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父的草鞋架
伯父的草鞋架 ——献给含辛茹苦的父辈们 伯父的草鞋架挂在老屋高高的梁挑上,被柴火熏起的烟雾镀得黑铮铮的,好似抹了一层油漆。那是伯父的衣钵,几位堂兄都...
2024-03-23
一、作者简介:
张丽,曾用名张语林,热爱写作、运动,自律自强,是当代作家中的“健康达人”。自1997年开始发表作品以来,先后在省市级杂志、报纸发表过散文、小说近100万字。她曾出版过《李彦宏传》、《曾国藩传》等多部人物传记。同时也在经管类图书创作方面具有别具一格,先后发表的《责任力》、《执行力》等经管类作品。
二、图书简介: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梦想和追求,但因现实所迫,很多人的梦走着走着就丢了,活着活着追求就没了。每天“两点一线”,不断重复,忙碌不堪,日子过的相当乏味。当然,也有一部分人坚守自己的梦想,勇敢追求,无论现实多残酷,依然活出自己想要的模样。他们不后悔,不妥协,我敬佩和尊敬他们,所以有了《活出自己想要的模样》这本书。
茫茫人海,每一个你都注定孤独、欢乐抑或悲苦。我愿倾我所有,为你讲述一些暖心的、励志的故事,陪你在人海浮沉、寒冷中感受温暖、黑暗中等待黎明……本书为青年作家张丽最新力作。内容丰富,笔调温暖,寓理于事。亲情、爱情、友情,青春中那些值得怀念的人,有意义的事,人性的真善美,都在故事中温暖呈现。我保证,这些故事都是真实的,它们像蒲公英一样散落在世界的每个角落。
该书定位温情励志治愈系,催人奋进,30个感动、温暖、励志的故事,既让你找到亲情爱情友情的智慧与启迪,也让你体会到小人物创业谋事的艰难付出和成功后的欢喜。尽管命运坎坷,但却有一种无坚不摧的力量,驾驭你的生命,成就你有意义有价值的人生。一个个唯美深情、朴实无华的故事,是你的我的大家的故事。笔调温暖,娓娓道来,引人共鸣,让人在体会阅读快感的同时,得到心灵的慰藉,明白生活的哲理。文章以阳光般的心灵传递正能量,关注生命,热爱生活。我不会给你心灵鸡汤,也不灌输成功学,只是告诉你,在最艰难的时候,请挺住;在最寥落的时候,请乐观;在最寂寞的时候,请坚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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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样张:
第一篇 请相信美好的爱情依然存在
有些事你没遇到,并不代表它不存在。比如,爱情。
请相信美好的爱情依然存在
得到爱最快的方式是付出爱;失去爱最快的方式是把爱抓的太紧;留住爱最好的方法是给爱插上翅膀,让它飞翔。
问:你相信爱情吗?
答:鬼才信,我不信!
问:你相信爱情吗?
答:爱情长啥样?真没见过。
问:你相信爱情吗?
答:啥爱不爱情不情的,都是骗人的。
以上是我针对爱情做过的一个小调查。他们都是早已生儿育女历经岁月沧桑的一代,也是比较现实的一代,他们用自己的丰富经历告诉人们,所谓的爱情根本不靠谱。
的确,在这个物欲横流金钱至上的时代,很少有人相信爱情。只有那些不谙世事的少男少女在疯狂追剧的同时才会盼望邂逅白马王子或紫霞仙子。但总会有那么一天,当他们被柴米油盐酱醋茶折磨的筋疲力尽时,才发现所谓的琴棋书画诗酒花不过是水中月镜中花,才发现所谓的美好爱情是过往云烟,即使有也很稀缺。
不过,真正的爱情还是有的,也并非不长久。一切不以物质为基础的爱情都可以长久,它可遇不可求,像雾像雨又像风。所以说,我们依然要相信这个世界上有真爱,你不相信,是因为你没遇到。
海风是我童年的伙伴兼小学、初中同学。后来青春期谁也不搭理谁,直到我们在城里邂逅才知道住的小区原来仅隔一条马路,世界如此之大却又如此之小。于是,我们又恢复了童年时的纯真友谊,虽然谈不上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却也经常电话联系,偶尔小聚。
在未遇见田莹前,海风一直单身了三十八年。他见惯了身边朋友、同事、同学分分合合的爱情和婚姻,不再相信世间还有真爱。他说“如果还有真爱,猪都能上树。”我取笑他这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典型的阿Q心理。可事后想想,现在的真爱比国宝大熊猫还稀缺!但即使稀缺,最后还是被这哥们撞到了。
不知是遗传还是小时候家贫所致,海风长得既黑又矮,一张大脸特别明显,如果你从远处看他,最初看到的就是那张脸。除此之外,他还不善于表达,更不会对女孩说一些浪漫的话。虽然他写得一手好诗,但都是替别人写情书。一封又一封,哪位女生看了都感动的想哭,然后立马和男生约会、看电影、泡吧。所有的这些,与海风无关。就这种人,活该他一直单身。
家里人、亲戚朋友介绍他相亲,见的足够一个连,最终无一成功。原因在他,典型的“三无”产品,无钱无权无貌无话。
学理工科的他先写诗后来写词,曾经还获过大奖,但总得不到家里人的支持。特别是他父亲,那位种了一辈子庄稼的倔犟老人,认为写写画画是不务正业,又不能当饭吃。
“我,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想去哪去哪。可你们呢,不但天天忙死,而且想去的地方一个也去不成。”每次我们劝他赶紧找个女朋友完成人生大事时,他都会对我们说教一番。
我们都说他中《围城》的毒太深。婚姻那堵墙,是人生必过之坎,一旦进去,没什么好怕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人之宿命。
“昨天还处于热恋中,今天就像仇人一样分道扬镳,这些人是怎么了?没有责任心。”
我知道,海风是那种有责任感、善良、乐于助人的绝世好男人,典型的活雷峰,大家都知道谁嫁给他,谁就会幸福一辈子,可目前为止没有哪位女孩愿意抓住这个能幸福一辈子的机会。
许多同事、朋友正是抓住海风善良这一特点,无论大事小事总找他帮忙,有时是义务劳动,有时是赔本赔钱赔时间。
“海风,你认识人多,帮我联系一下XX局长,我想在人民广场搞个展览。”
海风碍于面子,联系XX局长。
事情办成后,海风心想不能让人家白帮忙,又是请客又是送礼,比自己的事还上心。展览结束后,那哥们发了个信息给海风:谢谢,你真够哥们,比那些虎朋狗友强一百倍。
海风顿时有些飘飘然不知所以然,回信息:这都不叫事,有事说一声,只要不是杀人放火,我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他这一吹,事就没完了。
“海风,我想买一XXX的画,你认识他,帮哥们联系一下。”
海风一想,这是好事呀。既能帮哥们的忙,又能帮朋友卖画。于是他乐呵呵地从画家朋友手里拿走画,然后交给买画的哥们。
三天过去了,买画的哥们说:海风,我最近手头太紧,后天打钱给你。结果,从后天变成大后天,又从大后天变成了下个月,海风急了。
关键那画家朋友也是凡人,也要吃饭穿衣,也有家庭开销,隔三差五打电话向海风要钱。画家朋友:海风,你那哥们还没把钱给你?
买画的朋友:海风,就你那点钱,至于天天跟我后面要吗?我还能不给你了吗?
海风咬咬牙,跺跺脚,自掏腰包把钱打给画家朋友。
还有一种更不要脸的,八辈子不联系,一打电话准没好事:
“海风,兄弟我明天结婚,你一定要来喝喜酒。”
“海风,咱有五年多没见了吧,明天一定来赏光,我当爸爸了。”
“海风,我在XX饭店,你快来吃饭,都等着你呢。”
每每此时,海风是该封的礼钱一分不少,该赴和不该赴的场,他都要去。
海风告诉我这些时,我知道了什么叫打肿脸充胖子,什么叫死撑。
“人家把你的善良当成理所应当,你不会拒绝吗?”
“我知道他们是故意的,可就是不好意思。”
“你活该,被钱烧的。”
“有钱就好了,关键是没钱,到处借钱。”
我不知道该怎么劝他。我想等他有了女朋友,女朋友管着他,应该会好些。
后来,海风和朋友开了一家传媒公司,刚开始跑关系拉业务,没少送礼。为此,他三天两头光顾那家特产店。每次去,导购推荐什么他买什么。前面提到的田莹就在这家店里做导购。后来,一进门,田莹就笑眯眯地把几箱礼品递给他,既节约时间又省去了挑选的麻烦。
一来二去,田莹和海风成为无话不说的朋友。海风把田莹当成小妹,田莹把他当成大哥。
那次海风得知田莹生病后,二话不说,转身出门。十分钟后回来,将几盒感冒药递到田莹手中。后来田莹说,正是这几盒感冒药,让她瞬间感受到春天的温暖,这个极其普通的男人,就是她这辈子的依靠。
估计这事不仅海风没想到,所有认识他俩的人都没想到。田莹一米六八,瓜子脸、皮肤白净,和海拔一米六左右的海风先生站在一起,怎么看怎么别扭。
后来,海风出差。等他再次回来找田莹时,却看到了那张“因环建而拆迁”的通知,心里空空的。然后按照上面的地址,穿越大半个城市找到那家店,却没看见田莹。问其他导购员才知道她已经辞职了。
我问,你怎么没要田莹的联系方式?
海风说,就我这副尊容,怕人家笑话,没好意思要。
这就是傻。什么怕人家笑话,什么不好意思要?现在社会人们忙得去厕所都一路小跑,谁有时间去笑话你?再说,你又不是明星或政界领导,谁没事了天天看你那点绿豆大的破事。在我看来,这就是典型的自恋,自以为是。
不过,很快,海风在极度郁闷中等来了田莹的电话。
无事可做的田莹想去某家公司上班,她知道海风关系广,所以打了这个求助电话。海风激动之余拍着结实的胸脯告诉田莹,没问题,我有朋友在里面上班,你就等着去上班的通知吧。
从来不吹牛的海风那天把牛吹大了,他仅仅是听说那家公司,后来打完一圈电话,终于得知一哥们的老乡在那里做保安。
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海风想方设法将田莹弄进那家公司。后为当田莹打算在这里重新开启自己的人生时发现,没有专业知识、不具备一技之长,甚至连电脑都不会的她完全与时代脱节。
同事安排她把一份文件打出来,她说不会打字。同事找到领导,领导瞪大眼睛,表情扭曲,愤怒到极点:你不会,不会你来这里做什么?
上班第一天受尽委屈的田莹给海风打电话,一边说话一边哭。海风特别心疼,不顾自己花钱走后门好不容易弄到的工作机会,对田莹说,感觉不称心就不干了,哥再给你找。
田莹想听的正是这句话,她想,有海风做依靠,不怕找不到工作。
田莹没地方住,海风很大气地说,我那里宽敞,你来住吧。
海风向我描述他开门时看到田莹的瞬间,像有天使降临。
其实海风的出租房面积不大,一卧一厨房。那一晚,海风睡在阳台。后来田莹提议,俩人合租面积大一点的房子。海风略有一丝迟疑,然后点头同意,因为这房子他刚付完三个月的房租。
新房子两室一厅,田莹把这里布置得像自己的家。搬进来的第一天晚上,田莹对海风说,我以后就跟你住,你住哪,我就住哪,一辈子都为你洗衣做饭怎么样?
海风受宠若惊,他不相信这是真的。这么好的女孩,怎么会看上自己?最重要的是田莹比他小七岁。
海风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而是说,你家人是不会同意的。田莹答,这是我自己的事,我作主。
事实上,田莹做不了主。当一个月后她带海风回家时,田莹的父亲,那位皮肤黝黑的男人从厨房拿着菜刀直奔海风。幸亏海风跑得快,才未受伤。
事实证明,小短腿照样跑过大长腿,当然,那要分场合。如果有人拿着刀追你,估计你也能破世界记录。
关于田莹的身世,她后来才告诉海风。
田莹的爸妈为了生儿子,将未满月的田莹送人。田莹14岁那年,她的养父在一场车祸中丧生,养母一时承受不住打击,哭晕好多次,从此患上各种疾病,两年后去世。
在此之前,她知道自己时日不多,让田莹去找自己的亲生父母。田莹把头摇成拨浪鼓,在她心中,母亲只有一位。
但该来的总会来。在葬礼上,有人指着一位年龄在五十岁左右的中年妇女告诉眼睛红肿的田莹,这就是你的亲生母亲,跟她走吧。
在这个一切都很陌生的家庭里有大田莹三岁的姐姐、小她五岁的弟弟和小她七岁的妹妹。当一群孩子不停用手擦着口水等待分配食物时,她明白父母将她送人的原因了。
在四个孩子中,父母特别宠爱那个将来能为他们家传宗接代的男孩。田莹在这个家里的位置低到不能再低。谁都可以欺负她,谁都可以拿她当出气筒,为啥?在那一群孩子眼里,之前一个苹果分三份,现在要分成四份,这个空降回来的孩子抢了原本属于他们的东西。
一向被养父母疼爱的田莹在这个家里,和这群骨子里流着相同血液的人呆在一起反而极其陌生。但她不想被欺负,被孤立,所以她想方设法讨好家里的每个人。帮父母洗衣做饭干各种活,分给她的零食舍不得吃,留给弟弟妹妹。甚至初中毕业后,不再上学,省下钱让弟弟妹妹读书。
但所有的付出,家里人都认为理所应当。
父母对她说:“你姐姐在外面打工,家里的活你应该帮我们多干一些。”
弟弟妹妹对她说:“你是姐姐,好吃的应该留给我们吃。”
田莹不敢反驳,默默承受着这一切。
18岁那年,田莹外出打工,离开了那个虽然讨厌但仍然想尽一切办法去讨好的家。离开家最大的原因是隔三差五父母逼她去相亲。
在田莹的老家,嫁女儿等于卖女儿。其实当年亲生父母把田莹领回家一方面看她失去养父母生活无依无靠,别一方面也是看她已经长大,再过几年就可以嫁人,到时候他们可以大赚一笔。所以,从田莹17岁开始,他们就开始找媒婆说亲。以田莹的身材和长相,几乎是屡见屡成,但她就是不同意。见一个否一个,见两个否一对,为这事把父母气得不轻。
其它事情都可以百依百顺的田莹,在这件事情上却打死不从。所以当她把海风带回家时,父母听说海风一穷二白,立场非常坚定,“你再敢和我女儿在一块,我一刀剁了你。”
海风被赶出来后,田莹的日子自然不好过。她被父母锁在屋子里,像失去自由的鸟。当海风再一次见到田莹时,是一个月以后。
回家后的海风闻着一股子饭菜香,以为进错了家门。再一看,眼前站着日思夜想的人,俩人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海风什么也没问,默默地吃着田莹做的饭。
只是田莹,像有说不完的话一样,从海风进家门就一直说。说了海风走后她被父母关起来的事,说了她答应父母和海风断绝关系才被放出来的事。
末了,她问海风,我们以后怎么办?
“以后?我们哪有以后,你爱你父母,可是他们不接受我,我不能让你为了我而背上不孝的罪名。”
“可我不能失去你,这些天我在家里想好了,不管他们怎么样,我就是不离开你。”
“他们说的对,你跟着我,没有好日子过。”
“我不要什么好日子,我只要你。”
一次同学聚会,当海风把田莹带到大家面前时,大家都傻眼了。“癞蛤蟆吃天鹅肉”、“鲜花插牛粪上”、“你小子好福气”等等,说的海风只一个劲傻笑,饭间不停给田莹夹菜。
田莹的妹妹和弟弟假期里来市里玩,田莹打车去接他们。请他们看电影、吃大餐,逛街、买衣服。总之,花光身上所有的钱,让弟弟妹妹高兴。他们高兴了,自然也会偏向田莹这一边,替她保密。
田莹的大姐和姐夫来了,说在城里开饭店,吃住一直在海风租的房子里。海风带他们看房、租房、签合同,后来房子装修到一半,没钱了。海风找朋友借了一万元,简修,然后开业。
三个月后,那小俩口偷偷留下 拍拍屁股走人了。信的大体意思是,每天都在赔钱,所以回老家。欠海风的钱,也不知道猴年马月能还上,希望海风原谅。除此之外请海风帮助把店盘出去。
海风把信撕了个粉碎,扔进马桶里,“呼啦啦”冲得一干二净。后来,他终于把店面低价转让出去。借朋友那一万元钱,两年才还清。
田莹知道自己一直亏欠海风,她只能用自己的方式尽量弥补海风。田莹给海风买衣服,给家里每个人买礼物,却从不给自己买。
海风埋怨她,你怎么只想着别人?
我有衣服,不用买,能穿就行。
一次海风花了三百元钱给田莹买了一个包,她舍不得用,放在衣柜里。后来妹妹来这里,发现那个包。妹妹说,送给我呗,我特别喜欢。
田莹说,好呀。
说这话时,她心里在滴血。
最后田莹的父母还是知道了他们的事。在田莹弟弟的带领下,他们黑着脸站在田莹和海风的面前。暴风雨终于来了。母亲将田莹推入另一房间,顺势在里面反锁了门。
门外,海风被一老一小暴打。直到田莹在里面大声喊道“别打了我跟你们回家”时,那父子二人才住手。海风满脸是血。
但田莹提出一个条件,给她一周时间,她就回老家嫁人,再也不回来,否则,她宁愿死在外面。
“你还手了吗?”后来我问海风。
“没有,万一把老人打坏了怎么办?那是她的家人。”
就这样,脸上贴着两个创可贴的海风带着田莹去了他们最想去的城市,他们要在那里的每个景点留下爱的印证。
的确是爱的印证,而且很难得。每张合影他脸上都带着“花”,这些“花”见证了一个与爱有关的故事。
旅游结束后,他们在一家饭馆里吃了最后一顿晚餐。服务员上菜时,田莹点的全是海风爱吃的菜,海风点的全是田莹爱吃的菜。他们就那么一直坐着,一直互相看着,谁都没有吃一口。
双方看了又看,直到菜凉透了,依然原封未动。
估计服务员把他们当成神经病了,看他们的眼神都带着不解。
然后他们乘电梯来到十五楼楼顶,肩并肩一起坐在楼顶上看星星。
田莹对海风说,今晚你要了我吧。
海风说,以前不要,是对你负责;今晚不要,对你更是负责。
田莹哭了,海风也哭了。他们知道即使以后相见,也不可能这般亲近了。
田莹走的那天晚上,海风一边哭着一边给我打电话。
我劝他,该是你的谁也夺不走,不是你的也不要强求。
半年后,我接到海风的电话。他说月底结婚,让我去喝喜酒。这个快当爷爷的老男人终于要结婚了。我在祝福他的同时,不免好奇地问道:新娘是谁?
“田莹呀,还能有谁?”
有时候在一起,并不是为了钱。
海风和田莹的婚礼是我见过最感人的婚礼,因为他们始于纯粹的爱情。
勇敢地去爱就够了剩下的交给命运
遇到对的人是一种莫大的幸运和幸福,你一定要抓住!
在“猫和老鼠”这部动画片里,杰瑞以古怪精灵得到大小朋友的喜爱,流传至今,赞声不断。现实中我也有位叫做杰瑞的朋友,她给自己起的昵称:“勇敢的杰瑞”。
杰瑞确实勇敢,但有时候却没有动画片中那只老鼠聪明。有点傻气,特别在爱情面前,她傻到不可收拾。
我和她相识的第一次是在电梯中,我们一前一后进了电梯,她看到我按的楼层数以后便像查户口似的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
“去哪里?干什么?多大了”。我很烦,毕竟是第一次见面,我又不认识你,哪来这么多问题,再说我凭什么告诉你?你计生委的查户口呀,真奇葩!
她看到我表情冷漠,爱搭不理,不仅不生气,反而热情地介绍起自己芳龄几何、家住何方、所做何事……对这种人我真是无语。
正当她滔滔不绝介绍自己时,电梯突然停住,我们按的是19楼,电梯却停在15楼。我按开门键、报警键及其它所有的键,但它依然纹丝不动。
杰瑞哭丧着脸,大声问道:“怎么办?怎么办?我上有老下有小呀。”
“别喊了,声音越大越危险。”我训斥道。
她听见后,立刻冷静下来,靠在我身边,那表情像一个无辜的孩子。
一分钟后,电梯突然重新启动,从15楼往下坠,像要坠入地狱,速度快得吓人。杰瑞紧紧拉住我胳膊,不敢再说话。
我想,这下估计完了,不死也得残废。虽然是大冬天,但手心里全是汗。
电梯终于还是停住不动了,一楼。我立马按了开门键,门终于开了,杰瑞拉着我冲出电梯。这家伙,还算有点良心。
她按住胸口喘着粗气说,这辈子,姑奶奶我再也不进电梯了。
我说,那爬楼梯吧。
她瞪大眼睛,“啊”了一声。站在原地,呆着不动。
我没理她,向楼梯方向走去。到达二楼楼梯口时,我听见一楼传来“噔噔噔”地脚步声和她“等等我呀”的声音。
在10楼,她一手扶着楼梯把手,一边气喘吁吁地告诉我,两腿已灌铅,再也挪不动了。
因为还有一半的楼梯要爬,我建议她还是乘电梯吧。
她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跟在我后面,非常艰难地龟行。我之前经常爬楼梯到25楼,所以19楼对于我来说小菜一碟,但对于不怎么爬楼梯的杰瑞来说,真是一次极大的挑战。她能爬到这里,已经很厉害了。
最后,在我的连拉带推下,我们终于一起来到19楼。原来这一楼层只有一家公司,就是杰瑞工作的地方,也是我朋友开的公司。怪不得刚开始我一进电梯她说问东问西呢?原来是事出有因。我从朋友那里得知了关于杰瑞的一切。
杰瑞大学毕业后,在第一家公司里认识了一位大她六岁的男朋友,说不上什么原因,杰瑞就是奋不顾身地爱上了他,和他一起挤在租来的小房子里一起取暖。
每次杰瑞催问他什么时候领证什么时候结婚时,那男人都说再等等,他还不想结婚。朋友劝杰瑞,这个人根本不靠谱,你们谈了三年还不打算结婚,你跟着他不会有好日子过。可杰瑞就是那么死心踏地的爱着他。
在别人眼里,这就是傻,在我看来这是个性使然,敢爱敢恨。
后来,在没有任何承诺的情况下,25岁的杰瑞生下了女儿,那男人依然没有提结婚的事,更让人心寒的是,在孩子身上他舍不得花钱,买奶粉专拣最便宜的那种。
杰瑞出院后回自己妈家坐月子。生米已煮成熟饭,尽管女儿再不懂事也是自己的亲骨肉。老人一边骂着一边给孩子洗尿布,给女儿熬猪蹄子汤。她也不知道应该骂谁,好像谁都该骂,又好像谁都不该骂。
月子期间那男人来过两次,而且空着两只大手。家里人忍无可忍,再次向杰瑞发起猛攻。杰瑞也感觉到这个男人特不靠谱,别人家老婆从生到坐月子,老公伴随左右,自己这个男人,十天半个月来看一次,活像探监。
孩子满月后,杰瑞提出分手。那男人出奇地冷静,分手就分手,对他而言,没有任何损失。
半年后,杰瑞把孩子留在家中,自己进城打工,便来到我朋友的公司里做销售。她性格开朗,特别阳光。尽管第一次爱情给她留下阴影,可她依然活的阳光灿烂。她在同事面前经常提起自己的孩子,她说,无论生活多么困难,一想到她那可爱的小脸蛋,那肉乎乎的小嘴巴,就有了奋斗的动力。
同事们得知杰瑞的事后,都说她太傻,怎么着也要讹一笔钱,不能让自己宝贵的青春白白浪费在一个没有责任感的男人身上,并且还有了累赘。
杰瑞说,我没有浪费青春呀,爱上想爱的人,并且拥有了爱情的结晶,我感觉这一切都是值得的。不管他是什么样的人,反正我是一个对爱情对事业对家庭负责的人。我不怪任何人。在爱情面前,总有人会受伤。我也很难保证自己不会再次受伤。但这些伤,在我眼里不是伤。
很快,杰瑞遇到了属于她的第二次爱情。
那次杰瑞去拜访客户,在那里,再次遇到让她心动的小伙子。杰瑞主动和那小伙子打招呼,问东问西。得知小伙子还没有女朋友时,杰瑞心花怒放,要了小伙子的电话,一路唱着歌回了公司。这之后,杰瑞心有所属,频繁和小伙子见面、吃饭,偶尔也打情骂俏。事情发展的顺其自然,她再次恋爱了。
她渴了,他第一时间递上一杯温水;
她饿了,他第一时间为她煲汤做饭;
她感冒了,他半夜起来端茶倒水;
杰瑞不顾一切的爱上这位名为子帅的人。子帅名字虽然含有帅,但其实这个“帅”与他不怎么搭边。长得很一般,小鼻子小眼睛,中等个。谁也不知道杰瑞哪根神经搭错了,偏偏喜欢这样一个要啥没啥的人。情人眼里出西施,也许子帅在杰瑞眼里是最帅的。
她说,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对自己好的,不能因为他穷而放弃。他是那种有10元钱都要给杰我9.9元钱的人。前任男友有钱,但他是守财奴,舍不得给我花,又有什么用?
杰瑞很坦诚,把自己上一次算不上婚姻的婚姻及还有一女儿的事情告诉了子帅。子帅说,我不在乎你的过去,只希望和你拥有一个美好未来,手牵手一起走下去。
正是这句话让瑞杰认定他就是自己的白马王子,这辈子非他不嫁。
子帅带杰瑞第一次回家时,未来的婆婆脸色很不好看。一上午都没怎么和杰瑞说话,相反,却将子帅拉到另一房间里秘密约谈了半个小时。子帅黑着脸出来后,拉着杰瑞的手就走。杰瑞一头雾水,还笑着向子帅妈告别,那真是热脸贴冷屁股。
其实子帅妈早听别人提起过杰瑞的事,对她很不满意。这次回来就是想劝说子帅不要一上来就给人家当爹。约谈期间,无论子帅妈怎么哀求,子帅就是不同意和杰瑞断绝关系。老人把所有怨气发泄在杰瑞身上。
杰瑞知道子帅爸去世得早,他妈一手拉扯大两个儿子不容易,再说自己有之前的那段经历,确实对子帅不公平。但世上有多少事是公平的,爱情更不公平。
相对于杰瑞,子帅大嫂的地位就很高。邻居们都知道,这地位是她那当校长的爹给的。大嫂每次回家,子帅妈就像迎祖宗一样,杀鸡买鱼亲自下厨做菜。
尽管老人做梦都想抱孙子,可大儿媳结婚五年,小孙女也已四岁,她就不敢对大儿媳说“再生个儿子”之类的话。
而对于杰瑞,老人就另眼相待。谁让她没有当校长的爹呢?每次杰瑞去子帅家,都像个佣人一样被指挥来指挥去。
杰瑞,你去外面再买两个菜,你大哥大嫂也要来吃饭;
杰瑞,准备炒菜吧,你大嫂他们快到了;
杰瑞,洗碗去……
每次,杰瑞都用痛快回答迅速行动。
子帅家里有三亩小麦,收了小麦种花生。差不多每次农忙杰瑞都请假和子帅一起回家干活,累得走路一瘸一拐,原本不白的脸更黑了。邻居对子帅妈说,你儿子找了个好老婆,现在去哪找这么懂事的儿媳呀。
子帅妈只笑不答。
当杰瑞爸妈得知女儿这段让他们伤心欲绝的恋情后,十分后悔为何生出这么个傻妞,死都不同意。老爸以生病为由让杰瑞回家,然后轮流做她的思想工作,并且找来三姑六婆挨个做说服工作。杰瑞不想让他们伤心,却又离不开子帅,只能来个缓兵之计,先点头答应,以后的事情以后说。
知女莫如母,望着女儿远离的背影,老人唉声叹气,连连说道:命该如此,咱上辈子欠她的,总不让人省心!
在杰瑞心中,爱是伟大的也是无私的。她和子帅依然相爱。这段爱情,与别人无关,谁也无权干涉!
那年所有生意低迷,子帅所在公司裁员,他成了无业游民。杰瑞为了多挣点钱,一边上班一边做微商。她赚钱养孩子养老公,养整个家。
中秋节春节时,子帅买了烟酒月饼等礼物陪杰瑞一起回家,但他担心杰瑞爸妈会生气,从不进家门,在车里等一下午,从不抱怨。即使冻得瑟瑟发抖,他仍含情脉脉地对杰瑞说,老婆辛苦了。
女儿三岁时,杰瑞租了大一点的房子,将女儿接来上幼儿园。
我在电梯里遇见她的那天早上,她刚送女儿去幼儿园回来。
再后来,杰瑞怀孕了。此时的她和子帅由于老人的拒绝,依然没有领证。看着杰瑞孕期难受的样子,大家都说她愚蠢至极,劝她打掉这个孩子,不要一错再错。而她固执地认为,这是她和子帅爱的结晶,一定要把孩子生下来。
杰瑞一直认为,爱一个男人就要为她生个孩子,这一点我不可否认。因为在爱情方面,没有对错和输赢。虽然他们也因生活的琐事吵架,但丝毫不影响他们之间的感情。
孕期中的杰瑞挺着大肚子上班、谈业务、骑电车或乘公交车送货。同事们都劝她,别拼命了,这样太危险,回家休息吧。
她说,我要上班挣钱,不然全家都得喝西北风。直到临生产的前三天,她还骑着电动车奔波于家和公司之间。
杰瑞生下一男孩,一直被孙子馋红眼的子帅妈很高兴,听到这个信息,特意从老家赶到医院看望大孙子。杰瑞忍着疼痛,受宠若惊,她没想到未来的婆婆能过来看她。虽然她来看的主要是孩子,但杰瑞也挺高兴,终于看到老人脸上的笑容了。
老人没有伺候杰瑞坐月子,是子帅伺候的。老人说:家里活多,还有养的鸡、鸭、鹅、狗、猫、猪。
真不知道这老太太怎么想的,是你孙子儿媳妇重要,还是这些家畜重要?
杰瑞没有丝毫介意,她也没指望让老人伺候她,她哪敢呀?
儿子一岁时,杰瑞一边在家带儿子接送女儿,一边从事微商,卖点小商品。她说,她要挣钱给儿子买玩具,给女儿买衣服。子帅也找到一份稳定的工作,虽然累点,虽然也偶尔吵架,但他们从未分开,一直在一起生活。只是,他们一直没举行婚礼。
本来也没打算写杰瑞的故事,但前几天杰瑞在朋友圈发了几张穿着婚纱的照片,有她自己的,也有她一家四口的。我看到后和她聊了几句:
我:这是啥情况?一家四口拍婚纱照,金婚了?
杰瑞:啥金婚,连正式婚都没有,这是最近刚补的婚纱照。
我:你们婚前没拍结婚照?
杰瑞:不仅没拍结婚照,连仪式都没办,只领了个证就完事了,省钱,省心,大家都不累。
我:都像你这样,婆家睡觉都能笑出声来。
杰瑞:他们家穷,我不能要找要那,理解万岁嘛。
勇敢地去爱就够了,剩下的交给命运。我只能把大写的赞送给杰瑞!
很不幸的是不久之前杰瑞的母亲因哮喘病去世。在她生病期间,杰瑞和子帅轮流照顾。老人十分欣慰,这一次,女儿终于找对人了。
九婴魔界
前言
一名少女、两个男人、三个对头、四位好友。恩怨情仇,百年纠葛。
且看青空如花从一名淳朴的山中女少,蜕变为双首四臂、身怀九婴的魔女。
修真之路,有得失、有奇遇,还有人随时在背后捅你一刀。仙魔世界,要拼命、要成就,更要吃吃喝喝、谈谈笑笑,把酒同欢,排遣寂寞。
两个男人、两段苦恋,一个动之以情,一个诱之以色。
谁能得到她的芳心?谁能占有她的肉体?
第一章 青空如花
北蛮山下有一个小村庄,几百户人家靠着种田打猎为生。村前浅浅的一道小溪,弯弯的,像是一轮被拉长的新月,紧紧的抱着这个数百年的古村。
溪畔尽是杏花林,绵延十几里,中无杂树。每年春天繁花似锦,芳草鲜美,一朵朵红白相间的胭脂万点,暖风息息吹过,整个江畔花影缤纷,云蒸霞蔚,是一年之间最美的季节。
这个村庄就叫翠竹村,溪就叫杏花溪。
又到夏末秋初之际,青空如花带着小妹青空招弟和几个村中女孩儿到溪边玩耍,玩累了就躺在柔软的草地上,懒懒的看着头顶上的蓝天白云。阳光穿过繁枝密叶,洒下点点金辉,落在这群女孩儿稚气的脸上,像是一群身穿金缕衣的小精灵,在她们粉嫩的小脸上轻轻起舞。
“姐啊,杏花真是漂亮,可惜不能常开,一年就只开那几天,现在花都谢了,好没趣。要是一年到头都有花看才好呢。”青空招弟说道。
她额头上疏疏落落的垂下几撮浏海,小麦色的皮肤,一双不解世事的眸子,一面说话一面把弄着身旁女孩的短发。
“妳呀,就是不满足,要是杏花不谢,怎么结果子,你那有得吃?”年纪较大的短发女孩儿回道。
青空招弟又说,”我喜欢吃杏子,也喜欢看杏花,为什么就不能一面开花,一面结果子呢?”说的这群女孩子都笑了。有两人用手指比着脸颊笑道,”爱吃鬼,羞羞脸。”
青空招弟笑着抓起一把落花丢向笑她的女孩。一时之间,几个小女孩抢着将对方按倒在地上,彼此搔痒取乐。林中又是笑声,又是尖叫声,好不热闹。
正玩着闹着,杏林外远处传来几声口哨,悠悠扬扬的此起彼落,由远而近向杏林飘来。
短发女孩突然站起身子,灵动的双眼朝着北蛮山山脚的方向望去,兴奋的叫道,”是阿爹他们,三天了,终于回来啦!”
时值午后,晴空万里,纤云皆无,天色纯蓝。
一只雄健的苍鹰出现在半山腰处,悠哉的滑过长空向杏林飞来。只见山脚下一方巨石后转出了一个年轻小伙子,仰头撮口吹了一个又响又亮的口哨,苍鹰立刻鼓动双翼,倏地破空而上,在极高处兜了两圈后俯冲而下,平平稳稳地落在小伙子的肩上。
“啊,是长风哥哥。小妹,快来,阿爹带回来不少好东西呢。”短发女孩儿兴奋的叫道,拔腿飞奔而去。
这时有七、八个背着竹篓的男子从山边的小路走来。短发女孩儿三步做二步的往前跑,突然脚下用力一跃而起,越过驭鹰少年,双腿在空中一蹬,人又往前窜了十多尺,耳朵上戴的小弓小箭耳环闪闪发光,纤腰一折,轻飘飘的落在一个中年汉子面前,伸手拉住他粗壮的手臂笑道,”阿爹可回来了,想死我了,下次进山得带我去。你答应过的事,可不能反悔喔。”
这中年男子名叫青空临,是翠竹村猎户中的第一勇士。他一头长发束着马尾,头上戴着青色的方巾,背着箭筒。深邃的双眸中透着锐利与自信,正是拔尖猎人应有的神釆。
他哈哈大笑捏了小女孩儿脸蛋,说道,”好、好,回家和妳阿妈商量再说。”
“不管,阿爹你又在骗人!”此时正嘟着嘴、对青空临撒娇的女孩儿,就是他的大女儿青空如花。
四十出头的青空临有两个女儿,除了十三岁的青空如花,还有正笑得合不拢嘴、蹦蹦跳跳跑过来的青空招弟,比如花小上四岁。
从”招弟”这个名字,就知道青空临多么盼望能有一个儿子。这倒不是因为他不喜欢如花和招弟,而是在
山中讨生活,面对打猎、种田等粗活,男孩总要比女孩有用多了。他的妻子在生招弟时几乎难产送命,虽抢救及时,母女均安,但从此之后再无法生育,让青空临这辈子注定就只能拥有两个宝贝女儿。
也许是为了满足他想生儿子的心愿,青空临从小就把如花当成男孩教养。说也奇怪,这如花自从会讲话起,就处处表现出小小女中豪杰的风范,只要是男孩子有份的事儿,像是砍柴、犁田、射箭、打猎,她都感兴趣,而且抢在前头做,偏偏又比男子还强,所以村中孩童背后都叫她野丫头。她却毫不介意,反而更得意,因为这表示自己与众不同,有高人一等的快感。
翠竹村四周被原始森林包围,经常遭受野兽侵扰。为了自卫,村民不论男女都要习武。青空临不但猎术杰出,武功更是了得。
有这么一位父亲,如花尽得真传。如今虽然只有十三岁,功夫却在同辈中拔尖,一些比她年长的男孩子也未必是她的对手。
“长风哥哥,这次你们进山有没有碰上什么好玩的东西?”如花逗着青空长风肩上的苍鹰,又喂牠吃虫子。
青空长风今年十五岁,高挑挺拔,穿着一身青绿色的猎装,打着绑腿,古铜肤色,国字脸上有两道浓眉,相貌不算英俊,却给人一种亲切老实之感。
青空临视他如己出,看中他吃苦耐劳、忠厚老实的个性,早就暗中选定他为如花的丈夫,只是两人还小,表面上暂且不提,等过两年再来张罗亲事不迟。
见如花又在向青空长风打听山里的事儿,青空临走到二人身旁,笑道,”山里那有什么好玩的,正好相反,时时都有危险,不信妳问长风。”
青空长风正要开口回话,如花急道,”不行。阿爹下次一定要带我去,我都十三岁了。长风哥哥才比我大两岁,他已经进山好几趟了。”
青空临笑声不绝道,”哈哈。走,咱们回家。”
如花又问青空长风,”长风哥,你和阿爹下次什么时候进山,我也去。就算我不跟着打猎,至少可以帮忙采药吧。”
“这我可做不了主,要问临叔才行。这趟上山,猛兽特别多,还看到比胳臂还粗的大蛇,很不寻常。”青空长风道。
如花听了眼睛一亮,道,”野兽多不是正好?多猎一些带回来打牙祭。”
一伙人说说笑笑,慢慢地往村里走去。青空临一把抱起青空招弟,让她跨坐在自己的肩膀上。招弟忍不住把玩着父亲的马尾,不觉到了村口。
这时在村外杏花林的尽头,一只硕大的青狼正龇牙咧嘴盯着青空临一行人看,恶狠狠的双眼透出妖异的蓝光,凶相毕露,又腥又臭的绿涎从齿间滴落,低低咆哮了一声,转头朝山中飞奔而去。
青狼才刚走,当地一阵光影闪动,一只毛色黑的发亮的小猿猴竟凭空现身,小鼻子在地上嗅了嗅,圆滚滚的双眼向青狼离去的方向望了望,突然后腿一蹬,身子比箭还急的激射而出,在杏林中留下一道残影。不一会儿,山脚下的杂草丛中传出一声凄厉的狼嚎,回荡在山林间。
这时有两名身穿兽皮短衣、手拿锻铁大斧的高大男子从山上飞跃而下,听到狼号声,紧张的交谈了两句,小心翼翼的朝着草丛接近。突然一团黑乎乎的东西从草丛中飞出,只听”碰”的一声,一名男子被那东西击中,往后倒飞了两、三丈,倒地不起。另一人急忙上前,正要伸手去扶,突然大叫一声,丢下同伴拔足狂奔而去。
原来那人见到同伴的胸口凹陷,骨头外插,鲜血洒了一地,身旁有一个稀烂的兽头,正是那只与他们同来的青狼。
第二章 翠竹村
翠竹村前临杏花溪,村后是绵延数百里的北蛮大山,峭壁千仞,峰峰相连,山顶终年云封雾锁,人迹不至。相传其上有仙人居住,翠竹村民历代以来谨守祖训,进山打猎最高只能到半山,往上就是禁区,以免扰怒仙人,为全村带来灾难。
北蛮山脉在翠竹村附近山势骤降,却有两片高有百丈的奇石突出,一左一右环抱着全村,有如鲲鹏双翼将村子紧紧护住。
村中流传着一个古老的故事: 千百年前,山中的土着偶而救了一只仙人豢养的灵兽,因此仙人特别施法运来这两片奇石,又赐下一片肥沃的土地让土着耕种,才有今日的翠竹村。
当青空临走到村口,几名青年热情地的喊着,”临叔,您回来啦!”青空临一面笑着打招呼,一面穿过三、四个人高的大门,进到村中。
为了防范野兽和土匪来袭,翠竹村的入口处设有两道高大的栅栏,白天有村民轮流把守,太阳下山之后关闭,百年来皆是如此。栅栏又厚又实,重数百斤,每次开门关门都要由八名壮汉合力推动才行。
五十多年前的一个冬天,翠竹村发生兽潮,数百头猛兽来袭,靠的就是这两扇厚重的栅栏,才保住全村人性命。
翠竹村不大不小,数百亩地,四周用红土、茅草、树干砌成围墙,经过多个世代修筑增建,前后数十里长。村内疏疏落落的住着几百户人家,东面辟出几畦麦田和菜圃。如花的家位在村内的中央偏南,离村民共用的水井不远。青空临进门后,如花两姐妹便抬着木桶,打水给阿爹沐浴。
“如花啊,烧完水就来帮阿妈,野味打了两、三天了,不赶快腌上就要坏了。”
招弟道,”阿妈,妳又要腌咸肉啦?好香喔。”
如花笑道,”那当然,阿妈每次都用上大料、花椒粒,加盐炒过之后,再加麦酒去腌,特下饭!”
如花的阿妈月眉是一个典型的村妇,结实的身子,红中透黑的肤色是常年在户外劳动的成果。
“这次收获还行,每人分到五只野鸡、一条鹿腿,一篓子野生蘑菇、黄精和山芋,够咱们家吃上好些时候了。”青空临对月眉笑道。
一家四口围坐享用一荤一素一汤的晚饭,对他们来说,这样的日子再舒服不过了。山里的人一年到头忙碌,不就求个温饱、平安吗?富余是侈求,翠竹村人压根就没想过荣华富贵的生活。
饭后,青空临对正在洗碗的月眉道,”过些日子还要进山,得为冬天多存些野味。我说啊,如花吵着要进山打猎,我想下回带她去看看,妳说呢。”
月眉皱眉道,“我的意思是等她功夫长进了再说,你什么都由着她。你不是说山里突然出现好些不常见的野兽吗?如花没有经验,去了恐怕帮不上忙。“
青空临望了门口一眼,突然低声道,”何止野兽多了
,还有更怪的事哩!下山的时候我看到一只特大的青狼,体型是普通青狼的两三倍,站在高崖上盯着我们看,像在监视我们似的,眼里的蓝光直射五、六尺远,像是传说中的青狼王。更邪门的是,那狼的旁边竟然有一条大碗那么粗的巨蟒,昂起身来比人还高,从来没见过这种大蛇,我得告诉村长才行。”
月眉听了惊呼一声道,”有这种事?”
如花这时正好从屋外进来,青空临和月眉立马收口。
她听到阿妈不赞成她进山,一进门就急着道,”为什么还要等?不去永远没经验。我的功夫从没停过,四幻术也都学会了,遇到麻烦自保有余,也许还不用阿爹保护呢。”
招弟在一旁吃果子,忍不住问道,”阿姐!什么是四幻术啊?我怎么不会?”
青空临笑道,”妳还小嘛!”
如花笑道,”小妹今年九岁,明年就要开始学四幻术啦!”
青空临笑着摸了摸招弟的头。
如花笑道,”小妹,妳听好!阿姐告诉妳什么是四幻术。”
只见她双手背后,一本正经的说道,”四幻术是老祖宗传下来的功夫,每个人到了十岁都要学。四幻就是幻影、幻身、幻眼、幻气。幻影术修的是幻化己身,隐蔽身形,化有形于无形,运功后只见人影,不见人身。幻身术是更高一层的功法,等到连影子都能够隐去,才算大成。
幻眼术说穿了就是训练眼力,百尺以外之物如在目前,黑夜视物如同白昼。
幻气术顾名思义是练气,也就是修内力,类似武林中人所说的真气。有延年益寿、轻身健体之效。”
月眉笑道,”妳背书倒挺流利,可实际上能做到几成呢?”
如花不服气道,”阿妈太小看人了,七、八成总是有的。”
青空临笑道,”我们这个女儿是练武的料!很争气!”
如花哼了一声道,”阿妈,妳听见了吧,阿爹都说我好呢!”
月眉道,”妳别自满,外面的世界大着呢!俗语说,一山还有一山高、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老祖宗传下来的故事里有上天入地、飞行千里的仙人。那才了不起!”
青空临道,”可惜谁也没见过仙人,否则我还真想拜师修练。”
如花道,”我也是。”
杏花村并非武林宗派,亦无师门传承,普通山民要想修真练气、飞行绝迹,无异痴人说梦。追根究底,如花之所以有幸修练四幻术,多亏了村内特有的天材地宝--灵笋。
翠竹村位在北蛮山脉的一个半山腰处。村内西侧有一大片竹林,被村民奉为灵竹,约有千株之数,是村中的”圣地”。
灵竹每颗高七、八丈,竹身光滑如玉,且透出淡淡的青气,远望有如被碧绿色的薄雾笼罩,甚至在夜晚也能见到柔和的光晕。
灵竹四季长青,奇的是每年冬季最冷的那一天,竹林地上会冒出一颗颗晶莹剔透的嫩笋,清香远飘数里,如果不立即挖出食用,到了次日又缩回地下。
更奇的是,这些灵笋好像按照村民人数生成,村中有多少人,就长出多少笋,一颗不多,一颗不少。
对于村民来说,灵笋是一年才有一次的宝贝,有启智、益气、轻身之效。如花和村民之所以能够修习四幻术,就是得益于灵笋内充足的灵气。
忙了一天,青空临和月眉晚饭后早早上床睡觉,青空招弟正在轻轻的打呼。如花替她拉上薄被,走到窗前,只见一弯新月高挂枝头,星光满天。
如花看着夜空出神,幻想有一天自己也能像仙人一样飞行绝迹,出入青冥。直到远方传来一声狼号才把她拉回现实,默默的上床睡觉。
第三章 山中遇险
日子过的飞快,转眼又是满山枫红。青空临开始召集狩猎队伍。如花几乎每天缠着阿妈,吵着要跟阿爹上山。
“第一次进山就想打猎?妳要学的东西还多着呢!当初阿妈跟着妳爷爷上山,三、四次之后才准碰弓箭。”月眉总是这样回答。
“我知道阿妈不放心,那就叫阿爹看着我只做采药、
挖山芋的事儿嘛,好不好啦!”如花使出缠功。
在青空临的支持下,如花终于如愿以偿。不过月眉与她约法三章: 不准打猎、不准玩弓、不准单独行动。
如花觉得自己好像是犯人,但一想到能上山,立刻满口答应,”阿妈放心,我绝不离开阿爹和长风哥五步的距离,行了吧?”
到了出发那天,她一大早就起来了。忙不迭穿上阿妈为她准备的猎装,打上绑腿,匆匆忙忙的去打水、生火、做饭,然后叫醒全家人。
“看妳急的,大伙中午才集合呢。”青空临一面打哈欠,一面摇头苦笑。只见如花穿着一身墨绿色的猎装,手臂和腿上套着护腕、护肘、护膝,腰上挂着水壶。
“瞧妳还真像回事,不错,待会吃完饭,让妳阿妈帮妳梳头绑个马尾,披头散发的可不能进山。还有,妳的耳环得取下来。”
如花抗议道,”我的头发已经够短啦,那有披头散发
!”一面说一面把耳环取下。这付耳环是青空长风送她的,长约两寸,以灵竹雕成,形状是一支小弓和一支小箭。
招弟道,”姐的头发不是马尾,是猪尾。猪的尾巴比较短。”
青空临和月眉听了大笑不已。
饭后如花乖乖的坐在小板凳上让阿妈梳头。
招弟问道,”阿姐妳真的要上山啊?山里有熊和野狼,我才不要去。”说完向正在检查背包的青空临撒娇道,”阿爹,我一点都不想进山,我要在家陪阿妈。”
“嗯,还是妳乖,听话。”月眉笑道。
午饭过后,进山小队在村子里的打谷场集合,八名队员分别是青空临、如花、青空长风,还有另外五个小伙子。
在青空临的带领下,众人背着背包、竹篓,排成一列纵队,缓缓步出杏花村,往北蛮大山进发。
”如花,妳第一次进山,走中间、噤声,不要脱队,
林子里多瘴气,机警些。”这些话青空临早就对如花讲过几十遍了。即将进山,如花听了反倒有些紧张起来,重重的点头,乖乖的背着竹篓,大步前进。
如花极目远眺,见那北蛮主峰山势雄奇,顶峰高出云表、云雾缭绕,下半山却是绿意盎然,翠云叠障,隐隐之中似有深谷溪壑,却又看不真切。她心想,”云雾之上真的有仙人吗?”
第一次进山,如花对周围的一草一木都感到新鲜,好奇的东张西望,就怕错过猎物。随着众人深入山中,四周的景色也跟着转变,从进山前杂草丛生、遍地乱石的山坡地,到半山处一望无尽的擎天巨树。如花望着高不可攀的原始森林,粗壮的树身非得三、四个大汉合抱才行。空气中充满腐叶的味道,外面虽然艳阳高照,但林内浓荫蔽日、郁郁森森,愈走愈觉湿冷。
“不好,有瘴气。快跑。”正走着,青空临大喝一声
,招呼众人往前疾奔。
如花不知道发生啥事,一时之间还立在原地不动。青空临赶忙抓住她的手,大叫”快跑,快!”青空长风也催促道,”跟在我后面,不要停!”
如花感到事情严重,跟着青空长风一味狂奔。她施展轻身术,一个起落足足有十几尺远,身形曼妙有如乳燕投林。”刷刷刷”脚尖点处,已和大伙并肩在林间飞驰。
这时她见到左前方有一股五颜六色的彩雾缓缓升起,阳光照射之下有一种曚曨的美感,忍不住边跑边回头望了几眼。
“疑,那是什么?”她见到一只小鸟飞过彩雾,一瞬间竟然栽了下去,再也没有飞起来。
如花正为小鸟被瘴气毒死感到惋惜,就听到青空临暴喝一声道,”如花,小心前面,看路!”
一转过头来,如花看见她的正前方恰有一股彩烟飘起,吓得她心神俱震。她深知彩烟就是瘴气,只要闻上一丁点,下场就是刚才那只小鸟。
她猛提一股真气,身子斜斜往上飞窜,双手抓住一根树枝,接着引体向上,双脚用力点在树身,使劲往侧边弹出,堪堪避过彩雾,轻飘飘落在一处林间空地。
“好险!”如花暗道一声侥幸,突然觉得胸口烦闷,恶心欲呕,”哇”的一声忍不住吐了出来。
“如花妳没事吧,有没有吸到瘴气?“青空临和青空长风急跑过来,焦急的问道。
“没事,只是刚才运功太急,一口气上不来,休息一下就好! ”如花道。
一时众人跑出原始林,途中虽然又遇到几缕瘴气,还好都在安全距离之外,可谓有惊无险。
“真是太刺激了,刚才真的好险!”如花双手撑着膝盖
,低头呼出一大口浊气,笑着说。
青空临道,”妳这个丫头,吃到苦头了吧。”
如花道,“才不呢,太过瘾了。我等不及告诉阿妈和小妹了!”
“好啊,要不妳先回去。小心走喔。别再碰上瘴气。
哈哈。”大伙说笑了一回,缓和了刚才的紧张气氛。
所谓”初生之犊不畏虎”,用不了多久,如花就已经将刚才的生死一瞬抛到九霄云外。
放眼望去,面前是一个十数里宽的山谷,谷的左侧是一片缓坡,坡上有几棵枫树,血红的枫叶在微风中摇曳,右方是高耸的峭壁,一道瀑布如天坤倒挂,奔腾而下,溅起千层水雾,阳光照耀下幻出一道彩虹。
“好了,大伙休息一下,养足精神再走。如花,不要离队!“青空临道。
如花在瀑布旁边的小水池洗了把脸,又喝了几口水。”这山里的水真甜,真好喝!”她转头向青空长风喊道。将随身的小水壶装满,走到池边的草地,挨着青空长风躺下,双手垫在脑后,仰望着蓝天飘过的朵朵白云。
阳光照在身上暖暖的,身边是从小到大的好朋友,有一种心满意足的幸福感。
如花道,“长风哥,你说这回我们会猎到几头野兽?不知道会不会碰到青狼,我倒是想捉两只小兔子带回家养。冬天也就不会无聊了。”
青空长风道,”野兽是肯定打得到的,多少就要看运气了。别忘了,妳可是答应月眉姨不打猎的!”
如花诡诈的一笑,说道,”我是说你和阿爹他们,又不是说我自己。看到青狼,我就躲的远远的,行了吧!”
青空长风道,”我可不想碰到青狼! 牠们都是成群结队出来觅食,碰上很麻烦,我们才八个人。喔,不对,严格说是七个半,碰上了只能逃上树,青狼没有爬树的本事。”
如花不悦道,”什么七个半?你是说女孩子不算数吗?别把我们看扁了。女孩子和男孩子是一样的。胆小鬼! 你只想到逃!”
“疑,那是什么? “ 如花看到瀑布上方树丛中有青光一闪,眨眼之间又似乎什么都没有,不禁喊了出来。
青空长风紧张的坐直了身子,忙道,”什么事?”
如花指着瀑布上方道,”长风哥,你看到没有?“
“看到什么?“青空长风警觉道。
第四章 小黑猴
话说如花见到树丛中有奇光闪烁,青空长风警觉的问她看到什么,只听如花道,“刚才瀑布上面有青光一闪, 一眨眼又没了。”
青空临和其他人听到如花叫喊,连忙过来问什么事。
如花又说了一遍。青空临心中一动,立马想到上次看到的那只青狼王,抬头仔细看了好一会儿,说道,”大约是石头反光的缘故吧,山里有些晶石滑不溜丢的,像镜子一样,阳光照上去会发出五颜六色的光芒。”
另一人也道,”可不是!上回我就捡了一块,拿回家给老婆,她爱的不得了,把它当成宝哩!
“喔,是吗?“如花有些不信。心想,”如果是石头,就会一直反光,怎么会一眨眼就不见了?难不成是我看花了眼?“
如花又想自己是第一次进山,既然阿爹说是石头反光,就算是吧,以免大惊小怪,惹人笑话。
青空临担心被青狼王盯上,催着众人起身赶路。于是如花背起竹篓,才要转身,忽然惊觉身后的矮树丛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她猛地转头,看见一只黑乎乎的小兽隐身在树丛里,却探出头望着她。
仔细一瞧,原来是一只半大不小的猿猴。只见牠毛色纯黑,隐泛油光,圆鼻、大眼、大耳,额头上有一团白毛,个头不大,约三尺多高,两手垂地,正对着她挤眉弄眼,表情十分滑稽有趣。那对眸子深遂幽远,隐泛神光,像是人类的眼睛。
如花看着小黑猴,想要叫阿爹过来看,又不想吓着牠,就在她犹疑的一剎那,小黑猴头一缩,立马消失不见。
如花见状连忙跑去树丛找了一遍,那里有牠的踪影?
“如花,妳在那儿做啥哪? 还不赶快跟上?”青空临喊道。
“也许是尿急了吧!”一个年轻小伙子道,引起众人一阵哄笑。
如花骂道,”你才尿急呢!懒人屎尿多!”她连忙跟上
,忍不住把看见小黑猴的事说了出来,再三强调这次绝对没有看花眼,是真的有一只猿猴和她对望。
青空临道,“山里当然有猴子,只是北蛮山不常见,
牠们通常只在深山老林活动,我们这会儿还算是在外山,妳说只有一只?大概是走失了吧。”
青空长风也道 ,”我们不猎猴子,牠们和人族是近亲,何苦同类相残。有些猿猴属于灵兽族,天生具有神通,不是我们惹得起的。”
青空临又道,”其实不只猿猴,山中还有其他修练成精的妖兽,像是狐族、狼族、熊族,有些兽王有上百年的道行,比村里的长老们还长寿哩。”
如花道,”我觉得那只小猴子应该是灵兽,不是妖兽。妖兽是会吃人的怪物,小黑猴看起来一点都不坏,还对我做鬼脸,搞不好是只调皮的灵兽哩。
青空临笑着摸了摸如花的头道,”走吧!”
如花第一次跟着进山打猎,收获还是不俗的,虽然没有捉到野兔、山鸡等较常见的动物,却意外猎到两头獐子。
至于狼群嘛,还真的遇上了,还好只有六只,一公一母成年青狼带着四只幼狼出来觅食。
青空临招呼众人在第一时间跳上树,用箭射死了公狼和两只小狼,母狼护着另外两只小狼逃之夭夭。
才上山两天竟有了意外的战利品,青空临决定见好就收,提前打道回府,就算再有好东西,光靠八个人也搬不回去。
如花觉得极度扫兴,无奈阿爹和其他六人都同意就此打住,她也只好懒懒的和众人轮流背着青狼和獐子踏上归途。
“啊!又要进原始林?”如花一听青空临要循原路下山,
觉得好无趣,立刻提出抗议。
她语带哀求道,”阿爹,能不能换条路走?反正时间还多嘛,而且我们还没采到野菇、山芋什么的,好不好绕过原始林,避开瘴气。反正也不差这半天。”
青空临笑道,”妳这丫头!就是贪玩。我看妳不是怕瘴气,而是不想那么快下山吧!”
青空长风笑道,”我看也是。”
如花脸上一红,瞪了青空长风一眼。
青空临问了问其他人,大伙都对绕路不置可否,于是众人便舍近求远,沿着林子周边而行。
其实并非每一个人都欣然接受这个决定。小队中有一人名叫青空雄健,因老婆快生了,焦急的想赶快回家,但见其他人没有异议,也就不便出声,默默的跟着众人下山。
如花巴不得在山中留久一点,心情靓绝,走在众人前面,轻轻吹着口哨。不多时,经过一处巨木群,二、三十颗七、八个人合抱的大树矗立眼前,她从未看过如此粗壮的参天巨木,忙不迭跑上前去仰头仔细看了一回,见几颗大树的树干中空,却依然挺立,直呼是”神木”。
”阿爹!林子里有好多野菇哪,我们停下来采吧。“如花转头兴奋的喊道。
青空临走近一看,果见林内空地有不少又肥又厚的野菇。”于是便道,”那妳去采好了。我们就在这里歇会儿。”
青空雄健急着早点回家看老婆,便道,”临叔,我去帮忙。”
青空临笑道,”好,催她快点,别尽在那儿穷磨菇!”
此时如花正蹲在地上,用小刀慢慢的将野菇一朵朵的挖出来。
青空雄健眼尖,看见一颗大树底下长了几朵鲜红的蘑菇,上面还点缀几许黄色的小圆斑。
他认出那是极为罕见的红蘑菇,最能安神补血,正好给老婆产后进补。心中喜道,”原来绕路是对的,还好我没反对。”
才刚弯腰伸手去摘,树后突然神出鬼没的窜出两只壮硕的青狼,一张口便咬住他的右臂,利齿再用力一扯,青空雄健结实的右臂竟被生生咬断。只听他”啊”的一声惨叫,人便痛昏倒地。
如花听到有同伴叫喊,忙起身循声望去,赫然发现眼前有两只青狼,正虎视眈眈的看着她,其中一只嘴里叨着鲜血淋漓的断臂,低声咆哮,另外一只一跃而起向她扑来,转眼间已离她面门不到五尺。
如花不及细想,本能的往后倒去,左手撑地,右手上的小刀便往狼肚子上戳去。刀尖锋利,”扑”的一声没入狼腹,划出一道长长的口子,鲜血喷了她满头满脸。
如花当时只觉得狼血热乎乎、黏搭搭的,又咸又腥,有一种熟悉的气味直冲脑门,整个人顿时变得飘飘然,竟不由自主将嘴旁的鲜血舔的一干二净,舔完觉得不过瘾,又用手将脸上的血抹下,放到嘴里又吸又舔。
青空长风见一头恶狼扑向如花,急忙踪了过去,正好看到如花满手是血,面带微笑吸吮着手指头,神情既贪婪又陶醉。
乍见此景,他心中发毛,忙回头叫人,但其他人正在为青空雄健包扎伤口,无暇分身,他便小心翼翼的叫道,”如花,妳没事吧?”
喊了两次如花都置若罔闻,于是上前试着拉她一把。没想到如花的喉中突然咯咯作响,发出怪声,一甩手就将他震退数步,力量奇大,将他的手震的生疼。
只见如花缓缓转过头来,对青空长风咧嘴一笑,牙齿、嘴角满是鲜血,目露红光,眼神凌厉,脸上还罩着一层薄薄的黑气,霍然起身走向重伤躺在地上的青狼。
青空长风被如花吓的不知所措,一时之间僵在那儿,动都不敢动,眼睁睁的看着如花将小刀插进青狼的脑门,只见一股血泉喷的老高,如花竟就着血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
青空长风只觉得那不是如花,而是恶魔。
第五章 紫色的闪电
话说如花杀死一只青狼,竟就着狼尸喝起狼血。青空长风急忙向青空临求救。不一会儿青空临来了,如花喝血的一幕完全被他看在眼里。
青空长风颤声道,”临叔,这是怎么回事?”忙将刚才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青空临看着如花,没有说话,过了好一会皱眉道,”也许是被脏东西附身了。”
青空长风又道,”那现在该怎么办?”
青空临道,”先别惊动她!好在狼血无害,就让她喝吧
青空长风道,”对了,雄健伤的怎么样?”
青空临摇头叹气道,”性命无碍,但右臂没了。好好的一个人跟着我进山,结果却...哎!”
二人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如花。只见她不停的用刀捅青狼的身体,每捅完一刀,就趴在地上对着伤口吸血,七、八刀过后,那只青狼就像漏了气的皮球一样扁了下去。
这时如花突然转过身来,眼神空洞的看着二人,紧接着两手在空中乱抓,身子一软,人便倒了下去。
等到她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早上。这时她早已回到家,正躺在自己的床上。
“哈哈,妳醒啦! 睡的舒服吧!”如花一醒就听到青空临爽朗的笑声。
她一屁股坐了起来,四下瞧了瞧,不解道,”我怎么会在这儿?什么时候到家的?那只狼呢?”
这时阿妈走过来笑道,”阿爹说妳立了大功啦!那只狼做了妳的刀下亡魂!村子里好久没有女孩子杀过狼了!”
如花奋力想了一想道,”我记得有一只狼扑过来,然后我好像捅了牠一刀,其余的就不记得了。我怎么会睡在床上?”
青空临道,”妳那一刀正好碰在狼肚子上,一刀毙命
,血溅了妳一脸,然后妳就昏过去啦,吓了阿爹一大跳,是长风背妳回来的。别忘了去谢谢他。”
如花半信半疑,觉得阿爹有事瞒着他,之后问了青空长风两次,结果与阿爹说的一样,她这才信以为实,对杀狼一事得意的不得了。
但事情的真相只有青空临和青空长风两人知道,连月眉都被瞒着。
当凛冽的北风吹过北蛮山,为翠竹村带来冬天的第一场雪,大地银妆素裹,整个村子像被装在水晶球中似的。
这一日清晨天才刚亮,如花和招弟就被阿妈叫醒,二人不情愿从温暖的被窝中爬起来,开始了一年之中最难熬,也最没有自由的日子。
月眉将热乎乎的面茶端上桌,催促两姐妹吃完了好去冬日学堂。
”有村里小孩子作伴,唸书识字不是很好吗?而且一年之中只有冬天才上学,看妳们的嘴嘟的都可以挂油瓶了!放学就回来,别去雪地里疯!”月眉道。
如花、招弟慢吞吞的喝着面茶,有气无力的答道,”知道了,放学后就回来...”
月眉笑着用手轻轻夹了一下她们的鼻头,说道,”快去吧,别迟到了。”
山民神权最盛,最崇敬鬼神,翠竹村自然有山神祠
,里面供奉骊山姥姥和白虎大帝,一年之中香火不绝。
这一天是山神祭的大日子,如花和家人起了个大早,忙里忙外的为晚上的祭典而准备。一家人正在吃早饭,外面有人敲门。月眉道,”这么早谁来咱们家?”开门一看,原来是邻居小孩子们来找如花、招弟去看搭营火台。
“吃饱了吗? 多穿衣服!”月眉跟在后面喊着,两姐妹早已一溜烟跑的不见人影。
这时村中广场有好多人正在搬柴火,一根根粗如人臂的木柴足足有五、六百根之多。青空长风见到青空临也来了,上前道,”临叔,这些小事交给我们做就行啦。”
青空临笑道,”我是来看管这些毛孩子,别叫他们妨碍你们做事。哈哈。”说的众人都笑了。
如花跑来说道,”阿爹别看不起人,我是来帮忙的。
”说着扛起一根木柴,问道,”长风哥! 这要放在那儿?”
接着又来了七、八个大汉,不到中午就搭起一座比房子还要高的营火台。等到村长检查确定一切妥当,已是未末时分,大家各自回家,沐浴净身,换上新衣,准备参加晚上的祭典。
夜幕低垂,山风呼呼作响,地上满是白霜,山神祠内外却是灯火通明,挤满了人。如花牵着招弟站在阿爹、阿妈身前,跟着村长向骊山姥姥和白虎大帝祭拜。只听村长朗声道,”下民青空有田带领翠竹村全体村民,向姥姥和大帝贺岁,祝愿姥姥和大帝道法精进、永享祭祀。”接着所有人下跪,对着骊山姥姥和白虎大帝的画像三叩首。
起身之后,村长青空有田又朗声道,”献酒食!”只见二十名妇女鱼贯进入祠内,两人一组抬着大木盒,恭恭敬敬的放在供桌上,打开盒盖后退出。
如花掂着脚尖往祠里巴望,想看看盒里装了些什么,结果仍是麦酒、鲜果、麦饼、腊味和甜食。心想,”今年又吃这些,就不能换点新鲜花样? 骊山姥姥早就吃腻了吧。”
如花正胡思乱想,忽见画中骊山姥姥的嘴角一扬,表情似笑非笑,一只眼睛还眨了一下,晶亮亮的。如花吓了一跳,差点叫出声来。心想,”骊山姥姥显灵了吗?疑!那眼神好熟悉,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
如花正自惊异,月眉悄声道,”该妳上场了。”她连忙定下心来,带着招弟和十位男童女孩出列,熟练的唱歌、跳舞。
歌舞之后,青空有田再次带领村民行跪拜礼,结束一年一度的山神祭。
“咚咚咚”鼓声响起,如花和招弟一脸兴奋,因为接下来才是她们最期盼的”庆典”。
广场上的营火台上烈焰冲天,烧热了过节的气氛,几百人围坐在麦草上尽情吃喝。几位村民敲打着皮鼓,不少人随着鼓声起舞,更有人高歌,又唱又跳,好不热闹。
如花正向青空临说骊山姥姥显灵一事,忽见两个村民神色慌张跑来,在村长耳边低声说了几句悄悄话,三人就急急忙忙的往祠堂方向跑去。
如花好奇道,”出了什么事吗?”
青空临道,”我去看看。妳看好招弟,别让她玩营火。”
这时广场上气氛炽热。大人们喝着自酿的麦酒,配着面饼和烤肉,孩子们的手上拿着又香又软的麦糖糕。红红的营火照着村民纯朴的脸,让人暂时忘却寒冷而漫长的冬季。如花看着这一幕欢乐的景象,每一个人都显得无比的满足与自在,心里暖烘烘的,这是她最快乐的童年回忆。
营火旁,十几个孩子正围着一位长老,聚精会神的听他讲古事。
只听长老道,”你们知道为什么要供奉白虎大帝吗?
他救了全村人啊。”
“喔...”孩子们兴奋的喊着。
一个小男孩好奇的问,”那白虎大帝是什么来头,怎么这样厉害啊?”
长老道,”传说中白虎大帝是北蛮山的灵兽之王,统领上百只灵兽,可威风了。也有人说牠是仙人的坐骑,有好高的道行。”
又有一名小女孩问道,”仙人住在那儿呢?”
长老笑道,”当然是住在北蛮山最高的地方啊。”一面说一面指着远方的山峰,剎时竟目瞪口呆喃喃道,
”怎么山上...”
这时空中冷不防劈下一道紫色的闪电,划破黑暗,将夜空点亮,村民的脸上染上一层紫气。紧接着响起一声惊天动地的爆雷,震的众人耳中嗡嗡作响。如花顿时觉得周围变得安静无比,天地静谧,村民的喧闹声都消失了。她看到小妹正在张嘴大哭,却听不到她的哭声,片刻之后天空再度落下一道闪电,周围才又活了过来。
一时之间,招弟的哭声、村民的叫喊声、家犬的狂吠声,齐齐向如花袭来。周围有人惊慌失措的狂奔,有人蹲在地上发抖,整个翠竹村乱成一团。
这时青空临突然出现,一把抱起仍在大哭不止的招弟,拉着如花,催促着妻子往家里跑。
片刻之间,天空中闪电不断,一道道奇亮无比的紫色电光彷彿将空气都撕裂开来。天公像是怒到极点,爆雷一个接一个炸开,摇天撼地。
从广场到家不过几百尺距离,如花感觉跑了几顿饭的时间,慌乱中还被一根营火棍砸到左肩,身旁不时传来哭声,她紧紧抓住阿妈的手,惊慌中终于逃回家。
安顿好妻女,青空临将所有的窗户关牢,转身又走了出去。
月眉见状喊道,”临哥,做啥呢,你不要命啦,你去那里?”
青空临道,“ 我出去看看就回来,很快,你们都在家别乱跑。”
如花急喊了一声,”阿爹小心。”青空临已经推门出去。
此时广场上空无一人,家家关门闭户。
顺着响雷的方向望去,青空临看到北蛮山上风云变色,一团团黑云如怒马宾士从四方涌向山头,一道道闪电朝着后山的方向狂劈而下,声势惊人,不少大树被闪电击中起火燃烧,山石崩落。村长和几个大胆的村民开门一看究竟,见到青空临都围了过来,大伙你一言、我一语,都不晓得出了什么事。
只见黑云愈聚愈多,广场上黑的吓人,几乎伸手不见五指,剎那间又刮起大风,将麦草掀到天上。青空临喊道,”这天气变的好怪,不知主何吉凶?”村长青空有田一脸忧虑道,”我活了这么大把年纪,还是第一次看到紫色的闪电。莫非与骊山姥姥的警告有关?”
这晚如花就在狂风惊雷的肆虐下,担心受怕的挨过了一宿。
迷迷糊糊中,如花听到屋外的雷声渐远,才刚盖上毛毡打算好好睡上一觉,突然听到拍门声,愈拍愈急。她心想,”大概是村长或其他人来找阿爹,反正不关我的事,还是睡觉。”
转了个身,碰到肩上的伤口,如花哎哟叫了一声。
这时拍门声又响了,”砰砰砰”。她缩在毛毡里,心想,”难道阿爹睡的这么沈,没听到?“便翻身而起
,喊道,”阿爹!门口有人找你!”叫了两声没有回应
,又叫阿妈,结果阿妈也不答。
如花愈想愈怪,”阿爹平时睡的非常警醒,一有动静总是第一个起来,不可能睡的人事不知,何况这门拍的这么响。”于是下床摸黑走到门前,从门缝中一瞧,外面没人呀!开门望了望,这一看不打紧,差点没跳起来,门前竟然站着一只小猴子,两腿人立,身上油亮的黑色长毛,大大的眼睛,额头上还有一团白毛。
第六章 灵猿奶奶
话说如花半夜听到有人敲门甚急,开门一看,原来是一只猴子,眨着圆滚滚的双眼,仰着头和她对望。
如花揉揉眼睛,仔细一看,这不是前阵子在山里惊鸿一瞥的小黑猴吗?黑灯瞎火的怎么跑到村子里来了,心想,难不成是饿了,来找吃的?
”你来找东西吃?”如花问小黑猴。见牠不答,又道,
”我去看看还有没有剩下的麦饼。”正要转身,感觉有人在拉她的裤腿,低头一看,原来是小黑猴正抓她的裤子呢,还”喔喔”叫了两声。
”你这个小家伙在干啥呢?”如花没想到小黑猴的力气挺大,不由得被拉着往前跨了一步。
突然之间她觉得像是被人泼了一盆冷水,身上凉飕飕的,不由得打了一个喷嚏。
“哇! 外面好冷!”如花正想躲回屋里,睁眼一看,这那是家里的院子,不知怎么搞的,自己竟到了一个明亮的大山洞里。
“我这不是在做梦吧?!”她的第一个念头是自己身在梦中,却又觉得真实的不像做梦,愈想愈糊涂。忽然灵光一闪,”那只小黑猴呢? 我记得被牠拉了一下,
就到这儿来了。”
她小心翼翼的打量四周环境,只见身在一个圆形的石洞,内里颇为宽敞,纤尘不染、极是干净,地面到洞顶大概有四、五个房子那么高,上面嵌了许多明亮的珠子,发出柔和的黄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好不舒服。
她想起阿爹说过深山里住有修练成精的妖兽,心道,”难道小黑猴是妖兽?这是牠住的地方?把我掳来做啥?妖兽会吃人吧!”一种不安之感油然而生,只想赶快离开。
如花急忙站起身来寻找出口,一眼看到左侧石壁上有一道石门,门外格外明亮,似乎阳光正盛,又听到淙淙流水声,因此想也不想便冲了出去。她却忘了现在是晚上,那来的阳光?
一穿过门才发现根本不是出口,而是到了另一间石洞,只是地方要大得多,内里金光灿烂,如同白昼,先前听到的水声,原来发自一道清泉,从石壁中的一个圆孔喷泄而下,落到地上的小水池里,溅起层层银辉,水声清脆悦耳。池旁种满绿茎黄花的小草,无风自动,摇摆不休。
如花此时站在石洞中央,见对面有三座淡黄色的石台,一大二小,表面甚是光滑温润,石台后方有又二道石门,内里光线昏暗,一看便知不是出口,除此之外别无长物。
她先前见到的那只小黑猴,这会子正坐在其中一个较小的石台上,巴掌大的耳朵垂在头的两边,两眼炯炯有神的看着她,嘴里吹着泡泡,身前放着几颗朱红色的果子,正一颗颗的喂着身旁的另一只黑猴吃。
如花见那只黑猴躺在当中的大石台上,老态龙锺,体型比小黑猴大上三、四倍,但毛发并不丰润,双乳干扁,一脸病容,不住的咳嗽,看上去不胜疲惫。
牠看见如花,便挣扎的要站起来,却又站不稳,双腿抖得厉害。小黑猴见状,”吱吱”叫了两声,急忙跳了过去,用头撑住老猿的上半身,助牠缓缓坐下。
老猿休息了片刻,朝着她点了点头,竟开口说道,”妳别怕,过来坐!”声音苍老,像是一名老妇人。
这可把如花吓坏了,心中惊疑不定,”猴子口吐人言!
牠果然是个妖怪!” 。
她不进反退,慢慢往后退了几步,满心想着要逃出去,以免被猴妖吃了。
这时老猿又道,”我是灵猿族的长老,不是妖怪,不用怕!我不会害妳的,我有话跟妳说。”说完对她笑了一下。
如花逃无可逃,心里七上八下的,那老猿又道,”快过来,我的时间不多了。”说完喘了口气,又重重的咳嗽,像是生了重病。
”猴妖”当前,如花那敢靠近,这时老猿又说,”疑? 妳肩膀受伤啦?被火烧过?很疼吧!来,我给妳治治。”
如花吓了一跳,心道,”连我受伤都知道,真是妖精!”
老猿道,”小墨子,去拿一碗灵泉来。”
只见小黑猴一闪不见,几乎同一时间又出现在老猿身旁,手里捧着一个木碗,碗中银辉荡漾,一蓬银光从碗中飞出,不一会儿就到如花身侧,她慌忙闪身躲开,那银光已合了上去,如花感到肩头上凉凉的,甚是舒坦,原本还火辣辣、隐隐作痛的肩窝,立马就不疼了。
这一来,如花的戒心便松了几分,怯怯的道谢,又问道,”你不舒服吗?生病了吗?”
“是啊,我活不了多久了!”老猿语带悲凄道。
一旁的小黑猴又”吱吱”叫了两声,抱住老猿的颈脖
,不停的在牠身上摩挲,眼泛泪光,一付依依不舍的神气。
老猿叹了口气,摸着小黑猴的头,说道,”奶奶也舍不得离开小墨子哪!”
老猿缓缓道,“我本是青丘地方的墨猿族长老,修练千年,已修得金丹。只要渡劫成功即可飞升仙界。
昨晚的雷劫太过强悍,老身我没能挺过去,功亏一篑,真元受到重创,法力溃散,被打回原形,命悬一线,要不了多久就要道消魂灭了。”
说到这里,又咳了起来。小黑猴忙着替老猿捶背,又拿一颗果子给老猿吃。
老猿苦笑道,”我不中用,别浪费了。你和如花姑娘分了吃吧。”
如花这才明白,原来昨晚雷电交加竟然与老猿有关。不禁问道,“ 妳说昨晚打雷是冲着妳来的?“
老猿笑道,”嗯,昨晚的天劫是冲着老身来的。妳们村子里的人肯定吓坏了吧!”
如花心想,”阿爹说过,做了坏事必遭天打雷劈。莫非这老猴...”
老猿又道,”不论是人还是灵兽修真,到了一定时候都会遇到天劫,并非我做了什么坏事。以后妳就会明白的。”
如花心里一惊,”怎么我想什么牠都知道?连我的名字都晓得!”
老猿对着如花笑了笑,又道,”老身今天请妳来是想与妳结个缘,有一事要拜托妳。我想把我这个小孙子托孤给你。我走了之后让牠跟着妳。”
“托孤? 跟着我?“如花不禁脱口喊了出来。她心想,”阿爹说过不能沾染灵兽。而且村子里也没有人养猴子,要我养牠,阿爹肯定不答应。”于是道,”这个,我爹不会同意的。”
老猿笑道,”并不是要妳养小墨子,而是日后等妳修真大成,希望妳能看在今日的缘份上,保护我这个小孙子,不受人欺负。”
如花愈听愈糊涂,却又有几分兴奋。心道,”听老猿的意思,我以后会修练成仙,这是打那儿说起?可看牠的样子又不像在开玩笑。”便问道,”为什么会选上我?妳凭什么说我以后会成仙。”
老猿笑道,”成不成仙老身不敢保证。不过,老身算出妳是有大机缘、大气运之人。日后必能成为一方霸主!”
如花从小听长辈讲北蛮山仙人的故事,一直梦想自己有一天也能修练成仙,呼风唤雨、长生不老。听了老猿的话,高兴的叫道,”妳说的可是真的?”
老猿笑着点头道,”嗯!”
如花欣喜若狂,忙问道,”那您的孙子跟着我,我要做些什么?”
老猿道,”小墨子跟着妳,不必住在妳家,也不用妳养,只要等妳日后修行大成之后,能够提携、提携他就行了。老身一脉单传,小墨子修行时间不长,需要一个强人保护才行。妳过来,把手给我,让老身仔细替妳瞧瞧。”
如花此时惧意渐消,闻言走向老猿,伸出右手,老猿用左手托住她的右掌,右手食指轻轻的在她的掌心上一划,如花顿时痛的大叫,好像手心被利刀狠狠割了一下,奇痛攻心,立马把手抽了回来。
一辆车与15年
序
当我们诉说黑暗时,我们脑海中却是光明。我想这对现在的我们可能有点黯淡,因为夜晚再也没有过去闪耀的群星与不时浮现的篝火作为唯一的光源,星罗棋布的的街灯已将这个本属于黑暗的时光点亮,人们的生命由此迈向了更多的可能。
在又是一个被机械工业照耀的夜晚,有一家四口坐在临近窗口的饭桌边,一边进食一边探讨家中的琐事,从它们头上微暖的橘色灯光,将它们这一刻的影像刻录,发射,驶向窗外。若运气好则被马路边上行走的,好奇的,思索面对自己这万千窗口下的人们过着怎样生活的问题的人所捕获,成为他们脑海中虚构的一个故事。大多则化为无意义的光,在无尽的黑暗中航行,直到它的航行丧失了航行的定义。
这段光中,有着这样的信息,有四个人类,他们在进食,在探讨,在活着,在决定一辆车的命运。
第一章第一夜晚
当晚归的儿子面对这样一个家里车几天内就要报废的时候,他是有些不能接受的。下午从北航踢完球,坐着朋友的车回到小区,边回味进球边迈入家门时,听见坐在桌边等自己吃饭的父母在谈论换车的事宜。于是跟父母打了声招呼,然后放下装踢球装备的手提包,在不远处父母和奶奶目光的注视下,有些狼狈的回到自己屋子,翻出新的衣服去洗澡间洗澡。父亲和母亲则接着探讨车的处置以及之后的应对措施,而奶奶则默然无语的,睁着她有些浑浊的眼睛,在旁边聆听。
在洗澡间中,儿子陷入了一种贤者模式,熟悉的洗澡动作和淅淅沥沥的水声给他营造了一个独特的时空,这个时空总是莫名的易于联想。从记忆中提取出车的最近的信息,是的,这辆车确实已经老了,关于它的报废问题已经不是第一次提上日程了。随着电动车的发展,和国家对于车辆排放的严格管控,这辆十五岁的老车确实不符合大多数时间的上路标准,只能在没有雾霾的日子偶尔奔跑。不过,这在当时并不成为很大的问题,因为父亲因为工作原因常年不在北京,只能一月回来一个周末,和家人共享家庭生活,而母亲也不是狂热的驾车爱好者,平日上下班都选择地铁出行,就连买日用品,也选择自行车,除非东西过重比如要买大米,面粉之类,至于自己,则更用不上了,因为惫懒的自己二十四岁连驾照都没有去学,更别提开车了。所以这辆车基本属于半退隐状态,偶尔在父亲回家时或突发紧急情况时才能得偿所用。本来以为可以就这么平淡的和它再凑活着过几年,怎么今天突然就要面临分别呢?踢球前,父母是要说去给车上个保险再做个保养,怎么事情有了这么大的变化呢?伴随着这样的心理状态,连平日温暖的洗澡水在东日给与的幸福在此时都有些索然无味,急急忙忙洗了一下就穿好衣服去餐桌前聆听事情的原委。
“发生了什么”儿子的性格不是被动的“你们下午不是说去做年检和上保险么,怎么突然要换车了?”边说边用毛巾擦自己湿润的头发。
“你先去用吹风机把头吹干了”父母被打断了交谈,母亲看着儿子在眼前擦头,不满他的毛躁,就敦促他去好好整理头发。“今天去年检的时候,4s店的工作人员跟我们说车必须得换了,而且越早换越好。”
儿子并没有把母亲对头发的叮咛付诸行动,反而专注于她后面说的换车,就追问道“为什么一定要换车啊,之前不是说可以只在没有雾霾的日子开么,咱们就先凑活着啊。”母亲也没有办法像以前一样强迫儿子接受自己的意见,虽然他还像小时候一样住在家里但他毕竟已经24岁了。就回答说“4s店的工作人员说了,如果现在再不换车就一分钱的补贴都没有了。去年这个时候是1w2,今年就只有一万,明年就更少,剩8千了。”
儿子这个时候很想和母亲展开说叨说叨:比如如果这么算下去,车还可以在用五年;比如利用这5年的时间可以更好选择更新的车,毕竟车的价值一直是折旧不像房子还有升值的空间;还有从会计的角度,不买车省下来的资本可以做更好的投资去产生更多的剩余价值{就是像马克思说的一样剥削别人};他相信拥有硕士学位和二级咨询师的母亲是可以理解并改变决定的,因为她现在只是陷入了女性易有的感性慌乱,可是所有这些经济学的想法与考量在脱口而出的瞬间,遇到了父亲有些意味深长的眼神。他,沉默了。起身去厨房的电饭煲前,盛家人的米饭,并将他们端到饭桌上,一家人开始了他们的晚餐。
毕竟,父亲每个月给他3500元,作为这个延长学籍的孩子的生活来源。
父亲继续向母亲诉说为什么一定要换车,而这已经与儿子无关了,他物质活动上在默默地吃饭,和他的奶奶一起成了父母这件事情上的背景板。但他的精神已经开始起飞了,他想到了父亲2年前,在原来是农民,现在是广东一个成功的布行小老板的叔叔{父亲父亲的三弟弟的孩子}买了一辆雷克萨斯的刺激下,一直撺掇着要换一辆更好的车,{更何况原来的叔叔走出农门的第一份工作是在他的帮助下}被速来勤俭的母亲以家里没钱为由断然拒绝。但父亲心里也清楚,家里不是没有买车的资金,只是在家里帕萨特还能跑的情况下,在自己常年不在北京的情况下,母亲是定然没有理由会同意自己的要求,因为这在她的眼里只是一时的意气之争。在这之后不久,不知道他有没有授意操纵。另一个也跟风在佛山开布行的叔叔{父亲的亲弟弟,并且当时他开店的时候父亲投资了40w}向母亲诉说了一个新的方案,要用10w买家里这辆旧帕萨特。可母亲以不需要为由,依然没有同意。再后来,北京市出了新的环保政策,所有没到国标二的车辆都禁止在雾霾天上路,这时,又巧合的是,大姨夫,也就是母亲姐姐的老公又提议要5w买这辆车,而他的儿子也就是儿子的表哥又正巧托父亲的关系在一家医院上班,这次母亲有些动摇,因为女人大抵是有些畏惧权威的。可这次不巧被自己所阻拦,自己正是以精细的计算得失成本,和对万一需要用车却无车可用的紧急情况的处理这两方面帮母亲厘清了逻辑,让她坚定的又一次拒绝了请求。而这之后不久,父亲就以一件小事为由和我争吵{想和一个肄业青年吵架,那确实有太多方法了},并因此断了我的生活费,让我过了一段紧吧的日子。但父爱大抵还是能战胜些小情绪,两个月后就和好如初了。今年又到了年检的时间,父亲特意从福建飞回来而元旦就无法再回来,定然也有一些可爱的理由。我这个做儿子的也不能太不知进退,因为虽然花的是我的遗产,但这都是父母一点一点用劳动换取的报酬,而我这个大龄青年到现在却还没为家做一点贡献,整日沉溺与游戏和足球。没有太多的资格在这方面多说。一阵恍惚间,话题已经转向了。不再是这辆车到底是留还是换,而是趁着父亲在家这几天怎么去买新车,和对政策的抱怨了。
这时候,儿子觉得是有机会插几嘴了。于是张口说叨“我觉得咱家车挺好的,挺可惜就这么没了”。母亲抿了一口小米粥,抬头说“这政府就是为了推广新能源车就把咱们家的车给一刀切了,真的是太过分了!为什么这么没有民主和自由?那些生产新能源汽车的公司多少是骗保和与官员有勾结的!肯定是中饱私囊。”
父亲这时咧着嘴笑了笑,将双手环抱住自己,说“你不能这么想,主要也是为了北京的雾霾天,你看现在天灰的多严重。”母亲给了他一个白眼,嘟囔道“外国车比咱们还多呢,怎么不见他们这样一刀切?这政府想干嘛就干嘛,谁还能管的住他?《1984》和《动物农场》不就是血粼粼的教训么?”
父亲一时不知道怎么答复他,只好挠挠头。而儿子早已对母亲的无知感到出离的愤怒,于是毫不客气的打断她说道“这个规定确实有点一刀切,但是我们从效果看他确实是为了更好的明天。诚然,它政策的实施过程中可能存在权利寻租或者盲目推广这样那样的问题,但是,从人类共同体的整体命运上看来,这个政策我觉得还是可以的。”
母亲回嘴到“可是咱们家的车多好啊,升级的机会也没给我们,就必须让我们报废了。”
“确实是这样”儿子先承认了她的一部分观点然后反驳道“到最后,其实抱怨是因为咱们自己的利益受到了损害。你还记得几年前一部电影《私人订制》么?在影片结尾,有人问葛优“你有50w你捐不捐”“捐!”“你有100w呢?”“捐”“假如你有一辆车,你捐不捐呢?”“不”“为什么?你有那么多钱都捐为什么车不捐?”“因为我真的有一辆车”。
父母从脑海中提取出当时一家人去电影院看这部电影的时光情节,想起了带着他们去电影院的可爱的即将报废的银白色帕萨特。
儿子继续说道“说白了,就因为切实的利益受到了损害,我们就抱怨政府,这在我看来实在太不应该了。我们都知道死亡的来临,在整体概率上可能存在者一种规律。但在现实层面谁都无法预测它。可能人的平均寿命是70岁,却不代表80岁的爷爷一定比9岁的孙子能活更久;早睡早起健康锻炼的健康爱好者,也不能代表一定不会比熬夜吃垃圾食品的死宅男的癌症可能性更低。我们每一个个体都在面临一个无法掌控的世界,我们存在在这里,被宇宙的流质不断冲击,谁也不知道下一秒是什么样。所以我们会有一种巨大的无力感。而我们面对这个无力感,到底是该放弃抵抗,随波逐流。还是毅然觉醒,面对这虚无到底的深渊,去做自己的英雄直面自己的存在,我觉得这才是当代人的问题”父母眼神随着这番话的推进慢慢陷入迷茫,儿子意识到自己跑题了就继续说道“回到这个问题,我们都知道车迟早要报废,但没有想到是被这样一种方式所强制执行,我们又一次面临了一种无力感,一种没有办法决定本属于自己的事物的失控,感觉到政府像一个威严无情的魔鬼从你手中抢走心爱的玩具,所以才会这么抱怨。但这样想真的符合理性,或者说我们换个角度想一想,不再把政府想成一个巨大的无情机器,一个本已存在并且不流变的主体,而是无数人拼组而成的一个共同体。它是由无数的人成为它组织骨架之上的血肉,而这些人大部分都是和咱们一样的普通人。这样的依附与骨架上的每一个人有他自己所独有的愚昧,无知,贪婪,就像咱们自己的恶一样。也有他的善良,坚持,奉献和灵光一闪的智慧。诚然,因为它的位置乃至位置上的权利可能带给它一种完全不一样,我们无法理解的独特的视角,但大部分也像二战时德国的纳粹分子,一种平庸的恶,就像汉娜。阿伦特所论述的那样。所以政府不是一个与人民相对立的一个恶,而是一种文化一种政治制度选择的必然产物。”
母亲已经不想再听这些亘源的废话,打断儿子说道“我才不管那么多,我就知道国外没有这样的政策?就咱们国家有,就只有咱们国家有这种一刀切的政策。”
然而儿子这时候辩论的兴趣已经被完全激发,并不打算再顾忌母亲的情绪,反而意犹未尽的想好好阐述自己的理论,就从旁边拿出平常看书记笔记的便笺本,从里面撕出一页白纸,拿笔画了一个简单的树形图来回答母亲。“我觉得你这个问题其实是两个问题,第一“这样的政策真的好么?”第二个是“为什么咱们的国家才有这种政策?”前面我已经说过了,这样的政策虽然对家里的经济状况有所损失,但从大的角度,从国家产业政策和战略层面,无疑是先进的或者说是有助于国家发展的。第二个问题就是为什么别的国家没有,我觉得这可能是因为政治体制存在的差别。我国一直相信能通过行政手段,或者经济手段对自己的国家有所掌控,它的立证理念是选取优秀的人民作为代表,再从优秀的人民中选出最优秀的掌控者来掌管国家。虽然在这个形而上的想法执行层面可能会出现一些个例的贪腐或者权利寻租,或者说政治血脉的延伸等一些人类原罪带的的不完善,但总体上在目前还是保证了优秀的立志于改善人民生活的,为了祖国建设乃至人类共同体的发展的有大爱的人上台了。我们目前以为他出现的问题,实际因为恶的选择放大和善的无限缩小。一架巨大的轮船,无数次选对航线,无数次避开礁石,无数次从暴风雨中走过,并不会让船上歌舞升平的人们感激和尊敬船长的优秀的判断,但是但凡只要有一点小小的问题,比如下等舱有强奸,中等舱被头等舱的公子哥打了,或者头等舱人们奢华的生活被曝光,在这艘船上以唯恐天下不乱,只会在船头船尾造谣生事以讹传讹的青痞所传播,制造恐慌。恨不得来一次革命,认为头等舱都是为富不仁,船长和船员都是只顾利益不顾船安全的政治投机分子。他们觉得自己可以取而代之,在脑海中,在网络上空谈自己的驾驶计划。可这就是一个笑话,等他们真当上船长估计连最基本的航行都无法维持。这是政府与人民的关系,再回到咱们的政府,就是我们认为一些英雄可以驾驭我们的时代,并且愿意对他们的选择负责,这必然会造成 ,也必然会被人所唾骂,可我认为这是英雄这个词它本身肩负的误解与重担。再反观其它的主流体制,我觉得他们的民主背后恰恰隐藏者代一种无人负责的态度。国家的方向与未来不再成为领导者问题,不再需要有一种存在或一个个体为它的行为负责。国家的治理重任被交给了一个虚无飘渺的定义,一种人人都负责的想法。其实这更像一个笑话,人人都负责本身就是人人不负责。更何况每一个人都有他的出身和阶级,每一个人都有他的历史和因此产生的想法和理念。谁能调和这里面结构性的矛盾?没有人,所以他们过去一直追求的民主其实不是民主,而更多的像是一种偶像崇拜,一种由媒体塑造的,或者由他个人苦心经营的个人形象,真实的他因为人类之间的虚无而被掩盖。但现在,随着更多的记录信息方式如录音录像,和人类精神共同体互联网的蓬勃发展,所有的造神都被终结了。我想这可能也是他们越发衰落的原因。所以用形象的比喻,咱们就像是有一个固定船长的船,船长带领我们航行:而他们就像是遇到航行问题开个会,让伙夫和厨师和常年驾驶的海员一起投票看谁高就听谁的。他们就像一群懦夫,没人敢承担这艘大船,只能让他随波逐流。当然可能有些就会变质,变成空有壳子而实际却被一小撮人所独霸的权利,他们就像一群白莲花,做着最龌龊的勾当,还有最神圣的幌子“你们不能怪我做了错误的选择,因为我的权利来自你们实际上是你们让我这么选的。多么的无耻啊!”
母亲轻蔑的说道“你个理中客,活在你的道理之中吧!天天讲道理,怪不得社会上没人待见你25岁还窝在家里啃老。”
儿子一下急了“我怎么就啃老了,我不是还没找到适合自己的机会么?再说辩论辩不过就人身攻击,你还讲不讲道理了?”
“家里是讲道理的地方么?”“道理都不讲,日子怎么过?”“最简单的道理就是这车陪了咱家这么多年,现在说没就没了,你不伤心你不难过?还给我讲道理?”“这有什么可讲道理的,不就是一个机械组成的车么?你为它伤感你咋不为你这碗里的青菜感伤啊!”“嘿,你这兔崽子...”
“都别吵了,吃饭”眼见饭桌吵得越来越激烈,父亲一声喝止了争吵,让餐桌归于平静。可母亲扔不停嘴的奚落儿子“你这无情无义的小孩,忘了这车是怎么带着你上学,怎么看着你长大的么?白眼狼。。。”
儿子涨红了脸还想辩驳,可惜眼光看到了父亲冷峻的眼神,看着手上父母工作换回来的牛肉,他还能说什么呢。只能默默忍受母亲的责骂。可能一个人的单口相声说久了也会没意思,母亲涛涛不绝的话语也慢慢怕你功夫,话题慢慢变成了东家长,西家短。对门的小姑娘学会了抽烟,楼下的群租房垃圾从楼上窗户往外:三爷爷家的狗有生了崽儿;从形而上的思辨,回到了梦幻又真实的生活。
儿子早早的吃完饭,去屋里玩手机了。父亲吃完饭,在窗台抽完一根烟就骑着自行车出去打麻将了,儿子一看父亲出去了就出来去客厅旁的电脑桌玩游戏了。而母亲早在晚饭后拿起手机,与远在中原省的姐妹们煲起了长达几个小时的电话粥,而只有一直沉默无声的奶奶则还在餐桌旁,弯着腰,悄无声息的收拾着碗筷。
半夜,在万物都安眠的时间,因为游戏的输赢而情绪波动睡不着的儿子开始像孔子一样“三省吾身”,又回想起了母亲责备自己的话,政治与哲学的争论早已遗忘殆尽,但唯有一句话仍在脑海里嗡嗡作响,反复重复的一遍遍责问着不显现却总知道它在的良心。“难道你真是一个无情冷血的怪物?否则你为什么会如此冷酷的谈论这俩陪伴你15年,载着你长大的车么?不,我还是爱它的,但是道理和对它的爱是两码事。哪里有什么两码事?难道你还相信笛卡尔的主客体区别么?你不是号称存在主义讲究生活即是真理,行动就是道德么?住嘴,如果没有道德为什么我还是听你聒噪,因为你想听我。。。。”分裂的精神扰动着安宁,突然有个念头从脑海脑海浮现,并且一发不可收拾的行动起来‘为什么不下楼看看它,好好再端详一下它呢?于是儿子穿着睡衣,从门前的鞋柜上的抽屉取出车钥匙就坐电梯来到地下二层,去找我的老伙计。
就在这个地下车库的东南角,离我们一二单元出口不远正对着三四单元的地方,也就是洗车房和供物业人员洗衣服的水房西边的第五个车位,也就是每三个车位为一个单位的中间就是我们家的车位,而我的老朋友现在就安静的趴在哪里。我还记得他刚开始旁边是一辆雪铁龙和尼桑,而现在已经变成了宝马x6和奔驰。而它扔像15年前第一次见他是安静的夹在他们中间。它大抵还是和以前一样,银白有如月亮,宽敞的身躯里面可以塞满无尽的时光,可他也有些不一样了,昔日透亮整齐的漆色如今有着几点暗斑,身上也有了些许伤痕,而它原来清澈的玻璃上留下了撕碎纸条后残留的线条,这一切都不再像我第一次见他时他给我的印象,当时的它与旁边的车相比高大,挺拔,英俊,就像一坐山能为我遮风挡雨,就像一匹马能带我穿山越岭。如今,他与高大的x6和宽敞的奔驰相比就像一个垂垂老者,但我依然喜欢它。
儿子踱步走到它的面前,怀着一颗朝圣的心一点点抚摸着它的身躯,从车前到车尾,从顶灯到尾灯,这一切是那么熟悉,这一切又是那么陌生。它是什么时候从初见变成现在呢?右车尾的刮痕是它第一次受伤,是父亲与一个央视主持人剐蹭后的产物,现在还记得当时父亲气急败坏和心疼的深情呢。左边两小道,是母亲学会开车后第一次带我出去吃饭,在必胜客门前倒车时的刮蹭,结果饭钱才200陪别人车陪了400.一个个数着它身上的痕迹,就好像过去的往事一一在目,我不知何时眼泪已经溜出了眼角,嘴里伴着一点点的苦涩。
“不要哭,尼采说过怜悯是弱者的象征,是衰败的道德。那就让我做个弱者吧。”于是我打开车门,躺在后驾驶,去感受这辆车保留在记忆里的气息。
第二章梦
睡眠,它,总是会不期而遇的到来。对于有些人来说,安稳的睡眠就像呼吸一样简单,而对于深陷焦虑的人们,每天的入睡都仿佛是一场自杀的诀别。而对于忧郁的人们,一个长长的梦就是一种奢望,因为他们的睡眠是那么短促,以至于编制不出一个温暖的麻袋将被社会撞破磨烂的身躯修复一下,让心灵驰骋在幻想的世界中。
我们的儿子今夜也是在焦虑中度过的,他焦虑的是什么?是还没有过的考试;是延长了两年还没拿到的学位;是被社会认为掉队的巨大压力;是父母失望的眼神;是朋友的嘲笑;-是邻居背后的低声议论;这些能打败他么?能让他低下昂扬的头颅么?不能,因为他是一个存在主义者,他要做自己的勇者,他不在乎这世界对他吹奏的号角,因为他是一个会思考的芦苇,一个将别人解释为错误的真实,而并不是真理的“哲学家”。那么它一定是快乐的,伊壁鸠鲁的,犬儒的,禁欲的么?不,他是焦虑的。因为他渴望用理性去战胜生活,可他做不到。订好的计划在可悲的自制力下闪烁不了2个小时,便被无尽的欲望浪潮冲击的流失无踪,空虚重复的一天又过去了,这样的日子持续了1460个日月了,他的生活没有新意,没有冲击,没有别人,只有自己一个人面对这敞开的牢笼却找不到出去的办法。每天过着同样的人生,面对同样的自己,在一个自己生活的荒漠中度过人生理论中最美好的年华。他后悔,他渴望,他想感受,他要变化。他后悔过去的放浪形骸,他渴望拥有丰富的人生,他想感受体验他从未体验过的经历,他不愿再偏安一隅只能与书本为伴,就像自己监狱的囚徒。可他却无力改变,因为他无法战胜自己,所以他只能每夜后悔,每夜安慰自己明天会有变化,即使他知道第二天还是一样,生活还是徒劳的没有改变。他绝望,他焦虑,他感觉自己没有力量,他觉得自己是失败的,他觉得一切都应该重头再来,他又回想去过去,又幻想着改变。时间就这么流逝,等到他发现空想无法对现在有所裨益,而却因为思考而浪费了仅有的现在是,他更后悔,更耿耿于怀。他陷入了无限的自我毁灭的循环。
就这样在他的无力中,他开始渴望解脱,渴望自己忘却过去的一切,渴望自己封闭全部的感官,渴望自己能全身心的感受当下,而不是在对过去和未来的无限假设中。他发现自己做不到,他有一种更深的沮丧,那来自最深处的无力感。他发现自己,原来竟是这样一个表物,他以为他是自己,拥有这肉体,主宰自己的人生。而事实上,他只是一个可悲的外部,一个虚浮的产物。他只不过是自己佩戴的假面,是肉体浪潮的漂浮物,是人生的提线木偶。于是他对自己绝望,想结束自己的无力感。他打开窗户,坐在空调机箱上阴冷的木板上,想纵深一跃结束这烦恼的一切。可是,他怂了。当脚板接触冰凉的木心,展开的双手被冷风略过,心中的苦恼被这深夜的女鬼一下子吸走了。他出汗了,室内和室外的温差让他一下子清醒,他的自杀的勇气,他的跳跃的力量都被这无尽的夜吸走了。他感到了自己是空的,而这空就是恐惧,,他嘲笑自己以为有勇气去死,却被高度而阻拦,他要跳了,可他终是无力了。他不再站立,而是慢慢扶着窗户小心翼翼的躬身坐下,两条腿顺着护栏伸出去,就像坐在船头洗水的小孩子,将自己的双脚伸进这如水般冰冷流动透亮的夜色,开始打量这寂静的黑夜。
月亮应该是在那里,他从无数的光中分离出一片洁白,北京的夜已经不再需要月亮了,无数的街灯,一闪而过却连绵不觉的车灯将这座城市的时间一直延续,它已没有了日夜的分别。属于诗歌的时代过去了,属于神的领域退却了,到处都是人,人类充满了一切,虽然他只是一个诞生还不到200年的小象,可它却还是比2000年的大老鼠“神”要大的多。但是,月亮的光总还是有一些不一样的,是它光的洁白,是它光的清冷。白区分与街灯的黄,在这黄之下是站街的姑娘,是醉酒的醉汉,是毒品的猖獗,是流浪汉的漂泊,在这等下是正义的边界,理性的楚河,是世界的尽头。而清冷区分与太阳,因为太阳是生的喜悦,是沉浸在生活的快乐,是能量的爆发,是生命的律动,是连为一体的迷乱,是心的链接将自己的山峦趟平,是感性的狂欢,是所有罪恶惧怕的仲裁。而这月光是不同的,而这不同就叫清冷,就叫纯洁。在这里你越发感到自己,越发感到欣喜,也越平静也越酔,这月光越品越独特越品越有滋味,越是沉浸在空灵的氛围,儿子的心慢慢平静,顺着月光释放自己的视线去看一看这个另一面的世界。在他的左手房子的西边是一片黑暗,因为它被围墙分割的是一片废墟,过去的城中村,也就是现在的垃圾场。最早的这里是郁郁葱葱的防护林,闻不到它的气味,里面住着与世隔绝的村民。可是随着城市的发展,15号线的开通,它的宁静被打破了,道路地铁穿过它所有的防护,都市的瘟疫将这小小的村子感染,它的原住民有的远走高飞,拿着拆迁款去郊区买个小楼,有的变为瘟疫的帮凶成了市政交通没事站岗的服务员,有的不忍故土,在不远处的臭水河边建立了新的家园,而这旧址就成了废土,成了他们收购垃圾卖到河对岸垃圾处理场的猎场。我们与他们不一样,我们是高等文明的怪物,我们攻占了他们的领地,改变了他们的生活,我们的垃圾滋养着他们的生活。我们也一样,我们都处在一个社会,我们一个月的残渣是他们一年的收成,而我们每天的需求却大抵相同,因为我们都是人类。
在儿子的右手,也就是小区的西边是街灯与月亮混淆的边界。那里还有几个和我们一样的小区,我们叫做嘉铭园b区,他们叫做嘉铭园c区,e区,那么有没有一个荣c煜或者荣e煜呢?第一反应是没有的,开玩笑,我是那么独特的。可,真的没有么?在这唯一的一个大月亮的照射下,有没有那么一个人和我遗传特质类似,经历相同也在望着这个唯一的大月亮?我们现在的一切思想,叫他2b:结构,实证,自由,存在,数理逻辑,精神分析,心理学,社会学,利维坦,虚无,宗教,共产主义,社会主义,民主,自由,虚无,精神现象,怀疑,理性,不平等的起源,批判,存在的形式否定,前定和谐,congitum sum ,神,三位一体,上帝之城,实体,理念,洞穴。现代思维的一切道路都呈现在眼前,他和我一样是独特的,被认为独一无二的,可一样的道路却还有可能带来思想c,思想e。看,那个2b不见了。
嘟嘟,有一种夜行动物在发出奇特的归巢鸣叫,它把儿子的思维拉出形而上的深渊回到了现实的感受。我猜是那么几个没素质,或者喝醉了酒的驾驶员在凌晨醉醺醺的回家,面对着怎么晃也打不开的车库大门,或者是根本没买车位就非要耍无赖蹭车位,这样的现象在前些年屡禁不绝。但仔细一想缺觉得在现今再出现这样的情况已不是很现实,因为有着严格的酒驾法规和小区车库管理制度。过去,在法治不健全的时候,个人和集体没有得到良好的区分,这写人打着自由的名义酒驾,危害旁人的生命安全;借着平等的价值,侵害遵守规则或者公共的利益。啊,别站在道德的高点上批判别人了,你自己有时候也比他们还不如。面对空旷的马路和高挂的红灯,你依然穿行而过;思考费力买包手纸,还是随手把鼻涕乱醒,你也是选择了后者。在找不到厕所的球场边上,你也曾随地解手。你不是像康德一样崇拜着星空道德的完人,你又有什么资格去批判别人。对了,道德,这些道德是怎么产生的?我们是像孔德和涂尔干一样认为他来自社会实体,也就是集体的最大利益?最早有一个神圣的契约,将权力交付给托管人,卢梭的自由之花却开出了最暴虐的集权之过,真是讽刺。还是像孟德斯鸠和托克维尔不再去考察来时的道路直接承认现在的状态,也就是现时道德和目前政府的正义性。儿子笑了,看着眼前的漆黑如深渊般的小区夜景,喃喃说道“人类一思考,上帝就发笑。”不过,今天这车是什么情况呢,对了,也许是他把钥匙搞丢了,也许是红外线坏了,给自己一个解释,就是给世界一个交代。
当当嘟当当嘟,伴随着车笛嘶鸣的是保安急促的短跑声。这一切,很快就会沉寂,就像今夜总会过去。儿子吧目光又沉入眼前被楼盘所围住的黑暗,这是空是无,但只有黑暗才能将他从光的侵占中解救,给他一个真实的形体。儿子是在八楼的窗外,这个小区是封闭式长方体的小区,里面分为两个主体就像一个阿拉伯数字8,也像一个鸳鸯锅煮着不一样的生活。最北14层,中间13层,最南10层,两边由北到南分别是12 10和6 6.被楼宇围着是喷泉交映的主干道,两边分别是健身器材和儿童器材,而剩余的空间全被高耸的乔木和郁郁葱葱的灌木长满,唯一可惜的是没有水,没有一个内景水流给这个小区洗涤下,但终究已经不错了。在我4年站在这个窗边的观察下,这个生态系统我还是比较了解的,早上有在大门附近跳舞的大妈,有互相踢毽子的大爷,还有各种被老年病困扰拄着拐棍和听着收音机的老头。上午则归于平静,偶尔有几个物业人员喷洒农药,修理树枝。中午则是外卖人员在这里川流不息,给一个个看不见但存在的洞穴人送吃食,到了下午就热闹起来,放学归来的孩子和他们的长辈在这里嬉戏。到了夜幕渐沉,晚归者也回到了家,这个小区又回归了寂静,就像现在我所面临的一样。耳边不知何时已听不见汽车的咆哮,只剩下流浪猫行不可描述的喵喵声,它无不在提醒我夜已经深了。正当我打算起身回屋睡觉时,惊恐的一幕在我眼前发生了,不知道我是否出现了幻觉,我感觉正对面在院子里喷泉旁最高的一颗树(请原谅不懂植物学的我不理解它的属种)蜿蜒蹒跚的形象开始在我眼前放大,就好像他在向我走过来,它不规则的扭曲伸展的枯枝仿佛活了过来,就像是几个饥肠辘辘的水蛇向我扑来,我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人类与生俱来的恐惧让我转身想打开窗户逃进我温暖熟悉的家里,可是却发现窗户被死死地锁住根本打不开,顺着月光的投影将发现有一个我正侧身面对窗户{也就是我}躺在月光与黑暗的边界上,白与黑清晰的在我起伏的身躯上刻下清晰的印记,熟睡的自己是那么安详那么恬静,闭合的双眼,与枕头摩擦而引发的脸的变形,和张开的嘴角下流出的哈喇子让我怀疑我现在的惊恐是那么的不相匹配,让我不禁怀疑其自己是否眼前一切是不是真的,亦或者我难道只是一个假象?这是一个夹杂着多种音色的语调在我耳边响起“你在看谁?你为什么在这里?”这时,我全身汗毛林立恐惧使我根本不敢回头看,树枝从我身边的缝隙,肩头,腋窝下穿过,在树枝的尽头是8张脸,有的年幼有的青春有的沧桑,12345678,有八个枝桠有八个脑袋,是一个人!我惊奇地发现了规律,这些脑袋是一个人,但这个人是谁呢?突然一阵剧痛从我心口传来,打断了我的思索,我顺着疼痛往胸口望去,第九个树枝从我胸前穿过,站着血的树枝在月光照耀下开始发芽膨化,在几秒中发生了惊人的变化,就像走过了千载的时光,一个脸慢慢形成,一个大一个小的眼睛,小巧的鼻梁,和厚嘴唇,以及左侧一颗黑色的美人痣,痣,这八个脸都有痣,等一下,这难道不是现在的我么。那别的八个也就是之前的我,第一个是九岁的我,第二个是十岁,第三个是十二,第四个是十四,第五个是十五,第六个是十七,第七个是十九,第八个是二十一,而最有也就是第九个正是我现在的样子,这时,这九张脸依照年龄顺序自东向西在我眼前一字排开,异口同声的长嘴说,你要来陪我了。接着我就感到一阵巨力袭来,把我顺着树枝卷下,沿着书的斑纹向地下落去,本以为我会重重的摔到地上,却没曾想大地失去了平时的坚韧,让我一下涌入了它的怀抱。我就这样被他掩埋,沿着无尽的重力想着地心飘去。。。。。。。。
第三章fn3380
第0章 一切的开始
作为一个汽车,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自己生命的开始。可能是发动机开始脉动的第一下?或者是亮银的油漆附着在身上化为衣裳使我不在赤裸?还是我被运出熟悉的工厂,扒在一个陌生的大货车身上,带我远离故乡,走向陌生的北京城?{说起来能分到北京还算我的幸运,还记得我们这一批中最高贵漂亮让我们所有车魂牵梦萦的高傲公主一辆顶配订制辉腾,却被卖到了某个不知名的小城,成为某个大黄牙,啤酒肚油腻秃顶男人身下的玩物}这些都不再重要了,它们已经过去了,化为一个情景,一种记忆,在我的深处嘶鸣,构成了我现在这个世界的一切。正是过去教会我的忍让让我能忍受一个个陌生人抚摸我讨论我时严苛的目光;正是对美好生活的幻想让我可以在漫长枯燥的等待中与旁边同伴与竞争对手中无言踱过冰冷枯燥的车库中的日夜。终于,有一天,有一道光在我生命中出现,他一下子闪亮照耀了我身旁的昏暗,我看到了一条清晰地道路,带我走出生活的困境告诉我生命还有无限的未来。
这是我在这个4s店的第三个月,经历过最初的陌生{描写4s店}00从白雪皑皑等到了初春的樱花开满了门口的景观林。我已经见过了406个顾客,终于,那个男人,他来了,他带着上扬的微笑,全部的身体配合他的笑容起伏,露出欢愉与无奈交相辉映的表情,整齐排列的黑发,刮的干干净净的胡须,在一个机灵眯着的小眼睛中,伪装的像一个老实巴交的农民,斤斤计较的和销售代表谈论着价格。在他和商人的身后,站着是他美丽清秀的妻子,清瘦的瓜子脸与恬淡的表情,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伫立在哪里,旁边手上牵着是他们可爱的儿子,粉雕玉琢的小胖脸,好动的活泼的探求着他身边的世界。用一个个问题与感叹,打扰着他母亲沉思的安静。
“妈妈,我们为什么要买车呢?”好奇的上扬脑袋,歪了他出生就略不正的脑袋,向母亲问道。鼻子流出一道鼻涕。
母亲从左手跨的背包里拿出一包纸巾,打开它取出一张,轻柔的叠了两叠。然后弯下腰,轻轻的从儿子鼻下抹去流下的液体,柔声说道:“因为北京城太大了,你的爸爸办事情需要一个代步工具。”
儿子似懂不懂的点了点头,然后又用力想挣脱母亲的小手,去看一看别的车都是什么样子。母亲被扥的难受,就和正在说话的老公打了个招呼,就顺着孩子在附近逛了起来。而那个男人,他却仍还在孜孜不倦,重复不止的向销售员发问。
“你再给我说下这个车1.8t的全款最便宜到底要多少钱?”那个男人咧着嘴笑着向销售代表问道。
因为几次回答这个问题而有些不耐烦的销售回答道“您如果全款的话可以便宜一点,二十一万。这已经是这个车的最低价格了”不知是辉光一现还是无意识为之,他终于和前几次不同的说出了一局新话“如果贷款的话,每个月大概还4500,总共算下来大概要二十二万。”
那个男人的眼神闪过一丝终于解惑的欣喜,又陷入了深沉的思考。想了一会,他欣慰又有些为难的说道:“小池啊,我跟你说实话,你也知道我也是刚决定来北京奋斗,刚用毕生的积蓄买下了一套房子。我从农村考上了大学,结果父亲就在一次看护麦田的夜晚,被老鼠咬了一口,发烧,可因为在农村舍不得去医院,就在家里挨,结果就抛下了母亲和我和一个弟弟,两个妹妹。”似乎是因为回忆起了悲惨的过去,那个男人陷入了中年男人独有的一种沉默,这沉默是肩负过去与守护未来的独有的韵味,却让对面的销售以为他说完了话,只是想乞求卖惨获得实例。于是他内心毫无波动甚至有点鄙夷,但表面能装作热情的说“先生,虽然您这么说,但是我们的价格真的已经是最低价了,如果您资金不宽裕可以看一下旁边的这款polo,只要15万。。”
他的话还没说完吗,就让那个男人涨红了脸急急忙忙的打断了他。他红脸大部分是因为自己话语和沉默让对方误解的尴尬,剩下的则是对于囊中羞涩的愧疚。他本以为这是他意识的全部,可在几十年后的在面对精神分析再聊起这个时光时,咨询师却有一个结论,说这里还有一丝对别人无法理解自己境遇的愤怒。但当时他没有想这么多,只是急忙开口道:
“我没有希望您对我特殊优待,您误解了我。我只是想让您好好给我讲一下贷款的具体事宜。”
气氛在这个瞬间有点尴尬,看着因为含蓄羞涩而造成两人之间的冷场,好像能让我的尾气口凝固出几朵冰花。在一段对两人很长,而在旁人只是一瞬间的时间后,销售池首先开口打破了僵局,他弯腰鞠躬后说道“对不起,荣先生。我误解了您。我这就给您讲贷款的详细情况。”两个男人就这样坐在一个小桌子前,迈着头盯着眼前的一张写满的纸。不时用笔指一个条例,在交谈细节,在虚构场景,在融合感受,这一刻对他们两人来说没有了之前彼此之间的差异造成的深渊,他们同时活在一个这样的情境中,像连体婴儿吮吸着时间。
时间就这样被吸干,变得稀薄,连远来高举的太阳都被拉到了画面的底端,整个世界也从金白变为暗红。那个男人的妻女已经在展厅里转了一圈有一圈,问题也早已从为什么要买车的实用主义,早变成汽车是怎样的结构的工程学问题。在这个高度分工的时代,作为网络工程师的母亲对机械工程一无所知,因此被弄得焦头烂额,本想随口忽悠几句作为应付,却担心这样破坏了儿子求知的欲望,所以急得满头大汗。而这时,已经添了四次水的交易主体终于又分离成了两个人,池经理说出了最后一句话,“。、。。。。当然也要考虑您的财力情况。”然后抬头喝水好缓解喋喋不休4个小时造成的口干舌燥,而那个男人还埋着头在看他最后一点的疑惑。突然,他抬起头,那双眼睛是那么的有神仿佛射出了闪电,击中了凝视他的每一个存在,他不止让正喝水的池经理呛住,也让陌陌关注的我深陷在他的眼窝里,仿佛生命在他眼眶里迸发,注射进了我的身体,使我的发动机忍不住想轰鸣起来,我感觉到了一种力量,它仿佛可以使我冲破牢笼。
那个男人离开了桌子,走到我的身边。用手轻抚我的车身,从左车灯向后一圈环形回到右车灯的位置,不急不慢又语腔坚定浑厚的说道“这辆车我要了,现在就签手续”。这番话让池经理震惊了,他又一次面对这个男人判断失误了,这对他十五年的售车生涯来说是为数不多的情况,本以为对面那个对合同每一条锱铢必较的男人会是一个缠人的对象,会一遍遍追问细节,在拖延,计较思考。而这次销售将会是一场漫长的攻坚战,而今天只是战役开始之前的试探。没有想到,他错了,那个男人却是这样的人,是在一次精心准备后,就倾其所有用闪电战袭击的宁碎不瓦全的野兽。他有点不知所措,竟然说出了“荣先生,您不再考虑一下么”这样失职的话语,在听到自己的话语后他第一时间后悔,本以为犯下错误所以急急想挽回的说“当然我们车也是非常好的。。”而那个男人也就是宿命中要成为我的主人的那个男人,正用手在我头顶轻拭爱抚,就好像古时得到汗血宝马的骑士,在于他的坐骑沟通。他将我身上这些日子在车库沉积的浮灰从车顶转移到他的手上。他用食指轻拢着灰将他们黏成粉,让他们化为精灵在风中传递他的声音,有些缓慢有些黯然“是的,你们的车非常好,但我刚才说错了”池经理脸色变得有些昏暗,但这是话语转而坚定“我不仅要签合同,我还要在今天就开走他。”
因为这个男人的魄力,池经理职业生涯第一次主动加班留下为他办理手续,在两个小时候,也就是2002的三月十五日的八点半,我被卖出去了,成为了那个男人家庭的重要成员,当他从包里将京fn3380的车牌挂在我的车头,我毕业了,拥有了名字,不再是那个帕萨特。我可以离开早就我的一切,在我轰鸣的马达声中带着我的主人和他可爱的家人奔赴未来。
那个男人,打开了我的车门,在我左车门的按钮打开后车门,从妻子手中接过陷入睡眠的儿子,将他放入我的后座。然后和妻子一左一右进入前座,发动汽车,将后背靠在我的车椅上,扭了扭屁股。与池经理告别,出了大门左转右转再右转。不到5min的车程,我到了我的新家,嘉铭桐城b区。
第一章
对于我这样一辆汽车来说,白天和黑夜是没有意义的,因为我必须二十四小时做好准备以应对随时可能发生的突发状况。例如小主人踢球被踢坏了眼睛,女主人半夜痛经去急忙买红糖水,男主人半夜突然地应酬,以及老人可能不慎滑倒或者起身时撞上门把手的紧急处理,我永远不知道那一刻会有那些事情想着我扑面而来,无论它让我在九天之上翱翔还是在深不见底的深渊中绝望,我都得接受,并且必须忍受之后的荒谬和空虚,任何一个存在都在评价,都说可以理解我,但没有一个能真的感受我所感受的,没有一个活在我活在的世界。
不过也不是每天的生活都有这么多意外,这么刺激,大多数的日子都是平淡习以为常的度过。按时的离开家门,走在相同的马路上,停在同样的车位,一辆车静静的停在有很多同类的车壳却忙着手头鸡毛蒜皮的小事,或者在东拉西扯中虚度一天时光,然后在一个不准确却大致有范围的时间离开,从相反的方向重走来时的道路,最后回到一切开始与结束一致凝固的地方,倒头昏睡,即期待明天不一样,又害怕陌生的危险破坏脆弱的生活稳定。一天天就这么过去,日子陷入一种永恒轮回,每一天都这么漫长,但事后回忆起来却乏善可陈就像没有发生过这写日子。而与之相对,童年在车场里喧闹嘻戏的日子却越发在脑子里金贵起来,回想起来带着浸蜜的甜和痛彻心扉的惋惜,曾与我相伴,让我深爱的朋友们啊,命运的轮盘把你们抛到了哪里,不知何日何时能够再见,纵然再见后,无法像过去那些日月我们把酒当歌的潇洒,只剩下感激,猜疑,虚荣,妒忌的隔阂,但我仍然爱你们,让伤疤和刮痕都消散,让岁月的斧正形销我的躯体,却磨不动我爱你们的顽骨。对了,还有我不愿回忆也不想回忆,只在梦中相聚的她。我爱你,可能你并不知道,年少的我哪里知道什么是异性的爱,什么只是友谊的喜欢。我只是喜欢在你身边围绕,在你身边打转,要么用我全部的马达轰鸣惹你的目光,要么在你面前故意放屁—尾气嘟嘟嘟,让你生气看看我,要么安静的陪你溜达,就像一个恰巧一起回车库的偶遇,喇叭按一按,看你透过反光镜看我的转头微笑,就够了。碰巧,在一次我们一起上的“如何过好一个车的一生”课,那个退休的老捷达安排我们这些新车——这些大众的未来,未来三年我们上课停放的车位,命运何其眷顾我,竟然将你安排在我身后。在现在,我这俩意志低沉,生活枯燥的车每当回想起当时的场景,那种幸福感也会隔着时光的场合将我感染,让我赞美我这可悲的生命。可当时的我何其稚嫩,对这种美,这种生命偏要用毁灭来应对,嘴上却偏要对你说“真不巧,这几年可能要一直在你前面了。”想看你生气,或者是别的更美的回应。可能你回应了什么话,或只是淡淡的鸣了下笛,这些都已经过去,对现在的我没有了什么意义,只是回忆,是构建生命—也就是我的记忆。我每天奔走在这个城市,渴望着在那个街头,或者那个红绿灯口与你相遇,因为我知道你从这里前往巴黎,伦敦,踏过了半个地球终于又回到了这里,而我仍然原地踏步,只是将对你的思念和一切美好的记忆酿成了爱的苦酒。你不知道,对,你肯定不会也不可能知道,在你眼里我可能只是一个曾经共度一段时光的普通车,而不是一个曾经爱你,渴望与你合为一体去活着的特殊存在,因为这一切,我对你的一切情感,你对我的一切意义,都是在我离开你以后,才发生才酝酿,是我一个车发动机的独角戏。这离开不是指的分手,也不是指曾经爱过,对你而言,只是最简单的分离—不再相见。而向对与我竟成了爱的诀别,生命意义的沦丧。
每次一想起这些,我都好痛苦。我感受到了罪,这罪不是来自于上帝给于我们,初生所必备的原罪,我们不是神的提线木偶,一切都来自不可抗拒必然降临的命运。而是深刻的认识到我是一个车,我为我自己负责,我决定自己的行为,来书写自己的命运,我才深刻认识到曾经的我有能力去改变,去经历,去拥抱无数的可能性。而现在我却无力去改写过去所经历的一切,他们成为一条线,一条道路,从世界中走出现在独特的我,也让我在现在凝望回首过去,看向来时的混沌。不要回忆,不要再思考了,这太痛苦,还是让我像机械一样过完我这一生,随波逐流,做一个被车尊重的车,做一个有社会价值的车,而不是一个思考我这一生的车,不是探求价值与意义的车。可笑,你能回得去么?当你步向深渊,你就无法将它从你身边驱走,它会常伴你左右,吸干你的生活,再也无法感受生命中的情感,成为一个局外人一个行尸走肉,直到死亡赐予你永恒的平静。无知的后辈啊,你们一定要听从我的箴言,无知是一种幸福,我赐福你们,愿你们在无知中安度一生,虽然可能你们觉得是诅咒,但每一个来自深渊的信息,都是被耗尽一个独特生命的一生谱写的。
那深渊之后是什么,生活,只有生活,一切都是生活,战胜生活,超越生活,所有的童话所有的故事所有的小说结局都完成了对生活的超越,但一切没有戛然而止,灰姑娘后面可能就是白雪公主,因为最后还是要回归这该死的生活。
来到这个家已经快一年了,我也慢慢了解到在我来之前这个家的历史。那个男人也就是现在我的主人,出生在湖北的一个农村,靠着努力学习一路走出农门,不仅完成了儿时的梦想—吃商品粮,还远远的超额了,娶了一个城市里的姑娘,用前半生几乎所有的积蓄在这个硕大的国家的首都买了套房,对中国人来说就是安了家,现在是一家公司的小经理。我想这对他来说应该已经很满意了。而她的媳妇,也就是我的女主人,是来自城市工人家庭,我想她应该就是人类说的品学兼优的好女孩。从小非常听父母的话,学习成绩也不让父母担心,作为小城市班里唯二考上大学的人,从小就是一个装进套子里的人,对于规矩非常遵守,应该说就像一个活在俗世的修女,从不做违背道德,也从不搞人际关系,很有几分读书人的清高,有时竟然让我觉得不像一个女人,但当她有一次在我身上上煲起电话粥,我才发现她也像普通女人一样渴望大房子,好车子,这些外在的财富来表达她的美丽,她的能力,但是他严谨的道德意识,从小到大对德性的追求,对伦理的畏惧让她根本不越雷池一步,所以她就是普通大公司里的一个普通的勤勉员工,兢兢业业的做着组织的螺丝钉。我的其他的乘客还有男主人的妈妈,也就是女主人的婆婆,她的丈夫早早的死了,从小主人出生就来照顾她的大儿子,跟着这个家从省会奋斗到了京城,早已成为家庭中不可或缺的一员,她在车里总是那么的沉默,可能对我这个现代化的怪物感到恐惧,毕竟她出生的年代我这样机动的机械还是属于残酷战争的工具,所以她可能对我有一种独特的敬畏,她的经历,她的故事,我很想知道,可她是保护的那么好,从不告诉别人,好像将一切都都深深的埋在她的皱纹里,不想让任何人看见。但我知道那一定很苦,从她对生活的节约,和对我们看来一点点的物质满足由衷的欣喜,就能猜测那竭力想遗忘但若真忘却后对她将一无所有的过去,是多么的悲苦。
八岁的小主人长得胖嘟嘟的,有一次孩子的大姨在有一次闲聊的时候讲他出生的时候长发披肩,吓坏了接产的护士,放在过去可能就当成不详的象征给淹死了,可在科学的年代,一切都有解释,一切都见怪不怪,一切意义都丧失了。就是一个概率,一个简单的巧合。感谢这巧合,我才能看着这个胖嘟嘟的小孩和我一起慢慢了解自己家的历史,我载着遨游在这个城市,串联起他朋友们生活的轨迹,在看着他确立自己的边界,陷入无解的孤独,慢慢成为一个“超人”。但这一切都是以后的故事,我们还是回到现在,不要在未来和过去徘徊,因为我们只有现在,就像奥古斯丁说的“没有过去和未来,只有现在。过去的现在是历史,未来的现在是想象”。
早已被房子榨干所有积蓄的这家人,因为我的到来背上了沉重的负担。在02年的北京,一个月8000的债务是一笔不小的数字,连带着我的家人的生活也变得拮据了起来。虽然在日用吃喝上没有太大的影响,因为他们还是那么的热爱生活,远游,公园里烤肉和野餐,去看各种话剧,我载着他们各个不同的时空留下欢乐的回忆。但在生活大件的购置上,却不得不小心谨慎,如电视的尺寸,电脑的配置,这些都让花钱大手大脚和对生活精打细算的男女主人发生了重重矛盾。其中最激烈的一次,我记得是男主人全凭喜好一口气买了一万多的音响系统,这可把女主人气坏了,两人在我车内争吵的音量恨不得让我把所有窗户再闭的紧一点,严丝合缝,让一点点声音都传不出去,免得让外面的世界了解这个家的困顿。啊!出于一个车年少的虚荣啊。
可以说这样束手束脚的生活对男主人来说是无法忍受的,作为一个商业人士,他早已习惯了各种高消费的商务活动,无论是动辄上万的请客吃饭还是去KTV的夜夜笙歌,{虽说我相信他谨守底线但真实的情况谁有可知呢}这些对于他和他的交际圈早已是司空见惯的活动,可现在,紧缩的家庭财务政策让他仿佛一下子被限制了手脚,在吃喝的时候无法一掷千金,这让他感觉在朋友面前抬不起头,毕竟他一直是那么的要强,或者说虚伪,被他奉为人生箴言而一直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如果你没皮没脸,还不如去死。”可想而知,这该死的生活给了他多少的不快,悻然,他是个转压能手,每每在晚上夫妻夜话的时候,抱怨就倾巢而出,抖空包袱的他蔚然的进入了睡眠,而女主人则在焦虑中失眠了。另一面,女主人是一个恬淡的女子,不要名牌包包也不要昂贵的大衣,护肤品也一般就是大宝,虽然对有钱人有着一丝羡慕,可她更喜欢安逸的一个人窝在躺椅中,拿着一本小说抖掉一天带给自己的尘埃。可是,唉,女人,你知道的,当真正的不幸降临时,她们的肩膀能扛起生命的困苦。可却无法在悬而未决的达克摩斯之剑之下安然度日,她会被自己对未来的担忧压塌—她太害怕债务,总感觉这是一个魔鬼在窥视她的生活。
终于,两人达成了共识。时间,就是那么一个普通的清晨,普通到繁杂的记忆中根本找不出一点的印象;地点,就在车辆出小区车库转弯的一个瞬间。人物,精神抖擞开车的男主人和坐在副驾驶黑着眼圈的女主人,后驾是迷糊着眼不想上学的小主人。转弯前,暗黄的车库灯好像给每个人心灵蒙上了布,男主人开口重提被女主人无数次否决的提案“要不把美元换出来,把贷款还了把。”女主人之前一直没同意,因为将近两万的美元存款是她心中硕果仅存对当时光明世界的向往,可终于她挡不住这该死的万有引力,它拖着人堕落。她用尽全身力气点了点头。车经过向上的左转弯,一下子明亮了起来。迎着我车头的白光穿透了一切,将空气中的粉尘都印的淋漓尽致。
从地下走向地上,最明媚的便是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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