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字空间]一家有趣的故事还会继续发生下去[已扎口]

　　掐指一算、一年多了，时间真的很奇妙，如今常喜欢坐在摇椅上回想一年前的那些事情，都不禁哑然失笑！在时间面前，一切都是那么无力渺小。

　　好久都不曾来到一家，这个虚拟王国很奇妙，好思佳斑竹退役了，他没留下多少告别宣讲，像转圈球王齐达内一样，简单朝观众拍拍手就算告别！气质如白衣侠客甩甩长袍，转身而去。可喜的是他抛掉了那些官方话语，半年后重新发起平易近人的文字！脱去了披挂在身上的袈纱，行动轻快，这感觉一定很美妙！希望他不会常常从梦中带着微笑惊醒！至少我认为这归宿很好。身后戛然而止的尾巴一定还值得一家惦记！

　　当年那个在我贴里贴猪的小梨花现在被挂在了众帖子上空，对他印像最深刻的是我在一家最后一个帖子的最后一个留言。这不怪他，因为慈祥的时间老人会告诉他，我想现在他一定懂得了这个道理。手中的那点权只不过玩玩而已，这点他分得清楚，利用一下，当然玩得更开心。有权的用权来玩，没权的也可以用其他的来玩，玄乎的哲学、取宠的意淫都可以，也许玩得更霍达。

　　我系椰子这种娱乐人士在一家是很稀缺的，这位海南的小男孩由于过多沐浴在紫外线下和回民的包围中，黑色幽默成为了他的唯一嗜好！爱西甲没有错，但是在我看来奢侈的阳光和沙滩为什么激不起他更好的兴趣呢？有人可能说去阿根廷是他今后毕生理想！被人理解错了是难受的，没人能理解更是痛苦的。

　　点到及止，不远我只是一个凡人，皱纹和白发一样会不请自到，我每天都在时间老人的抚摸下慢慢老去，但在我记忆深处，我会记得这里。因为在我看来，一家有趣的故事一定还会继续发生下去。

一、无法安放的灵魂 下

　　5

　　天空下起了小雨。卡被爷爷的话醍醐灌顶。认识自我是一个头疼的事，我是谁呢？或许就是路人眼里大腹便便茫然行走的躯壳吧。不管是做一个谨慎保守看起来温文尔雅的俗人，还是做一个春心荡漾标榜道德像一个流氓的圣人，甚至不想去做一个人，这些都是卡想过的。卡羡慕那些穿着印有我是坏人这四个大字的衣裳在街上游荡的流浪汉，他们把自己标榜成坏人至少可以活得自在，做任何坑蒙拐骗的事情都可以理所当然地去做。而自己长得四肢不全根本就没有能力胡作非为，再加上头脑简单小心谨慎，就是用尽全力去生活也解决不了吃饭的问题，更不用谈以后娶妻生子。卡把他的苦恼如实告诉了马小薇。马小薇发了一个竖小指的表情。

　　“我也正想找你，你赶快过来吧。我这儿来了一对陌生的伤者，我正好准备请教你该如何给他们疗伤。他们从铁盒子上掉下来摔伤了脚踝，你过来帮忙带一些药品。我们一起给他们疗伤吧。”马小薇给卡发了信息。

　　卡在药店买好了药，坐在昼夜不停的铁盒子里，然后按照马小薇发的地址来到了那个偏僻的驿站，卡顺着S型的山坡爬到那间红色的木屋，木屋里面发出微弱的灯光。马小薇正在给一对年轻男女的脚踝敷药。卡看着马小薇的背影和她照片一样美丽。为了尊重马小薇卡扯下了面具然后敲了敲门，吱呀一声，厚重的大门打开了，马小薇把卡拉到那对男女面前，卡一眼就看到那是小凡和小萌，这种巧合让卡不知所措。幸好卡扯下了那个微笑的面具。他们暂时还没有认出来。

　　小凡和小蒙躺在地板上，看上去很可怜，卡看了看他们脚踝上的伤，给他们敷上了他带来的药。马小薇把卡拉到一旁悄悄地说，“他们被人骗了，走投无路的时候就坐在铁盒子上毫无目的地滑行，他们在盒子里呆了三天。最后和铁盒子一起掉下来了。这些骗子真可恶，看看他们好可怜。还好，被我发现了。”“哦。”卡轻描淡写地答复了一句。”卡的左眼又开始剧烈的疼痛，肚子里面也翻江倒海。他跑到狭窄的卫生间里洗了一把脸，这时从背后突然伸出一只留着长长指甲的手牢牢掐住了他的脖子。从镜子里我看到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婆婆睁着无神的眼睛看着他，就像在辨认一个物体。“这些年对老头和你的惦记看来得告一段落了，本想收留你无处安身的灵魂，看来外面的世界已经把你们染得利欲熏心，但求你不要靠近小薇。我不希望有人闯进她的世界。任何人都不可以。任何人休想把她从这里带走。”白发苍苍的婆婆怒目圆瞪。她盯着卡的肚子若有所思。卡的肚子胀痛，很快昏了过去。

　　“小薇，这个卡居然真的怀孕了，你免受了受孕和孕育之苦就可以得到自己的孩子，哦，这些男人们，真的可以用他们的肚子怀孕，从今以后，你就可以不用理会他们，跟他们交流真的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搞不好还惹祸上身。你看他这个样子整天笑得那么诡异。等一会儿把孩子取出来我真想瞧瞧他真实的样子。”婆婆兴奋地对马小薇说。对于婆婆的做法马小薇一直不解，这种爱对她造成了心理负担。看到卡躺在床上疼痛的样子马小薇也不由得心疼，这疼痛本来应该属于她的。

　　小凡和小蒙拖着疲惫的身子也来到卡的身旁来观看这种离奇地生育过程。卡隐约听到他们翻开他的背包，从里面取出手术刀和药品。滋滋的划开皮肤的声音隐隐作响，他们神色凝重，一心想看到卡身体里面那个新的生命体。对于卡的身体他们丝毫不感兴趣，甚至捂着鼻子害怕闻到卡身上的味道。小凡打开卡的背包发现了他背包里的微笑面具感到很奇怪。他调皮的拿出那个面具戴在卡的脸上，“天啊，他戴上这个面具太像一个人了，简直就是这个卖房子的人。”小凡惊呼，他们认出了卡，眼里瞬间露出愤怒的凶光。“就是这个该死的骗子，差点害得我们家破人亡。”小凡哭着给婆婆讲起买房被骗的过程。婆婆也是愤愤不平，“哦，太感谢你们提供这些信息，我一直感觉卡不靠谱，小薇，你看到了吧，就是这个卡在离开我们之后，他在外面居然变成了一个骗子，这就是男人和外面的世界，这些总能让你失望。”随着婴儿哇哇落地，婆婆把婴儿紧紧抱在怀里，她嘴里喃喃自语，“小家伙，我不会让你受任何伤害，这人间不属于你，你也不属于人间。”婆婆把婴儿藏了起来。

　　卡醒来的时候发现婆婆拿起板凳坐在他的身边。“卡，你不该以直击灵魂的方式闯入小薇的心里，我不想任何人从我手里夺走她，从你脸庞的皱纹和随身携带的面具可想而知，外面的世界并没有改变什么，也不适合你。要是真爱小薇，你就离开她。”婆婆对卡说。“我很快就走。”卡轻声说。小凡和小萌也凑了过来，他们似乎失去了理智。小萌抱着卡的头，小凡拉着卡的腿开始拉拽。只听到咔擦一声，卡感到自己已经身心分家，但是他感觉不到疼痛，小凡看着卡的身体大叫一声。真是见鬼了，他的腰间都是螺丝，他就是一个机器人。当卡听说自己是一个机器人时，他感到莫名地忧伤。他乖乖地躺在木板上主动接受他们的拆卸。

　　卡意识到自己就是一个躯壳，根本就不是谁的谁，活着就是为了在人间还无数的债，等清了还要把自己锁在一个小木屋里焚毁。此刻除了马小薇他谁也不想见。小凡和小萌临走的时候带走了卡的躯壳和那只发热的左眼，他们需要一种单一的行为维持生计，只会帮他们创造价值而不懂思考的卡是他们最需要的。他们带走了卡的躯壳。卡装满无数个想法的头颅被马小薇留在了小木屋，奇怪的是卡的躯壳和头颅还保留着弱弱的感应。马小薇得知和她无话不谈的朋友是一个机器人时，她伤心了很久。

　　那一天，小凡把卡装在旅行包坐着铁盒子回到城里的出租房。小凡买了一个笔记本记录卡欠他的债务，卡的一生就应该是挣钱还债的过程，这种时刻为生存发愁的人生简直就是荒唐至极，似乎又很难改变，因为周围的人都是这样生活的。在暗无天日的出租房，小萌抱回来一大堆可以带回来加工的零件，包括给鞋厂鞋材做包，给饰品厂发夹组装，给小服装厂熨烫包装，最多的活儿就是给拉链厂组装拉链，她曾在一家私营的拉链厂看管一台注塑机，机器24小时不停，为了减少开支，小作坊的老板实行的是两班制，基本都是12小时一班，工作辛苦工资很低。工厂的大门口一年四季张贴着喜庆的招工牌，上面给员工画着无数个梦想，而大多数工人在这样恶劣的环境里坚持不了几天就会主动离职，其实老板非常乐意员工辞职，工人离职是没有工资的，在没有技术含量的职位，当有人提出辞职立马就有新的工人入职补充这个职位，老板不愁找不到工人，因为门外始终有一群无所事事的人出来找工作，这些人上一段时间的班就会辞职，吃住在网吧打一段时间的游戏。等把钱花光了再出去找活儿，他们似乎从不去寻找未来。

　　小萌一心想改变命运。熔化的铝水在四方形的炉子里咕咕只响，那是一台可怕的半自动注塑机，人把手伸到模具中间取成品的时候始终不知道模具什么时候会合拢，所以发生过不少事故。那个炼狱般的车间也是热得透不过气，小萌在高温下坚持不住就闭着眼打盹，那次倒班连续要上15个小时，小萌打盹的时候凭感觉去取模具之间的成品，没想到那台机器突然合拢，小萌的手被压在模具里面，老板赶到现场先是对小萌一阵责骂，看了看机器没有损坏，最后才生气地把小蒙送到医院。小蒙的小指被截掉一个，那天小蒙哭了，不是老板辞退她拒不给她误工费，而是她看不到自己的人生和未来，因为就在那一天，四处打零工的小凡也失业了。小凡连续一周失眠，他的左眼开始发炎，“这眼睛一定是有啥毛病了。”疼的受不了的时候小凡一个人躲在卫生间扣掉了自己的左眼，然后取出了卡的左眼给自己装上。

　　没想到装上左眼他就可以看到粉饰的世界。自从小凡装上那只奇怪的眼睛他的欲望大增，并且这种万物完美的错觉让他觉得一切都可以为他所用。他把卡从墙角楸了出来，像卡这种灵活精瘦的躯壳不用来给他赚钱实在是太可惜了，于是他把卡的双臂装上电机，做了一个可以自动打螺丝的装置。每天小凡从厂里面拉回各式各样的零件，让卡的双臂不停地组装出各式各样的物件给他赚钱。在短短的时间他就拥有了自己的公司。小凡在屋子里贴满了励志标语，虽然贴的是诸如“上善若水”这类无比温暖的大字，但是他对员工是非常苛刻的，员工享受不到任何福利，为了生存下去必须拼命干活儿，他吝啬到给机器的零部件加润滑油的钱也舍不得花。“你怎么自己做了老板比我们以前打工时遇见的老板还狠？”小萌说，她觉得小凡对员工太苛刻了。小凡听了非常生气，对小萌破口大骂：“你不懂，要想资本积累就得穷凶极恶。”小凡淡淡地说。小凡在短时间内积累了巨大的财富，他认为他拥有的一切都是那只左眼带来的。

　　7

　　于是就有了小凡和他手下几名女员工约会的画面，当然做这事儿都是偷偷摸摸的，为此，小凡还设计了一条黑色的天梯，每次他提前定好闹钟，在小萌熟睡之际，他就会悄悄起床，把那条天梯伸展到对面女员工的宿舍去完成一次次交合，尽管那些穷苦人家不谙世事的女孩在油腻的车间劳作了一天已经疲惫不堪，为了生活，这些员工不敢揭露小凡的暴行，只能默默地忍受。当时，小凡收起折叠的天梯，穿着笔挺的西装，柔声细语地讲述一段浪漫的爱情故事，然后就直奔主题，在左眼的滤镜下一切女子都是美好的，尽管那些可怜的女孩脸上都是污垢，但是在左眼过滤之下，小凡眼见的都是美好和微笑。后来，他所到之处都是鲜花和掌声，所以他根本就看不到眼前穷人的苦难以及他身体下面女子无声的反抗，他还以为那是陌生女子对他崇拜时流露出的欢愉的泪水，他为此沾沾自喜引以自傲。其实，那些穷苦的女员工是真的在流泪，为生活奔波，加上在逼迫之下根本就没有爱欲，怎么可能会有纵欲之欢。

　　在夜色下，每次在窗前，小萌冷冷地看着小凡伸展开那部黑色的梯子，小凡蹑手蹑脚的爬向对面黑洞洞的宿舍，小萌感觉自己就是在下地狱。干那事儿真的那么开心吗？。小萌心想。她忍无可忍的时候就会跑到被子里面蒙头大睡。直至有一天一群娃过来给他们拜年她才觉醒。

　　那个年夜饭吃得也是憋屈。公司在大年三十还在干活，正常上班的工人放假了。只有几个工人和还债的机器人卡还在加班。吃完年夜饭，他家里涌进来一群小孩，大概三个，他们冲着小凡喊爸爸。小萌彻底蒙了。

　　“你怎么解释？”小萌逼问小凡。

　　“我并不觉得我和她们睡觉是可耻的，那只是为了延续我强大的基因，一次次，我趴在黑色的梯子上，看着地面黑咕隆咚的，当我钻进她们温暖的身子。我的一切行为无欢乐之言，是真的。那些被窝里面的摩擦简直无聊透顶。我只是想把我曾经自卑但是如今充满信心的基因延续下去。我得想法生下很多的孩子来继承我的事业。未来是属于他们的，和我无关。”小凡跪在地面求小萌原谅。“我只想知道被你欺辱的女子当时是什么心理。”小蒙说。

　　“我想他们是开心的。”小凡说。这时从外面进来三个满脸油污的女孩。她们是小凡公司里的员工，她们虽是血肉之身，但是和没有未来的机器人一样，从她们惨白的脸色以及黯淡无光的眼神可以断言，她们就是一天工作24小时也是不可能跳出眼前生活的怪圈。“我不能告诉她们生活的真相，只能告诉她们美好的未来，并且在她们心里种下希望的种子。只有这样，她们才可能安心去劳动。她们一次次在深夜想偷跑，为了留住她们的心，我只能让她们看到希望，让她们生下一个个孩子。你应该会理解我的，小萌，我爱的始终是你。”小凡委屈地说。

　　三个女子跪了下来，她们动作机械呆板，和机器人一模一样。生活在这个真假难分善恶难辨的光辉年代，人们纷纷学会了闭眼闭嘴，就连哲学的尽头也迈入了金光闪闪的商业，这是做人的悲哀。小萌渐渐理解了眼前的一切。她放下了所有的心理包袱，她起身准备做一顿年夜饭，她想尽量让生活变得愉快。

　　小萌把晚饭做到一半的时候听到客厅里面笑声一片，小凡和三个女子和三个小孩掌声不断，他们让那个24小时不间断工作还债的机器人卡停下打螺丝的活儿。他们命令卡翻筋斗，匍匐前行，并且还摆出不同的造型逗他们开心。刚开始他们只是嬉笑玩乐，一片祥和。后来玩累了，他们眼里开始露出邪恶的绿光，都想要把对方制服。渐渐他们的游戏也发生了变化，三个女人为了保护自己以及孩子的地位大打出手，拳打脚踢，揪头发，撕咬对方的手腕。他们的言行也影响到了孩子，三个小孩也是互相仇视，最后精疲力竭瘫在地面。“喂，快点做饭啦，饿了。”一个小孩拿着玩具刀跑到厨房冲小萌大声喊道。

　　小萌做好了饭端在桌子上，那几个女工和小孩开始狼吞虎咽。小萌看到屋里一片狼藉。这就是生活？她摇了摇头。为了忘却眼前这幅场面，她学会了忍，她躺在被窝里以睡觉的名义失眠。我是谁？她扪心自问。这样生活是为了什么？她也不敢去想。等她醒来，那几个女工和小孩已经回到了职工宿舍。

　　小凡坐在窗台上看着对面的宿舍，那几个女工的身影像魔鬼一样在他眼前萦绕。他开始产生幻觉，和往常一样，他拿出那个黑色的梯子搭在两个窗台上，他顺着梯子爬过去，只有他内心明白一切快乐的源泉都在过程之中，比如每次偷情的精华就是匍匐跨越这段黑色梯子的过程，其他的都不刺激，包括碰到情人的喜悦以及一系列打哈欠般无聊的动作。

　　而这一次小凡没有跨过那道梯子。他兴奋地趴在黑色梯子中间的时候，小萌拿着一把斧头站在窗前冷冷地看着他。小凡非常恐惧，他爬到梯子的中间进退两难。小萌拿起斧头砍向搭在窗台上梯子的一头。梯子瞬间从两幢楼之间坠落。小凡重重地摔在地上一动不动，看来他是死了。

　　小萌瞬间释怀，世间没了她可以牵挂的东西。她拿出那只左眼，眯着眼，透过手里的左眼可以看到对面那三个女子和男孩开心的手舞足蹈，犹如一幅精美的图画，原来世界是这样的，怪不得小凡为了这几个女人乐不思蜀，她们这些人实在是太美了。在那个并不真实的世界，他们似乎都生活得很好。而这些已经不重要了，小凡的死将会令这里成为记忆。

　　小蒙打开天然气灶，把左眼扔在熊熊燃烧的火焰焚毁。

　　8

　　小萌化好妆。她看着镜子里面漂亮的面容。在迈向死亡之前，她充满了自信，她想一个人继续完成那次没有完成的死亡之旅，终点就是在那个铁盒子上，她想把卡的躯壳带回有婆婆和马小薇的小木屋，顺便和自己的人生来个了断。此时她不敢坐铁盒子去往那里，铁盒子是公共交通工具，周围到处都是想要抓捕她的人。于是她偷偷爬上一辆绿色大货车，她对司机坦言她杀了人，要逃到A驿站，那是一个有小木屋的地方。司机是个热心人，说那地方刚好顺路，可以捎她一程。司机是一个四十多岁满脸胡渣的沧桑男人，长期的奔波让他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大得多。

　　绕路到A驿站，需要翻过几座大山，货车沿着盘山公路缓慢前行，经过山谷到山顶的盘山公路，一路可以穿越四季。山下温暖如春美景如画，山顶寒风凛冽大雪纷飞，在小萌眼里。不管是那种景象，都将值得纪念。她一直有一种想法，有一天她走在一条不知名的路上，在临死的时候碰到一个人，只要那个人答应她的请求，许诺把她土葬在一个没人知道的地方，那个人就是她的爱人，这也决定了旅途中的任何一个人都可能只是一个风景。她希望货车行驶得慢一些，或者这个男人干脆停下来，在季节转换的山腰，永远停下来，她们可以把车停在溪水边，然后和这个男人钻进幽暗的密林里学野兽一样交配，当然不是为了去体验那种酣畅淋漓，只是可以趁机和男人交换条件把她埋葬。不过这只是一种幻觉。

　　司机不看她，也不说话，只顾着赶路。山上的积雪越来越厚，汽车开始打滑，司机把车停下来给货车装上了防滑链条，司机看了看货箱。“哦，趁这个寒冷天，得给你们降降温了。这些可怜的人。”司机自言自语。他从驾驶室拿出一个个铁盒在溪流边采集了满盒的冰块。“麻烦帮我递一下冰盒。”司机对小萌说。小萌搬起沉重的冰块递给那个司机。“放冰块干嘛？难道这车上还有其他人吗？”小萌好奇地问道。“是的，车上还有三个人，不过他们已经死了。你也不用害怕，其实和死人在一起更有安全感。”

　　司机打开手电筒照着货箱，小蒙才看到货车厢里面摆着一具具放着尸体的棺木，一共有三具死尸，他们脸色惨白，似乎还有妆容。“我要把他们带到一个海岛上，把他们埋掉。这就是我的工作。为了延缓他们腐烂，每次经过这个低温地段我都会停下来，给车厢敷上足够多的冰块保持低温。”司机跳下货箱。“哦，对了，你还得在车厢里面呆上一会儿，前面有个检查站。”司机说完关上了货箱发动引擎开始赶路。在密闭的车厢，小萌闻到一股浓烈的酒味。一个尸体嘴里还在骂骂咧咧。当时正在经过检查站。小蒙吓得不敢出声。几个穿着反光背心的检查人员示意停车，他们然后拿出一个女子的照片。“她是个杀人犯，你得留意。”一个人说。他们拿电筒照了照货箱看到了几个棺材赶紧示意司机快走。

　　过了检查站，司机让小萌重新坐到了副驾驶。“你为什么杀人？”司机问。小蒙说：“情。”

　　司机：女人多半为这个，我真想不通，为了爱情居然可以杀人。你知道货箱里面那个酒鬼怎么死的吗？本来过的不怎么样，一动情，就死得更快。

　　小蒙：哦。那你说说。

　　司机:和他只见面三次，不知道他是谁？也没有必要知道。第一次是在铁盒子里，他开心地拖着一个破皮箱和烂被褥随同一群人挤进了铁盒子，周围的人看到他的样子纷纷捂住鼻子，看来他不受欢迎，不过没关系，他在铁盒子里跳了一段舞，最后只能让人更加坚信他是神经质，只要你落魄到一定程度，周围的人基本都和你无缘。后来就是在一个大雪天，他睡在大街上冻得哆嗦，就这行为显然就已经跟别人划清了界限，而他的对面坐着一群光面堂皇的人，那群人正在激烈地争当谁是救世主。第三次就是他找到了一份工作，那天他吊在半空中给高楼擦洗玻璃。在那幢冰冷的高楼里住着一群精英。他站在木盒子里面给18楼擦洗玻璃，一个小孩笑嘻嘻地问他：“您家住哪儿？您妈妈叫什么名字？千万要注意安全哦!”这是他第一次听到真诚温暖的语言。他非常感动，而他无从回答，他是一个无家可归的单身汉。他不由地从怀里拿出一颗糖递给那个小孩。

　　屋里露出一张冷漠的大人的脸，这一愉快的对话戛然而止，紧接着就是砰的一声，窗户关上了，接着窗户又打开，他送给小女孩的糖被扔了出来。半个小时后，那个小孩微笑着探出头，完全不知身边的危险，等小孩害怕时，她的半个身子已经悬在半空中。小孩掉落的瞬间他本能地扑了过去，在半空中，他把身子蜷缩紧紧包住这个小孩，为拯救一个纯净的灵魂他愿意付出生命的代价，小孩的得救没有给他带来任何声誉，甚至小孩的父母还一度质疑他不该和小孩说话，仅仅他是一个活在底层似蝼蚁一样就被人质疑他的人品。而这一切质疑已经不重要了，他已经死了。

　　小蒙：哦。看来人的德行也可能是随着年龄的增大而变差，活到最后没有可以驱动文明的力量就会自然死亡，死亡是为新生让路的。要是这样我就释然了。

　　司机;我和他也不熟悉,寻找埋葬这些死后无人问津的人就是我的工作。我的终点离你的终点应该不远，那是一个海岛，我还要坐船才可以到达。

　　小蒙：要是我死了。你会把我埋在那个地方吗？

　　司机：会的，只要被我看见。这活儿总比接生婆容易得多。我会微笑着把你送到海岛。

　　小蒙：谢谢。那我就放心了。

　　到达A驿站已经是清晨，司机太困扑在方向盘上已经熟睡。露珠儿成串挂在石子路边的小草上，散发泥土的芬芳。小蒙走在石子路上感到这里的一切那么熟悉，她抱着那个快要散架的机器人卡的躯壳沿着S形的山路行走，然后把机器人的身躯放在山坡上的木屋门口，这一切只是履行自己的诺言。那个24小时不间断的铁盒子在半空中吱吱作响。那声音可以是一种记忆，这也是当年她从这里私奔的地方。小蒙买票乘上了其中一个铁盒子，坐上铁盒子她就有些躁狂。在半空中可以看到日出和圆月同时升落。她感到小凡在耳边轻声说，好冷。是的，好冷，小蒙缩成一团。她从半空中可以看到那个司机扑在方向盘上熟睡。这是她时常经历的一个梦境的片段，一个男人漠然地握着方向盘，沿着一条无尽的长路永远走下去。就和这个铁盒子一样，就是一个人也没有也可以开下去。为了停下来，和曾经和小凡坠落那一个点重合。小蒙拧开了螺丝，和几年前一样下坠。砰的一声，铁盒子发出巨响。

　　司机睁开眼，发现从空中坠落的铁盒子。他赶紧下车，在绿草地里，他看到那个打乘他货车的女孩倒在铁盒子旁。

　　她已经死了。为了兑现埋葬她的诺言。司机把她温热的身体放在车厢后面，发动了引擎。他要把汽车开到海边，把他们送上渡船。

　　睡在木屋里面的马小薇被一声沉闷的声音惊醒。她赶紧披好衣服朝驿站方向走去。等她到达铁盒子坠落的地方，只看见一滩血迹和一辆渐渐消失的绿皮货车，她疑惑地回到小木屋。她发现了小木屋前留下的机器人卡的躯壳。她赶紧把躯壳抱回家。她打开屋里的灯，找来螺丝刀把卡的身躯安装好。为了这一刻，她已经等了太久。“我不会因为你是一个机器而停止做你的朋友。”马小薇紧紧地抱着卡说：“不过，得让你委屈一下，我得把你放在盒子里藏起来，婆婆似乎并不欢迎你。你要是不听话，她可能把你送往荒岛。”马小薇把卡装在一个铁盒子里藏在床底。

　　9

　　卡了解到这个风景优美的世外桃源竟然是人间地狱。小木屋往东五里就是海滩，离海滩不远依稀可见一个荒岛，荒岛上空乌鸦成群，混天暗日，和这里的风和日丽截然不同。那里住的都是死去的人。听马小薇说，居住在上面的人深陷在欲望里面不能自拔，成天想着不劳而获，平日啃食同类的肉体为生，为了欲望苦熬终生。有一艘木船就是开往那里的。而婆婆负责那只木船的运输。

　　白天卡被藏在床底下不能动弹。唯一的快乐就是回忆做医生时对病人痛下狠手，让那群痛苦的人摆脱病魔的困扰，然后就是曾经和一群同事花天酒地的日子，在通往作恶的路上他们总是不谋而和。只有在晚上偷爬出来才可以透过小木屋依稀看到荒岛上升腾的烈焰，一群身强力壮全身腹肌的人围着篝火把瘦弱的死人推到火堆里。为了增强仪式感，他们在瘦弱的身躯上发出质问，无外乎生前有何贡献，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惊世功绩以及对未来世界的奢望。和那群精神死亡的人在一起简直就是活在炼狱。有人说。

　　卡害怕有一天自己也会被送往海岛，被那群恶魔放在木架子上炙烤。卡躲在床底下期待着马小薇在晚上可以和他一起走出小木屋，和以前一样无话不谈，在错乱的蓝色星空下，他可以佝偻着身子拉着马小薇的手行走在花草丛中。“我们不说一句话，也行，只是走。世间的语言文字用烂了，所以我们不需要它们。”卡对马小薇说。马小薇也就不再语言。这也许是他马小薇唯一的背影，在蓝色夜空里，在海滩对岸热烈的掌声下，在烈焰里人体焦味的烟熏下，他们和一群张牙舞爪的人仇视，在人们眼里他只是一个笑话。

　　可现实是在小木屋里，马小薇约会了一个叫新的男人。那是一个按照教科书严谨生活的男人。我恋爱了，我们生活在一起很开心，开心就够了。马小薇说。那晚，马小薇和那个文质彬彬的男人醉酒之后在床上稀里糊涂的撒欢，床板不断起伏压在卡的头上。他们是不可能在心灵上交流的，是假的，是表演。卡摸了摸头上鼓起的包，心想。

　　马小薇：是真的。在那个新的身上我可以看到光明，是新的萌芽，也是即将死去的枯枝。。

　　卡：他是谁？

　　马小娟：我不知道他是谁？这些都不重要。就和宇宙中很多事理一样，如果追究到这些事理存在的原因就会瞬间失信。

　　哦。是的。这些小猪小猫式的恋爱。总得让他们消停一会儿。卡心想。他从床底下露出头。可以看到在稻草铺垫的床上，那个陌生的叫新的男人的背影，不管他和马小薇是不是相爱，，总之和一个不爱的女人上床，都是一种欺骗，他始终相信马小薇和新的恋爱只停留在一系列不可思议的动作，就像是在一幅精美的画面撒上粪便，只是为欲而爱。卡正准备从床底下起身质问马小薇到底爱谁 ，房门突然被一个少年踏破，那是一个俊美的少年。一身稚气却又暗藏锋芒。那个少年指着床上的叫新的男人对马小薇说：“他是谁？是我的父亲吗？”

　　马小薇：不是，你生母是一个叫卡的男人。

　　少年：你是在和一个不爱的人上床，对吗。

　　马小薇：基本人人都是这样。爱与不爱与爱无关，与上床无关。

　　少年：我以后也会这样吗？

　　马小薇：会的。做人大致都这样。和爱过的人老死不相往来，和不爱的人愉悦地生活，力求身心放松追求肤浅快乐。

　　少年：哦。原来这样。你们愉快地玩吧。

　　少年关上了房门。卡看着那个少年的背影，想起自己曾经隆起的肚子。这个少年就是从他身体掉下来的，没有他的基因却和他一样有着天马行空的坦荡情怀。当马小薇和新再次拥抱在一起，小木屋的门又被踢开。这一次进来的是婆婆。婆婆用鼻子嗅了嗅。“哦，这男人怎么有一股流逝的甲骨文的疏离感，这样的男人似乎并不适合你，是的，就是这些没有激情软绵绵的男人，他们已经丧失了辨别是非的能力和阳刚之气，还有他那不怎么招人喜欢的粗暴动作足可以让你受到伤害。我会阻止他们闯进你的心里。此时，我想让你心里的两个男人决斗，让输赢取决一切。”婆婆对马小薇说：“就是这样的男人，你不要问他们是谁？他们只是一个个躯壳，到时候你得一个个把他们痛苦地忘记，这是一件很繁琐的事情。尤其是那个叫卡的男人，从他背叛这小木屋一心想出走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他一生颠沛流离，到此还没有结束。

　　那次决斗在小木屋外面的废墟里面。那天，小木屋左右一排杨树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当时，新和马小薇以爱情的名义寻欢作乐。马小薇尝到了爱欲的甜头一发而不可收，她把新关在小木屋一周之久，不停地纵欲。卡被关在床底下的盒子里备受煎熬，床板的吱呀声犹如万箭穿心。指甲似剪刀的婆婆推开房门，她死死盯着眼前纵欲的马小薇和新。“你们已经没有机会了。”婆婆对新说。“杀死那个叫卡的男人，他就是你的情敌。”婆婆坐在窗台旁，她用鱼骨梳着那头白发。好。新气势汹汹的把躲在床下的卡从盒子里扯了出来。两个瘦弱的男人决定展开一次决斗，支撑这两个男人的只是懦弱，他们仇视对方，开始以眼神杀死对方，最后都被对方的软弱气晕。巫婆摇了摇头。

　　被日光照射发烫的砂石让卡醒来。这可恶的阳光过于耀眼，让卡看清了眼前这个西装笔挺的叫新的男人，新和世上大多数男人一样没有特色，像温室里长出来的大白菜一样，一出生没多久就被现实磨砺得圆滑浅薄，眼神黯淡无光，走路也是有气没力。所以两个可怜虫的决斗更像是一个笑话。比起圆滑的智商，在狡辩惯用的口才面前新似乎略胜一筹，他对卡的不屑让卡受到了侮辱。卡原本想放过他，都是在人间求生存的可怜虫，就不具备彼此伤害的理由，可是那个叫新的男人得势不饶人，一心想要马小薇亲口承认爱的是他。唯独这点，卡不能忍受。自己爱就算了，非要说出来。本来他是想独自离开，可是新非要跑过来要和他决一死战。“我是感觉不到疼痛的，求你不要招惹我。”卡跪下来对新说。“我亦是。”新说。两个男人开始决斗。婆婆站在一旁冷笑。胜负已经没有意义了，等到卡车司机到来，这些人都将被木船运往海岛。他们不该闯入马小薇的心里。不是不该，是不配。

　　海滩上驶来一辆绿皮货车。司机已经到达了目的地。他从货车上拉下四具死尸扔到沙滩上。货车司机来到婆婆边。“我找到老头的时候，他已经被这对做足浴的男女折磨死了，所以我就杀了他们。”婆婆走到老头的旁边，事隔多年，再看这个男人其实就是一个平淡无奇的人，自己在十八岁的时候却视他为神，想起自己的十八岁也曾经手捧鲜花在沙滩漫步，天真烂漫对爱发誓此生无悔无憾，那块鱼骨制成的梳子就是这个老头赠送的，也是在这里，在阴阳交界之地，曾经苦守的爱欲之地。当年初尝禁果之后，老头听说外面有很多精彩有意思的东西非要一走了之，可事实并非如此。婆婆少女时代就经常看到远处的时空，住在里面的人其实都在原地踏步，在麻木的繁衍复制，人的本质没有丝毫改变，包括小木屋周围那些长有脑袋的躯壳，大小和习性都是相似的，都只是虚假繁荣的赝品，所以老头离开小木屋去追寻理想的时候她就一万个反对。

　　婆婆打开车厢，里面躺着四个人。货车司机严格遵守她的吩咐，完整还原了老头临终时的样子，那是一种卑劣的死法。老头愉快地趴在那个浓妆艳抹的足浴女子的身上。那个女子的丈夫死的时候还在一旁偷笑。还有一个叫小蒙的年轻的女子。这些人都是从这里逃出去的。我错了吗？难道这儿真的不够完美？他们都愿意出走到另外一个遍地规则的荒原并且乖乖接受生活的桎梏。婆婆心想，她站在汽车后视镜里，看到自己白发苍苍瘦骨嶙峋。为了验证老头被尘世侵蚀的程度，她掰开老头兴奋的手，手里还紧捏着足浴女子的长发，从老头手掌残留着拍打树木磨损的老茧来看，在人间他也不过是一个无聊而寂寞的人。

　　10

　　两个男人的决斗终于有了结局。他们在滚烫的砂砾上都视对方为死敌。因为卡有着钢铁之身感觉不到疼，所以把暴力运用得十分到位，他内心极不愿意任何男人靠近马小薇，那个可以和他无话不谈的小薇已经是他灵魂的化身，所以他就用生命去保护。而新认为一个和他肉体结合的女子理所当然的应该陪伴自己一生，他们无休止的纵欲就是最好的见证，所以他也应该为永生可持续的有趣的性爱而战。任凭新攻击他的身体，卡感觉不到疼痛，他的身体是一个躯壳反而占据上风，相反，他爆发的每一记拳头打在新的要害部位，他一次次想到新和马小薇在床上起伏的身躯压在装有自己的盒子上，每次撞击都在他的灵魂上，他要把收到的撞击还给他，直至把那个叫新的男人打倒在地，那个男人痛苦的在地面挣扎一番，很快就死去。

　　婆婆帮卡擦干了身上的血迹，她把卡重新放进了盒子递给了马小薇。“现在你应该很好决定了，你身边只有一个男人。”婆婆对马小薇说。我要你来决定卡的生死。作为一个不太熟悉卡的女人，我自然无法评价他。马小薇看了看盒子里面的卡，又看了看躺在沙滩上死去的新。在血色晚霞的映照下，卡躺在盒子里，两肘弯曲十指相扣托着头，他怒目圆瞪两腿舒展无欲无求，安静的像一个醉鬼一样躺在里面。自从没有爱之后，他一直在寻找一片原始的精神家园。

　　自从你们厌倦了这里，执意离开这里我就没有爱了。婆婆内心想极力回忆什么，却似乎没有什么值得回忆的地方。她拿出鱼骨，边梳头边静静的看着躺在沙滩上这些逃离的人，她很想去了解这些人到底经历了什么，很快她又放弃了这种想法，身边的人和事如同荒野里面的无数棵杂草，静默着不值一提。所以她非常理性地叫来了司机，但也没有询问任何有关于这些人的过去。眼下最要紧的就是把这些死去的人赶紧送到海岛上安埋。

　　而马小薇也在对卡做最后的询问。

　　马小薇：外面真的很好吗？

　　卡：都一样，世界虽大，都是一个无法安放灵魂和躯壳的地方。我一直在寻找一个与我内心吻合的地方。

　　马小薇：哦。那样我就可以松口气了。

　　卡：是的。一生注定就像是在幽暗的隧道里永无止境的奔跑，尽管知道根本就没有出口或者意义，还是在跑。

　　马小薇：我还没有想清楚是让你留下还是把你和他们一起送到海岛上。你想留下吗？

　　卡：不想。你最好是把我也送到海岛上。

　　马小薇：好吧。我尊重你的选择。

　　下午，血红的阳光洒在海面。婆婆给那几具躺在沙滩上的死尸化完妆。她依稀记得这些人，曾经也是在这片海滩上一起大家严格的遵守一起制定的规则追逐玩耍，她始终不明白到底是那个环节出了问题，令这些人一心向往四方。而现在每个人都像是各自为伍，自发的给自己周围设置一道隔离墙。为了让他们合群，我该怎样才能唤醒他们，然后告诉他们应该一起去往海岛，或者一个陌生的地方，经历死亡而后生。想想自己十八岁，一个女人的十八岁，曾经的美貌和浪漫随着年龄的增长就在此消耗终结。此时她一生中见过的几个人都已经到场。虽然在一起相处短暂相互之间也是互不打扰，但是婆婆还是视他们为挚友。

　　人到齐了。于是婆婆做了一个决定，她决定和大家一起前往海岛，或者一起前往一个陌生的地方，在与世无争的荒原开辟一片新的文明之地。于是她烧毁了木屋里面所有的东西。

　　海风掀起微浪，在皎洁的月光下，他们划着小船渐渐朝海岛靠近。卡躺在铁盒子里面，在静谧的月光下，他望着那个拼命划着船浆的少年。他猜想那个少年就是他的儿子。

　　“不要听任何人。朝有光的地方去，尽管远方很贫瘠很荒芜，但是那里有希望。”卡弱弱地说。

　　“你是谁？”少年问。

　　“我应该是你父亲。”卡说。少年看着木船上这个有着人脑和钢铁之身的躯壳皱了皱眉头。

　　“好吧。我信你。”少年大喝一声，光着膀子微笑着奋力摇浆。于是，他们改变了航向，远离了那座时刻燃烧着烈焰到处是孤魂野鬼的孤岛。他们想奔向光明。是的，也只有在这艘没有目的在海面上自由航行的木船上，所有人的灵魂才得以安放。

二、散文集《羌里寻风》寻求出版（选题）

　　散文集《羌里寻风》寻求出版（选题）

　　一、内容简介：在陕甘川毗邻之地，汉水源头——宁强县，曾

　　是氐羌、巴、蜀汉人混居的地方，那是一片神奇的土地，有较多的人文历史故事、名胜古迹、神话传说。本书旨在记述那里即将消逝的羌里巴蜀风情习俗，传承古老的民族传统文化，抒发作者对故乡的眷恋，乡亲、乡情、乡愁的记忆，以及那些年代曾经发生的一些人和事。

　　二、目录：

　　第一辑 一方水土

　　怏怏华夏，960万平方公里大地上，居住着56个民族，他们各有其特色，风情、风貌、风俗习惯。我的故乡位于“一江清水送北京”的汉江之源，几千年前，曾是巴人、氐羌人的生活地。曾经的主人早已成为历史，但那里还留存着他们的生活习俗，风情风貌。我试图用手中笨拙的笔，将故乡的名胜古迹，人文历史，自然风光，社会发展变化史陈述于世人。今天那些身在异乡的人，无论你身在何处，故乡依然是可亲、可敬、可爱的。

　　张冠李戴阳平关

　　龙门洞与杜甫

　　五丁关畅想

　　草川子印象

　　盐茶关前论古今

　　游东山观

　　玉兰花

　　新老汉水源之说

　　功比天高的夏禹

　　话说宽川

　　老君洞辩真伪

　　红石梁遐想

　　龙池山下白龙湖

　　望乡台前话人生

　　三泉县遗址怀古

　　最爱山中百合花

　　成唐古渡逸事

　　落日余辉古渡头

　　曾家河之行

　　既安且乐的小镇

　　泉水叮咚板桥沟

　　记忆中的玉泉坝

　　难忘水观音

　　高山之巅人家

　　故乡那棵松

　　情系广坪河

　　第二辑 羌里寻风

　　在社会发生翻天覆地变化的今天，人们纷纷告别昔日那个贫穷落后的故乡，去了异地他乡，享受着日益现代化的幸福生活，蓦然回首，却是无尽的乡愁与眷恋。羌里寻风，寻找的是那份渐行渐远的乡情乡愁，以及逝去的那些人和事。

　　羌里寻风几度秋

　　笑问客从何处来

　　大山深处有人家

　　一掬山泉故人回

　　昔日宅院梦中人

　　养育之恩情何报

　　儿时梦影随风去

　　风雪夜归狩猎人

　　酒意浓浓话丰年

　　薅草坡上锣鼓声

　　荞麦花开也醉人

　　既舞又蹈打谷人

　　烧瓦修房那些事

　　童年更多是梦影

　　乡村学堂无童音

　　冷眼旁观那些事

　　九泉之下有冤魂

　　老人身世无人晓

　　我的爱好与遗憾

　　人生机缘偶然来

　　第三辑 梦回青木川

　　在陕甘川毗邻之地，历史上曾是个“三不管”的世外桃源。在民国初年，出了一个山大王，演绎出许多传奇故事。先后有汉中作家刘建，西安女作家写出了《青泥河盘盘》，《青木川》两部小说，后又被拍成电视剧《一代枭雄》，就此那个地方被热炒为旅游胜地，2008年10月，宁强县被文化部命名为《羌文化生态保护实验区》。那里曾是自己工作、生活过的地方，亲眼目睹那里的发展变化，故将曾经的往事记录在书中。

　　大巴车上

　　功不可没的人

　　韩家垭上迎贵客

　　抢书记事件

　　梦里羌笛声

　　青东水库感叹

　　夜宿大庄园

　　三夏时节

　　月上柳梢头

　　往事

　　情结赵家坝

　　别了——魏家碥

　　曾经的心愿

　　地震那年

　　世外桃源西沟里

　　朋友来了有好酒

　　瞿家大院的前世今生

　　展龙垭遐想

　　三、 本书特色：一个热爱生活的朋友 一本安静的书

　　随着社会的飞速发展，人们的生活日益现代化，许多人为了生存离别故土，高频流动于异地它乡，工作、生活快节奏，在人心浮躁下又希望有一片不躁动的“静土”，静心读书，审视自己及社会，思考人生。

　　作者离开故土，随子女到了千里外的陌生环境生活，孤独寂寞中的思乡情节，无异于那些长年在外打拚者，有故乡而难寄乡愁，有亲人却难诉乡情。在此廖寂的心情下，我在回乡时翻出自己那一大堆尘封几十年的日记，将那些逝去的岁月中的如烟往事，整理出第一本充斥着乡愁的散文集，《羌里寻风》在这样的背景下产生了。

　　四、本书定位：文化随笔，人文读本，崇尚慢生活的读者。

　　五、竟品分析：近些年来，一些出版社再版了大量的名家散文集，那些作品曾经影响了几代人，40多年前，自己都是其粉丝，在微薄的工资收入下，购藏了大量名家的书箱，一生因无其它嗜好，唯有读书“消遣”。近读到现代的一些作品，与之相比，也甚有感慨，散文诗歌，无病呻吟者多多，没有思想灵魂，虚玄读不懂的小说多多。前些时读到张颜著《梦里乡音》张娟著《拾叶》散文集，前本书以对父亲的怀念，读后令人回肠荡气，后者与其大同小异外，多了些游记抒情类，如风拂面，过后也就随风而去了。还有一位女作家康娜写的《做个清风朗月人》散文集，广告宣传：“作者在与花鸟为伍、鱼虫相伴、鸡鸭逗乐、猫狗嬉戏的寻常日子里，素衣轻简，淡然而行，不断砸味出生命的微喜与清欢。在她笔下，田园风光恬淡优美、禅意隽永，有生活的智慧，也有生动的趣味，字里行间飘荡着轻袅的烟火味儿，让人在喧腾世界里安静下来。”我在图书城偶然翻到这本书，却也为该书精湛的文字与意境所吸引。读后的感觉作者生活在一种惬意的“理想王国”里，似乎与现实社会离的有点“遥远”了，不过这到是现实社会那些辛苦拚搏者、浮躁的人所向往的生活境界。再有湖北籍巩勇写出《留住乡愁》、《回望故乡》、《寻根乡土》三部曲，成为乡土文学系列畅销书，据说发行过万册，市场上已脱销。我将上述书籍推荐给身边的人阅读，他们对上述几本书的评价与我不谋而合，都对后两位作者写的书感兴趣。

　　自己所写的这部书稿与上述几本书相比，相同处都是记述乡情。不同之处，我书中所阐述的地域特色、风情习俗，文化历史、及本人经历所不同，文中所陈述的乡情乡愁，往事回忆等，从一个侧面记述了社会发展变革真实的历史，似乎更有知识性、趣味性与可读性，其说辞可能有些“王婆卖瓜”之嫌了。

　　八、本人简介：汪玉奇，男，生于上世纪50年代，曾工作于铁道部系统大企业15载，主要从事党务宣传等工作，后调回地方在乡镇当过书记，在县直部门任领导至退休。曾写过《水漫金山话今古》等散文发表在报刊杂志，收编于三秦出版社《羌州古镇青木川》一书，长期受骋为县政协文史特邀撰稿员，写有数十篇亲身经历或眼见耳闻的文史文章刊载其丛书。

　　九、联系方式：作者汪玉奇 电话：15291660898 QQ：634936142金溪河人

　　邮箱：634936142@qq.com

　　注：作者有心将本散文集的微薄收入捐给慈善机构，（救助那些贫困大学生更好）有知其信息牵线者，不甚感激。

　　样章节选

　　张冠李戴阳平关

　　宝成铁路通车之后，外面很多人知道阳平关，但不知宁强县。如我曾经工作的那单位，一些人总以为阳平关是四川的。另外更多人认为，此处就是《三国演义》中的阳平关。三国时期的阳平关本在勉县，此地本名叫阳安关，但不知因何将它们混淆在一起了？

　　2008年秋，我在阳平关下乡，碰到一位从武汉来的大学生，来陕南考察三国遗址，早上下火车即上子龙山，下山后在大水寺学校路边碰到我，打听此地为何叫阳平关？三国中的阳平关不是在勉县吗？并说子龙山上怎么什么遗迹也没有？我好奇地问他怎么有兴趣跑到这里来？他说受中央电视台《百家讲坛》栏目易中天老师讲三国影响，利用放假时间，出来考察研究三国文化。那位大学生不无遗憾的说：“这里这么好的旅游资源，为何不开发，搞三国文化旅游？这可是当前的热门”。我有些尴尬的给那位学生介绍，这里经济落后，搞那些项目是要投入很多钱的，再说三国的主战场在勉县，那里有诸葛亮墓和庙，还有定军山，正宗的古阳平关，还有马超墓等等，他哦！哦的点头表示理解，说正准备去那里呢。

　　提起阳平关，对我来说有太多的记忆，因那里是我参加工作、踏入社会，迈出人生之路的起点。我曾给县政协文史委写过一篇《陕南重镇阳平关》一文，对该镇历史文化，民风民俗等方面作了比较详细的叙述。

　　历史上有很多文人墨客写过诗词、文章赞叹、介绍过阳平关。其中唐朝杜甫，南宋诗人陆游等人都曾留下著名诗作。但那些题作都是以《三泉县》为名而书了，因为古三泉县就在阳平关西几公里处，赞三泉县也等于赞阳平关了。

　　阳平关在历史上称阳安关，我总不明白，为何被叫成了阳平关？我曾试图弄清其原委，但询问过多人，都没给出个确切的答案来，我想定是子龙山惹的祸。子龙山靠近宝成铁路洞口那面，有一段长长的山梁，就被人说成是当年赵子龙大战长板坡的古战场。其实，那个长板坡在河北省，不会跑到此山沟里来的，所以，如此说也没人相信。但鉴于子龙山在此原因，一些人干脆来个历史地名大搬家，况且阳安关与阳平关仅一字之差，我想被老百姓误读的可能性最大，故以讹相传了。

　　古往今来的阳平关（阳安关），有太多的人文历史故事，这个古镇依山傍水，其背后那座高耸入云的鸡公山，确实象一只雄鸡，昂首挺胸站立在嘉陵江畔。民国初，陕军驻汉中旅长赵寿山，曾带队伍在此驻扎，防川军北上，占据汉中。上世纪70年代初，在修建阳（阳平关）安（安康）铁路时，我曾与人上山一游。在山下看着不高，要往山顶爬，还真要出几身汗的。越往上走，山越陡峭，爬了许多时候才到达山顶。到了山顶抬头一望，不大的平台上，竟然有一个人工打凿的大石椅，上面赫然錾着赵寿山三个字。我当时与蹬山者调侃道，看来当年这个赵老“军头”，也曾“到此一游”，还搞这么个石椅子，但不知花了多少光洋？在这荒山野岭高山之上，搞这么个事来，真不容易。不知天高地厚、年轻气盛的我等“楞头青”，纷纷上去一坐，装腔作势地跷着二郞腿，哼哈！嗯！哦地表演了一番，想找点当年老赵的那种威风感觉，只遗憾没那身行头，大家哈哈而笑。

　　那时，我几人站立在巍峨的高山之巅，眺望着山下的阳平关，但见子龙山周围，一派生机盎然的景象。宝（鸡）成（都）线上蒸汽机火车头，喘着粗气，狂吐着浓烟，狠命的、近乎有点声嘶力竭的鸣着长笛，呼啸着拖着长长的客、货列车，象一条巨龙，钻进去，又出了银屏山大山洞。更有嘉陵江桥头，河滩里的铁路材料厂，火车头载着一列列钢筋、水泥、木材等物质，在那里不停的倒来倒去，好象故意向世人“炫耀、显摆”它有多富有。那些装卸工的劳动号子声，此起彼伏，我们站在鸡公山顶上，竟然也听得清清楚楚。尤其是那些往阳安铁路各个建设工地拉运物质的汽车，远看象甲壳虫似的爬在公路上，长长的队伍从那材料厂大门口直排到大桥北头。

　　子龙山下阳安铁路建设工地上，一派“抓革命、促生产”，如火如荼的施工场面，我平生第一次见识了什么叫社会主义建设高潮，这展现的不是上学课文中说的那种情形吗！虽说暴风骤雨般的文化大革命运动刚过去不久，可是人们那种齐心协力，团结奋战，战天斗地的革命激情，却是那么空前高涨，前所未有。毛 发出“三线建设要抓紧”，“提高警惕，准备打仗！备战备荒为人民”的号令后，老百姓铆足干劲，那完全是一种“战天斗地”的豪迈气慨。那情景，那场面，那气势，你不由会想到在今日之中国，在毛 、共产党所领导下的中国人民，这种革命精神与豪迈气慨，岂是那些苏修、美帝国主义想灭就灭的了的！遥想当年解放初，中国是那样一个贫穷落后的国家，在毛 一声令下，竟也敢与美国鬼子在朝鲜战场上拚命，把不可一世的美国佬打的遍地找牙，到谈判桌上来签字。

　　再看阳平关古镇，嘉陵江渡口，那艘载人过江的渡船，正慢悠悠地行驶在江面上。遥想当年，这个古渡口，也曾辉煌了千百年。因为它曾经是古蜀道陆路，与水路的切合点，无论是从四川西南进来的盐巴、布匹等等民需货物，还是陕南出去的桐油、生漆、茶叶、药材等等土特产，皆从此处上船，南去巴蜀荆湘大地，或北上陇南大西北，它们都要在此停靠转运。历史上南来北往的商贾、文人墨客、衙门官吏上任卸职，多从此处登船或过往，或停留歇宿。繁荣昌盛了千百年的阳平关古镇，却在清末民初时，被土匪数次抢掠，放火焚烧后，变得凋零不堪。

　　1949年解放后，随着宝成铁路通车，阳平关嘉陵江公路大桥建成，阳安铁路通车，阳平关彻底的旧貌变新颜了。而今，无论是你站在鸡公上顶，或是阳平关大桥头，隔江相望子龙新区，还真是大有看点。共产党执政后的新中国，给这里带来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与解放前的阳平关，那真是不可同日而语。

　　嘉陵江水滚滚向前，曾经的那些污泥浊水，岂能阻挡社会发展，历史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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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丁关畅想

　　在108国道宁强县境内，有座高山名五丁关，听到它的名字，你就会联想到它定与金牛蜀道有关。

　　历史上关于五丁的传说，在《蜀王本纪》、《华阳国志》中均有记载。书中说：在周显王时，蜀王在他的领地——褒河，打猎时遇到秦惠王，惠王送蜀王一箱金子。蜀王在外游玩，身边没有带贵重的宝物，遂送了些随身所带的把玩瓷器。秦王一路颠簸回到皇宫打开箱一看，全破碎为土了。秦惠王大怒，认为蜀国小儿欺骗、耍弄了自己，怒言要报复。手下大臣进言：“这是上天明示，大王可得蜀矣。”秦王听属下所献之计，做五石牛，声称可屙金，送蜀王三只，蜀王高兴不已。

　　为迎取三头笨重的所谓可屙金的石牛，蜀王派手下五大力士，组织人修通至褒地的蜀道，又派五大力士前往迎请金牛。秦王在送牛时，连带送去上百人的所谓养牛人（实为刺探情况的奸细）。蜀人迎回金牛后，却发现该牛并不屙金，秦惠王忽悠说“可能牛不服水土，送还。”蜀王又派人送归，并讥讽“秦人乃放牛小儿。”秦人则笑答：“东方放牛娃，当取蜀地矣。”（见《华阳国志》巴蜀志篇）

　　这一来一去迎送笨重的大石牛，蜀道自然渐次成为通途大道了。

　　周显王22年，蜀王派史官至秦通好，秦王知蜀王好色，选五美女送蜀王。因道路崎岖遥远，蜀王又派五丁壮士迎娶。返回行至梓橦，见一巨蛇入山洞，五丁壮士合力猛拔，时山崩地裂，将五女及五丁埋葬，山现五岭。蜀王悲痛，建五女冢，其山命五丁冢。

　　后人解释这个神话：秦惠王从一开始送金牛，到送五美女，都是为取蜀所设的计策。第一次送金牛，使蜀王修通了至秦的蜀道，为出兵打下了便利条件。第二步送五美女，用美人计诱惑五大力士上当，事后忽悠五力士使其无颜面见蜀王，美女与五力士皆自杀。

　　传说中的所谓五丁开关修路，五丁迎娶五美女之事，实际上是指蜀王手下五名能臣，得力干将。蜀王依靠这五个人，组织修通了艰险无比的蜀道，秦惠王并没有立即进攻，而是这五人太厉害，得用计谋除掉这五个大力士后方可进兵。遂在迎娶五美女行至梓橦的路上，发生了五美女与五大力士共亡之事。

　　无论故事传说怎样，秦惠王用计谋于蜀王，修通蜀道确为事实。自金牛道通后，蜀国遂被秦所灭。

　　历史上多认为，古蜀道即金牛道，从勉县老城一路过来，走石屙金（歇音为石窝金）、金牛辅、烈金坝，走宽川（古称金牛峡），翻五丁关、过棋盘关，达昭华，过剑门关、梓潼一路达成都。然而，四川考古队，从1978年至2008年，先后在青川县及沙洲镇，通过对春秋战国古墓挖掘考古中，从出土的木简证实：金牛道在三国两晋之前，走的是阳平关，广坪、金山寺，到沙洲镇，沿白龙江到达昭华，而越剑门关的。并对朝天明月峡栈道考证，证实也是在三国两晋之后才有的①。由此证实，金牛道新开辟的南道，走朝天过棋盘关到烈金坝一路，是在三国两晋时期的事。

　　遥想当年，开辟此道，既要跨朝天明月峡，修建嘉陵江天险栈道，又要飞越西秦第一关、今五丁关两座高山险关峡谷，其工程是何等的艰巨？若没有当年蜀国五丁大力士，开剑门关那豪迈的精神，无论如何也是修不通南蜀道的。但不知在此浩大的工程中，有多少百姓的血和汗，还有生命，耗费多少人力、财力物力，最终才贯通此道？所以，在路通之后，以当年的五大力士修路开关之精神，以其名建庙纪念五丁开关之事，也是其必然。

　　有关五丁开关的传说，在史料中并未见有具体的记载，到是在《宁羌州志》中，对此处有廖廖数语：原五丁关上，曾竖有“五丁开关处”石碑一通，还有五丁庙，内塑五丁壮士。

　　历史上有很多达官显贵，文人墨客留下了传诵蜀道（金牛道）的诗词歌赋，最有名的当数李白、杜甫等大诗人了。

　　李白在《蜀道难》一诗中曰：“地崩山摧壮士死，然后天梯石栈相钩连。”而杜甫在《桥陵诗三十韵因呈县内诸官》《一诗中言：“即事壮重险，论功超五丁。 ” 骆宾王 在《钱郑安阳入蜀》一诗中，也言“剑门千仞起，石路五丁开。”

　　遥想当年，那些过往行人，无论他们走南北哪条道，其实都不容易。那时候的此途，无论是骑马坐骄，还是步行，其道路是何等的崎岖艰险。李白留下的《蜀道难》，那首著名诗词，见证记录了蜀道之难的真实情况。

　　过去乘汽车去县城，翻越五丁关大山，上下近一小时。远看那汽车道，弯曲盘旋，路径萦绕，转的人头晕眼花，天眩地转。

　　上世纪80年代之前，县内交通落后，县城发往阳平关、汉中的班车仅有一趟，错过了时间只能等第二天。有了急事，步行翻越五丁关那是常事。春节时则一票难求，叫人头痛不已。买汽车票得找熟人走后门。倘若遇上大雪封山，汽车停运，要急着回家，也只能徒步而行。县城几位家在西安、汉中等外地的医生、教师，每年为赶回家过春节，一到此时，一个个都头痛不已。因为碰上大雪天，汽车停运，常常要背着行李步行翻越五丁关。下山或在平路时，就将行李放在一块木板上拉着走（如小孩子玩的简易滑板车），赶往阳平关乘火车，想想那是何等的艰苦。

　　这条修筑于抗战时期的公路，坡陡路窄弯道多，悲惨的交通事故频发。1986年，县政府下决心改造加宽五丁关公路。封路期间，南北往来坐车的旅客到了山下，均要徒步翻过五丁关。有人报怨调侃到：“汽车一声响，来了个X县长，检查工作腿摔断，气得把五丁路挖断。”经那次加宽后的五丁关公路，情况有所好转。其后又经过一次大改造，取直加宽降坡度，彻底的改造了五丁关路况。

　　那时候宁强的交通落后状况不堪回首，县上的汽车司机可谓是最“牛”的了。牛到何种程度，有个司机竟然把堂堂一县之书记，全然不放在眼里。上世纪70年代，县委主持召开全县56个公社书记会议，去巴山参观，回来走到半路红石梁，汽车坏了，司机在那修理，书记带上一些人到附近察看林业及大寨地去了。这位司机大人把车修好后，拉着车上几个没下车的人，竟然开着回了县城，把领导们给扔到半道上，县委书记一行人返回来后，一看车早走了。那时通讯又不发达，不得已带着众多人，步行三四十里才回到县城，书记气的把运输公司领导叫来，狠狠教训一顿。

　　要说过去县内交通的落后，恍若梦中，要说先进，也如在梦中。就在五丁关公路刚改造好没两年，途径我县的北京至昆明的高速公路通车了，接着西安至成都的高铁也建成，更凑热闹的是，108国道再次提升改造，五丁关那座大山竟然也给打了隧道，原翻山得一小时，现在十多分钟的事。境内始起于阳平关的阳安铁路也被修成复线，有人说：而今的宁强县就差没有飞机场了，连那汉水源头的农民，竟然也买了小汽车，停在门前，“光耀门庭”。现在是那些买了车没地方停车的人，叫苦连天抱怨街道修窄了，没有停车场。昔日交通落后的宁强县，彻底的一去不复返了。

　　一些历史资料记载，古时的宁羌有所谓的“武安八景”，其中五丁关涵照，就是其中之一。以前常常乘车翻越五丁关，却很少在山顶停留，认真观赏过风景。2009年春，我与几个朋友骑山地车来到五丁关，登上山之巅，时值夕阳西下。但见远山近峰，在晚霞辉映下，残阳似血，苍山如海，云涛漫漫。再观近处的飞播林，碧波万顷，郁郁葱葱。一轮红日突现西边云浮间。我立时想起多年前，在北京参观人民大堂时，见到一巨幅名画《江山多娇》，气势磅礴，十分震撼。此时的五丁关山巅与那幅画竟十分相像。

　　就在我沉思冥想之时，晚霞红日，已沉于云海之中，不时还有道道余光，返照在崇山峻岭。此时，我方真正领略到“五丁涵照”的感受，深感古老的五丁关、金牛道、历史悠久的宁羌县有如此美景。

　　注：①见2019年11月29日《四川日报》

　　望乡台前话人生

　　从县城前往青木川，行至玉泉坝途中，有一地名曰望乡台。河对岸有一山峰，其梁脊直插河中。河岸悬岩下，是一处绿荫荫、黑沉沉的深潭，悬崖峭壁上长一棵大树，其下有一平台，此处即称之为望乡台。

　　当地人传说人死后，在被小鬼押解着，赴黄泉之路的途中，首先路经这里——望乡台。到了此处，你会站在那里，回望家乡的亲人。此时你会看到亲人，在那里哭喊叫你回去。阎王爷派的小鬼，在此时，也会拿出到阎王殿报到的花名册来，核查所押送之人有无搞错了的。倘若你阳寿未满，或碰上阎王佬儿喝醉酒，或因别的什么事，把你给误判了，或者是阳世上有人，花了银子买通了这位爷；再比如你生前做了诸多好事，观音菩萨赶来保你，在此等等情况下，小鬼就会放了你，在亲人哭天呛地的呼喊下，你就会苏醒过来。当然，你若阳寿已满，小鬼就会牵着你继续前行。

　　过了望乡台再前行数公里，又有一地名曰阎王碥。此地数公里内荒芜人烟，原来老路顺河边行走，高低不平，崎岖难行。河水声如泣如咽，听着十分悚然。河两岸高山入云，怪石兀立，如人似鬼，疵牙咧嘴。阴森恐怖的树林里，野兽、夜鸟发出阵阵令人毛骨悚然的怪叫声。若是月黑风高之夜，忽快忽慢的疾风，吹着树枝怪石，发出尖细悠长的声音，在这样恐怖的夜晚，既使你有再大的胆量，到了此刻也难免在心中打个颤栗，就此少了些许的豪气胆量。除非你是个亡命徒，或醉酒汉，那么等侯于此，专门索人钱财的那些小鬼，也会怕你三分，给你让开道任你通行。

　　在旧社会，此处常是土匪、棒老二图财害命的地方。假若一个人在大白天，独自行走至此，也绝不敢停留。因为传说有许多冤魂饿鬼等候在那里，找替死鬼呢。一般情况下，过路人多结伴而行，赶在太阳落山之前匆匆通过此地。太阳落山后或夜间，便少有人敢独自行走这里。于是，老百姓便称此地为阎王碥。

　　当地老百姓说，一个人死后，过了望乡台，再到了阎王碥，你就再也回不去了。生前有冤无冤的，全在这里集中排队，等侯阎王爷发落。阎王爷会根据你生前善恶有别的情况，区别安排你的归宿。比如你生前做有善事，那么在此处，会给你安排一个满意的、理想的去处，去投胎转世。倘若你生前作恶多端，坏事做绝，阎王爷会根据他的法律，来判决你该享受何种酷刑，或火烤，或下油锅等等。以上这些人死后所要经历的过程，在一些庙宇鬼城中，都有“现身说法”的图片，或塑像，其主要作用是对人进行善恶教育，教导人们要多做善事，死后才有善报。

　　过了阎王碥，再往前走，就是金城观了。那里曾有一座寺庙，香火甚旺，因它建在通往陇南必经的分支蜀道边。在历史上，也就免不了兵匪的侵扰，后在天灾人祸的社会动荡中，此地几度人口凋零，哪还有什么香客。所以，仙道他去，庙宇垮塌。据说那个金城观，是专为死者超度灵魂之处。活着人为了死者在阴曹地府少受些罪，就在此寺院花上些银子，请和尚念经超度亡灵，请求死者早早投胎转世，去一个好人家。你看到这里，就会想到，在古时候，对人在死后上路的过程中，还真是服务“一条龙”。而今天也是大同小异，就像南方一些医院，门口多有一个天主教堂，教育活着的人慈悲为怀，人一生高兴而来，高兴而去。活在时多行善事，临走时少受些罪。

　　在这处望乡台、阎王碥之地，在解放时，还曾发生过一起伏击、枪杀解放军的事件。那是1950年春，解放军部队驻扎在青木川剿匪，如井底之蛙的广坪河李匪，自以为有几杆烂枪，几十号头戴帕子、脚穿草鞋的泥腿子兵，就自以为是刀枪不入的天兵天将。不知天高地厚地围攻区乡政府，不时在望乡台、阎王碥一带伏击解放军。

　　有一天，两名解放军战士前往县上执行任务，行至此处，就遭到埋伏在河对岸，望乡台处密林中的李匪伏击，当场打死解放军一人，另一人受伤。后在解放军的全力追剿下，历时数月，才将这股匪徒剿灭干净，将匪首如数抓获枪毙。

　　1985年冬，当地政府为加快公路交通建设，将阳（阳平关）青（青木川）公路本区段，进行加宽改造，调集全区七个乡数千人，分段包干。在那场大会战中，沿途炮声隆隆，山摇地动，传说中的阎王小鬼、孤魂野鬼都逃的没了踪影。老百姓大战月余，一条宽畅、平坦的大道终修成，随有了客货运输车辆通行，从此结束了老百姓行路难的困境。

　　而今的阳青公路，已是柏油路面，公路两侧绿化成荫，沿途尽是花草树木、翠竹掩道。车在绿水青山中行驶，望着公路两旁的翠竹，绿树与盛开的鲜花，梦若在仙境中飞行，令你心旷神怡，精神倍增。而望乡台，阎王碥的传说，成为此一方老百姓曾经的苦难历史，已一去不复返。

　　风雪夜归狩猎人

　　一

　　在我的童年里，总有一些人的生活情景挥之不去，那就是邻里中的那些打猎人。

　　在我地民间，对打猎人分为：打戮子（用枪与猎狗戮杀野兽的人）和吊戮子（给野兽下绳索捕猎）两种。打戮子又称打坡人，他们拜的是二郎神，自己豢养的猎狗，认为就是二郎神的犬。依靠猎犬撵，用枪打者，认为自己是在山里明取明拿，明人不做暗事。而吊戮子则信奉的是鲁班斧，据说从事这一行的人，是从师傅那里学了《鲁班下册》书中的技艺，行的是给动物设陷阱、下绳套，属偷窃阴取行为。打戮子认为，从事给野兽下套，那是最不地道的小人行为，所以他们看不起干那一行的人。

　　无论是打戮子或吊戮子，从事这两种营生者，他们是互不往来的，而且是尖锐对立。当然，他们都各自有一片领地，相互间轻易不会迈入对方领地。假如某一天，打戮子在山中撵了一天猎物，明明看见野兽从自己面前跑过，还放了枪，却打不着，打来撵去一场空。若遇到这种现象，他们第一时间就怀疑，遇到吊戮子了。

　　而吊戮子对付打戮子，通常所采取的使坏办法，就是碰到打戮子正在撵山打猎时，那些心术不正者，就在此时，掐诀念咒一番，在路边草丛中，将茅草挽成疙瘩而去。据说，打猎人打一天，尽放空枪，还打不着猎物。假若打戮子碰到，或有人看见吊戮子从此处路过，再发现草疙瘩，那就认定是有人在与他们作对无疑了。

　　于是，他们也会去报复吊戮子，去破坏他们在山林中，给野兽设的陷阱，毁弃绳索，并到山王庙前告状，叫其惩罚吊戮子。不过一般来说，两行当的人都不会轻易如此斗法，多是因为一些误会，或特别心术不正者，才会有此举动。

　　当然，这种情况一般很少出现，他们都明白，两败俱伤的道理。据老百姓讲，凡从事《鲁班下册》书中，那些歪门邪道营生者，其结局下场都不好。因那些人行的都是些损人利己的害人勾当。据说那书中，每传授一种技艺，末尾都有一句咒语：“断子绝孙瞎眼睛，”是否是真？农村人都如此传说。一般正当人家，多阻止年青人，远离那些异端邪说的人和事。

　　那些从事吊戮子行当的人，假如有个三长两短的不测之事，或在年老得了什么痛苦不堪的疾病，或意外死于天灾人祸，人们大多归咎于此人，曾从事的那些为人所耻的行当之报应。

　　无论从事狩猎野兽动物，还是杀戮生命的营生行当那些人，到了一定时候，他们也会自动洗手不再干了，多行将功补过之事，如放生等等。一种是上了年纪，看破世事者。另一种情况是，家中有人得了病，久治不愈，或家里经常诸事不顺，多请端公跳神打卦，或去寺庙拜佛求神，多是给指出问题症结，这就要许愿还愿，从此收手不再干那事了。当然，也有“一条道”走到黑的人，从不忏悔，也不反省，据说这种人最终死的都很痛苦，说是他一生残害生灵太多，是那些死去者在“报仇雪恨”折磨他。

　　在上世纪80年代之前，以上这些现象，在那经济、文化落后的农村，屡见不鲜，一些机缘巧合的事，总是被人们传说的神乎其神，你不信都不行。

　　但是，农村这些偶然发生的事情，正应合了一些人的期望，所以，这就成了因果报应的典型事例。落后地区少文化的愚昧人的想象与说辞，教育了另一些更愚味的人，也达到了多行善事，多做好事“现身说法”的目的。世上的事情，就是如此之滑稽而有趣。

　　二

　　在我童年的记忆里，邻里那些打猎的人，很有些故事。想想他们的生活，过得倒也有滋有味。每到冬季农闲之时，他们都要相约出门去打猎，那叫一个热闹。

　　每当约定在某一天，要上山打猎时，那天他们都起得特别早。因为上山打猎，是个力气活，腿脚功夫第一要好，出门上山要跑很多路。所以，那天的早饭都吃的很扎实，三大碗干饭，外加腊肉片子是必须的。

　　清晨出门时，领头者先在自家门前，朝天放一枪，意在告知同伙出门走了。此时，那些猎狗围着主人，前后奔跑狂吠。同伙们听到枪声后，就立即穿戴行头。他们拿出自制的皮裤、皮马架穿好，打好挷腿，脚蹬防滑的棕鞋。如是雪天，更要在棕鞋脚底，再套上防滑的铁制脚码子，身背一个棕绳编织的网篼，里面装着火烧馍、水壶、匕首、旱烟袋、甚至手电筒、取火的火镰等物品，这才背上猎枪出门。特别是大雪纷飞之天，他们认为那才是打猎的好时机，因为野兽要出来觅食。

　　出得门后，有喜欢唱山歌的人，这时就扯起高喉咙、大嗓门，吼着上了山，直到与同伙们汇集了才停止。当他们上到高山的山垭口或山梁上，则要大声地，拖着长长的腔调，哦——喝——！哦——喝地吆喝几声。其喻意是，给巡山的山大王打声招呼：“你好！我们来了，请多方便，一会儿给你们好处费哦！”他们汇集到一起，人与狗喧嚣着，浩浩荡荡进了大山。

　　在那高山的山垭口或山峰路道口，多有山王庙、或川祖庙，或巴庙。他们到了那里均要停下来，在庙前烧纸，敬香，告知神灵，求其开恩，打着打不着，都会一如既往地祭拜。随后，才将猎狗带到野兽出没的线路上，使唤其到树林中，寻找野兽足迹。当猎狗发现了猎物的踪迹后，便大声狂吠，一路追赶。此时，那些猎人则各自奔向不同的路口，俗称等“交口”，也就是猎物被猎狗追赶起来后，必走的路径。他们一行人，到了各自把守的交口后，便大声吆喝着，给猎犬助威。

　　当被猎狗追赶的猎物，奔过某一交口时，早已等侯在那里的猎人，便瞅准时机开枪，若没有将猎物打到致命处，仍还在奔跑，那么等在第二个交口的人，就会再打第二枪，大多是在此，结束野兽的生命。如遇到野猪、山熊等利害角色，就费事多了，必定是一场惊心动魄的战斗。因为，此类猎物，一枪是毙不了命的。所以，此时就是考验猎人的经验与功夫的时候。

　　即使有经验的猎人，因打猎情况变化多端，发生或遇到凶险之猎物和场景，也是常有之事。如遇到野猪，被猎狗撵的疯狂起来，有的野猪蹲在地下，撕咬猎狗更是常见的事，更有甚者，见到人就疯狂追赶。所以那些打猎人，在等交口时，都要先瞅好退路，附近有无大树，防止野猪在追赶人时，好往树上爬。

　　有一年冬天，我与几个同学上山去砍柴，恰碰到猎人们在撵野猪。只听得山上响了几枪后，有人大声吆喝，野兽朝我方向而来。旁边那个等交口的人，大声喊叫，让我们赶快爬到大树上去躲避。好在我几个孩子，都是爬树的高手，立马爬到一棵大树上。只见树林中，树枝的折断声，野猪嚎叫着，朝我们这棵大树而来。等在交口的那猎人，慌忙中放了一枪，野猪不但未倒地毙命，反而疯狂向他追去。等在第三个交口的人，又打第三枪时，枪哑火未打响。这头野猪已冲到他跟前，在山坡下向上朝他奔来，这位勇敢的猎人急中生智，跳上野猪背上骑着。此时，这头野猪顺路奔向一玉米地，横冲直闯。这位猎人一手抓住猪耳朵，另一只手取下背在背上的大弯刀，奋力砸猪头，终倒地跑不动了，众人赶到才将其捕获。

　　我们几人爬在树上，看着刚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着实剌激。

　　听父亲讲，在我们院子里，曾发生一起奇异的事情。那是解放前，几只猎犬追赶着一只黄麂，它为逃命，慌不择路，竟奔向我院子后门，钻进卧室，躲藏在床下了。那家婶子正在后门外洗菜，亲眼看见被撵的猎物，跑进屋子，她连忙起身关了前后门。几只猎犬围住后门狂吠。猎人赶到后，一看猎物钻进了住户人家，提着火枪又不敢冒然进屋去打。正在此时，我家奶奶是个吃斋念佛之人，听到人声嘈杂，立即去看发生了什么事。得知发生此怪异的事情，她便立即制止说：“不能再打了，你们赶快走吧，收手不要再伤害这些生命了。”

　　那些人听罢此言后，也觉得打了一场猎，还从未遇到今天这样蹊跷的事，那些人不无遗憾的走了。奶奶招呼人们：“不要再惊动它，给弄些剩饭，扯几个萝卜，舀点水放那，肯定受惊吓了，不要惊动它，关上门喂几天放出去。”

　　过后人们悄悄观看，发现那只黄麂，竟然产下一只小崽。院里人精心喂养了几天，见那小生命已能跑动了，这才开着后门，将其放归房屋后山林中。

　　三

　　乡里有一位老人，脸上有很大的疤痕。听人讲，有一次，他与同伙上山打猎，被大花豹抓伤。他们那次上山打猎，将一只花豹打伤后，被猎狗围追窜上一棵大树。几位年轻的勇敢分子，爬到花豹旁边的大树上，用猎枪对准那只花豹先后放枪。花豹中枪后竞然从那棵大树上，飞扑向离它最近的一个人，抓伤那个人的面部后掉下去。那位被豹子伤了脸部的猎人，顿时鲜血直流，急忙用头帕緾绕住受伤的脸，瞎摸着爬下树，被几个人轮换背着，急匆匆往家赶路，另一些人抬着猎物往回走。

　　那次遇险的人，好在并没有伤及到性命，经医治好后，就在脸部留下疤痕。那只花豹，被乡里几个开药铺的人，抢着用好价钱买下。

　　四

　　通常打猎人在打到比较小的猎物后，如小野猪、黄麂、山羊、山鹿等，多是在山上就地分猎物。先是将其抬到一个他们常歇息的、有山泉水的地方，生起一堆柴火，将随身带的饼子馍烤在那里，随后开剥猎物，将猎物分割成份挂在树枝上，开第一枪将猎物打伤或打死者，则多得一份以示奖励。

　　若是打到较大的野猪，则是将猎物抬到某一家，烧水汤洗后才分割。家中主妇则准备饭菜，火塘里煨着苞谷酒。将野猪汤洗干净，开膛破肚后，先割下一块送厨房煮起来，以便开饭时端上桌品尝美味。开吃后，大家举着酒杯，自然是共祝当天的胜利。他们一边喝着酒，吃着大块的腊肉，一边述说着打猎的经过。酒足饭饱后，他们才各自拿上自己的一份猎物，哼着山歌，得意地回家。

　　山里人有句口头禅：上山打猎，见者有份。只要是在打猎现场，那怕你仅是个看热闹的，或站在那里干吆喝了几声，也能得到一份猎物。这可能是从奴隶社会，进入狩猎直至农耕社会以来，最古老、最公平的分配习俗。这些打猎人，对分得的猎物，也从不挑肥拣瘦，更不会计较吃亏捡便宜，要的是打到猎物后的高兴劲儿，图的是热闹，刺激和心情舒畅。

　　五

　　社会进入到上世纪九十年代，政府禁止打猎，搜缴了民间的猎枪，保护野生动物，维护了大自然的生态平衡。

　　老百姓对此不理解，不知道什么叫生态平衡，只知道有些动物危害庄稼太甚。2019年秋，我回到老家，发现问题还真严重。在家乡一些地方的农民，已无法种庄稼了，野兽多到了泛滥成灾的地步。农民诉苦道：每到夏秋之时，为防范野兽遭害庄稼，可把他们害苦了。山里的猴子、野猪、野免、山鼠等成为毁坏庄稼最大的公害，尤其是那野猪，成为老百姓最头痛的事。野猪、猴子成群结队到了庄稼地，一季的辛苦就彻底毁了。

　　为防害野兽对庄稼的遭害，他们想尽了办法，现代化的，原始的方法都用上了，但解决不了根本问题。每到傍晚，老百姓将买回的电喇叭挂在玉米、红苕等农作物的地头树上，电喇叭播放着音乐、戏曲，或人喊声，或鞭炮模拟声，以此恫吓野兽。但此方法，顶多管一个礼拜，时间一长，那些精明的动物，也与时俱进，不断总结经验，提高认知水平，很快就适应了这些“哄人”的玩艺儿。

　　最可气的，是那玩劣的猴子。它们一开始，对电喇叭那玩意也挺新鲜。就跟早些年代，农村人听戏匣子似的，先是好奇在树下欣赏，听一两天后，它们发现挂在树上的那玩意儿，也就只会在那干嚎叫，并没有什么害怕的。随后干脆把它从树上取下来，提走玩去了。玩腻了后不是给你弄坏，就是扔到山沟或河里，你说可恶不。老百姓忍无可忍，无计可施之时，又采用最原始的办法，在庄稼地头搭上号棚，拿上被褥守夜看号。每当夜暮来临，就在庄稼地头四周生堆柴火，火熄灭后，那些埋伏在粮食地四周，与人争食的野物，认为时机到了，该是它们登场掠食的时候了。睡在地头的看号人听到地里响动，立即拿起脸盆或铜锣敲打，再加呐喊声，以此惊吓野兽。整条山沟，如同开台唱戏一般，好不热闹。可怜的现代山区农民，种点庄稼就得这样彻夜守护，直到庄稼收获。

　　有的地方一片片庄稼地长年荒芜着，因为种了连本都收不回来。这就是那些生活在偏远山区农民的现状，一年辛苦到头，最后一算帐，种的这庄稼还不够买化肥、农药钱，还不算功夫钱。况且有些家庭还没人去看护守夜防野兽，所以，也就只好撂荒不种地了。

　　现在的农民种粮食实属不易，尤其是山区，种粮食的成本与辛苦程度，这对于生活在大城市的人来说，是无法想象的。

　　山幽幽，水悠悠，山区的农民甚是愁。保护动物与人争食，怎么解决好农村这个现实问题，还真是个值得思索的问题。

　　梦里羌笛声

　　夕阳的余晖，洒在小镇西边那一片山川。一轮西下的红日，像跟人们捉迷藏似的，从云层中出来又进去。川道上升腾起一道道白色的雾霭，悬在半空，西边那座黛青色的须弥山高耸入云。青木川古镇后边那座龙池山，巍然屹立，周围高低不一的群山，它们象是在窃窃私语，为今日之太平盛世而点赞。青木川这艘船，停舶在这宁静的港湾，享受着四季风调雨顺的洗礼，变幻着不同的美景。

　　韩家垭山垭的居民安置点，居住的众多百姓中，有些人家是从我舅舅家新田沟，那大山里迁居下山的村民。韩家垭这是个地地道道的高山行政村，在那大山深处，居住着我的舅舅。想到他，那是我终身难忘、又有很多故事的一个人。

　　听母亲讲，舅舅家在解放前十分贫穷，他八九岁时就去给人家放牛，成年后给当地发财人家当长工。解放后，他才成家过上了好日子。他一生除了是个种庄稼的好把式外，唯一的爱好就是打猎。只要一谈起他的打猎经，就有说不完的话。他有三杆猎枪，喂了两条猎狗。他常说：打猎中最难打的野兽，就是野猪和老熊了，其它的那都是枪响等着吃肉的事。当然，老虎豹子那是山中之王，谁也不敢轻易去打的，但是，也有倒在他们枪口下的。

　　舅舅居住在韩家垭南面的大山深处，到青木川街上有20多里山路。在上世纪80年代之前，居住在那种闭塞的地方，也有它独到的好处。山里人厚道，民风纯朴，出门都不上锁。他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因山高路远，环境封闭，少有外人去打扰他们。

　　特别是在粮食、酒肉紧缺，生活困难的那些年代，他们那里从不缺那些东西。听父亲讲：1962年生活困难时期，外边好些地方饿死人，但他们那里的粮食、酒肉却吃喝不完。你道为何？原来他们那里山高林密，人口稀少，居住分散，土地面积宽广。而且在那些年代，高山偏远之地，仍是刀耕火种，择一土肥平坦山湾，砍倒荆棘杂權林，放火一烧，土地特别肥沃，不使用任何肥料，还没有病虫害，杂草也少，播下苞谷后，到了秋季，地里的苞谷棒子长得又粗又长，粿粒饱满。他们发愁的是那么多苞谷怎么背运回家？

　　到那时，人背马驼，尽管人很苦累，但看到堆在家中象小山似的苞谷，甭提有多高兴了。粮食多了吃不完，除了给粮站多卖些余粮外，剩下的就喂肥猪，煮酒，煮过酒的酒醩，又拿来喂猪。到了年终，各家各户从生产队分得了令河坝川道人，羡慕的大把票子。每到此时，公社信用社的人，那是最高兴的了。因为，他们到了那时，要背上大量现金，配合生产队会计，给社员发工分钱，再把分给社员的现金又以储蓄的方式，再存回到他们信用社，你说这不是两全其美的好事吗？而且全公社，就数他们这些类似的高山生产队，各户存的钱最多。

　　除此之外，每年腊月，家家户户都要比赛杀大年猪，看谁家喂的猪又大又肥？而且大多人家都要杀两至三头肥猪，每头肥猪都在两百斤以上。年终，生产队的农民也是忙的不已乐乎，今天帮这家杀年猪吃庖汤，明天帮那家杀猪吃庖汤，天天吃肉喝酒，山下人眼馋的不得了。

　　因他们那里山高、沟深、路远，所以，大队基层干部一年半截，也难得到去一回，公社干部更是没人去。因为，农民吃饭问题不用操心，公粮派购任务超额完成，去了也没啥事。尽管当时有政策，不允许农民自家煮酒，但基层干部，也体谅高寒山区农民的辛劳苦衷，且此地百姓酿酒是自古以来的风俗习惯。高山之民，处处离不开酒，家有红白喜事，相互帮忙换工、修房造屋等都得拿酒说事办事。粮食多吃不完，又难以运到山下，总不能叫粮食虫蛀烂掉吧。老百姓吃得饱饭，有酒有肉，有何不好呢。

　　在文化大革命期间，一些公社干部，躲在那深山老林农户人家，三五个月甚至半年不出山，只等外面的“运动”停歇了才回到单位，美其名曰，下乡与贫下中农“抓革命、促生产”。

　　那些年月，我家可没少沾舅舅家的光，每到春播和秋收后的农闲之时，就要到我家来一次，背上一大罐足有10斤的包谷酒，还有腊肉，以及他狩猎的战利品——野兽肉等。我弟兄俩高兴的像过年，围着听他讲打猎的故事。

　　舅舅没文化，土改后扫盲也没有把他扫走，还是那样顽固的大字不识，但他的记性却特别好。领导开会讲个什么政策，数他记得最清，毛 语录也数他记的多。赶场听人摆龙门阵，或看戏，或在茶馆听说书，过后他都记得清清楚楚，农村红白喜事上，也是他摆龙门阵的好机会。

　　每到农闲时，他经常到青木川街上去卖他的山货。街上那个馆子老板是他的老熟人，他打的猎物多是卖到那里。每当打到香獐，所获取的麝香也是卖给他的一个老主顾——开中药铺的老中医。每当他下山赶场办完各样交易，再购买些家中所需物品后，则又到一个老地方，一个卖烧酒滩的地桌前坐下，拿出自带的白面卷核桃火烧饼，在主家火塘里烤热，再来二两煨热的苞谷酒，一边啃着白面馍，一边喝着白开水，还有那一杯一杯的烧酒。在那些年月，出门背的干粮若是白面馍，再卷的是核桃，是很多人羡慕的饮食。他吃饱喝足后，这才背上小背斗，再挂上他那杆心爱的猎枪，哼着山歌子回家。

　　当然，有时办完事，看天色尚早，再则背的山货卖了好价钱，心里高兴，也去炒菜馆耍一下牌子（当地俗话，指穿衣吃饭出手大方的意思），来上一盘肚片或猪耳朵，一盘炒菜，再来半斤罐煨热的苞谷酒，若遇到老熟人，或是打猎道上的人，是一定要叫来共坐同饮的。如遇到有戏班子来街上唱戏，他必定要去看的。倘若戏散场天黑了，他也不怕，因为山里人不怕走夜路，他拿的有手电筒，还有那杆猎枪。

　　最让我感到不解的是，我老舅大字不识的人，连什么叫嘟来咪发嗦都不知道为何的人，竟然也会吹笛子。我家上辈人中，不知哪一位先辈会吹笛子，曾遗留下一支竹笛，常年挂在我家堂屋墙壁上。打我记事起，那只灰尘很厚的物件，从没人动过它。只要老舅来到我家，墙上那只笛子，就会在我们那古老的、寂静的院子里突然响起来。

　　他会吹很多曲牌调，我也不懂，只觉得他吹的好听。每当笛声响起，近邻的人们都知道是他来了。这时侯，他们都会放下手里的活计，拿上一大把旱烟叶过来招呼他，说完客套话后，就听他吹曲子。一位年长的堂兄，他会唱、也最爱唱山歌子，还会吹树叶笛，出了门，在路边随便摘一片树叶，衔在嘴上，就会发出悦耳的声音。老舅吹过一阵笛子后，他们二人就开始交流笛子、唢呐的曲牌，说哪些曲牌子喜庆，哪个悲哀，哪个是红事酒席上吹的，哪个是白事酒席上用。每到烤火之时的冬月或正月，老舅来了，就会有很多邻居在晚饭后来到我家，坐在堂屋火塘边听他吹曲子，或摆龙门阵。爱好打猎的，他们就一起谈论打猎经。

　　这时候，母亲就会找出那个老土罐，打上一罐老酒，煨在火塘里，然后再找出大酒杯，给在坐的每人发一个，他们一边喝着滚烫的苞谷酒，一边谈论着打猎的故事，农事家常，再说到农村新近发生的一些神鬼怪异之事。每当听到这里，我们这些小孩子就来了精神，总要问些为什么？为什么？烧酒喝过之后，再闲谈一个时辰，母亲接着又去烧醪糟，或做柿饼醪糟茶给他们喝。

　　我曾求老舅教我吹笛子，他说等我长大了再说。可是，我一直没有等到那一天。后来，我参加工作离开家乡，一别多年。其间回家探亲，曾去过他家一次，再后来，是他去世时参加他的安葬后事。

　　自打青木川通了客运班车后，每次去舅家，就是在韩家垭下车再上山，翻过那座高高的大山，再走几道山梁大弯，便到他们家，那里叫新田沟，是个在地图上也找不到的地方。他们那里没有稻田，没有大米吃，于是有人平出几个稻田来，就有这个地名。而今，那里已没有了人家，所有的村民全部被搬迁出来，住在韩家垭这个居民新村。

　　岁月逝去，往事悠悠，故人回首不胜愁，人生往事，就象天上浮云，慢慢消失。世上绝大多数人，就象我舅舅一样，默默无闻，平淡如水生活一辈子，他们就那样无声无息的离开了这个世界，生在山区农村的人，可能还会留下一个有姓有名的墓碑，大城市人则留下一撮灰就走了。无论你是以何种形式走了，最终都化为尘埃，这就是人生。

　　月上柳梢头

　　一天下午，晚饭后我独自慢步来到乡政府大门前，站在一棵大柳树下，望着夜幕慢慢降临，四周的群山沉入夜色中，一轮初升的明月挂在空中，我抬头从柳丝丛中望去，正是月上柳梢头的情景。

　　这使我想起“月上柳梢头”那句诗，这是欧阳修的一首词中的一句：“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今年元夜时，月与灯依旧。不见去年人，泪满春衫袖。”这首词是他回忆与佳人从前幽会，充满希望与幸福，展现了美好时光的意境。写时光飞逝如电，词人于人潮涌动中，无处寻觅佳人芳踪，心情沮丧，辛酸无奈之泪，打湿了自己的衣襟。物是人非的怅惘，今昔对比的凄凉，由此美景也变为伤感之景。我在此时，倒无词人的那种与佳人期会又离别，感叹岁月如逝的感受，主要是看到“月上柳梢头”之句与眼前的情景，有些感触而已。

　　望着空中的明月，再望望月光下的田坝里，月光明晃晃倒影在水田里。我想到的是那些还在月光之下劳作的人，他们没有那闲情逸致赏月，只有我独自一人站在柳树下，对着明月若有所思。此时本是诗人大发感慨之时，但我不是诗人，我的心思是眼前月光如水之下，还在辛苦劳作的情景。

　　月光下，农人正在忙着插秧，但见水田里，月与人影晃动。这时，一个挑着秧苗的男人来到田头，随着口里一声口哨，嗨的一声，从肩上放下秧苗挑子，站在田埂上，将一把把秧苗抛向明晃晃的水田里，溅起阵阵水花，水田中的圆月也被打碎了。

　　他一边抛着秧苗，一边唱着山歌，时而故意把那一把把秧苗，扔向田间正弯腰插秧的的年轻妇女身边，溅其一身水，而那女人从田里，抓起一把稀泥扔向那人，接着是一阵打情骂俏声。

　　在水田插秧的男女们，他们多人排成一排，相互比赛。手脚麻利的人，前边插着走了，把后边手脚慢的人围在里边看笑话。

　　望着眼前这情景，甚有感叹，这是多么和平、恬静的农耕景象啊！人们生活在这无扰的幸福环境中，可能他们中的很多年轻人对此不已为然。因为他们没有经历过苦难的日子，不知道今日这宁静的社会生活环境是多么来自不易。世上还有些国家，还跟我国几十年前一样，老百姓仍生活在战争、动乱、挨饿的社会环境之下。

　　上午在街上碰到一位老人，说他是解放前，从河南逃难来到此地的。当时为抵抗日本人，蒋介石命令扒开黄河堤坝，没有淹死多少日本人，反倒使那里的老百姓遭了大殃，死了无数人，饿死了无数人。他逃难出来，一路上过着不是人过的苦难日子。他说今天的年轻人，没有经历过那种苦日子，总说今天这不好吃，穿的那也不好，太苦太累，放着这么好的日子还嫌这嫌那，人就是这么不知足，不知好歹。

　　我听他诉说的这些话，心想也只有他们那一代人，经历过苦日子，受过苦难的人，才有如此深切的体会。而今的年轻人，又有几人知道什么叫苦与甜的日子呢？常言道，生在福中不知福，一些人在福中，吃不的一丁点苦。这到也是，没有经过人生苦难磨练的人，哪有那些感受？

　　这时我突然想到，在这几天来的下乡途中，碰到几位年过六旬的老人，见了我，在述说到给魏辅唐评反之事时，总提到一个人——王区委。他们念念不忘的这个人，我知道他们所打听的那个人，名叫王生奎，是山西某县人，我曾听到一些老人讲述过他的故事，说这个人虽没多少文化，却是个胆大无比、机智勇敢，厉害的侦察员，说服魏辅唐缴枪，他曾深入虎穴，亲自跟广坪河李匪谈判等等。

　　但这个人长什么样子，我从没有见过。我曾有心想把他策反魏辅投诚的详细过程记录下来，因他调到汉中行署工作，也无机会见到他。在这里下乡期间，不时听到有关他的一些零星传闻。

　　农村三夏时节，那是一年中最忙的时候，因为要抢收油菜、小麦，尔后抢插秧。我地属秦岭以南，嘉陵江之西，白龙江之东，真正的巴山蜀水地域气侯，农时季节来的比县城、汉中都早一半月。

　　想着第二天还要去下乡，这里不通电，昏暗的煤油灯下也看不成书，写完日记，在杜鹃鸟的伴奏下，又进入梦乡。

　　1987年6月10日于客栈。