佩服地说。
“要不我帮你黑那个‘真情王子’一回?”他高兴得忘乎所以。
“不用了。聊天是他的自由。何况我现在没心思去管他。”她神情黯淡下来。
“对对对,各忙各的,谁也别耽误喽谁。”
正说着,她的手机响了。接了个电话,她说有事,起身离去。
人走了半天,屋里还是余香袅袅。
他突然回过神来:聊了一中午,还是没想起她叫什么。
“唉!”长叹一声,他冲进聊天室把那个“真情王子 ”猛刷一通,转身就跑。
下午要办的第一件事,是把手机卡开通。
(待续)
2001.5.3 20:58
一切都是从丢手机开始的(9)
作者:杨峥
咣咣咣一顿砸门,八戒夺门而入。
“清平世界,朗朗乾坤,孤男寡女在屋干什么啦?”
他知道越抹越黑,索性承认:“你来现场直播吧。”
八戒从兜里掏出个诺基亚:“给,老猿的,二手货。”
他接过来,5110,六成新:“多少钱?”
“提钱多伤感情,反正他放着没用,就给你拿来了。”
(真是雪中送炭啊!)
“你自己不也没有吗?你用吧。”他跟八戒客气。
八戒很大气地挥挥手:“不,回头我买个新的,借你那两千就先不还了。”
“我说你会那么好?!想赖账啊?”可攥着手机他就是不想给八戒,他知道八戒看不上这种半截砖。
“走吧,别在这儿意淫了,先去补卡吧。”
到楼下八戒兴冲冲去发动摩托。
“呵,夏哥把摩托给你了?”
“他在这儿是待不住了。现在满世界的人都找他,问他到底是谁出车祸了。你说他什么眼睛吧。眼神不好倒是配副眼镜啊,还装英俊呢!”
(估计下半身报警之后的所有电话都是打给认识人的,跟他们说八戒两口出事了。这下好,去海南可以提前出发了。)
过路口八戒眼瞧见红绿灯变色愣往那儿闯,顺势就让交通警给拦住了。
敬礼:“请您出示驾驶证。”
八戒瞅对方是个年轻的,挺横:“让我看你执法证。”
小警察一愣,没反应过来。
八戒:“没有执法证,你这样是不允许的。”
过来个年纪大点的:“不允许?小张,你把他车推路边,锁上。车和证都给他扣喽,我看看有多不允许!”
此后的两个半钟头里,从这儿路过的人都看见八戒和他孙子似的跟在交警屁股后边告饶。最后从交警队搬来一哥们说情,交了罚款且让民警同志臭训一顿才算脱身。
走的时候八戒告诉他:“我那哥们姓蔡,上学时都管他叫‘菜包子’,可你看人家现在,成警察了,咱们全是菜。”
进到移动通信的大厅里一眼就看见长腿妹了,他用胳膊肘捣捣八戒:“我的梦中情人,怎么样?”
八戒:“哟,都长这么大了。来,让叔叔抱抱。”
他推八戒一把:“你别毁我了。”
等人少了他走过去趴柜台上:“今天我是非请你不可了!”
长腿妹微笑:“你好,请问你有什么事?”
“补卡。”他拿起长腿妹递过来的表格逐一填写,“晚上我请你吃饭吧。”
长腿妹摇摇头:“还需要您的身份证复印件。”
“要不去蹦迪?”他回头看看,八戒正挨个柜台打听手机的价格。
长腿妹接过身份证盯着他看了两眼,扣到复印机上印了一张,把证还他。
“晚上八点,‘不夜城’迪厅,不见不散。”他一本正经对长腿妹说。长腿妹没理他,返身去里间办公室拿卡。
八戒笑嘻嘻走过来:“开通了没有?”
他从长腿妹那儿把卡接过来,掰开小卡,装到手机里。八戒凑上前:“我刚才用别人手机给你发了个短信,你看收到没有。”
“收到了。”他按着手机翻屏往下瞧:
公鸡母鸡是夫妻,整日埋头孵小鸡。
小鸡头脑有问题,不吃不喝不休息。
公鸡母鸡很着急,偷偷察看小傻鸡。
傻逼小鸡没注意,正在开心看手机。
哈哈哈哈
八戒在旁边乐开了花,他哭笑不得。
手机又响了,他低头一看,号不熟悉:“还真有动作快的,刚开就打过来。”
这个电话一接,让他心痛了好久。
(待续)
2001.5.4 1:21
一切都是从丢手机开始的(10)
作者:杨峥
他和她从派出所出来的时候,天阴沉沉的,但是闷热异常,感觉不到一丝凉意。
“去吃饭吧。”他说。
“不。”她摇头。
“走吧,说过我做东的。”他拉起她的手,领她进了一家路边店。
起初两个人还是相对无言,只是心境已和中午大不相同。他想逗她开心,可她开口的时候,他就没了插嘴的机会。
“我和他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两家的关系很好。他爸是我爸的得力干将,他们一直希望我们成为一家。高中毕业,我爱上了另外一个男孩子——和你有些像呢。”
他勉强笑了笑。
“我爸坚决反对,声称要和我断绝父女关系。我离家出走,和那男孩子跑到蓬莱。我喜欢在海边上尽量向远处望,那虚无缥缈的感觉给我无穷的想象空间。可现实毕竟是现实。我们的钱花完了,流浪街头。他受不了了,给他的父母打电话。那男孩的家人赶来了,一起来的,还有他。男孩回去了,他留下来陪我。我们就坐在海岸边上,一坐就是一夜。
听着暮色中传来的海浪的声音,我会不知不觉睡着。醒来时发现枕着他的腿,身上盖着他的西装。而他两眼直盯着大海,一动不动。我和他回家了,再没看到那男孩,后来听说是去广东打工了。于是我嫁给了他,两家老人都很高兴。
他比我整整大五岁,可他并没有像对小妹妹那样待我。我们性格中都有要强的一面。他在我爸的公司里面做事,好多人对他有点排斥。他学历不高,又不太爱说话,别人都认为他是靠着我才爬上去的。他气不顺,回到家里就向我发泄不满。我是家里的大小姐,当然不服他。我们之间开始吵架,摔东西,到后来发展到打架。我开始不回家,在朋友家里住。开始他还找我两次,可回去好不了多久就又开始打。他不再找我。这时他爸和我爸之间也有了分歧,他爸退出了公司,他更加不顺心。我也不愉快,就向我爸要求要出国。办出去以后,我回来的更少。我们在网上聊过几次,总是说着说着就没话说了。于是再去找别人聊。他在生活中说话很少,在网上却能一个人同时和七八个女孩聊。我很生气,不再理他。
这次我回来,是和他办离婚的。他知道无法挽回,装做很轻松地同意了。直到今天下午派出所的人找到我,告诉我他被人杀死了,捅了七刀,满屋里都是血。”
小店里的人都在窥视他们。
他把按住她的手。那手是冰冷的,不断地颤抖。手指上的戒指扎了他一下。
她把手抽出来,端起啤酒猛喝了一大口,呛得咳嗽起来,眼泪夺眶而出。“我怎么会杀他?!我凭什么要他死?!”
她嘤嘤啜泣,直哭到昏天黑地。
“你今天下午和我在一起,我在派出所替你证明过了。”他不知道该怎样安慰她,只好左一杯右一杯猛灌啤酒。
(我多喝点儿,她能少喝点。)
从小店出来天已经全黑了。她有些站立不稳,他想扶她,被她粗暴地推开:“别动我!”
他走近她,小声说:“去我那儿吧。”她没看他,只是拼命摇头。
送她到楼下,他看着她摇摇晃晃走进楼道,差点摔倒在楼梯上,急忙过去扶住她。
她突然紧紧抱住了他,勒得他透不过气来。
他寻找到她的嘴唇,两个人拼命地吻在一起。他感觉到她满脸的泪,咸咸的。
他们不顾一切地做爱,在危险的境地,在充满诱惑的春夜里。
(待续)
2001.5.4 13:07
一切都是从丢手机开始的(11)
作者:777美丽人生
我成了他的女人,在我丈夫死去的当晚。
躲藏在门后听着他渐渐远去的脚步,我分外孤独。我不顾一切拉开门,追出门去。然而我失望了。
并不如我所想象的那样,他会立在门外等我。他已远走,宛若一片飘萍,只一阵风吹来,他已悄悄飞走。
暮色沉沉,星光闪闪。
我在冬青下坐了许久。疲惫的我不知何时回到房间里来。路灯昏黄,透过窗帘照射到书桌上,在桌面 上留下斑驳的痕迹。
燃起一枝烟,我傻傻地坐在床头。没有开灯,只有烟头在明灭闪烁,室内充满了暧昧的气息。
奇怪的是,我怎么会不想刚刚死去的阿JOHN?我想,冥冥之中一定有一只我不曾看见的眼睛在黑暗之中注视着我,在观察我的一举一动,这,大概就是通常所说的头上三尺有神明吧?
我和阿JOHN的婚姻是两家大人一手撮合的。我的父亲和阿JOHN的父亲是创业的伙伴,他们一直期望着我们能成为一家人。可是,高中毕业那年,我疯狂地爱上了一个男孩子,并且肯为他付出一切。父亲大发雷霆,他不满意女儿违背他的意旨去爱他所不喜欢的人。他甚至以断绝父女关系来要挟我。于是我离家出走,和那男孩子跑到大海边上,渴望着以死殉情。然而我们终于都没有死。
钱花完了,物质需要的压迫真真正正摆到面前的时候,男孩子逃掉了,像个可耻的逃兵。就在这时,阿JOHN出现了,如同古希腊传说中的天神。他陪我在岸边看海,不多说一句话,一坐就是一夜。每每听着暮色中传来的海浪的声音,我会在不知觉中睡去。醒来时发觉枕在他的腿上,身上披着他的衣服。而他,瞪着两眼远远的看海,仿佛那海天茫茫的尽头有他内心期盼的最终答案。
我跟着他回了家。我嫁给了他。只是婚姻埋葬了我们短暂的爱情。我和他性格之中都有着对方所不能容忍的另一面。我们都不曾有第三只眼,不能预见我们的爱会消失得如此从容。我们开始吵架,摔东西,直至打架,夜不归宿。我知道我们已不能在一起相处,婚姻已名存实亡。
分居当中我遇见了他,一个很会讨女人欢心的男人。他是我的中学同学,我信任他,我需要他,但我仍然受着道德的约束。理智与情感交织的矛盾几乎令我发狂。而他默默地,如当年的阿JOHN一样默默地守候在我身边,等待我在他和阿JOHN之间做出抉择。
我选择了和阿JOHN分手。
就在这时,阿JOHN死了。死在我们曾共同生活的小屋里。地板上全是血。让人不寒而栗的血腥气充斥着我们曾幸福快乐过的小屋。
他找到我,安慰我。我们一同喝酒,为着所有快乐和不快乐的事情干杯。我们都喝醉了。送我回来,在楼道里,我们紧紧拥抱,拼命地吻着。他吻干了我满脸满眼的泪。我们不顾一切的做爱,在危险的境地,在充满诱惑的春夜里。
只是,他也必须离去。
夜色深沉。我掐灭了烟。一缕烟雾袅袅升起,缓缓地融进黑暗中。
洗去铅华,脱掉衣衫,我躲进香衾,闭上双目悄悄睡去。
钟表在滴答做响。
(待续)
2001.5.6 23:38
一切都是从丢手机开始的(12)
作者:777美丽人生
上午十点,我被手机的音乐声吵醒。我惊诧于自己的冷静,在阿JOHN死去之后我竟能睡得如此安稳。马上我又想到了杨峥,打开手机一听,果然是他。
他在电话里面叫道:“小姑娘,该起床了!!”接着他就开始唱:
“小小姑娘,清早起床,提着裤子上茅房~~~~~~~~~
茅房有人,没有办法,只好拉在裤子上~~~~~~~~~”
我拿着手机从床上爬起来:“你怎么那么讨厌啊?!”
他忙解释:“刚才不是我唱的,是周星星唱的。”
“你朋友?”我撩了一下窗帘,外面阳光刺眼。
他笑了笑:“呃-----对,中午一起吃饭吧。”
“我没心情。”我坐在镜子前,看着披头散发的自己,心绪不宁。
他又肯求了几句,我坚决不同意。他有点失望:“那好吧,上网看我的贴子吧,为你写的。”
我上了网,找到他的贴子,是一首诗:
想
想我的红房间
已粉饰一新
把一个大大的爱字
写在墙上
想我的快乐
已在你的手上
把所有的烦恼抛开
不再忧伤
你离去后
所有的心还醉着
所有的梦都醒了
我刷牙的时候,他又打电话过来。“怎么样?可别夸我,我这人忒受不了人家表扬。”
“俗。”我问,“从哪抄的?”
他沉默了一小会儿,说:“下午我陪你去转转吧,看看祖国这些年的变化。”
“你不用上班啊?”
“我跟我们公司领导说我有个十来年没见面的同学,女的,从国外回来看我,他们都忒感动,哭着喊着准我假,让我陪你。”
我想我应该说:“ 杨峥,我很好,谁都不用陪。我只想一个人清静一下,别再打扰我了,好么?”
他在电话那头笑了笑,我能听出来,很勉强。“好吧,你好好休息。”
他挂断了。
他真的没有再打电话来。
阿JOHN的葬礼结束后,生活又渐趋平静。我尽可能足不出户,拒绝见所有人。有时候去爸妈那儿去看看,很快又返回来。我整日泡在网上,网络生活成了我的一切。有那么几天,我总觉得离了网络我就不能活,直到有一天我再碰到他。
“许芸!”他在后面叫我。回头看见他的一瞬,我想我一定是笑了,而且笑得相当灿烂。
“你真是------”他在肚子里挑了挑词儿,“越长越滋润了!”上次他就这么形容的,跟别人不一样。
“你怎么在这儿?”我问他。
“我在这儿打工。诶,”他拉住我,“咱往旁边躲躲,别让我们头儿看见。”
“哪个?”
“瞧见没,那个长得跟个落地音箱似的胖墩儿------不过你可别小看了他,忒有钱,我十辈子也没他这几年挣的多。他是我们公司老总。”
“我知道。”
“你知道?!”
说话间“胖墩儿”走过来,我迎过去,叫道:“爸爸!”
我没去看杨峥,用他自己的话说,当时他差点没一头撞墙上。
( 待续 )
2001.5.9 10:25
一切都是从丢手机开始的(13)
作者:777美丽人生
我爸走了以后,杨峥涎着脸跟我解释:“其实落地音箱也没什么,你看刘欢长得跟落地音箱似的,歌忒好。”我气不打一处来,问他:“你怎么不说你们家人长得跟落地音箱似的,还胖墩儿!”他摆摆手:“那哪成,满大街跑音箱,像话嘛?”他看见我笑了笑,忙凑过来:“跟我一办公室的那女孩才叫胖墩儿呢-----我今儿怎么这么衰呀?!”
一个头发染成栗色的女孩子站在杨峥面前横眉立目。杨峥赶紧跟她说好话:“我错了,我错了,我有罪,我是胖墩儿,行了吧?今天晚上我请客。”他给我介绍那女孩:“肥丫,我们俩坐对桌。”我想笑没敢笑出来。女孩对杨峥气势汹汹道:“你这人真差劲,老背后说人坏话!”杨峥死不认帐:“我哪敢啊,再说哥哥我也不是那种人。你说去哪吃饭吧?”那女孩哼了一声,冷冷瞧了我一眼,返身离去。
我说:“其实她也不算胖。”杨峥挠挠头:“就是,忠言逆耳啊!我当面说她多少回她都不信,背后说一回她就当真了。”“你是有点差劲,”我说,“这女孩有点喜欢你,我能看出来。”他沾沾自喜:“我这人从小就招人爱,优点忒多。”“臭美!”
显然,再次重逢让我们都很开心。我们之间似乎有太多的话要说,好几次都是两个人抢着一起说。这时候我常常会停下来让他先说,他总是顾自滔滔不绝。在我眼里,他只是一个大男孩,一个可爱的大男孩,因为我比他还要大两岁。
“什么,你比我还大两岁?不可能。”他不太愿意接受这个现实,“那你怎么跟我一个班?”
“我上学晚,后来身体不好,又有一年休学了。”
他神色凝重地看着我说:“缘份啊!!!!!!”
远处有辆面包车摇摇晃晃朝我们开过来,车上是一男一女。杨峥笑了:“真来个胖子。我给你介绍,我的死党八戒和他女朋友夏丹妮。”我认出来就是上次买小狗的那二位。
八戒见面熟:“哟,在这儿叙旧情呐。”伸出手来,“我是大下巴的铁哥们,我叫申吟。”
我被逗乐了:“你这名儿真逗,呻吟,你不痛苦哇。”
他反应挺快:“不一定只有痛苦的时候才呻吟。”然后两个男人就挤眉弄眼,哈哈大笑。
夏丹妮也认出了我:“别理他们!”她拉着我往车里坐,“谢谢你的小狗,我可喜欢它啦!”杨峥告诉八戒说:“他爸是许文强。”八戒:“我爸还丁力呢,《上海滩》都整出来了。”杨峥:“我说的是许文长,哎,你爸是叫文‘常’啊还是叫文‘涨’啊?”
“许文长(常)。”
八戒看看杨峥:“你们公司老总?”杨峥点头。八戒又伸出手来:“啥也别说了,拥抱吧。我还以为你和我们一样是贫下中农,赶情你早是大户人家的小姐了。想当年我在你们家挑水劈柴,你隔着窗户看见我----------”杨峥赶紧拦:“行行行,当年你扛长活的时候我在场。”“那时候你还小呢!”八戒还想接着说,丹妮制止了他:“你还走不走?”
八戒意犹未尽:“你们俩有事没有?没事跟我们去洒一圈,我教丹妮开车呢。”我不想去,杨峥拉住我:“去散散心吧。你看你斜挎个包跟背个镖囊似的在街上转,让人一瞧就是寻仇的。跟知心大姐八戒走吧,他会让你感到生活是美好的。”
我们在市郊找了条车少的环道练车。他们俩把全部武艺都拿出来在我们俩面前表现。夏丹妮学得慢些,八戒就急赤掰脸地训她。丹妮挺委曲,跟他对嘴。俩人不像是学开车,像是约好了来吵架的。
杨峥还在一边煽乎,唯恐天下不乱:“对,使劲,座底下有摇把,工具箱里有扳子,要打我给你们递上。”丹妮赌气不学了,开门下车,八戒也赌气:“不学拉倒,许云我教你。”杨峥说:“那我去劝劝嫂子。”他也下车了。
第一次坐到方向盘后面总是有些紧张,拧钥匙发动汽车的时候我感觉手指僵硬。“现在是空档,没事,注意踩住离合别松,我帮你拽着手刹。”八戒侧身坐在副驾驶上,嘴说个不停,“好,现在换档,挂一档起步,注意慢松离合,慢,一定要慢。”我有点心急:“它怎么还不走哇?”“别急,一定不能急,慢慢松离合,找感觉。”汽车在轰隆声中开始缓缓移动。我大叫:“它走了,它真的走了!”“扶好方向盘!”八戒比我紧张多了。
几圈下来,我真的可以开得像模像样了。八戒赞不绝口,好听话全上来了。当然免不了拿丹妮做反面教材指责一番。丹妮气得鼓鼓的:“正着开算什么,我会倒着开!”八戒不屑:“你还会横着开呢!”
丹妮愤然上车,杨峥跟上来。我和八戒下去站在路边看。丹妮真的挂了倒档玩车,车子左摇右摆,像是喝醉了酒。突然之间,一辆卡车从斜刺里冲出来,看见面包车急忙避让,可车尾还是挂了面包车一下,面包车像个玩具似的一头翻进路边的沟里。
八戒冲了过去,我站在原地,吓呆了。
(待续)
2001.5.11 20:07
一切都是从丢手机开始的(14)
作者:777美丽人生
我讨厌医院,讨厌走廊里墨绿色的墙围,和病房中令人作呕的
腐臭气味。在这儿我会想起阿JOHN,躺在太平间冷柜里的阿JOHN,惨白而又暗淡,冷冷的没有生机。
夏丹妮醒过来第一句话是问:“申吟呢?”我告诉她:“小申去交警队了,车祸的事需要他去处理。”她试着挪了挪:“许云姐,我好痛。”我替她掖好被子:“你身上好几处骨折,别乱动了。”她感觉到自己头上缠着绷带,说:“我的脸是不是也破了?许云姐,我想照一下镜子。”我还没有回答,申吟推门进来了。
他们两个人互相看着都没说话,丹妮就小声地开始啜泣。
我起身让开,申吟坐到床边,就那么呆着。丹妮泪眼朦胧望着他:“我是不是残废了?”申吟:“哪的事,瞎想!”“我脸上也有伤,如果我变丑了,你还会像以前那样爱我吗?”“我会,”申吟眼圈也红了,“我爱你。”丹妮又问:“我腿断了,你还会爱我吗?”申吟用手去替她擦泪:“别瞎想了。”丹妮扭脸躲开他的手:“告诉我,如果我瘫了,你还会爱我吗?”我无法再听下去,悄悄退出病房,带上门之前,听见申吟在说:“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
杨峥的伤要比丹妮轻许多,此时正和他的那个对桌同事肥丫侃得云天雾地。我推门进去,他冲我招手:“你来得正好。许云,你在现场可以给我证明,我是不是飞身从车里跳出来的?肥丫不信,愣说我是摔出来的,还嘴啃地。”肥丫看见我,礼节性的打个招呼,脸上没了笑容。
我说:“啃地也没摔坏你那张嘴。”杨峥一脸无奈:“完了,完了,我这黑锅算背上了。就我这姿势嘴啃地,还不吃进二斤多土去?”肥丫看我俩说笑,在一旁默不作声。杨峥问我:“那边丹妮怎么样了?”“小申在那儿呢,所以我出来。”杨峥:“小申?真别扭,你叫八戒就完了。”他又对肥丫说:“你不用回去啦?”肥丫拿出个苹果:“你吃不吃?”
我决定走。“我还有事,先走了。杨峥,你手机摔坏了,这几天医院事多,先用我的吧,有事好联系。我走了,BYE---。”杨峥一抱拳:“恕不远送!有空常来玩儿!”
大街上车来车往,人们步履匆匆。阳光眩目,静静地扫视着的一切,地面上与往日没有什么不同。我突然感到孤独和茫然,不知道该往哪里去,不知该做些什么。
杨峥能够下地活动的时候,就让我陪他到院子里的花园里走走。我和肥丫还是会碰到,只是她看见我会避开,我猜是杨峥跟她说了些什么。
天色暗下来,花丛中散发着妩媚的气息。他的眸子在黑暗中晶晶闪亮。
他说:“车祸那会儿我想到过死,你知道吗?”他低下头去看那些花,“可我想,有过你,我今生足矣。”我用手去抚摸他的肩,他回过身来将我紧紧抱住。我们热烈的吻着,几乎透不过气来。
迷乱中我感觉他在解我的衣扣。远处有人走过的脚步声提醒了我的理智,我伸出手阻止他。
月季丛中,他终于没能强迫我。他有些失望,轻轻的说:“云,你是我这辈子的初恋,我相信也是我最后的爱。”我好感动,但是当我的理智开口的时候,说出的话连我自己也感到意外:“我是个有过四年婚史的女人,杨峥,你在网上学的这套情话对我没用。”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脸,我想他一定很沮丧。
我有些后悔,怕伤了他的自尊。“我是个不祥的女人,你不应该要我。你能够找到更好的。”他不再开口,我也不知说些什么好。
沉默了许久,我说:“走吧。”他没有动,也没有说话。
我想开个玩笑,就问他:“你还会给我写诗吗?”他声音晦涩:“会。”“呵,你是诗人哟,坐哪哪湿。”他没有笑,跟白天里的他完全不一样。
我整理了一下衣裙,说:“别在这儿作诗(坐湿)啦,走吧。”他望着花丛默不做声。“你不走我可真走了。”我说完就走,他没有跟过来。我偷偷回头去看,他背倚着墙,慢慢坐到地上。
他一定失望极了。
那晚,他在花丛中坐了一夜。
(待续)
2001.5.13 12:45
一切都是从丢手机开始的(15)
作者:777美丽人生
一个人在家的日子百无聊赖。我常常会在半夜醒来,就那么静静地躺着,脑子里胡思乱想,昏昏沉沉地处在半梦半醒之间。直到天亮,人声逐渐嘈杂,实在没心思躺下去了,我才会爬起来,半倚在床边发呆。
有时会突然想起阿JOHN,心会好一阵地痛。
于是上网,可真的不知做些什么。随意地浏览几个网页,最后还是去了原来我和阿JOHN常去的聊天室。
随便敲了个名字 MOON 进去,人不是很多,但立刻有人过来打招呼:“你好。”
我不想说话,只想看看别人聊些什么,证明这世界不只有我。
“天都亮了,你还出来,你是值白班的吧?”
我没做声。他有些恼怒:“你是哪的月亮啊?!天上只有一个,地上水沟里有的是!!!!!!!”
于是我退出。我不是孤傲的人,可我就是没心情。
很无聊,却又无事可做。换个房间,本想用我和阿JOHN在一起时用的“长发飘飘”,可一想起杨峥说的,就改成了“长裙飘飘”。等了一会儿,竟然没人理。于是去别的版面转,再回来时,见有人留了一句话:
“ hi ih !
i think you must be pretty have a nice leg , so you call that , right ?
(嗨!我想你是漂亮的并有一双美腿,所以你叫那个名字,对吗?)”
不知怎的,我微笑了。关上电脑走到窗前,五月的阳光暖暖的照着,枝头的绿叶在轻轻曳动。我开了窗子,立刻有一阵风扑到我怀里,凉爽惬意地打了个滚儿,笑呵呵地离去。
很好的早晨。
再去看杨峥的时候我遇见了夏丹妮的哥哥夏焱。第一次见面他就拉住我的手不放,当听说我是许文长的女儿之后更是不撒手。
“一看见你,我就后悔了!”他的贫劲顶杨峥和八戒他们俩,“有你这么漂亮的好妹妹,我结婚那么早干嘛,这不是给大下巴他们创造机会吗?”我最烦他们几个管杨峥叫大下巴,淡淡地说:“我结过婚了。”
杨峥在一边插话:“夏哥,你不是去海南办美国公司了吗?生意咋样?”夏焱一摇头:“这不是因为小丹出事赶回来了。”杨峥拿起杯子喝口水:“我怎么听说那边猛清理整顿呢?”夏焱再摇头:“干什么都不容易啊。”杨峥:“对呀,像您这样省吃俭用去泡小姐的就不容易。”夏焱:“现在不都这么说嘛,再穷不能穷得没手机用,再苦不能苦得没去过歌厅。”
两个男人肆无忌惮地大笑,全当我不存在。我瞟了杨峥一眼,他明明看见了,却装做什么也不知道,跟夏焱叽叽嘎嘎说个没够。
我去另一个房间看夏丹妮。她似乎情况不是太好,我却不能找出更好的话来安慰她。我从不知该如何安慰病人,只会拉着她的手,陪她一起难过。
不知过了多久,夏焱过来了。我发觉他看我的神色怪怪的,却又不知为什么。和他不是太熟悉,我们更没话说。我又回到了杨峥的病房。
他竟然在病房里抽着烟!我好反感,说:“我走了!”杨峥突然说道:“以后,你别来了!你知不知道我挺烦你的?!”
他从枕头下面拿出我的手机,抽出卡,把手机向我一扔。我没有接,那精巧的小机器“嚓嗒”一声掉在地上,痛苦地翻滚着。
(待续)
2001.5.21 21:36
一切都是从丢手机开始的(16)
作者:777美丽人生
我想我离开杨峥的那段时间里一定发生了什么,但是我没有问他,也没有俯身去拣掉在地上的手机。我很冷静,我真的很冷静,我拿了自己的背包,默默离去。
在医院的拐角一辆面包车拦住我,八戒在车上冲我打手势。犹豫片刻,我上了车。
“去哪,我送你。”
“我回家。”我望着前面来来往往步履匆匆的人们,发现自己确实无事可做,也不知该做些什么。
对面的汽车横冲直撞,八戒猛打方向闪避。“shit!真TAMA杂碎,整个开了一堆零件在街上跑,TNND!”他愤愤不平。
拐进一条林荫道,路面上人和车都少了许多。八戒突然问了一句:“你和大下巴吵架了?”我不想哭,可不争气的眼泪还是流了出来。“其实他也是苦孩子出身,脾气犟,你别和他太计较。”
我不说话。八戒絮絮叨叨只顾说自己的:“我更苦,你们俩都没我苦。你爸有钱,你们家比一般人幸福多了。我不行,我爸是建筑工人,我妈没工作,我小时候-------别提了。刚开始我看见人家有钱的过得好的,总觉得是不义之财,自己的钱才是血汗换来的。后来才明白满打着不是那么回事!就说你爸吧。。。。。。”
路面上有条浅沟,八戒一轰油门想冲过去,可没成功,车陷在沟里,熄火了。
“这TAMA破车!”一翻折腾之后,八戒放弃了努力。他重新坐进车里:“陪我说会话吧。”他突然说道,“我想找人聊聊。”
我是想拒绝他的,却莫名其妙点了点头。
“没钱真不行。”他想掏出烟来吸,拿出的却是个瘪瘪的烟盒。“这车那天是借人家的来玩的,让丹妮撞坏了,我没法赔,只能是买下来。丹妮住院这些天,天天都有催款通知,医院要钱比要命还紧。我TAMA已经一无所有了,天天在外边借钱。治好了成啊,落残疾我也认了,可现在谁敢给我打保票?!我不苦,我苦大发了!”
他语无伦次说了好多,最后趴在方向盘上哭起来了。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看到一个男人在我面前哭得这么伤心。我说:“我这儿钱也不是太多,要不再从我爸公司那借点儿。”
有人在敲车窗玻璃。八戒抬头一看,不认识。
“你们停这儿干嘛?”
八戒有点恼羞成怒(我想男人可能都不愿意让别人看见自己痛哭流涕的样子):“滚你妈的,你管着吗?”
“哟嗬?!”那人一摆手,几个人围过来。
“我还就管着了,我们是警察!!!”
夏焱阴沉着脸把我和八戒从派出所领出来。我看到八戒衬衫上有警察跺的脚印,在后面替他拍打。冷不防夏焱当胸给了八戒一拳,八戒仰面摔倒。
“你凭什么打人?!”我惊叫一声,忙去扶八戒。
“我妹妹躺在医院里,你TM在外面泡妞,你丫还是人吗?”夏焱上来又补了一脚,八戒没躲,再次翻倒在地。我刚想说话,夏焱突然指着我骂道:“滚!你个丧门星!”
我傻了。
(待续)
2001.5.23 19:09
一切都是从丢手机开始的 (17)
作者:777美丽人生
我愣怔怔站在那里,盯着夏焱说不出话来。
夏焱忽然改口,指着八戒说:“我是说他。”他再次用脚去踢八戒,这次八戒挡了一下,翻身爬起就跑。夏焱在后面紧追不舍,两个人一会儿就跑没影了。
留下我一个人呆呆地立在街头,不知该何去何从。
离开这城市三年,我发觉对这城市感觉非常陌生。
寂寞时我坐上公共汽车从城市的这一端到城市的那一端,然后从另一端再坐回来,往返几次,我竟然遇不到一个熟人。有的人看上去似曾相识,但却不知姓什么叫什么,只在记忆中有些许模糊的印象。这印象支离破碎,无法构成一幅完整的图象,更无法引导我走向清晰的过去。
我在这城里住了二十二年,度过了童年和少年。儿时的经历大多已经忘却,印象最深的是爸爸很少回家,总是在忙工厂里的事。常常是我睡下了他还没有回来,我醒来时他已离去。如果有一天能和爸爸在一起,真的是好开心。这样的时候太少了。
别人总是在早晨的时候买菜,而那时我的妈妈总是在傍晚时去买.因为那时小贩们大多急于回家,通常会将菜便宜脱手。
我在上初中时个子还很矮,并且不愿与人交往。躲在墙角里默默地看蚂蚁爬曾是我好长一段时间里最大的乐趣。我最喜欢蚂蚁负重走路的样子,有时特意找来馒头渣什么的让蚂蚁来抗。看着它们努力地样子,我会开心地笑。当它们不能搬动时我会帮助它们,用小木棍将食物运送回它们的家。
我是快乐的,同时也是孤独的。
唯一和我要好的女孩应该是萍,可是我现在已经记不起她的模样。
初三那年快毕业的时候,我们约了一起去河里游泳。我不会水,只在浅水的地方一个人悄悄地划。她和几个男孩子向深水区游。其他人返回来,她却没能够出现。
人们开始寻找那十六岁的女孩。当她的尸体被人用铁钩子打捞到岸边时,我好害怕。我拼命逃走,躲在家里瑟瑟发抖。我没有去参加追悼会,没有送别我唯一的朋友。从那以后,我至今不曾下水游泳。
我不再看墙边的蚂蚁,更多的时候是对着天空发呆。我不理任何人,不说一句话,真好象行尸走肉。同学和老师都开始疏远我。最终我休学了。
休学的一年里我往返于医院和家之间,那是我生活的全部内容。
爸爸和妈妈忙于工厂(那时好象已经开始叫公司了吧?)的事务,无暇照顾我。这迫使我学会了自立,并从封闭中摆脱出来。我要感谢生活。
我是孤独的,但我是自由的。
这些年家里的境况大大改观,爸爸妈妈的收入都很高,公司的规模也越来越大。我甚至可以不用工作,只靠爸妈每月往我信用卡上打的生活费就可以过得很舒适。我可以不用像许多同龄人一样为找份工作四处奔波,有更多的时间来做自己想做的事。
我在这城市漫无目的地游走,不知心会将我带向何处。
有一次看到八戒搀扶着夏丹妮在街上一瘸一拐的走,我在他们的背后望了好久好久。当时我想:如果我瘸了,杨峥会不会搀扶着我走。可当我看到杨峥和肥丫牵着手走在一起的时候,我的心死去了。
我是自由的,只是我仍为情感所左右。
我想起阿JOHN死时我泡在网上的那段时光。
也许我应该逃离现实,仍回到虚拟的网络社会中去。
试着重新生活,试着寻找寄托。
(待续)
2001.6.20 18:10
一切都是从丢手机开始的(18)
作者:杨峥
很久没进聊天室了,感觉有些陌生。
用了个游客的名字进去,半天没人理。于是改了个男性化的名字:≈龙の心≈。这次有人理了,是个叫嘉丽妹妹的。“你是哪的?”
她懒得回答这种问题,没有做声。
女孩又问:“你多大了?”
她估计这女孩子年龄不大,更是没心情和她说话。
“喂,猪,我是女孩啊!”显然女孩子没有受过这样的冷遇,有些不满。
“这么巧?!我也是耶!”她回复了。
屏幕上出现一行字:嘉丽妹妹当头一棍,≈龙の心≈哼都没哼一声,软软地倒了下去。
她笑了。女孩子蛮记仇的嘛。
这时又过来一个打招呼的:“有句话我不能不跟你说,我现在特幸福。”
“哦?!”她看了看对方的名字——不爱我的人伤我也不浅。
“我高兴得天天睡不着觉。”
“是吗?看你的名字可让人感觉不到。”
看到她搭腔,对方来劲了:“我这人唯一的优点是心地善良。”
“心地善良是我的唯一缺点。”
“呵呵,”不爱我的人伤我也不浅笑了,“我身体特健康,年少英俊,家里还特有钱。”
能有个人开心也好,她问:“你就没什么烦心的事吗?”
“有,我最烦人家请我吃饭,不信你可别试!”
她觉得这个不爱还有点意思,决定跟他胡扯一会儿:“我信,我不试。”接着在屏幕上来了个动作:≈龙の心≈飞起一脚,正踢在不爱我的人伤我也不浅的PP上。
不爱立刻还之以颜色:不爱我的人伤我也不浅一拳打在≈龙の心≈的肚子上,好爽啊。
俩人你来我往,在屏幕上练了一顿武侠。她终于忍不住叫了暂停:“咱俩真是天生一对。”
那边马上叫好:“地造一双。不对呀,你男的女的?”
“你再打我我请你吃饭了啊!”她笑。
“好吧。我可是男的。”
(你的名字怎么这么像女的啊?!)
“就在路口那家饺子馆,你不吃我喂你。”
“好了,怕了你了。咱俩真般配,《神雕侠侣》就是咱俩的自传。”
她反对:“不,是董永和七仙女。我是七仙女。”
他同意:“好好好,我就董永,一农民。”
她又把上一句接上了:“你武功挺高的。”
他接着:“我一农民,不用武功,会藏你衣服就行。你哭着喊着要跟我,撵都撵不走。”
她不认输:“笨笨笨,我是仙女,我会变啊。”
他引着她说:“变个什么啊?”
她:“当然是衣服啦。我再给你变个锄头吧?”
他:“你给我变一手扶拖拉机得了。”
两人越聊越上瘾,不知不觉晚上八点半了。
他撑不住了:“不行了不行了,我快饿扁了。”
她不依不饶:“那你来呀,我给你烧两个菜,还有茅台。”
他显然在偷笑:“我留着这最后一口气,对你说:”
她没接,等着他说。
他停了一会儿,她耐不住了:“说什么?”
“晚上想我的时候,不要哭得太大声,会吵醒邻居的!”
她呸了一口:“你恶心吧。”
“恶心是你的胃不好,”他笑了笑:“我老说恶心的,结果气得你胃病犯了,住进医院。医院里有个小护士专门照顾你。可是第二天,小护士死了,大家都认为这是谋杀。”
他打得很快,怕她插话。“就把法医找来鉴定,法医说:‘这小护士是被恶心死的。’你在一边哈哈大笑:‘怎么可能有人被恶心死?’法医一回头,惊恐大叫:‘凶手就是她!’倒地气绝。哈哈哈!”他怕被打,起来跑了。
她又气又笑,却又有几分失落。
( 待续 )
2001.6.25 19:13
一切都是从丢手机开始的 (19)
作者:杨峥
晚上九点,她多少感觉有些饿了。家里什么储备也没有,她决定出去吃饭。
街头大排档的生意很火,她馋涎欲滴。可是到处是人头攒动,却又令她望而止步。她不愿在人丛中挤坐,食客如云,素衣女子更显孤独。
她选了一家人不多的小店,要了份馄饨,背对着店门口坐下。
馄饨端上来,她略略有些发呆。一个人走到她对面坐下,问:
“加点醋么?”
她猛一抬头,看见杨峥笑吟吟地坐在对面。那一瞬,她确有扑上去拥抱的冲动,可最终克制住自己,仍低下头去若无其事吃馄饨。
杨峥嘻皮笑脸套近乎:“姐姐,我错了,饶了我吧。”
她不做声,头埋得很低,感觉到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转。
他说:“可怜可怜俺吧,三天没吃饭了,让俺吃一口,行行好您老。”他伸手上来假意夺碗,她一躲,眼泪扑簌簌落进碗里。没有抬头,她舀起一勺馄饨,和着自己的泪水一起吃。
“瞧你小心眼儿的,我吃过了,逗你呢。”杨峥拿起桌上的纸巾擦拭桌面洒的汤,“最近还上网吗?我给你发了一个贺卡,回去看吧。不为别的,就为我完整无缺地迈着方步走出医院庆贺一下。”
嗓子眼里感到哽咽,可她还是把这口馄饨咽了下去。
杨峥看着低头的许芸,很想再摸一摸她的头发。“你知道吗,我跟一个网友见面啦,叫Cathy的。人长得还行,不算太漂亮,可也不太难看。挺能侃的,要不是我功率大-------”
她三口两口扒拉完,站起要走,杨峥一把攥住她的手腕:“一句话不说就走?!”
小店的老板娘满脸疑惑地看着他俩。
“下个月一号,八戒和丹妮结婚,你来吧。”他凑近她低声说。许芸猛地甩手,没想到杨峥抓得很紧,她没有挣脱。
“放手。”许芸回头说了第一句话。
杨峥看着她的眼睛,愣了一会儿,嗫嚅着说:“馄饨钱我给过了......”松开了手。
老板娘忙说:“给过了,给过了。”
她没再说话,匆匆出了小店。
在黑暗中穿行,她怕路人看见自己满脸的泪。
回到住处她打开自己的电脑,上网打开邮箱,迫不及待地收取新邮件。果然有一封新邮件:
“您好 长发飘飘
这是一封非常重要的特快信件!
您的朋友 靖哥哥寄来了一封精美的贺卡!
贺卡暂时存放在 -- 网易保险箱里面
请用浏览器(Netscape or IE)到以下URL观看您的贺卡”
她点击了链接,打开的过程当中她一动不动,盯着那画面一行一行地出现,直至最终。是幅照片,金色的海螺静静地躺在沙滩上。忽然音乐响起来,她听过,是《东京爱情故事》。
画面的旁边是杨峥写的附言:
“ 海 螺
好象沙滩上的海螺
深沉而落寞
海水冲刷过后
泛起金色的光泽
好象雨中走过的你
潮湿而孤寂
只有撑了伞的我
在雨中哭泣
你把海螺丢在沙滩上
你把我留在雨季
靖哥哥 ”
窗外淅淅沥沥的传来雨声,真的是到了雨季。
她没有关掉那个窗口,就任由那叮咚的音乐做响。她点了白天去过的那个聊天室:最爱我的人伤我最深。随意地起了个“丫头”的名字,不料第一个过来打招呼的竟然是那个“不爱我的人伤我也不浅”。
“来啦!坐吧,喝水。”
这人挺热情:“你是哪的?”
她想都没想打出一行字:“我靠!可不可以不这么俗?!”
对方有点蒙:“怎么啦?”
她愤愤然:“可不可以说点新鲜的?”
“好,”他改成悄悄话,“我们说说做爱吧。”
许芸一时语塞,接不上话来。
(待续)
2001.7.27 9:31
一切都是从丢手机开始的 (20)
作者:杨峥
在网易聊天站《最爱我的人伤我最深》里,起名“丫头”的许芸遇到了“不爱我的人伤我也不浅”,这会是怎样的一个男人呢?
沉默了一会儿,她打出一行字:“对不起,我心情不好。”
他很快打回来,看来他在等待着她说话:“没关系,我心情特好。听歌么?”
屏幕上出现他贴出的网址:
她没有多加思索,点击。原来是FLASH,音乐动画,莫文蔚的《盛夏的果实》:
“也许放弃,才能靠近你,不再见你,你才会把我记起。时间累积,这剩下的果实,回忆里寂寞的香气。我要试着离开你,不要再想你,虽然这并不是我本意。
你曾说过,会永远爱我,也许承诺,不过因为没把握。别用沉默再去掩饰什么,当结果是那么赤裸裸。以为你会说什么,才会离开我,你只是转过头不看我。
不要刻意说,你还爱我。当看尽潮起潮落,只要你记得我。
你曾说过,会永远爱我,也许承诺,不过证明没把握。不用难过,不用掩饰什么,当结果是那么赤裸裸。其实不必说什么,才能离开我,起码那些经过属于我。
也许放弃,才能靠近你,不再见你,你才会把我记起。时间累积,这剩下的果实,回忆里爱情的香气。我以为不露痕迹,思念却满溢,或许这代表我,我的心。
不要刻意说,你还爱我。当看尽潮起潮落,只要你记得我。如果你会梦见我,请你再抱紧我。 ”
她一遍一遍地听,在这接近午夜的时候,听得如痴如醉。
不爱我的人伤我也不浅打过来:“好听吧?我听了几百遍了!”
她:“跟你聊天还有歌听,真不错。不爱你的人怎么会伤你?”
他:“伤我的都是不爱我的人,爱我的人舍不得伤我。”
她:“你是北京的?”
他:“不远。”
她:“郊区的?你是北京近郊的菜农吧?呵呵。”
他:“我就是一菜农,没事来网上看看销路。”
她:“生意好做吗?”
他:“挺好的,今天早上我不还给你家送去两车菜吗?”
她:“那我不也给了你两筐馍么?”
他:“是呀,所以我送菜没要钱——”
他停顿了一下:“我要你人。嫁俺吧,俺家有地。”
她:“你多大啦?”
他:“俺 26 啦。除了个高点人帅点钱多点文学底子厚点,俺没别的毛病。”
她:“那么大啦?!俺还小,你放过俺吧。”
他:“对啦,俺还心特软,最扛不住人家求俺啦。你多大?”
她:“俺 17 。你让俺回去跟俺娘商量商量行不?”
他:“成,你娘见了俺,一劲夸俺长得俊。”
她:“俺娘说,快赶上你爹当年长得俊啦。”
他:“呵呵,还真有你的,拐着弯夸自己啊!”
她:“这你也看出来啦?!”
他:“拿好词儿摔人啊,摔晕了算。我喜欢。”
他突然打出个动作:不爱我的人伤我也不浅捧住丫头月亮般的脸蛋儿,叭叽叭叽亲了N口!
她也觉得有些开心,于是回复:丫头啵的偷偷亲了不爱我的人伤我也不浅一下!
两个人又你来我往在屏幕上练了练柔情似水,真个是满目生春。
他按捺不住了先说:“给我你的 QQ 吧。”
她答:“我最近上网少,QQ 都不怎么用了。”
他有点失望:“你用过语音吗?”
她说:“用过,不过也不常用。有时候在网吧聊天,我们看到旁边有人用语音的,忍不住心里想:真傻!”
他哈哈大笑:“我说有的女孩打死都不跟我用语音聊天,原来是有你这样的人在呀。”他跟她说了语音聊天的网址,两个人约好了房间,一同前往。
她进去后,一看他的名字,眼晕。这回名字更长:落魄江湖载酒行楚腰纤细掌中轻。多一半人第一遍念不下来,看来他很喜欢起字儿多的名字。
他开口说话了,很好的普通话,不带口音,真的听不出他是哪的。她问他的名字怎么回事,于是他背起了杜牧的那首《遣怀》:
“落魄江湖载酒行 ,
楚腰纤细掌中轻 。
十年一觉扬州梦 ,
赢得青楼薄幸名 。 ”
中间停顿了一下,她不由得笑了一声,他就掉线了。上来后接着背,再掉线再上来背,掉线掉得他跟头把式的。一首诗下来他掉了七八次,她笑个不停。他问她是哪的,她说是内蒙古的,牧羊女。他说自己去过那里,可是没去过草原。她说外界对内蒙古的了解好象只有草原。他说我还以为你们那上网都骑马呢。
他还是不断掉线,终于受不了了,他说:“我要下啦。”
她突然之间很冲动地说:“我们见面吧!”
他连说带打字:“不会吧,我们很远啊。” 他说出自己所在的城市,是个中原古城。
她用很坚定的语气说:“明天上网,不见不散,我在那个城市见到你!”
(待续)
2001.7.27 18:49
一切都是从丢手机开始的 (21)
作者:杨峥
波音737飞离地面的时候,许芸听到后座的女孩说:“这下,我可把生死置之度外啦。”她微微笑了笑,扭头去看窗外。
地上的景物越来越小,渐渐的看不见了。飞机在拉升,整个人都向后仰。她有点紧张,猛地想到自己是不是有点疯了。为个素不相识的人,一个仅在网上聊过两次天的男人,飞往一个陌生的城市,前途渺茫,不知会发生什么。
“都怨杨峥,在我面前炫耀跟网友见面,我要掉下去,就落他们家房顶上。”她偷偷地想,抿嘴笑了。
飞机飞到了云层上面,明显感觉平稳了许多。天很蓝,比地面上看到的天蓝得多。下面是白茫茫的云海,宛如仙境。
空中小姐来送饮料,她要了罐枣汁,慢慢地一点一点品着那酸甜的味道。
后座的女孩大概带着随身听,轻轻地哼着歌。她仔细听了听,竟然好象是林志炫的《单身情歌》,不由得再次笑了。
飞机降落后她直接打车奔市中心,找到个像样点的网吧一头扎进去。鼠标和键盘都难用得要命,可又没得换。网吧里人多得跟澡堂子似的,刚放假没几天,学生特别多。
好容易进了聊天室,她打出字来吆喝:“菜农在吗?”马上有人搭腔:“在呢在呢,这不在地头上蹲着等你半晌了!”她一看名字:豆包。不对呀,没再说话。豆包急了:“妹妹,是我啊!”
她半信半疑:“你是不爱......?”
豆包:“对对对,就是我,”用了悄悄,“不爱我的人伤我也不浅。”
她改了名字:丫头.com。问:“你怎么改名儿啦,是不是那个名字让人刷得没脸见人啦?”
他还用悄悄话:“拜托,别那么大声行不行,我还要用那名字泡 MM 呢!”
丫头.com:“我的名字怎么样,有创意吧。”
豆包:“不错,我听说现在要饭的全有点卡母。”
丫头.com:“讨厌!”
豆包:“不讨厌。”
时近中午,聊天室又闯进几个女孩子,纷纷向他打招呼,看来他跟这儿确实挺熟。他聊得热火朝天,把她晾到了一边。
她有几分失望,停了好半天,她对他打出一行字:“我要走了。”他很快打出:“走好,恕不远送!”他真的是好忙。
她愣在那里,任由泪水在眼眶里汹涌。键盘不好用,她直接用拼音打:
“ni zai na li shang wang ?”
他:“考我啊,我英语没及过格。”
她:“shi pin yin ,ben ben. ”
他:“在公司。”
她:“wang le zuo wan de yue ding le ? ”
他忽然停了下来,几个同时和他聊的人纷纷打字问他怎么啦怎么啦。
他用悄悄话问:“你在哪?”
键盘又可以输入汉字了,她看看网吧窗外:“我说不清楚,我没来过这里。”
他打了一大片字:“公司里人多,你来我这里不方便,会引起误会。我去找你吧。你去住东方酒店,我下午下了班去找你。告诉我你的名字,我到酒店大堂去查就可以了。我在那儿有朋友,到时候可以给你打折。”
她又用拼音打:“hao de .”然后打了自己的手机号码。
他打了三个字:“我下了。”
然后就无影无踪,像阵风似的消失了。
(待续)
2001.7.28 11:18
一切都是从丢手机开始的 (22)
作者:杨峥
酒店的四楼是个小型的酒吧,靠近楼梯拐角的地方有架钢琴,一个穿白西装的男子在弹奏着不知名的钢琴曲。许芸坐在角落里,听着那叮咚的乐曲,默默等待着网友不爱我的人伤我也不浅的出现。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她的信心也逐渐消失。她觉得那男的不会来了,没什么理由他非出现不可。他们素不相识,对一个莫明其妙从千里之外飞过来约会的网友的女子是应该保持戒备。换了任何人,都不会贸然前来——谁知道这里面是不是有陷阱呢?
手机在手包里振动着,她手忙脚乱拿出来,接听。是那个既熟悉又陌生的普通话:
“你一定长得很漂亮。”
她笑了:“不一定能超出你的想像。”
一个青年男子边打手机边朝她这边走过来。个子不低,人也蛮帅气,打手机的样子很像摩托罗拉的广告模特儿。
“你笑起来一定很好看,是不是有两个酒窝?”
她微笑着看着男子走近:“走得这么近了, 你看看有没有?”
“我越来越想见到你了---------”
她说:“现在不是见到了么。”她合上手机,站起身来迎那男子。谁知广告模特打着手机顾自从她身边走过,嘴里叽哩咕噜说的全是方言。
许芸明白是自己搞错了,忙查到刚才那个电话打回去。豆包正在那头运气呢:“干嘛挂我电话?!”
她问:“你在哪?”
“我在一楼大堂呢,你在哪儿?”
她收起手机冲进电梯,到一楼大堂,可人来人往的,看不出哪个是她要找的人。
手机再次振动,她拿出来就说:“我在一楼,你在哪?”豆包笑了:“你跟我练什么呢,我在楼上,你说你房间号吧,我去你门口等你。”她无可奈何,再进电梯上楼。
房间门口没有人。她正疑惑,那男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别回头,如果我让你很失望的话,我会很伤心。我太忙了,让我进去洗个澡,争取把我光彩照人的一面展现给你。”
他离得很近,就在她的身后。她闻到了那男人身上熟透的烂烂的红枣的味道,深深吸了一口,她打开房间门,走了进去。男人闪身进了洗澡间,她听着里面哗哗的水声,心乱如麻。
终于他出来了,戴一副无框眼镜,文质彬彬的,比她想象的年龄要大些。他说:“世间美女千千万,只有网友最难看。这话谁说的,得改!”
她笑了笑:“我算正儿巴经认识个菜农了。”
他放松了许多:“今天我净忙着见网友了,中午还跟个网管一块吃饭来着。平时说起来网管封这个踢那个的人五人六的,下来跟咱们一样,俗人。侃起黑客什么的没边儿,可看见女孩一样俩眼放光。写起字儿来错得没谱,一盘烧肘子自己干掉多一半儿,你说这叫什么人吧!”
她看着他说话的样子,不由得想起了杨峥。“你还挺能说的。”
他故作谦虚:“不是,来的路上背了好几遍啦。”
她指指桌上的饮料:“你喝什么?”
他看看她:“喝点酒怎么样?”
她说:“随便。”他就去开那瓶葡萄酒,鼓捣了半天没打开,于是转移她的注意力:“你怎么不问我叫什么啊?”她说:“我们还是和网上一样,谁也别问。相聚是缘,明天我们就各自走散。”
他说:“好--------这酒打不开,存心不想让喝不是?!”
她以为他会站起来去叫服务员,没想到他把酒又放回去了。“等会儿咱俩下去喝吧。”她嗯了一声,两个人就没话说了,就这么对坐着,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
(待续)
2001.7.28 17:19
一切都是从丢手机开始的 (23)
作者:杨峥
他决定打破沉默,说:“我给你讲个笑话吧,网上看的。”
她点点头,于是他开始讲:
蔚蓝色的大海深处,一个男海龟遇到了一个女海龟。
他们相爱了,一起游到一个海岛,度过了一个浪漫、激情、销魂、难忘的晚上。
第二天一早,太阳出来的时候,男海龟依依不舍地跟女海龟告别:"昨晚,好美啊!明年的这个时候,我们还来这里?"
女海龟答应了他。他欢天喜地向大海游去......
第二年,男海龟早早地赶到老地方,让他惊讶的是,女海龟来得比他还早,就在去年老地方等着他。
他兴冲冲地爬过去:"你来得好早啊!"
"我抽死你!你丫的就顾自己,完事了也不把我翻过来,让我在这里躺了一年......"
笑话讲完,他乐不可支,躺在席梦思上打滚儿。
许芸冷冷地说道:“不好笑。”
他却还没回过味来,躺那儿说:“我一哥们听完后补了一句真是经典,他说,‘这是个教训,下回完事儿一定要翻过来!’哈哈哈哈哈哈!”
她狠狠地白了他一眼:“无聊!”
窗外是个停车场,不知是谁触动了防盗报警器,传来吱哇吱哇的鸣响。他讪讪地爬起来,说:“走,咱俩去吃饭吧。”
她再没心情跟这男人出去,说:“我不饿,你自己去吧。”
他收起了笑容,站起来说道:“我不是什么坐怀不乱的柳下惠,我也就是一个俗人,凡夫俗子,别拿我当圣人。”
走到门口,他嘟哝了声:“对不起。”拉开门,拂袖而去。
她的心倏地沉到海底,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夜幕降临,房间里光线越来越暗。她没有开灯,呆呆地坐着。在这陌生的城市,无助的许芸分外孤独。她就坐在墙角漫无边际地胡思乱想,泪水不再流,眼睛涩涩的,好痛。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在按房间的门铃。她本不想去开,可是门铃一遍遍响个不停。
先匆匆洗了把脸,她走到门边问:“谁?”
“查房!”门外答。
她一开门,外面站的还是那个“不爱我的人伤我也不浅”!她想把门再关上,男人伸手顶住:“等会儿!我手机落这儿啦!”
他进来先把灯全开了,亮堂堂的刺眼。她厌恶地闭紧双眼,走到窗台脸朝外不理他。
男人说:“还没吃东西吧,我给你买了吃的。”稀里哗啦把一堆食品放在化妆镜前。她头也没回:“拿了你的东西赶紧走,我不需要。”
他叹了口气:“人家都说网友不能见面,见光死,我还不信呢,这回------唉!”
他找到自己的手机,往兜里揣,“真生我气啦妹妹?”
她睁开眼看到窗外万家灯火,恨恨地问:“谁是你妹妹?!”
“都是我的错,你把我当个屁放了吧,阿姨!”男人装可怜。
她扑哧笑出来了,忙用手掩饰。
“这就对了,”他找出毛巾递给她,又倒了杯水,“今天大喜的日子,别不开心啊。”他打开电视机:“北京申奥,今天(2001.7.13)晚上十点公布结果。”
她也想起这事来了,坐下来跟他看电视。他打开买来的食品,俩人边吃边看。
“你不回家啦?”她忽然发觉时间不早了。
“我在二楼也开了个房间,明天周末,晚上不回去也行。”
看他的样子不像是说谎。她本来想问他家里人会不会担心他,想了想没有问。
看电视时间不长她有点乏,就对他说:“你回去看吧,我想休息。”
男人站起来:“行。明天早上九点我来叫你,我带你到城里转转,顺便去我们家菜地瞧瞧。”
她淡淡地答:“明天再说吧。”
男人走了。
(待续)
2001.7.29 3:10
一切都是从丢手机开始的 (24)
作者:杨峥
她正在洗澡,电话响了。她从浴缸里探出半个身子去接,差点滑倒。
“赢了!我们赢了!!我们赢了!!!”男人在电话那端大喊大叫。她莫明其妙,反问:“什么赢了?”男人气都喘不匀了:“奥运会,奥运会在北京,2008年,申奥成功啦!!!怎么你没看电视?!”
“哦,”她含糊着说,“我有点累。”
“外头有人放鞭炮呢!你还睡得着?!”男人不依不饶,“我神经衰弱,一兴奋我就睡不着,陪我聊会儿吧。”
“那就在电话里聊吧。”她觉得握电话的手湿涔涔的。
“电视里宁辛跟张建宏、白岩松都干上了,不行,咱们也得开酒!向上帝保证,我喝一杯就走,而且不动你一手指头!”
她沉吟片刻:“你来吧。”
没想到他跑得还真快,她还没从浴缸里出来,他已经按得门铃叮咚乱响。她穿好浴袍给他开门,进门他就把她抱住了:“欢庆胜利!”
他紧紧抱着她,去吻她的鬓发。她扭身挣脱,走进里间:“你刚才还向上帝保证呢!”他嘿嘿笑了:“这是咱中国,上帝是民主人士。我过来的时候,楼层服务员盯着我看半天,好象我不在这儿住一样。我也盯着她看,好象我在这儿住一样。她怕了,不敢再看我。”
外面真的不断有人放鞭炮,有如过年一般。电视里面北京在放焰火,举国欢庆。
她放在床头柜上的手包诡谲地移动,原来是手机在里面振动。她拿出一看,是杨峥的电话。她没有接,手机就那么在她手里振着,停止振动后她干脆把手机关了。
“嘭!”的一声响吓她一跳,男人开了那瓶酒。他给她倒上,递给她。她笑笑:“你可说过喝一杯就走!”
“一杯接一杯。”男人说。
“那不行!”她语气很坚决。
男人笑了:“大丈夫说话算话,一杯就一杯!”他站起来去开门,从门外拿进个大号高脚杯来,足能装一瓶酒,“刚才放门口了。”他给自己倒上,“我先喝半杯!”
她哑然失笑:“亏你想得出!”
两个人碰了碰杯,她喝了一小口,他却真的喝了大半杯。“酒鬼啊你,”她半嗔道,“你以为星级酒店房间里的酒不要钱么?”他笑笑:“咱俩在这儿住一晚上,能花掉我将近一个月的薪水。可我不在乎,你知道为什么?”她不说话,看着他说。
“有快十年了吧,我刚参加工作出差,就住这样的星级酒店,里面有卫星天线,可以收境外的电视。我在电视上看到有个女孩唱歌,一下子把我迷住了。我觉得我找女朋友就找这样的,天使面孔、魔鬼身材,还有那甜蜜蜜的笑靥。过了两年那女孩在大陆的电视里也出现了,我才知道,她是李玟。”
许芸把电视换了台,问他:“那你现在找了个什么样的?”
他盯着她说:“你身材也不错-------”
她回他:“去你的,我问你现在的女朋友或者-------你老婆?”
他岔开话题:“陪我跳个舞吧。”
她心里很清楚,自己允许这男人进自己的房间,就已经明白将会发生什么。可她又不期望设想的局面产生,或者说不想让那个来得太快。
男人找到一个音乐台,就着电视的音乐起身邀请她。两个人拥在一起,在房间里慢慢晃动。
他凑近她,轻轻吻她的耳垂。呵出的气吹到她耳朵上,痒得她想笑。他又轻轻地吻她的面颊,她再次闻到他身上那烂烂的熟透的红枣的味道,有些晕眩。他突然跪伏下去,亲吻她的脚。她忍不住,咯咯的大笑起来。
他抬起头,满脸严肃地说:“有件事我必须告诉你——我快见上帝了。”
(待续)
2001.7.29 11:40
一切都是从丢手机开始的 (25)
作者:杨峥
酒店里的中央空调还真是凉,两个人钻进床单里,一人点了一颗烟吸。
他把床头灯拧得挺暗,吐出个大大的烟圈,看着那烟圈重重地砸在床尾,又向上飘,还不到房顶就被空调风吹散了。
“落水流花春去也,天上人间。”他幽幽地说道:
“我并不是这市里的。为了见到你,我坐了三个多小时的汽车,从一个偏远的小城赶过来。起初我并不想来,因为还有工作、家人、朋友,反正事挺多的。
我这人就是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在我来之前我去医院拿了我的化验单,那上面龙飞凤舞的看不清楚,可有个癌字我还认识。我就找个医生打听。医生问我这化验单是谁的,我说是我弟弟的。他告诉我,肝癌,最多一年,少了四个月。
当时我就决定了一件事,见到你。
你知道为什么我见你的时候不让你看我,因为我当时真的很狼狈。不过你还别不信我,我没垮,我都奇怪我怎么那么坚强不屈。来的路上我想好了,剩下这几个月我不能在医院里躺着。你知道我最想去哪?你猜猜?西藏。那儿的山高,离天堂近。
我还没去过西藏呢。上回我出差就遇到个郑大新闻系的女孩,她毕业了自愿到西藏待八年。我们俩聊了一路,挺投缘的。这回我去,没准还能找着她。可就是我到现在也不知道她叫什么,就记得她长得挺像我妹妹,是有点像。诶,你说真话,我长得咋样?”
他赤身裸体钻出去,站在窗前。白色的窗帘映衬着他男性的剪影。
“对了,还有背面。”他转过身去,嘿嘿笑着,“完事一定得翻过来。”
她从背后抱住他,疯吻着他赤裸的背,任由着泪水在上面纵横零落。
从那个城市归来,许芸再也没能见到那个男人。
他好象从人间蒸发了一样,没留下半点痕迹。拨打他的手机,回答总是:
“对不起,您拨的移动用户已关机。”
她打电话到自己住过的酒店,想知道他当晚住宿时登记的姓名住址。但是总台小姐查过后告诉她,当晚没有这样一位男士入住酒店。她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上当了。
她上了网,一个聊天室一个聊天室地找他,在QQ上一个名字一个名字的查看。有一点感觉相似的地方就上去跟人家搭话,一次又一次的请求别人加自己为好友。然后一次次的失望,一次次的重新开始,周而复始。
她不知自己在寻找什么,就是找到了他又能怎样。她感觉自己在做非常愚蠢的事,可就是不能从中摆脱出来。她陷入到迷惘之中。
就在她近乎绝望的时候,收到了那男人的一封电子邮件,短短的只有几个字:
“我在他乡挺好的。”
信后有附件,她打开,是张照片,他微笑着站在布达拉宫前。
看着照片,她突然决定:去拉萨!
她正在收拾行囊,爸爸来了。
许文长很少上女儿这里来,这让许芸感到很突兀。说了几句别的,许文长对女儿说,他要从韩国进口一批原材料,要得挺急,交给别人办不放心,想让许芸去一趟。许芸原想拒绝,可看到爸爸满脸肯求的神色,就答应下来。许文长说:“那明天一上班就到公司办手续,然后去拿护照,我都替你安排好了,这个事催得比较紧,要抓紧哟。”
他站起来走到门口,突然回头冷不丁问许芸:“你觉得爸爸这个人怎么样?”
许芸笑了:“天底下最好的老爸。”
许文长摸摸鬓边的白发,长叹一声:“真的是老喽。”
(待续)
2001.7.29 14:37
一切都是从丢手机开始的 (26)
作者:杨峥
她迈进电梯的时候,感觉到有人抢步跟了进来。门关上后,她才注意到是杨峥。
杨峥:“姐~~~~~~~~”她制止他:“你好!”
两个人都没再说话,气氛很沉闷。她到了,正要下去,杨峥一把将她拽了回来,关上电梯门,按了强制钮,电梯向顶楼冲去。
“杨峥,你干什么?!”
她惊呼。杨峥死死抓着她的胳膊,到顶楼后把她拖出电梯。
“你弄疼我了!杨峥,你干什么?!”她用脚踢他。
“干你!”他恶狠狠地说,把她拖到楼顶上。她吓得魂飞魄散,说:“我可喊人了啊。”杨峥冷笑着:“喊吧,让所有人看看咱俩的精彩表演!”她不由得求饶:“下去吧,这里太高,别人看到会以为咱们想自杀呢。”
杨峥哈哈笑着松了手,掏出烟来点上。楼顶风太大,他点了好几次才点着。抽了没两口,烟头又掉了。他把剩下的多半截烟狠狠一扔。
“你瞧,我就跟这根烟似的。如果我从这上面跳下去,可能比这根烟还轻。”
他往外挪挪,她紧张得心快蹦出来了。
“我追你,别人都觉得我是看上你们家钱了。我自己觉得我腰还算硬,还没那么贪。所以我就离开你,我不想让别人说闲话。可是离开你的这些日子里,我真的好想你。打你电话你不接,敲你门你不开,看见我你躲着走。后来我听说你又找了一个,你们拉着手在外地旅游。呵呵,是呀,像我这样一个穷小子谁会看得上。我凭什么追你呀?没钱、没地位、没靠山,人长得不帅,还脾气傻大,我算什么呀?!谁爱我谁傻逼,我算哪根葱!没事的时候还觉得自己挺人物呢,碰着事才知道什么叫瘪茄子。”
他连说带比划,许芸真担心他一个不留神掉下去。
杨峥看了看她:“你不用担心我,你有你的心上人。可我不行,我只有你--------”他说不下去了,哽咽起来。
许芸突然喊道:“瞧你那没出息样儿,死了算了!!!”
她向前迈进走近他:“你以为只有你不自在,只有你不舒坦?天底下就你一个人有知有觉,别人都傻啊?!你不就一小的溜的失恋吗,有什么呀!你知道阿JHON死的时候我的心情吗,谁来安慰过我?你知道一个人将要失去生命有多痛苦吗?瞪眼看着自己最宝贵的东西失去,可就是没办法挽回,那又是怎样的心情!不就是我,一个女人不理你了吗,你就痛苦成这样?没女人哄你就不行啦,二十好几还没长大啊你,回你妈怀里吃奶去吧!”
杨峥可怜巴巴看着她:“许芸,我爱你!”
许芸一挥手:“少他妈来这套!你爱谁呀,你就爱你自己。得不到我,以死相逼不是,小样儿,脑缺氧啊你!你死了谁心疼,想过你爹妈吗?你有那块心肝肺吗?!你对人对社会了解多少?跳楼啊,去死吧;干我,来呀,你挑,看哪样合适。”
他猛地把这女人扑倒在地,用自己的嘴堵住她的嘴,让她喘不过气来。趁她张开嘴的时候,他吸住了她的舌头,用牙咬住,痛得女人像狗似的叫起来。他一松开,女人反过来咬住他。两个人在楼顶抱成一团来回翻滚,渐渐的女人放弃了抵抗。
“嫁给我!”他凑在她耳边说。
“有你这么求婚的吗?”她仰面朝天躺在楼板上,“简直是强暴!”
他坐起来,拉着她也坐起来。
“你真烦人,把头发都弄脏了。”她整理着衣服,“等我从韩国回来再说。”
“那到时候小八戒都生出来啦,我可不想落他们后头!”
“想美事吧你!”她猛地起身,竟想起男人说的那句话:
那儿山高,离天堂近。
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待续)
2001.7.29 16:26
一切都是从丢手机开始的 (27)
作者:杨峥
办完市里的各项手续,许芸拿到护照,决定去市政府综合楼找在那开会的爸爸。进门的时候保安还拦着,她说自己是市委的才算进去。
开会的人不少,听说各部门主要领导都在。她试着拨了爸爸的手机,果然关机。她正盘算着是在这里等他散会,还是到前排找到他说一声, 台上站起个人来。
“大家静一静,现在宣布市府一项重要决定。”他拿起张纸念起来,“天罡集团董事长兼党委书记许文长,涉嫌贪污、行贿受贿、挪用公款,即日立案,由检察机关依法予以逮捕。”
立刻有几个人站起来,走到前排许文长身边,给他带上了手铐。
许文长面无表情地在逮捕证上签字。被带出会场之前,他回头张望了一下,似乎看到了许芸,脚步停下来,嘴唇动了动,随即恢复了常态,走出会场。
会场内嗡嗡声响成一片。许芸蒙了,不知怎么散的会,不知往哪走儿。
手机振动,她一接,杨峥在那头大叫:“有人管饭没有?饿死人谁负责?!”
听到杨峥的声音,她哇的一声哭出来了。
杨峥吓了一跳:“别哭别哭,怎么啦?”她只哭不说话,杨峥更急了:“你别只顾着哭啊,跟我说怎么回事?!”她忍了一下,哭泣着说:“我爸被抓啦。”
“不可能,上午不是去市里开会了吗?”杨峥不信。
“就在会上抓的,我亲眼见了。”她感觉自己即将崩溃,手机拿在手里重有千斤。
杨峥喊道:“你别在街上哭啦,赶紧的回家,我打车马上到!”
没过两分钟杨峥又打电话过来:“别回你家,上我家!”
到了杨峥家,杨峥面色紧张:“我问了市里的哥们,你妈还有你们家好几个亲戚都被抓了。”她忍不住又要哭,杨峥赶紧堵她嘴:“你往我这儿招人啊你?!”
许芸问:“那我怎么办?”杨峥安慰她:“你才回来没几个月,没参预他们的犯罪活动,应该没你的事。”沉默了一会儿,杨峥突然说:“我明白了。你爸预感到要出事了,所以才让你上韩国。你还是走吧!”许芸:“那、那、那-------”杨峥:“那什么那,收拾东西,走你的!”
两个人匆忙收拾东西,打车奔机场。路上杨峥一劲儿催司机:“您快点您快点!我们赶飞机!”
司机:“那也不能拿我这车当飞机使啊!”
通过安全检查的时候,边防女警拿着许芸的护照看了半天,瞧得她心惊肉跳。
终于过了,许芸回身抱住杨峥,两个抱了好久,谁都不愿意松开。
最后杨峥先松开:“走吧,飞机不是咱们家的,不等咱。”
她也松开,一点一点松开,最后摸到他的手的时候,突然抓起他的手狠狠地咬了一口,疼得他呲牙咧嘴,强忍着没叫出声来。
她头也不回跑进登机口,衣袂飘飞。
他也跑出候机楼,跑到机场外的铁丝网旁,看着载着她的那架飞机缓缓升空,飞进云层里去。
低头一看,手腕上是许芸咬的深深的一圈儿牙印,往外渗着血。
面对着蓝天白云,这会他才感到钻心的疼痛,不由得仰面大哭。
“哇=========================”
(全文完)
2001.7.29 18:12
777y@163.com
沧海一声笑,涛涛两岸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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